將照片逐一收好,素葉不動聲色。
「看來所謂的姐妹情深是假,正室前來捉殲才是真。」
葉玉反倒被她說的不好意思了,低著頭,使勁咬著唇,楚楚可憐的樣子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正室,反倒大方從容的素葉像是個正室了。
「你別誤會,這些照片……不是我派人偷.拍的,我沒想著跟蹤你們調查你們……」她支支吾吾。
素葉冷笑,「那你給我看這些照片是為了什麼?沒打算興師問罪嗎?」
「我……」葉玉抬頭看著她,眼神柔和,「你是我妹妹,就算做錯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呦,我聽著真感動。」素葉揚了揚手裡的照片,盯著她,「這麼說你是拿著照片來好心提醒我,下次跟你老公約會的時候要提高警惕是嗎?」
葉玉手指一顫,睫毛忽閃,「我是想問你,你們兩個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意思是?」素葉好笑地看著她。
「就是、就是你和他已經同居了。」她的聲音很小,小得如同只蚊子。
她越是這樣素葉越是來氣,恨不得上前撕破她那張看似楚楚可憐的臉,咬了咬牙故意笑道,「你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楚啊。」
「小葉,你——」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問,你老公有沒有碰過我?」素葉故意提高了聲調。
餐廳裡也有中國人,聽見這話的統統衝著這邊看。
「小點聲兒,還不嫌丟人嗎?」葉玉急了。
素葉卻絲毫不理會那些異樣目光,雙手攤開,「丟人?你們葉家做過那麼多丟人的事兒都不怕呢,我怕什麼?」
「咱們一碼事歸一碼事行嗎?」葉玉急得快哭了,「如果你真的跟他……那麼,離開他好不好?」
「終於說到正題上了,這才對嘛,你不勸說我離開,怎麼顯得是正室?」素葉悠閒地倚靠在椅背上,可眼裡是臘月的涼,「那麼這個時候我就自然要以小三的口吻來對話了。離開他?不可能,我都已經是他的女人了,怎麼可能離開?再說了,你老公高大英俊溫柔多金不說,在床上的功夫還那麼棒,我怎麼捨得離開?」
一番話說得葉玉臉色煞白,「你、你們怎麼可以發生關係?他是你姐夫!」
「那你就要回去問問他是怎麼想的了,明明知道我是他小姨子還跟我上床?」素葉皮笑肉不笑,做足了小三囂張的模樣,「你不會是這麼後知後覺吧?那晚在葉家你也看到了,他有多緊張我。」
葉玉手指輕顫,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不安,伸手想要端咖啡杯卻發現手抖得厲害,乾脆放下。素葉的一句話戳中的了她的猜測,那晚在葉家她也懷疑,年柏彥回到房間的心神不寧她不是沒看在眼裡,她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心神不寧實屬少見。他明明跟她說只是到對面房間看一眼,可當他走出房門後就整晚再也沒回來。
年柏彥不是個出爾反爾的人,哪怕只是件小事,他應允了就會辦到,可那天,他因為素葉而成了失信之人。
「如果你勸我離開那就省省吧,是你老公離不開我。」素葉的笑猶若曼陀羅的毒,如果能用生命來毒死對方,也是值得的。
「不,柏彥不是那種人。」葉玉搖頭,伸手緊緊捂著咖啡杯,像是在倚靠著最後一點力量支撐著身體似的,「他是個做事很有原則的男人,在沒結婚之前我知道他身邊有女人,有固定的情人,但婚後他便跟那女人斷了,他在感情上分得很開,責任心也極重,他絕不會瞞著我做這種事。」
素葉的心口像是被萬根針扎過似的。她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就算不是花花公子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可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憋氣和彆扭。
「小葉,你是真心愛他嗎?」葉玉突然問。
素葉微怔,下意識地,「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
葉玉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無奈搖頭,「不管你愛不愛他,我求你都不要去招惹他,柏彥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說看起來不近人情,但他真的對我還有對葉家都是掏心窩子的好,這麼一個好人,我請求你不要毀了他。」
「我毀了他?」
「對!不管你們是不是真心相愛都不可能也不可以在一起,他是葉家的女婿,而你是他的小姨子,一旦跟你再發生感情糾葛那就意味著背負了沉重的十字架。所以你要離他遠遠的,否則他的名譽、他的地位甚至是他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會被你毀掉的。」葉玉一字一句,認真由衷。
素葉盯著她,一言不發。
「小葉,如果不是有這層關係的話,我真的會雙手贊同你們相愛,說實話,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搭配,可他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兩個陷入流言蜚語之中。」葉玉伸手想要拉她的手,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手指微微收回。
素葉眼底是漫不開的涼,身子微微探前,目光猶若利劍,「葉玉,我搶了你老公,就像,當年你媽搶了我媽的男人一樣!」
葉玉的眸光微微震盪了下。
「你剛剛的那番話,是你媽教你的嗎?」素葉毫不客氣,如豎起了全身尖刺的刺蝟。
「小葉,你一定要對父輩的事來記恨葉家嗎?」
「你錯了,我記恨的不是葉家,只是你、還有你的父母!」
葉玉手一顫,咖啡濺落手背。
「葉玉,你別在我面前裝什麼楚楚可憐狀,你小時候的囂張跑哪兒去了?當時,你可是指著我的鼻尖罵我是野種,硬是把我趕出葉家老宅,沒讓我踏進葉家半步。」素葉忽地笑了,可心如滴血。
那一年母親病重,病榻上還死死捏著那個男人的照片,小小的她硬是一路打聽找到了葉家,她不懂,同樣是一個爸爸生的孩子為什麼差別那麼大。葉玉,真的如同個金枝玉葉,一路有豪車接著回家,又有保姆侍候著上學,吃得好穿得好,整個人如同驕傲的小公主。
而她也真的就是個公主,與穿著普通面色蠟黃的素葉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看見素葉時她正好放學,擋在門口一臉嫌棄,不論素葉怎麼哀求她就是不讓她進,她罵她是野種,罵她是壞心眼準備來搶她的爸爸……
爸爸?
當母親去世後,這個詞就徹底在她的人生字典裡消失了。
葉玉的臉紅一塊白一塊,「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小葉,我很早就知道錯了,真的,就是因為知道錯了,後來你扔下那封信我才會拚命送到父親手裡,可父親他……當時在外地出差還是沒趕得回去見素阿姨最後一面。」
「好一句不懂事,輕描淡寫就弱化了你的囂張和對我的侮辱。」素葉笑著,「不過也多虧了你的不懂事,否則我怎麼會發誓一定要出落得比你更優秀呢?事實證明你真的就是個軟骨,現在,連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了。」19uga。
「小葉,你繼續這樣下去會後悔的,一定會。」葉玉不管不顧地扯住了她的手,眼神急切,「如果你只是為了報復我那麼你成功了,但不要再繼續了。我不知道柏彥跟你在一起是怎樣的狀態,但從照片上就不難看出他眼裡是有你的,瞎子都能看出他的眼神變化。如果他對你是動了情,而你不過將他視為棋子,等他發覺後你覺得他會怎樣?」
素葉微微瞇眼。
「在你眼裡我不過就是朵溫室的花一無是處,但就算一無是處的我,這麼多年對年柏彥也有了一定的瞭解。他不是個玩感情遊戲的男人,如果他動了心動了情那就一定是真的,他不會對現實妥協卻可以為了心愛的人去背負一切風浪。他的強勢不會允許別人毀掉他的一切,但,會心甘情願為了心愛的女人被毀。」葉玉眼神蒼涼,看著素葉,「除非是他自願,否則沒人會動搖他的名譽和地位。如果被他知道他的犧牲不過是場玩笑,他,會令你生不如死!」
最後一句話極其有力量,近乎震散了素葉。
良久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起身,薄涼說了句,「還真是識大體,這麼為我們著想,那你就日夜在菩薩面前為我們祈禱吧,保佑我和你老公真心相愛修成正果。」話畢,收起桌上的照片便走了。
葉玉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黛眉緊緊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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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刺眼。
熱浪一波bo湧了上來,在空氣中翻滾著,如同置身火海。
素葉卻沒回家,像是無主的孤魂野鬼在街上慢慢遊蕩,不知不覺走到了三里屯北街,街上的人更少了。站在范思哲旗艦店的門口,櫥窗身穿夏季新品的模特妖嬈自在,看著看著,她推門而入。
頓時清涼。
有店內招待上前,熱情洋溢,她指著櫥窗模特身上的那件長裙,說了句,「試試。」
很快,她便被招待擁進了試衣間,偌大的空間,四面環鏡,映得她的身影四面八方。素葉沒立刻試衣服,而是跌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與鏡中的自己對視,她的對面,是無限個與她一模一樣的身影,卻各個都像是長了生命似的脫離了她的軀殼,在詢問她,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是啊,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因為室內空氣的薄涼,她的大腦也漸漸恢復了正常運轉,葉玉的話在薄涼的空氣中也變得格外清晰:如果被他知道他的犧牲不過是場玩笑,他會令你生不如死!
素葉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不知是因為室內太冷還是,葉玉的話。
將裙子放到了一邊,整個人全都蜷縮在沙發裡,雙臂緊緊環抱在了一起,她的臉異常蒼白,像是被抽乾了血的兔子,只需要被人輕輕一踢就會命喪黃泉。
她承認自己是卑鄙的,卻在為著這種卑鄙準備一往直前時遭遇了年柏彥,她要不要繼續下去?如果換做她是旁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個耳光拍下去,打到對方清醒,可身處局中才清楚明白,想要放下是何其的難?
素葉使勁搓著臉,鏡中的她煩躁鬱結。
有人輕輕敲了門,「小姐,請問裙子的大小合適嗎?需不需要給您換個尺碼?」
是她在裡面待太長時間了。
素葉反應過來,起身開口,剛要說話卻不經意掃過剛剛推門進店的兩個女人,下意識重新躲到試衣間輕聲對工作人員說了句,「幫我換個小號的吧。」
工作人員點頭離開。
那邊,因為店裡人少,兩個女人交談的聲音絲毫無阻地鑽進了素葉的耳朵裡。
「要不說呢,你女兒和你女婿可真是天造地設,兩人站在一起都那麼令人移不開眼吶。」其中一女人笑道,「換哪個女人能跟你女婿那麼配啊。」
「那倒是,我那個女婿可是打了燈籠都難找的上等人選,我女兒也不差呀,所以說門當戶對最重要,什麼級別的人就要找什麼級別的配對。」另一女人嗓音驕傲,邊挑選衣服邊道。
素葉倚靠在試衣間的門邊,眼神沉冷了下來,那女人口中的女婿是年柏彥,那女人,是阮雪琴。今天還真是邪門了,剛見了她女兒,下午逛街的時候居然還能碰上她!照不大謂說。
「哎,我聽我們家老劉說,你女婿這次去內蒙帶了個女的一同前往,不會是小三兒吧?」
阮雪琴一聽冷笑,「小三不小三的在我那個女婿面前就是不可能,他可是愛我女兒愛得死去活來,眼裡怎麼還會有其他女人?不過是不成氣候的小家子氣姑娘罷了,想要高攀還嫩得很,能娶我女兒的男人眼眶自然很高,想要勾.引他的姑娘怎麼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吧。」
「呵呵,那是那是。」
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又聽阮雪琴高喊了句,「將你們店今年新款和限量款全都拿出來我們挑挑。」
口吻之大,難掩豪門闊太之氣焰。
倚靠在試衣間的素葉氣得攥緊了拳頭,好個阮雪琴,你明明知道跟著年柏彥去內蒙的人是我,還在外人到處說她是不成氣候小家子氣?搶了她的父親氣死了她的母親,絲毫不知道悔改不說還恨不得將她踩在腳底下?
素葉咬得牙根咯咯作響,良久後,憤怒的情緒被她強行壓了下來,眼神卻愈加地冰涼,想了想,拿過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對方很快接通。
她的嗓音也轉為柔軟無力,「姐夫,我的身體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