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立巔自己也說不出,只覺得頭痛欲裂,恨不能拿斧頭將腦袋鑿開。
這是他睡下時幸好沒有關窗,他的痛呼聲才能聽見,不然,今晚他就是在放了把嗓子叫破,外面也不會有人聽見。
正在所有人都焦急慌亂時,顏立巔突然好了。
「爺爺?」顏宋上前扶著顏立巔坐起來,看著他滿臉的汗水,忙拿起枕巾給他擦了擦,「爺爺您沒事了吧?」
顏立巔搖搖頭,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道:「沒事了。」
「爺爺,頭痛症可大可小,我們還是去醫院仔細檢查一下吧。」
顏立巔點點頭,那種頭痛欲裂的滋味,他也不想再次承受了,道:「明天一早就去,宋宋你回去休息吧,你們也都下去吧。」
馮衛道:「老爺,今晚我留下來照顧您吧。」
顏立巔道:「不用,都去休息。」顏立巔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弱者的存在。
顏宋和一眾僕從只好都離開了。
顏立巔晃了晃腦袋,現在確實一點兒痛的感覺都沒了,心裡很是奇怪,又有些恐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隱疾,不是說,越是嚴重的絕症,隱藏得越是嚴密嗎?你不重視它,等它重視你時,你就離死不遠了。他還不能死,顏家這一大攤子,他若是一死,就完了!
這一場頭痛,讓顏立巔深刻的意識到,他已經老了,就算沒病沒痛,也有可能隨時壽終正寢,他必須趕快著手準備顏家的……將來!
儘管心裡對劉辰還存有心結,可是這一刻,顏立巔卻不得不認真去思考,要怎樣讓劉辰名正言順的在顏家站住腳。
顏立巔這一晚,又痛了三次,每次他剛剛睡得安穩,腦袋裡面就像定好了鬧鐘一般準時的襲擊來一陣疼痛欲裂的折磨,第二次時間比第一次短一些,疼得也輕一些,第三次比第二次又短一些,輕一些,顏立巔都沒有再大聲呼叫,嘴巴裡咬著被褥,生生忍了過去。
這樣的疼痛,給了他一種心理暗示,他不能睡覺,只要一睡,就要承受這樣的疼痛,於是,顏立巔的精神一直緊繃著,他這一夜,都不敢再睡了,索性好好的思考下一步,他應該怎麼做。
天,亮了。
宋希悅早上才知道昨晚顏立巔頭痛的事情,親自陪著顏立巔去了醫院。
萬志成聽了顏立巔的病情描述,心中也很是奇怪,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病症啊!人不能睡覺,那還能有好嗎?這可不是小病啊!萬志成立馬安排顏立巔去做各種拍片和化驗。
顏立巔一夜沒睡,本來就憔悴不堪,眼睛下面全是青黑,黑眼圈十分嚴重,再被這麼一折騰,他的人看起來就更顯糟糕了。
「希悅啊,你先去車上等我,我去辦點事。」
宋希悅不放心,因為顏立巔的氣色看起來太不好了,道:「爸,您要去哪兒,我陪您去吧。」
「不用了,我就去看一個人,很快就好,你去車上等我一會兒吧。」顏立巔想去看看劉辰,怕宋希悅心裡不舒服。
在這裡住著,又值得顏立巔去看的還能有誰?宋希悅一想就明白了,但她還是道:「沒事的爸,我陪您去,在病房外等您。」心裡不舒服是肯定的,但她覺得劉辰也是無辜的,她心裡介意的,是這件事情本身的性質,發現背叛的時候,她最恨的是顏峰,其次是劉玫,對劉辰,她並不想去恨這個無辜的孩子,只是,也不想看見他就是了。
顏立巔進了病房去看劉辰,宋希悅就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等著,想著發生的過的點點滴滴,心中感慨良多,忽然感覺有人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了,宋希悅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看到對方的臉,心中不由得一驚,但還是禮貌的點了點,就轉回視線。
「怎麼,我們昨天可是剛見過,少夫人就不認識我了?」老鱉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微笑著說道,「我叫老鱉,少夫人若是不介意,就叫我一聲老鱉叔。你這是過來看劉辰的?」
老鱉是從劉辰的病房裡出來的,他就是過來跟毛碩說一下事情辦好了,顏立巔進去之後他就打算走了,沒想到出來竟看道宋希悅。
宋希悅淡淡的道:「我陪我爸來醫院看病的。」
老鱉眼神一閃,「哦」了一聲,問道:「你公公病了?什麼病?」
「沒什麼,就是頭痛。」宋希悅跟這個人說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可是,又沒有辦法躲,人家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她的禮儀教養,也做不出無緣無故給人甩冷臉子瞧的事情。
老鱉立刻積極的道:「頭痛啊,我對中醫倒是有些研究,治治頭痛啊,心口痛啊這些小毛病都沒有問題,回頭我替你公公看看。」
「那先謝謝你了,不過,我爸已經在醫院看過了,就不用麻煩您了。」宋希悅道。
老鱉笑道:「少夫人,你不知道,頭痛這事,看起來是小毛病,可是很難除根,疼起來一樣能折騰死人的,所以呢,你也別忙著拒絕,若是以後需要我老鱉幫忙了,你就打這個電話找我,再見。」老鱉也看出來了,他表現的太明顯,引起了宋希悅的反感,所以留了個電話給宋希悅,就適時的起身走了。
李玉茹死了,她的身份還是顏家女主人,她在公安局所說出的那些不堪的事情,警察肯定是要保密的,顏立巔也不可能讓他娶了一個妓女做老婆這種醜聞洩露出去,李玉茹會自己說出來並自殺,都在他的預料之外,現在李玉茹死了,他就算心裡萬分怨恨萬分不甘,也還是得為她置辦風光的葬禮,葬禮就定在七天後。
從醫院回來,顏立巔又累又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就睡了過去。
宋希悅知道他昨晚沒休息好,想叫他起來回房間再睡,可是看到他眼睛下的黑眼圈,怕叫醒了他又要睡不著,就拿了條毛巾被給他蓋上,讓他在沙發上睡,吩咐了劉媽和幾個女傭都不要在客廳幹活了,免得影響顏立巔休息,一行人便都去了外面。
「少夫人,老爺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醫生怎麼說的,嚴重嗎?」到了外面,劉媽擔心的問道。
宋希悅搖搖頭,道:「不清楚,檢查結果還沒出來。」
兩人才說了這麼兩句話,客廳裡就突然傳來顏立巔的慘叫聲。
幾人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都趕緊往房子裡跑。
顏立巔已經從沙發上滾到了地上,疼得滿地打滾,把宋希悅等人嚇的要死。
馮衛衝進來看到情況,就趕緊吩咐保鏢把顏立巔送醫院。
可是,還沒等他們把人抬起來,顏立巔突然安靜了下來,抱著頭的雙手也鬆開了,疲憊的道:「不用了,我沒事了,希悅和馮衛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在下人面前這麼狼狽,顏立巔覺得很難看。
宋希悅和馮衛把顏立巔扶到沙發上。
宋希悅擔心的道:「爸,您這到底是怎麼了?」
顏立巔搖了搖頭,道:「馮衛,打電話催一下萬院長,讓他趕快把檢查結果弄出來。」
馮衛應了。
顏立巔疼得渾身是汗,臉上就跟潑了水一樣,疼的時候,腦子裡那種鑽心的疼,就感覺像是有無數個蟲子在裡面亂鑽,想要找到突破口鑽出來,疼得他恨不得立馬死了。
顏立巔心中惶恐不安,他意識到了,只要他一睡著,不超過五分鐘,這病就會發作!他現在眼睛睜得大大的,什麼瞌睡蟲也都被嚇跑了!
宋希悅擰了濕毛巾,替顏立巔擦著臉上的汗水,道:「爸,還疼嗎?」
顏立巔被折磨的不輕,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道:「好多了。」
「怎麼會突然頭痛起來了?爸以前犯過頭痛症嗎?」宋希悅很是擔憂,心裡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老鱉的話,也許老鱉真的可以治頭痛症,她是不是要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瞧瞧?
顏立巔搖搖頭,道:「以前工作累了,會偶爾覺得頭疼,但只要睡一覺就好了,跟這一次的完全不一樣。」顏立巔說著,身子忍不住一陣戰慄,幾次的頭痛欲裂給他留下了深深的恐懼。
「爸,我聽說中醫裡的針灸對治頭痛挺管用的,要不我們請個中醫看看吧?」宋希悅沒有直接說找老鱉,她總覺得那人笑得不懷好意,不到萬不得已,不想找他。
顏立巔搖了搖頭,道:「還是等醫院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顏立巔沒法說出口,他怕針灸,見不得那麼多密密麻麻的針紮在自己腦袋上。
醫院那邊,萬志成也沒有任何辦法,拍的片子什麼結果倒是不用等太久,可是血液化驗肯定得等,至少三天,他先給顏立巔開了些止疼片,但是這種藥肯定是不能多吃的,而且顏立巔吃了也不管用。
別說三天了,這一天一夜下來,顏立巔就覺得自己已經離死不遠了,心裡的想法本想緩一段時間慢慢跟宋希悅和顏宋說,可是這會兒卻顧不得了,他費力的坐起來,祈求的望著宋希悅,道:「希悅,爸求你一件事,你答應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