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茹睜開眼睛,發覺房間陰暗,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再低頭一看,她竟然是躺在地上,心裡一驚,腦子立刻清醒了,翻身爬起來。
「醒了?」
李玉茹扭頭望去,看見一個女孩兒抱著一隻寵物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沙發上,看到那只寵物,李玉茹驚了一跳,竟然是只紅色的狐狸,她活了這麼大年紀,還從來沒有見過皮毛這樣好的紅狐狸,如果能用這隻狐狸的皮毛做一條披肩的話,一定非常漂亮,就是一隻太少了,肯定不夠用,十隻的話還差不多。
蟲兒見李玉茹盯著她看,很難享受被矚目的感覺,好心情的給了李玉茹一個笑臉,一雙狐狸眼笑得瞇成了一條線,特別是她臉上的表情,跟個小人兒似的,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如果她知道李玉茹為什麼看她的話,非氣得上躥下跳不可。
李玉茹天生討厭一切弱小的寵物,因為顏宋的寵物狗鬧鬧,她尤其討厭寵物狗,狐狸的樣子看起來跟狗有三分相似,哪怕蟲兒笑得再可愛她也不會喜歡,她喜歡的,只是那身皮毛而已,冷冷的哼了一聲,李玉茹移開目光,視線落在對面的女孩兒身上。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李玉茹高傲的抬起下巴,居高臨下的問道,她明明記得自己是睡在自己的臥室裡的,毛碩走了之後,她哭了一會兒,覺得很累,就想躺一會兒休息,可,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這麼個鬼地方?李玉茹心裡很怕,但她到底是老薑了,面上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
胡飛飛眼皮都沒動一下,平平淡淡的望著李玉茹,道:「我討厭別人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沒有看到任何人動手,李玉茹便感覺到自己臉上結結實實的被打了重重的一耳光,身子往一側飛去,李玉茹驚叫著,心裡大為吃驚,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沒有重量,只是被打了一下就飛起來了,她以為她會撞到牆上撞得頭破血流,可是半空中卻像是有什麼擋住了她的身子,「彭」一聲響,她被彈開,又「彭」一聲,她摔落下來,眼前明明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她卻碰觸到了阻礙,肉眼看不到的阻礙。
李玉茹就這麼趴在地上,抬起上半身,震驚而奇怪的用手去撫摸,什麼東西?就算是玻璃也是能看到的啊,可她現在什麼都沒看到,隨即她發現,她所能移動的空間十分有限,摸了一圈,摸出來她是被困在一個圓圈裡。
「不要裝神弄鬼了,我可不會怕!」李玉茹收起雙手,心騰騰騰直跳,害怕得不行,卻嘴硬的說著相反的話。
「那這樣呢?」胡飛飛白皙的小手一揮,一道白光閃過,李玉茹終於看清了,她是被困在一個氣泡一樣的東西裡面,可是現在,這個氣泡在放電。
「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從李玉茹口中發出,她的身體不停的躲閃著,翻滾著,卻翻不出這小小的一方天地,有限的空間裡,密集的雷電一道一道劈下,她躲過這一道,卻躲不過那一道,雷電劈到身上,劈得她直翻白眼,很想昏過去,昏過去就不用受這種折磨了,可偏偏昏不過去,要生生承受著。
李玉茹求饒了,才幾下她就忍受不了了,嘶聲叫著:「饒了我吧,我錯了,不敢了!饒命啊!饒命……」
胡飛飛淡淡道:「抱歉,還有十分鐘。」
李玉茹聽言,怒火沖天,登時破口大罵:「賤人,你這個小賤人,快放了我!」
胡飛飛聽了也不惱,只是說出的話讓李玉茹吐血。
胡飛飛說:「二十分鐘。」
李玉茹慘叫不停,可依然聽得清清楚楚,嘴巴裡罵的更厲害了:「你這個狗日的小賤人……」
胡飛飛依舊面無表情,說道:「三十分鐘。」
李玉茹除了慘叫,再也不敢罵一句了,但在心裡將胡飛飛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蟲兒咯咯咯的笑道:「飛飛你真帥,我以後可得跟你好好學學。」
人類就是這樣,明知道自己是案板上的魚,罵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可是因為憤怒,因為害怕,就口不擇言的去謾罵,逞強口舌之快,誰都知道罵人也讓人少不了一塊肉,不痛不癢,就圖個一時痛快了,結果是得到更多的懲罰,受盡皮肉之苦。
就像李玉茹現在這樣,如果她不罵的話,忍受十分鐘也就結束了,現在卻要生生受半個小時雷劈之刑。
其實很多人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控制不住。當然,也有硬骨頭,我就是要罵,寧可受到更殘酷的刑罰,用自己百倍的痛苦只換你一個心裡難受也在所不惜。
胡飛飛給了蟲兒一個不屑的白眼,道:「你?還是算了吧。」
胡飛飛跟胡蟲兒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
胡飛飛冷漠,胡蟲兒熱情;胡飛飛要懲罰誰就是直接的刑罰,胡蟲兒卻喜歡捉弄戲耍。不過,兩個人都是心狠手辣的狐狸精,殺起人來都不眨眼。
蟲兒也很不屑的給了胡飛飛一個白眼,伸伸懶腰,從胡飛飛腿上跳了下來,邁著優雅的狐狸步,走到李玉茹近前,欣賞著李玉茹的淒慘,很是不忍心的道:「好可憐,飛飛你太殘忍了!」
胡飛飛扔給她兩個字:「虛偽!」
蟲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仰起細長的狐狸脖,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做人首先就得學會虛偽,再說,我這也不是虛偽啊,我這是百變嬌娃,只要是男人,都會愛上我!」
「哼,可笑,他們那是愛你嗎?」
「飛飛,不要那麼較真嗎?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是快樂的就夠了。」蟲兒尖尖的狐狸臉上露出嚮往的神色,臉上都是毛,也就只能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來了。
胡飛飛已經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了。
「唉,你這種沒有經歷過男人的女人,是不會明白滴!」蟲兒歎道,心道可惜,她跟飛飛大概只有在對族長哥哥的忠心上能有共鳴了。
「我不需要明白。」胡飛飛冷傲的道。
蟲兒用爪子優雅的抓抓自己頭上的毛,道:「所以啊,你這幾千年來,不知少了多少快樂!」
胡飛飛雖然是只狐妖,卻從來沒有靠勾引男人吸收陽精來提升過修煉,在狐族裡,她也算得上是一隻異類了,也因此,她雖然跟蟲兒一般大,修為卻比蟲兒差了一大截。
半個小時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中過去了,李玉茹被電擊得只剩下了一口氣。
「喂,你不會把她給劈得魂飛魄散了吧?」蟲兒看眼李玉茹極度扭曲變形的魂魄,問道。
只見氣泡內的李玉茹,滿身劈出的傷痕和流出的鮮血,以肉眼難以看到的速度迅速的復原了。
胡飛飛道:「我有分寸。」伸指對著氣泡一彈,氣泡裡驟然淋下一泡冷水,李玉茹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蟲兒「哎呀」一聲,埋怨道:「飛飛,你看你,老夫人怎麼說也是宋宋嫂嫂的奶奶,你怎麼能這麼無禮呢?」然後笑嘻嘻的對李玉茹道,「老夫人別怕,蟲兒現在就替你把濕衣服烤乾。」
李玉茹早嚇呆了,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隻狐狸在說人話?還沒等她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就看見狐狸嘴巴「咻」滴吐出一團火焰,她遲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火是對著她吐過來的。
李玉茹身處的氣泡一下子變成了一顆火球,李玉茹倒抽一口冷氣,「嗷」一聲尖叫著跳了起來,可腳下全是熊熊火焰,無論她跳到哪裡,都是在火上行走。
顏家:
劉媽見老夫人都睡了一個下午了,午飯都沒吃,這天都要吃晚飯了還沒有下來,便上樓來叫,結果看到李玉茹一臉痛苦之色,紅彤彤的滿臉是汗,劉媽上前用手一探,手上觸到的熱度把她嚇了一跳。
「天啊,怎麼燒這麼厲害?」劉媽趕緊下樓去,「老爺,老爺,夫人病了,發高燒!」
*
楚開顏接到萬志成的電話匯報,心道可惜,他還等著毛碩撤了劉辰身上的鎖魂陣,好再去抓劉辰的魂魄呢,設計害宋宋的事情可不止一個李玉茹,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至於顏峰,他沒有考慮,雖然顏峰是他的准岳丈,可是宋宋既然那麼為難,就讓毛碩解決了他也好,這樣宋宋就不用為顏峰費心了,顏峰死了,跟她沒有關係,她也不用覺得內疚,到時候,他再把毛碩違法害命的事抖給警察,讓警察把這個老傢伙解決了,沒有了老傢伙的保護,劉辰就只是一隻弱小的螞蟻,他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不,他根本用不著出手,劉辰本就是一個死人了,本來可以一下子解決了這三個人的,沒想到竟然讓劉玫這個女人給攪了局,只能說他們運氣好了。
那麼,接下來毛碩會怎麼辦呢?他肯定不會看著劉辰去死的,不是顏峰,就是顏宋,他肯定會從其中選擇一個人下手,現在他拗不過劉玫捨棄了顏峰,那就只剩下顏宋是他的目標了。
楚開顏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他相信,毛碩心裡肯定多少猜測到了他的身份,雖然不能確定,但毛碩也不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無私者驅魔人,本能的感覺到了他的強大,不敢貿然出手,所以才一直相安無事。
說到這一點,楚開顏也覺得挺失望的,不僅僅只針對毛碩一個人,而是所有的驅魔道人,隨著社會的發展,利益在人性中佔得的份量越來越重,也都越來越自私,沒有錢,沒有好處,就不會出手斬魔除妖,除非是影響到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楚開顏對茅派的人敬重,是來源於他曾經和一個茅派祖先的交情。
茅派一族收徒最重視的就是一個人的人品,所以茅派對於族下弟子在人格人品的審視和教導上非常嚴格,心術不正者,一旦發現,就會逐出派門。正是有如此嚴格的把關,才能使族下弟子心中慈悲,在人品面能更為開闊,修煉戒驕戒躁,嚴守循序漸進,練下紮實的基本功,才能有機會成為一個功力高深的驅魔人,才能真正服務社會人群。也正是茅派收徒的嚴格性,所以茅派弟子越來越少,走到科技發達的社會主義後,隨著普及教育,科學解釋一切現象,杜絕鬼神之說,無神論者越來越多,茅派收到個滿意的弟子,就更難了。
茅派弟子出師要求也同樣嚴格,這是出於對弟子的責任,修為不夠的弟子,貿然下山,只會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學了一年半載就想出師的弟子,門都沒有,沒有學到真本事堅持下山的弟子,辦法只有一個,逐出師門。
一個心術不正的人,一個心浮氣躁的人,一個急功近利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學到茅派法術的真諦的。
劉辰就暫時放他一放,楚開顏忽然想到,李玉茹和毛碩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嗯,也許用李玉茹的魂魄要挾毛碩,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顏峰怒氣沖沖的出了醫院,越想越不甘心,找不到毛碩的人,他直接打電話報了警,控告毛碩非法拘禁他,意圖謀害他,要求警察馬上把毛碩抓起來。
昨晚清醒的時候,顏峰其實並沒有多少意識,但聽到的那些話,大約都還記得,此刻清醒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毛碩竟然要用他的心去救劉辰,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強行把他抓了過來,這就是謀害,現在劉玫因為對他的感情救了他,毛碩那個老東西肯定會打宋宋的主意,他決不能讓他得逞,用警察的力量把這個老東西抓起來再好不過了。
「三叔,快告訴我,那只孽畜在哪兒?」一個一頭栗色幹練俏麗的短髮,一身黑色皮衣的女子沉著的走進毛碩約定的茶館,剛坐下就直接發問。
「玲瓏,別急,」毛碩給馬玲瓏倒了一杯茶,道,「知道你愛喝烏龍茶,三叔特意給你準備的,嘗嘗怎麼樣?」
馬玲瓏乾脆的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乾,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三叔,我已經找這畜生很久了,你別吊我胃口了,快說吧。」
毛碩笑呵呵的再次給馬玲瓏將茶杯滿上,才說道:「別急啊,我還請了兩個朋友,等他們到了再說。」
馬玲瓏意外的道:「還請了人?難道我們兩人合力還不能收服那只孽畜?」
毛碩道:「我懷疑,狐妖不是一隻,上次我碰到一隻七尾紅狐,本來已經快要將她收服,結果卻被救走了,我猜測救走她的一定是更厲害的九尾狐,以防萬一,多兩個幫手總是好的。」
「哦,那你還叫了誰啊?」馬玲瓏問道。
毛碩正要回答,一抬頭看到門口走進來的三個人,笑道:「他們來了。」
馬玲瓏抬頭一看,兩男一女,她一個都不認識。
「玲瓏,我來給你介紹,這三個人是我偶然認識的朋友,姜曉彤、朱心博、魏海,你別看他們年輕,他們每人都有自己特殊的能力,你見過後就明白了……」
「請問你是毛碩先生嗎?」毛碩的話還未說完,便看到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一個中年,看起來有四十多歲,一個青年,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兩人徑直走到了毛碩面前。
「我是,請問兩位警察同志找我有什麼事情?」毛碩不見一點慌亂,心裡隱約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有人控告你非法拘禁,意圖謀害,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其中年輕的警察說到。
幾個人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警察的話並未讓任何一個變色,都十分淡定的靜觀其變。
毛碩道:「哦?不知兩位有什麼證據?」
年輕警察拽拽的道:「證據自然有,等你到了警局就知道了。」
姜曉彤主動道:「老闆,我陪您一起去吧。」
馬玲瓏道:「三叔,我也陪你去。」
毛碩點頭道:「也好,正好讓你見識下曉彤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