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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對酒當歌 文 / 流鳶長凝

    「傻阿玉,你何必把自己也牽連進來,」雲晚簫輕咳了兩聲,雖說是口上是輕責,心裡卻是滿滿的感動。

    霍小玉轉過臉來,挑眉笑道,「要不牽連我,也成,你不娶我便是。」

    「你,你不嫁我,又嫁誰人,」雲晚簫臉色一沉,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鬆一分,更顧不得邊上還有黃衫客,「我……我做那麼多,究竟又為了什麼?」

    「噗嗤,傻將軍,逗你玩呢!」霍小玉忍不住笑了一聲,心底歡喜得厲害,眼前的晚晚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羞澀,雙頰上已淡淡浮起紅霞來——每當晚晚如此,霍小玉就覺得晚晚好看得緊,心裡更暖得緊。

    「咳咳。」黃衫客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有些唐突地打破了她們的甜蜜,只見他將手中的匕首放在一邊,笑道,「這匕首已經成雙了,人又何必等到後日才成雙?選日不如撞日,不妨今日就在這兒把親成了,如何?」

    雲晚簫愣了一下,倒是霍小玉先反應了過來,只見霍小玉滿臉驚喜,往來時的方向瞧了一眼,笑道:「原來今日這兒當真是嫁花魁啊!」

    「哈哈,後日在下實在是不便出現,所以就先冒昧佈置了這兒,更冒昧請二位來此,想提前喝二位的喜酒,不知道霍姑娘與雲將軍願不願賞在下一杯?」黃衫客撫鬚大笑,這個七里煙花巷中的小院確實被他包了下來,方才院中的喜字,皆是他佈置好的。

    雲晚簫本來還奇怪為何這裡滿佈喜字,如今聽他這一說,恍然大悟,「先生處處設想周到,這杯喜酒自然是該喝。只是,這拜堂之禮,如今高堂未在,只怕是成不了。」

    「哈哈哈,說得在理,這拜堂之禮留待後日便是,只要這酒算是喜酒便好。雲將軍,薄酒已備好,這邊請。」黃衫客大笑引路,確實是有備而來。

    「先生,請。」雲晚簫現下雖滴酒未沾,可這心裡已隱隱有了醉意,從掌心暖暖地散佈開去,沁入了霍小玉的掌心。

    霍小玉竊笑一聲,忽地湊到雲晚簫耳畔,低聲道:「晚晚,後日究竟是你嫁,還是我嫁呢?」

    雲晚簫愕了一下,恍然明白了霍小玉的意思,瞬間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接什麼?

    霍小玉狡黠地一笑,又低聲問道:「晚晚,可要當心了,別輸了陣,又輸了……」最後那個字細得如絲,卻也媚得讓雲晚簫的心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至少……至少略懂!當不會輸!」雲晚簫連忙應了一句,只覺得一顆心火辣辣地跳動著,一刻也靜不下來。

    「哦?」霍小玉意味深長地勾唇一笑,挽住了雲晚簫的手,跟著黃衫客一路走入小院內的小閣中。

    小閣中,遠比外間還要喜慶,一對龍鳳喜燭紅彤彤地映照著堂中的大紅喜帳,只要踏進這裡,就讓人覺得心暖與心喜。

    自然,對雲晚簫而言,還有一種既期待,又害怕的緊張。

    霍小玉悄悄打量著身邊的雲晚簫,此刻哪裡還是那個面如寒霜的雲大將軍,人說新媳婦的笑最是嬌羞,如今雖然看不見自己,可只需偏頭往晚晚一瞧,便知道古言半點不差,甚至還差了四個字——「如夢似醉」女商王妃,狠囂張。

    霍小玉竊笑不語,與雲晚簫並肩而坐,不再有當初與李益同坐時忐忑,心頭滿滿的都是平靜的溫暖。

    黃衫客親手為雲晚簫與霍小玉斟滿了酒,舉杯笑道:「今日一杯薄酒,聊表心意,願二位從此白頭到老。」

    「先生多次出手相助,該是我先敬你才是。」雲晚簫連忙舉杯,「請。」

    「請。」兩人舉杯一飲而盡,火辣辣的酒汁入肚,泛起的點點熱浪漸漸在雲晚簫腹中蔓延開來。

    雲晚簫不禁道:「好烈的酒!咳咳。」

    黃衫客點頭笑道:「如今太平不易,好酒難尋,與其去喝那些兌了白水的美酒,不如喝這種離亂百姓自家釀造的糙酒,每喝一口,都有滋味。」

    雲晚簫覺察黃衫客似是有話要說,邊斟酒,邊問道:「先生可是有話要說?」

    黃衫客含笑不語,只是舉杯站起,來到小閣窗邊,望著烏雲漸濃的天空,眉頭忽地一揪,「前途未知,世事偏轉,我這一次種的因,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果?」

    雲晚簫低頭小啜了一口烈酒,只覺得甚為燒舌,「亂世難平,我與先生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天命,呵呵。」黃衫客突然一聲冷笑,將杯中烈酒飲盡,歉然轉頭瞧著雲晚簫,笑道,「不說那些煩心事了,來,今夜來個不醉不歸!」

    雲晚簫點頭喝酒,心頭卻泛起一絲不安來,先生素來料事如神,此次欲言又止,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霍小玉含笑起身,執起案上酒壺,笑道:「這烈酒傷身,晚晚要少喝,先生也要少喝。」

    「若不喝個盡興,怎算歡喜?」黃衫客說完,坐回座上,連連擺手,「無趣,無趣!」

    「不若讓小女子為先生獻上一舞?」霍小玉依舊笑著,卻沒有把酒壺還他的意思。

    黃衫客笑道:「既然霍姑娘與雲將軍已是共約鴛盟之人,怎可只有霍姑娘獻舞,雲將軍不獻技的?夫妻夫妻,就算不夫唱婦隨,也該婦唱夫隨才是。」

    雲晚簫愕了一下,「我獻技?」

    「雲將軍敲得一手好鼓,莫非將軍忘記了?」黃衫客淡淡笑道。

    雲晚簫連忙道:「現下夜深人靜,敲鼓豈不是會擾了旁人,不若……不若……」

    「不若晚晚吟詩,我舞之?」霍小玉挽住了雲晚簫的手臂,笑瞧著黃衫客,「先生,可好?」

    「將軍豈能不擊劍而歌?」黃衫客含笑擺手,四下瞧了瞧,起身走向了勾住大紅喜帳的簾鉤,當即將簾鉤扯了下來,拉成了直桿,朝雲晚簫一拋,「雲將軍看劍!」

    雲晚簫接住直桿,「當真要擊劍而歌?」

    「雲將軍只管擊劍,霍姑娘只管曼舞,歌的事,就容在下獻醜了!」黃衫客大笑說完,沉吟想了想,撚鬚唱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雲晚簫心頭一凜,當年李太白也是如黃衫客一般瀟灑好酒之人,這首《將進酒》從黃衫客口中唱來,更是別具一番蒼涼的意味異界擼啊擼。

    霍小玉放下手中酒壺,輕輕拐了□邊出神的雲晚簫,低聲道:「呆子,還不舞劍?」

    雲晚簫回過神來,左手捻一個劍指,右手直桿有若長劍般劃出一道弧線,隨著她的身形移動,綻放出一串華麗麗的劍花。

    霍小玉瞧著眼前英姿颯颯的雲晚簫,心頭又添了一份欣喜,歡喜地捻了蘭花指,宛若飛天般扭動腰肢——每當雲晚簫一劍落下,霍小玉總會恰到好處地彎腰仰瞧雲晚簫,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子翩翩飛舞在側,畫面如詩,更如夢境,美好得令人沉醉。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黃衫客眸底泛起一絲前所未有的迷濛,瞧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不禁嘴角一揚,當年的風塵三俠也曾如此對酒當歌、只醉今宵吧?

    酒?

    黃衫客鼻翼微動,瞄見了桌上酒壺,一邊唱歌,一邊悄然走近酒壺,還沒來得及提起酒壺,便被眼尖的霍小玉當先順勢拿了去。

    「斟酒之事,就由我來。」霍小玉笑盈盈地眨了下眼,這話雖然沒說出口,可那意思黃衫客卻是清楚明白。

    無奈地搖搖頭,黃衫客繼續唱著,由著霍小玉邊舞邊給酒杯斟滿酒。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

    趁著雲晚簫一劍刺遠,霍小玉相舞三步之外,黃衫客趁勢提杯仰頭就飲,美美地讚了一句,「好酒!雲將軍,可願來一杯?」

    「好!」雲晚簫回身收劍,黃衫客將另外個酒杯朝雲晚簫一拋。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雲晚簫接住酒杯的同時,黃衫客唱完了這最後一句,放聲大笑道:「痛快!痛快!雲將軍,霍姑娘,二位的這杯喜酒實在是喝得痛快!」說話間,忽然閃到了霍小玉身後,猝不及防地將霍小玉手中的酒壺一奪在手,仰頭就將酒壺中的酒喝了個乾淨。

    霍小玉驚然看著黃衫客,勸道:「先生可要注意身子。」

    「無妨,無妨啊!」黃衫客得意說完,側頭瞧了瞧外間的天色,「瞧這老天只怕要下雪了,我也該走了。」

    「先生要去何處?」雲晚簫喝盡杯中酒,問向黃衫客。

    黃衫客饒有深意地一笑,說道:「這小院三日後才會有人回來打理,今夜這天色也晚了,二位不若安心在這裡歇上一夜,說說心裡話也好。」

    雲晚簫與霍小玉羞然對瞧了一眼,再欲說什麼,黃衫客已一去無蹤。

    「晚晚。」幽幽地,聽到霍小玉柔柔一喚。

    雲晚簫轉頭定定看著她,卻瞧見她猶若狐狸般的笑意漾滿眼眸,不知道是因為腹中烈酒,還是因為隱隱覺察的不安,一顆心猛烈地跳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長凝呢,又飄回來了~大概還有17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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