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曉優接到自家母親的電話,風風火火趕來酒吧時,看到的便是這樣讓人吸氣的一幕:整個華豪的酒吧大廳,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地醉態酩酊的人,呻吟的呻吟,打鼾的打鼾,酒吧內的桌子椅子也有部分亂糟糟的倒在地上,那銀白色的地板磚上,更是七零八落的散佈著一個個的酒瓶子。
那些往日裡喝酒跳舞的人此時也已經人去樓空,只有dj的音樂還在震耳欲聾的響徹著,為整個零星的酒吧增添了一些熱鬧之氣。
調酒師和酒吧經理則是一臉的無奈和對自己酒吧這個狀況的痛心,站在一旁糾結著眉眼,欲說不敢說的萬分惱火。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正酣暢醉態,癲瘋一般的叫囂,指著經理的鼻子罵道:「你,就是你,你開的什麼酒吧!王八蛋,開什麼不好,非要開酒吧!明天給老子關了!」白奕承清俊的臉,覆滿醉酒的酡紅,邊打著酒嗝,邊厲目怒視著恭恭維維的經理,威懾大叫。
酒吧經理滿臉大汗,連忙惶恐不及,求饒道:「白大警官啊!我們這可是正經營業,而且我們是通過正當手段獲得的營業執照……」
「呸,狗屁,要不是你們開酒吧!溪兒怎麼會來這裡喝酒,怎麼會受到傷害,全是你們的錯,給我砸了!」白奕承仰頭啐了經理一口,厲沉著醉眼,長臂一揮,便將身旁的桌子給掀了個底朝天,儼然一副不講理,任我隨行的狼。
「奕承啊!乖,聽媽的話,別鬧了,跟媽回去!」白母在一旁也是無比糾結,喝醉的白奕承不聽人話,他這樣沒完沒了的鬧下去,白母也束手無策。
「是啊!奕承,還是跟我們回去吧!你喝醉了,需要休息!」眼見白奕承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童顏也很擔心,她想上前扶他,卻靠不近他身邊,一臨近就被他狂野的掀開過去。
「走開,誰……誰說老子醉了,老子還能喝!」白奕承大手一揮,掀開所有靠近他的人,身子也隨即向前趔趄了一步。
「哥!」白曉優疾步上前,攙扶住了白奕承的腋窩,沒讓他倒下去,他渾身的酒氣飄散出來,白曉優討厭的皺了皺眉,望著白奕承那副要死不活的醉樣,她既生氣又心疼又厭棄,狠狠的捶了他一把:「最討厭喝酒的男人,最討厭喝酒的哥哥,討厭死了!」
「什麼?你要跟我喝酒,來,曉優,我們喝!」白奕承醉醉的翻身而起,跟好哥們似地攬住白曉優的肩膀,似乎見到了知己般暢快。
「喝你個大頭鬼,你給我醒醒,趕緊回家鑽地洞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白曉優鼻孔呼了一口氣,吹噓了一下粉嘟嘟的小嘴。
白奕承愣了愣,即刻,頹敗的笑了:「連你也嫌棄哥丟人,我就這麼不招人喜歡,呵呵……」他酒醉的男性磁音裡,帶著一股淒涼。
白曉優呼了一口氣,踮起腳尖,捧著白奕承紅彤彤的臉,讓他對視著自己,癟了癟嘴道:「哥很招人喜歡,只要你以後別喝酒,別無理取鬧,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你的,你看你長得那麼帥,人又溫柔正值,誰不會對你心動……」
「可她就不會……」白奕承諾諾的道,口中乾燥,吞了一口口水,高挺的喉結隨即滾動,樣子十分可憐。
白曉優胸口一窒,心疼起來,看來哥哥真的是戀愛了,戀得這麼痛苦,這麼膽小。
她鬆開他的臉,撅起嘴,深吸一口氣,踮起腳尖,一手揮過去,撐摑了白奕承一把:「積極如意令,啪!」一巴掌清脆的打在白奕承的臉上。
「優兒,你幹嘛打你哥!」白母心疼,一把拉過了白曉優,責怪的呵斥道。
「他就該打,喜歡的人不敢追,只知道在這裡浪費自己,浪費大家的時間,最討厭膽小鬼了!」白曉優翻了翻眼皮子,朝著被打懵了的白奕承可愛的撅了撅嘴。
這是他們兄妹之間的默契,誰也不會瞭解。
每當白奕承要迷失自我的時候,都是白曉優一巴掌打積極咯。
站在一邊的童顏也是皺眉,有些擔心白奕承,再怎麼說,白奕承也是她想要追求的男人,看著他被打,心疼是難免的。
白奕承愣愣的,緩緩的轉過被打得偏向一側的臉,清俊的眼睛定定的看著白曉優,似乎有所覺悟,白曉優欣喜,上前準備帶他回家,呵,哥就是欠打,天生欠打的命。
「走開,你們不會知道,你們不會明白……」白奕承突然酒興大發,徹底陷入了醉態,猛然一個後沖,向後趔趄而去,而他的身後是剛才被他砸碎的酒瓶碎片,這要是倒下去,皮開肉綻。
眾人心提到了嗓子口,瞪大了眼。
「季心沫,快!」白曉優與亂中驚呼。
此時,正站在白奕承身後,眼看著他像墜落的石頭,快要倒在荊棘之地的季心沫,說時遲,那時快,快步上前,纖細的長臂一攬,白奕承的身子便落入她懷裡。
真夠沉的,季心沫差點沒接住,為了將他徹底扶起來,她的手臂用了用力,向上一攬,白奕承被她提了起來,也正是這個衝力,白奕承隨著拉力,向上俯衝了一個程度,正好落入季心沫的懷裡,那一瞬間,他的臉也剛好跟季心沫的臉來了一個快速的親密摩擦。
彈性的男性肌膚,滾談的感覺,摩娑在季心沫柔嫩的女性肌膚上,有股被胡茬根部扎到的刺痛感,還有一股撩人的麻癢感覺。
季心沫清冷的心霎時狂亂跳動起來,素白的臉驀然滾燙,比白奕承醉酒的臉還燙。
她有些尷尬不自在,無措的一把推開白奕承,而白奕承卻先她一步抱住了她,迷迷糊糊,嘴裡嘟囔道:「溪兒,溪兒,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季心沫的身體狠狠僵在了原地。
有人在叫她。
驀然睜開了眼睛,古泉般清澈的眼,黑靈而純淨。
剛才在夢中,她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充滿了疼愛。
動了動手,被一個溫暖的手心包裹著,轉頭:一個男人的面容,俊美的臉龐,充滿了隔夜的疲憊和憔悴,桀驁不羈的短髮,微微矗立著,狹長深邃的眸子,正擔憂的看著她。
見她在打量他,男人的薄唇輕扯了一個笑容:「溪兒,你醒了!」如沉澱了百年的紅酒般,醇厚磁性的聲音透著倦意,見她醒來,難掩欣喜之情。
冷溪的眼突然戒備,皺緊了眉頭,她動了動,掙扎著要坐起來:「嘶……」這一動,牽扯了肚子和腿間的疼痛,尤其是某個私人的地方更是針刺一般的疼痛,她疼得皺眉。
「別亂動,你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水!」陵寒即刻站起來,要將她掙扎起來的身子扶正。
指尖剛一碰到她的手臂,冷溪便驚詫的顫抖了一下,細微的往後挪著身子,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懼怕的防備著他。
陵寒的手滯在了原地。
心狠狠的一沉,疼意蔓延上來。
她居然怕他。
連他觸碰她都讓她如此害怕。
疲憊的眉宇輕皺,陵寒不再勉強她,轉過身時,深邃的眸底落下一片失意,倒了杯水,遞給她自己:「溫熱的,喝吧!看看合不合適你的溫度!」
冷溪靠著床背坐著,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著那杯水眨了眨,想要喝水,卻有些膽怯,不敢去接。
見她喉嚨嚥著唾液,是真渴了吧!渴成這樣,卻不敢接他遞的水,陵寒握杯子的手瞬間沁冷冰涼,他彎身,將杯子放在距離她最近的床頭,狹長的眼看了看她,起身走了出去。
轉身的瞬間,背影充滿了憔悴和落寂。
是他傷她傷得太深了,他難以想像,昨天的他在她眼裡是多麼可怕。
冷溪怯怯的看著陵寒的背影走出病房,她這才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在床頭拿過杯子,放在嘴邊喝了起來,喝得有些急,嗆得斷續悶咳,她還是倔強的將水放在嘴邊喝,喝著喝著,眼裡的淚水溢出眼眶,溢落在杯子裡,濺出些許水花,她仍然默不作聲,將那混合著淚水的溫水喝下去。
放下杯子,想要起床,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一動便是撕扯般的疼痛,這都是他昨天留下的。
一股委屈之感壓抑在心頭,淚水氾濫的滾落下來,她仍然固執的不肯出聲,不肯讓別人知道她在哭。
「卡嚓」病房門被打開。
冷溪心頭一驚,趕緊拉住被子蓋住自己的頭,躲在被子裡無措的擦眼淚,擦掉所有哭過的痕跡。
「來,乖點,吃早餐了!」被子外,傳來陵寒輕柔的話語,磁性醇厚的聲音,糯著疼愛和疲倦。
剛剛擦乾的眼睛,淚水又止不住的滾落出來,冷溪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卻制止不住肩膀的顫抖。
蓋在被子裡的身子突然被人攬入了懷裡:「別哭,小心受涼!」陵寒圈著她的力道很小,怕弄疼她。
冷溪的身子一僵,瑟縮的抗拒起來,要離開他的觸碰。
「不要亂動,我放開你就是了!」此時此刻,陵寒的心像是被人沉溺在水中,說不清的難受,他小心的放開她,將她好好的安頓,在身後墊了一個枕頭,讓她舒服的靠著。
「吃點,這是清粥,希望能吃得慣!」拿來粥碗,陵寒坐在床邊,杳了一勺子米粥往她嘴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