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闖這話一說,我嚇出一身冷汗,立刻後悔嘴賤提出這個主意了。
佘闖果然有讓我做內應的打算,這可是把腦袋繫在褲腰帶上的勾當,我又不是傻子,王京是我害死的,馬葉東也跟我有深仇大恨。我當內應不就等於羊入狼窩麼?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我也不能當面拒絕佘闖,所以面露難色說自己笨拙愚昧,希望佘闖能打消這個想法。
佘闖意味深長的笑了下,他早就看穿了我心裡的想法,而且我知道,只要是佘闖認準的事幾乎很難再變。所以一開始他心裡就有了暗殺劉成武的想法,問我有什麼建議只是一個幌子。挖好了陷阱就等著我跳呢。
一根煙抽完,佘闖盯著我,幾乎用渴求的語氣說道:「雲星,我身邊有能力靠得住只有你跟阿允了,阿允劉成武認識,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年紀小,害怕點也是正常的。但是請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兄弟出事的!」
佘闖說的中肯中矩,讓我一點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此去城東,雖然危險重重,生死未卜。但也是對我人生的一次歷練。然而讓我更好奇的是,劉成武這個人。能成為林震北身邊紅人,手下有馬葉東這樣的人。還敢干販毒,倒賣軍火這些不要命的勾當。種種一切告訴我,這人能混到現在的位置就一定有他的本事。
既然拒絕不了,索性我就賣個便宜給佘闖:「蛇哥,既然你這麼器重我,那我只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了!」
佘闖聽我答應了做內應,頓時喜上眉梢。
接下來,他告訴我劉成武場子在城東的具體位置,以及混進場子的辦法,還有一些明天就是週六,按佘闖說的,事不宜遲。趁沒發現馬葉東死之前取得劉成武的信任。而且這次是單獨行動,不比以往可以跟兄弟們一起,互相有個照應。
人多則生疑,生疑則多變。要想瞞過劉成武,就只能一個人。
第二天傍晚時刻我才從家裡出發趕往城東。黑道上的場子都是晚上才營業的,像天上人間這樣的娛樂城都是晚上十點多才開門。
城東這個地方不比城北,城北是z市心臟,富庶之地,社會上各大名流,富二代都會選擇來這種地方排遣寂寞,反觀城東這個地方就不一樣了。經濟,交通,環境都跟不上發展的腳步,又因為靠近城郊所以顯得有些冷清。
這裡是外來工,流浪漢,乞丐,小混混的聚集地。治安差,人群的素質更差。一條街紅燈區,齊刷刷站著一排衣著裸露的太妹,三兩兩喝醉的男人光著膀子,在大街上旁若無人的大小便。一群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雜毛拿著砍刀追打一個穿校服的學生。三五結隊穿著制服的協警在大街上巡邏,看到不順眼好欺負的商販上來一頓毒打再踢出街道,偶爾也會光顧那些站街女的生意。
這就是城東的真實寫照,「大武燒烤」是劉成武經常去的場子,也是他的老窩。像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根本就沒幾個正規警察。劉成武就利用這點在場子裡賣丸子,賣軍火,開賭場,放高利貸。這兩年也大發了一筆橫財。
時間久了,劉成武不甘在這種「蠻荒之地」一直呆下去,所以把眼光放到了佘闖的場子。這就是兩人不惜刀刃相見的原因。
要知道,真正的黑社會,在乎的根本不是誰的兄弟多,也不是誰更狠更不要命。而是誰的場子多。因為有了場子就有了錢,有了錢就有了權力,有了權力就有了後台,有了後台不管你是殺人放火,還是姦淫擄掠都不會有人敢多問。
沒有永遠的敵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對於這些響噹噹的社會大哥來說,場子就是最大的利益。
趕到城東平邑街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夜生活剛剛開始,佘闖告訴我,大武燒烤在平邑街的中間地段。門口有兩盞紅燈籠就是,而且進去吃燒烤是要收保護費的(當然,進去大多數人都不是吃燒烤的)
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不少面目可憎,長相驚人的恐龍妹拉著我就往屋裡走。那些恐龍妹幾乎都是面色慘白,身形臃腫,渾身散著一股廉價工業香水的刺鼻味的老女人。跟天上人間的如花如煙兩姐妹比簡直就是肥豬比玉環。
百般說辭,左推右搡,終於避開那些恐龍妹,也看到了「大武燒烤」這四個字。
大武燒烤是個老式平房,第二層也是後砌上去的。裝扮的很是普通。我走上前一瞅,果然看到了兩盞紅燈籠。門口還歪站著兩個蛇頭鼠眼的馬仔。我剛一靠近,兩個馬仔伸出一隻手,癲著腿問我要錢。
我自覺的掏出紅鈔票兩人才讓我進去。
一樓確實是燒烤攤,一間沒有裝潢的毛坯房,擺著燒烤架子,肉類蔬菜類的食物。還有正中央七八個檯球桌。
現在裡頭的人既沒有吃燒烤,也沒有打檯球,而是一大群人聚攏在一起,好像在看著什麼?
我走過去,透過人縫看到了一點裡面的情況。
大概就是一個剃平頭的小桿子和一個戴金鏈子的老傢伙再搗檯球,旁邊堆著一沓紅鈔票。我看透了七八分,這個小桿子和這帶金鏈子的男人再賭球。不過就看現在架勢,小桿子的球藝要稍高老桿子一點,旁邊的紅鈔票也全落入了小桿子的腰包裡。
一桿球搗完,黑七號球也進了底洞。圍觀的人全部歡呼雀躍成一片,小桿子放下球桿,握拳答禮道:「三爺,承認了。」
那個叫三爺的老桿子擺著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扔了球桿灰溜溜走出了人群。
那些圍觀的人叫的更厲害了。
「勇哥,好球法啊,三局都贏了,當之無愧的球王啊!」
那個小桿子聽到周圍人的阿諛奉承也變得有些飄飄然了。
「哈哈哈,哪位兄弟敢上來玩一把啊,我讓他三球。」
這個小桿子的球藝我看了,平平凡凡,也沒有一點過人之處。至於那個三爺,根本就不會搗檯球,連抓桿的手勢都不對,所以小桿子才會僥倖贏勝。
這些人面面相覷,各各露出敬畏的目光,也沒人敢上。不敢上也不是因為他們技不如人,而是他們想刻意巴結這個「勇哥」。
至於為什麼要巴結他,我觀察了一會兒,終於得到了答案。
因為這個「勇哥」的胳膊上紋著一條吃人的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