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對了!
這都是她逼他的!
只是要她的女兒陪他終老而已,又不是要她女兒的命!
她拒絕,就得為此付出代價,否則嫣兒豈非白白犧牲了?現在就算他一劍刺死子惜和她腹中的胎兒,江湖人也只會拍手叫好,因為他為江湖除害了,為昔日死在子惜手上的江湖正派們報仇了,甚至阻止了下一代惡魔的誕生。可是,以他那剛夠自保的武功是殺不了子惜,那麼,他就要摧殘她的思想,折磨她的心靈,要她一輩子活在瘋癲和痛苦之中。
「是的!我殺人求痛快!誰叫他們殺了我的人!」子惜猛然醒悟過來,雙眼泛著仇恨的紅光,緊咬牙關,像是在克制自己入魔,「你可知魅姬是怎麼死的?她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自殺的!你可知風叔是怎麼死的?他是被人一刀一刀活活砍死的!你可知二狗子又是怎麼死的?」
沒能控制住激動的情緒,子惜陡然間仰天長笑。
那笑聲,淒厲如午夜的鬼魅;
那笑聲,慘絕如垂死的野獸;
那笑聲,直衝雲霄,彷彿在召喚亡者歸來。
感官陷入一種麻痺狀態,她感覺不到疼痛,胸臆裡是永無止盡的悲與哀。笑聲攜著內力,是在發洩壓抑已久的悲慟,四周的空氣疾速流動,湖水被攪得爆炸開來,水花四濺,猶如一場淚之雨。
驀地,子惜止住了笑聲,煞白的臉龐上,是眼淚?是湖水?已經分不清了。
她赤紅的雙眼逼視著鏡白,一字一頓地道:「他死的最慘,粉身碎骨,什麼都沒剩下。都死了,一個一個倒在我的懷裡,我什麼也做不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閉上眼睛,溫度一點一點的消失,徹底的消失。」
子惜邁前一步,死死地盯住鏡白的眼睛,低低地冷笑,道:「我會殺人,完全是被你們這些偽君子逼出來的!」
鏡白不由自主地退後,他的目光在顫抖,身體彷彿墜入冰窟,冷冽異常。子惜的話,他聽了前半段,再也沒心思去聽後半段,更沒時間去體會那段話裡的恩怨是非,孰對孰錯。
傳聞中的魔教教主,他終於見識到了!此刻在他眼前的子惜,才是當年震懾整個江湖,乃至整個天下的大魔頭。她身上殘虐而絕決的氣息,叫人喘不過氣。
不對!
鏡白稍稍地緩過氣來。
當年偷盜端華時,他遠遠地見過子惜。那時候的子惜,釋放出來的逼人氣息是很自然的,而此刻,子惜似乎在強迫自己釋放駭人的氣息,似乎想以此治住他。
鏡白的心裡雖然覺得今天的子惜不足為懼,可在子惜的逼視下,仍在不斷後退,直到後腰撞在護欄上,終於無路可退。
他下意識地瞥了眼身後的碧湖,湖面彷彿閃過一個人影,一個很像端華的男人,那個人似乎叫夢華。
子惜的弱點在於端華——這個信息最初是夢華告訴他的。要想子惜一次又一次敗下陣,需從端華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