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額緊貼著地面的端木玉猛聽得有人喊端華為「師父」,心頭一震,驀地抬頭,望向那個喊「師父」的白衣少女,然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只見那少女眉目清遠悠淡,似水墨點染的素意畫卷,精巧可人的雲鬢綴滿晶瑩剔透的雪花,冰蠶絲帶代替了長髮從肩膀垂落,典雅華貴的白裙以蘭花紋為鑲邊,而少女本人也如那蘭花般清雅可人。
她是誰?
端木玉摸不著頭緒。
他被迫離開朝歌城時,子惜仍是女扮男裝,後來子惜是女孩的身份暴露,也僅僅少數人知曉。畢竟惠帝親封的「端郡王」突然變成女孩的事若傳出去,等於是皇家鬧了個大笑話,皇家要維持威嚴,而且子惜又是皇叔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此事因此壓了下來。
端木玉覺得眼前的少女非常熟悉,可又格外陌生。
那少女稱皇叔祖為師父,在他的記憶中,皇叔祖僅收過一個徒弟,是個扔在人群裡就再也找不到的男孩,何時多出一個漂亮的女徒弟了?況且以皇叔祖的個性,是絕不會收女孩為徒弟的。
這時,子惜歇息的差不多了,一抬頭,正巧與端木玉的目光撞在一起。
端木玉已從當年的青澀少年蛻變為成熟的男子,子惜沒立刻認出他是誰,就那麼直直地端詳他,搜尋記憶深處那些快要遺忘的身影。
此時,端華、風叔、啞叔也都在觀察端木玉,而梅家父女想知道端華是什麼身份,和端木玉是什麼關係,於是大廳裡寂寂無聲,雙方都在等待對方開口介紹自己。
子惜仍舊保持著手撐著膝蓋的姿勢,似乎如此能更近距離地觀察那個俊美的男子,男子眉間那化不開的憂鬱,忽然和她記憶深處那個沉默居多的孩子重疊在一起。
「玉兒?」她輕輕地喚道。
端木玉渾身一顫,直起身子,更深更細地端詳子惜。有多少年沒聽見這個稱呼了?這世上除了父皇、母后會這麼叫他,只剩下兒時一起打架、一起喝酒、一起歡笑的那些青梅竹馬。
「子惜?」他聲音顫抖地輕喚,害怕這是一個夢。
端華給他的感覺畢竟是疏遠陌生的,頂多是他的自我安慰罷了,而子惜給他的感覺卻是親密而安心的,他們一起走遍朝歌城的大街小巷,一起逃課,又一起被路夫子懲罰,曾經患難與共過。
子惜對他舒展微笑,慢慢地站直起來。
端木玉也站了起來,突然一個箭步,他飛快上前,緊緊地抱住子惜。
子惜一愣,全身骨骼似要被他揉碎,正想掙脫時,卻聽見端木玉哽咽了,於是她也笑不出來了,隨著他的心情而悲傷而沉重。那些孩子裡,端木玉最年長卻也是最易受傷的那個。
「子惜,子惜,真的是你嗎?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了。」端木玉埋首在子惜的肩膀,脆弱而無助地落下了眼淚。
兒時的歡笑有多少,此刻的淚水便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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