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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皇帝從來不簡單 文 / 我想吃肉

    「去歲福建旱,福州、漳州顆粒無收……已截漕糧……」

    「呯!叮叮噹噹。」

    耳聽得這一陣辟哩匡啷,允祉悄悄抬眼看了一下他二哥的反應。只見正在聽取匯報的皇帝一點反應也沒有,依舊平靜地跌著李光地的念叨。匯報的內容不怎麼美妙,天下大旱已經有些時辰了,今年過年以後,到現在兩個多了,京城是一滴雨也沒落下來。

    這個時候最恨有什麼打擾清淨的聲音發出來了,偏偏乾清宮後面不遠的地方正在施工。噪音擾民吶!

    允祉把頭又低了下去,嘖嘖,這皇帝還真是。他就屬於那種不定時抽風型人,說他傻吧,也不是,他總能在合適的時候拍一拍馬屁,比如上書要改名什麼的;當你覺得他腹黑的時候,他又會犯一犯二,比如喪禮上不守規矩。真不知道他是老千還是菜鳥了。

    允祉讀書,知識面頗寬,存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識。這一回,胤礽趁機大修坤寧宮,還把老婆弄到乾清宮對面屋裡暫住,奇異的是,坤寧宮改建的原因已經傳得天下皆知了。要說這裡頭沒有他這個好二哥的推手,打死他都不信。

    二哥,您真高!

    不過呢,這天旦倒是有一個好處:方便施工、方便舉行各種儀式。這不,後邊兒又開始叮噹上了。

    無聊地翻翻白眼,胤祉繼續作認真聆聽狀,心卻已經飛到了家裡了。他的生母榮妃已經搬到他的誠郡王府裡居住了,為此,府中還進行了一系列的改建工程,仿照宮裡的做法,對王府西路進行了整修,闢為榮妃居所。其他接了生母出來的兄弟,大概也都是這麼個做法。

    允祉還在想,今年要守孝的,估計巡幸塞外是沒有了,先帝是死在夏季的,如果出行了,這週年祭就沒法親去的。別的時候倒罷了,這頭一個週年,皇帝一定要親祭才好。

    那就沒法出去見榮憲公主了,榮憲公主倒是有近親假,一年六十天。她來了,必會來看額娘的。不知道外甥女是不是一道過來?

    正在神遊間,忽聽得上面胤礽問:「你們說呢?」

    說到哪裡啦?允祉努力回想,哦,對了,已經從旱情說到了馬上就是先帝冥誕,皇帝要親自去詣陵。允祉道:「皇上至孝,臣弟願侍皇上同往。」

    胤礽當然是發現了這個弟弟在走神,他也有些無奈。允祉說起來對他是有大功的,是他揭發了允禔的惡行,把這最大的敵人送去吃牢飯,又是他首倡,把兄弟們的名字裡的「胤」字改為「允」字,又避新君名諱。

    允祉的缺點也很明顯,沾了點酸秀才的脾氣,有點神神嘮嘮,又有點小家子氣,還有點兒不著調兒。

    又來了!這種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人,最是難纏。

    說到這個「又」字,自然是因為還有其他類似的人物,他們對新君有功,但是本身就有這樣或者那樣不堪大用的缺點,令胤礽非常頭疼!

    今天,胤礽在乾清宮東配殿裡聽大學士的匯報,當然,他的弟弟、兒子也不免來了幾個。

    大家的老朋友李光地,憑借其出色的發揮,在當下內閣裡依舊佔有一席之地。按照傳統,滿洲旗有一保留名額,現在這個名額由馬齊佔著。胤礽又往內閣裡添了個比較中意的王掞,與溫達、蕭永藻,一起構成了新一屆內閣。

    從總體上來看,並沒有怎麼改變康熙時期的大格局。

    滿朝上下都呼出了一口長氣,還以為新帝登基要大換血呢!想當初,明索黨爭之時,一片血雨腥風,換了得勢的人,怎麼也得清洗一回。現在黨爭是不見了,但是吧,爛船還有三斤釘,怎麼也得留下幾個得用的吧?

    康熙朝,與那個在肥缺上卻總上繳不了多少錢的曹寅同樣奇葩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索額圖。

    索額圖擇人的眼光,實在是……讓人歎息。不是說他選的人多麼多麼白癡,實際上這些人裡面還有一些是比較能幹的。但是,能幹與否倒在其次,跟他混在一起的人,不管有沒有能力,都是節操掉了一地的。

    索額圖本人就不說了,要不是胤礽見機得快,估計也是個被康熙削的貨。他的那些隊友,混官場也算是一把好手,比如現在的刑部尚書齊世武,又比如步軍統領托合齊。再比如兩江總督噶禮,這貨在山西巡撫任上干了十年,升了侍郎,去年點了兩江總督。

    這都是在索額圖謝幕後從康熙手裡混出來的官兒,水平那是有的,與之相對的,幹壞事的水平也是一流的。

    貪污受賄都是小意思了,這年頭,當官的誰不的撈一點小外快呢?打擊異己那也是不遺餘力的。自己犯了錯,有人彈劾了,尋個機會也要整死你。有時候還組團刷你!

    md!早晚換了你們,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多得是!

    不過……治大國如烹小鮮,一條一條地來!別以為各種暴風驟雨式的改革看起來是一夜之間發下命令,就以為這是一拍腦袋就決定了的。但凡是成功的改革,就沒有不是經過反覆推演與排算的,匆忙而下的命令,從來都是難以成功的。

    胤礽在等,等一個機會,在那之前,他只是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把觸手伸進相關領域,待到摸清情況,佈局完畢,再來一個迅雷不及掩耳。

    比如現在。

    李光地奏曰:「左副都御史慶德丁憂,左副都御史出缺,臣等已擬諸侯補名單,請皇上定奪。」

    胤礽瞄了一眼,忽然來了興趣,他跟他爹學習了一下,除了點了慶德這個滿左副都御史的缺,還順勢來了個六部九卿大調個兒。最後,左副都御史是調了,王掞原是尚書,被他弄成大學士了,尚書這一級別的就缺了一個,還是漢員的缺。

    胤礽就隨意地道:「原偏沅趙申喬為都察院左都御史。」

    聽得從人一陣頭疼,趙申喬?這個沒事兒找事,見樹踢三腳的傢伙?參人參得氣著了先帝的那一位?

    胤礽心裡明白,這事兒怪不得趙申喬,別人說趙申喬苛求。胤礽憑良心說,下頭的臭毛病該治了!

    胤礽又看了眾位弟弟一眼,在他之前埋的那些線頭裡邊兒灑下了一把餌:他要給諸弟再派差使。

    大家都知道,在親爹手下混日子跟在異母的哥哥手底下當差,那是兩個概念。皇子入部歷練,都是肥差,還受人尊敬,一下子變成皇帝弟弟,還是高高在下,但是處境就差了一點兒。

    現在新君居然還表示要繼續用他們,這倒是個好消息。老三當然是入了禮部,老四卻被他二哥著實派了個肥差:內務府!下面的弟弟們,皇帝表示,他還要再想一想。

    早會結束,大家各辦各的差使去。準備上墳的準備上墳,準備賑災的準備賑災,準備發人事任免命令的準備發命令。留下皇帝在乾清宮裡,在建築施工的噪音污染下,悠閒地合上了眼睛,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他的命令不是胡亂發的,讓趙申喬做左都御史是個信號:底下的人,你們也鬧得夠了,都收斂一點,不然老趙參誰,可是有我做保障的。

    當然,讓老四管內務府,也是這個意思,老三入禮部,那只是個掩飾而已。胤礽知道這個弟弟,有點兒偏執,或者說,純真。

    如果胤礽到了21世紀轉上一圈兒,他大概就會明白,他弟弟就是網絡上的那種人:為了一點雞毛蒜皮跟人吵架,也要辯出個張三李四來不可。哪怕人家說「咱們求同存異,和平共處」,他也要追著人刷屏話嘮,非要把那個「異」給消滅。

    偏執,卻不是個特別狠心的人物,分府在外的人,最初的時候為了補貼家用,都有一點不法舉動。比如在外面開個鋪子,又或者奪人一點產業什麼的。允禔這樣的,仗著是皇長子,能逼死人命,如今的後起之秀如允禟,也有類似舉動,但是允禛呢,有一點比較好「謀財不害命」,只要他能過得下去,咳咳,沒怨沒仇的他不會逼得太狠,總給人留條活路。

    認真,又太狠辣。

    讓他管管內務府吧。

    吏治不清,又該用誰好呢?胤礽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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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您看這幾個丫頭怎麼樣?」淑嘉此時正在寧壽宮裡,陪著太皇太后挑宮女,周圍一片喜氣洋洋。

    宮女們很興奮,這裡面已經有不少今年等著回家的人了,早點來了新人,她們帶一帶,培養得能上崗了,作個交接好走人。按照原來的規定,她們今年是走不了的,但是由於皇后的提議,皇帝的仁政,她們意外地得到了這個機會,無不歡欣雀躍。

    太皇太后的興趣卻不大:「你看著好就行了,我眼睛也不太好使了,看不太分明。」

    淑嘉對畫眉一揚下巴,畫眉對底下的待選宮女一招手:「都近前幾步。」

    太皇太后胡亂地點了幾個:「你、你、你、你,就這麼些吧。」

    淑嘉點點頭:「留下她們的牌子。」

    太皇太后對淑嘉道:「你也要補人的,趕緊的挑上了,叫她們好好伺候著你。哎呀,你這一病啊,我心裡就慌得厲害,你不要太累了,好好歇一歇。噯喲!坤寧宮還沒修完罷,你這住哪兒啊?」

    太妃剛搬出去,走的時候雖不是逃難,留下的宮室也有些亂,要住人還得修整一下,裡面還有東西要添置。哪一個都不太好住。

    淑嘉笑道:「兆祥所那裡就不錯。」

    這裡說的兆祥所是在寧壽宮後,借皇女居住的地方,與皇子居所分開。康熙的閨女死的死、嫁的嫁,那裡就空出來了,先期修寧壽宮的時候,內務府奉皇帝命令把它也給修了,還裝修得很不錯。

    內務府也不敢怠慢,皇帝眼下就一個閨女,固倫公主,不可得罪、不可得罪。

    太皇太后喜道:「離我可近了些了。」

    「可不是,可以常來串門兒了。」

    「對對,把烏雲珠也帶來,我又想她了,還是孩子多了熱鬧些。」太皇太后又有些懷念,當初康熙的後宮啊,人那麼多,總不缺人陪她玩的。雖然她們有時候呆了些(咦?)但是看著也熱鬧啊。

    淑嘉應了。

    太皇太后順口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老三、老四、老五他們的額娘怎麼樣了。」

    「您要想見,就把她們叫進來就是了。」

    「對對!叫她們把家裡孩子也帶幾個來,人多了,熱鬧!」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又說了一回話,淑嘉復帶著李甲氏與李佳氏去理事。主要是挑人,挑宮女、挑太監。皇后宮女配額十名,大小太監十五名,又有內管領及承職服役人,都得挑。另兩位也是需要補進伺候的人的,淑嘉的意思,一起來看看吧。

    這兩位事先已經得到了晉陞的通知,一種終於熬出頭來了的感覺油然而生。李甲氏還好,她有兒子、有兒媳婦,自己還是妃了,都要有孫子了,這雄心壯志也就弱了些。又有太妃們作樣子,想來老後可以出宮作老太君,更要努力多活兩年,不爭不失長命百歲。

    李甲氏挑人,就從老實本份的角度出發,用著稱手就好。再有就是,封了妃,就是一宮主位了,從此有了座位,也能明正言順受兒子、媳婦的禮,管他們的事了。弘晰那裡的使喚人,肯定是要加的,李甲氏當然要為兒子留心一二。

    李佳氏卻是別的心思的,女人主要有個依靠,她比太子妃還要大幾歲,等皇帝出了孝,這就快四十了,眼看著是生不出來了,就存了一個借肚子的主意。立意揀兩個長得好的留著,有機會就薦一下。

    包衣宮女,出身低,有了孩子也未必會有顯位,一開始頂多是答應、常在的位份,生下男孩兒運氣好了就晉貴人,她們是沒資格養孩子的,自己再求一求,好歹是個老資歷,這一點面子興許是能求下來的。

    淑嘉冷眼看著,心裡卻想著,手頭的太監不少,要怎麼安排他們的職位?十五個太監只有三個主管,剩下的都是小兵。

    趙國士不用說,他就是大首領七品銜,難就難在還有兩個八品的侍監首領,給誰不給誰?淑嘉心說,要不乾脆就把這件事情交給趙國士去辦好了。

    至於宮女,還是要以紮實為主。淑嘉甚至有心,過一段時間,是不是把出宮的年齡再放低一點?減成個二十三歲也行呢。

    由於缺員較多,一次補齊也不太放心,淑嘉又挑中了一個「大妞」,使人送給紅袖去訓練,便結束了本日的面試。烏雲珠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後面跟著一串子的保母、乳母,李甲氏、李佳氏問過格格好,識趣地告退。

    淑嘉拍拍手,張開雙臂,烏雲珠咯咯一笑,撲了過來:「額娘,我想你了。」

    「你哪裡想我啦?」

    「哪兒都想!」答得很是堅決。

    淑嘉抱起她,這小丫頭的份量比不上她的哥哥們,這讓淑嘉頗覺慶幸:「來,額娘看看咱們烏雲珠有沒有記住昨天的功課。」

    「嗷嗚∼又背書……」

    淑嘉抬手打了她的小屁股:「又作怪,來額娘給你講故事∼」(大家不要對她的教學方法抱什麼希望了,改良版的童話故事,真是教壞小朋友啊)

    在母女兩個玩親子遊戲的時候,宮外養老的太妃們忽然接到了太皇太后的召喚:來陪我玩哄我開心啊∼

    不但要自己去,還要帶個孫子去。大家都說八旗紈褲什麼的,事實上,這樣的說法有些一刀切,並不十分公平。不少在旗家庭還是很重視子弟的教育的,比如現在的皇室。這些孩子們比同齡人覺得還辛苦,這一點讓人非常淡蛋:他們的學習任務比要靠考四書五經的成年人還重。真是不知所謂!歷史證明,這個家族的人才,都不是讀書讀出來的,全是在形式多樣的掐架過程中歷練出來的。

    但是,康熙爺用他的兒子們證明,他的教育方式是能教育出人才來的,所以,被沿用。

    所以,康熙的孫子們到了年齡之後就得苦哈哈地去宮裡讀書受摧殘,這個苦哈哈是在別人眼裡的,他們本人、他們父母眼裡,入宮讀書是件榮耀的事兒。由於人數眾多,沒有被選進宮裡的,哭鼻子之餘還各種羨慕嫉妒恨哩。負責任的家長也在家中為兒子延請名師,比照著宮裡的辦法來摧殘兒子。

    就是說,男童裡,學齡兒童全在讀書,家裡有空的就是學齡前兒童。

    又是去看太皇太后,太妃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帶最年長的孫女過去。一來是年齡大一點,規矩比較全,不會出醜,二來,等出了孝,就得預備指婚,準備個兩年,差不多就能走程序了。

    為了這個入宮見太皇太后的名額,不用說,各府裡的小姑娘也是心嚮往之,各人的母親也是有所思的。

    說起來,太妃們出宮,日子過得極是滋潤的。惠妃與允祀夫婦很熟,相互之間也極是客氣,距離產生美。惠妃並不對允祀府中諸事指手劃腳,就是安閒地呆在特意為她(?)準備的院落裡唸唸佛、又或是偶爾出去走走,最多的是到隔壁雍王府看看德妃說說話。

    德妃呢,胤礽到現在還沒把弟弟們放出宮來,拖而又拖,最後定的日期是康熙週年之後。德妃在宮外的兒子就只有這一個,想不出宮等老十四呢,老四面子上未免太過不去,猶豫再三,又有兒媳婦力邀,也就到了雍王府上。

    雍王府為了她的到來,也是作了精心準備的。新修繕的院落,種植了花木、修建了小佛堂,允禛的審美絕對是值得一提的。德妃一到,就喜歡上了這裡。又一看,兒媳婦也不錯,孫子也是可愛。兒子雖然彆扭了點,不常見也就忍了吧。

    德妃無事可做,也就念一念佛,到了第二天,案頭就多了幾份手抄的字跡頗大的佛經並一串數珠。數珠烏沉的顏色裡又透著點兒寶光,沉靜而神秘,拈在手裡就覺得安心。

    佛經的字跡德妃倒是認得,是她兒子寫的。德妃也算是自學成材了,她的文化知識都是在漫長的後宮生涯裡慢慢學來的,長歎一聲,掩卷而思。這個兒子,也算是貼心了。

    接到太皇太后命令,德妃不免為自家孫子孫女作一些打算。現在府裡最年長的女孩子就是側室李氏所出的二格格(大格格夭折),今年十七了,要不是去年祖父去世,今年都該走程序了。

    帶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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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與惠妃約好了一起出門。惠妃比較特殊,帶的是允祀親生的女兒,她寧願是帶著親孫子、孫女兒過來,希望太皇太后動動惻隱之心,把孩子們放出來。但是權衡了一下形式,還是把這話嚥了下去,當然,她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頭,她後來會有驚喜的。

    到了寧壽宮,領著孫女兒拜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頗為高興:「快來快來,我看看。這是老四的格格?這是老八家的?你們來看,老三家、老五家、老七家的也來了。」

    可不是,這三位不需要串連,已經到了。榮妃帶的是親孫女兒,三福晉所出的二格格(大格格也死了),今年十一(虛)歲。宜妃領來的是五阿哥的長女,側室劉佳氏所出。十四(虛)歲了。成嬪帶的是允祐的長女,其母是頗得寵的側室納喇氏,格格今年十六(虛)歲。

    除了允祀之女尚幼,由乳母抱著,其餘格格都是自己行禮。

    太皇太后驚喜連連:「哎呀,這麼多人!」又對懷裡的烏雲珠道,「你認不認得啊?」

    烏雲珠從老太太的懷裡滑了下來,挨個兒給太妃們見禮,可對堂姐卻是一個也不認識了。淑嘉與太皇太后對坐,招手叫她過來,挨個兒給她介紹。烏雲珠也是嘴甜,見一個叫一聲:「姐姐好。」

    姐姐這種生物對她來說是新奇的,對此她充滿了熱情,尤其是允祀之女,年紀相仿。略大幾個月,正是好夥伴。

    太皇太后也不閒著,發一發見面禮,又一個一個問曾孫女兒:「多大啦?在家裡都做什麼啊?」

    格格們多半是讀書、繡花、做做閨閣功課,這些……太皇太后一律不感興趣,倒是對太妃們說起的外面的一點趣聞頗有感觸。丟下曾孫女兒,又跟兒媳婦們聊起了天。

    格格們在一旁也不閒著,努力記憶、反醒:原來太皇太后喜歡說這些。家中祖母也有提醒過,太妃們縱使提醒了,格格們的教育也使她們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兒來。此時親身經歷,實是印象深刻,她們想了半天,實在是跟不上這老太太的思路。

    淑嘉見她們有點不知所措,情知這老太太不是什麼人第一次見面就能應付的,便細問她們的生活,有什麼讀書心得一類。小姑娘的教養都不錯,口齡也伶俐。淑嘉挺高興地每人給了若干見面禮:「常來給太皇太后請安,也跟我說說話。」

    太皇太后自康熙去後,精神頭兒就有些短,興奮了一會兒也累了,才打發大家去玩。宜妃、德妃都有兒子在宮裡的,他們的妻子也都來了適齡的孩子來湊熱鬧,太皇太后心情好,一揮手:「你們也去老九、老十四那裡坐一坐。」

    得以入宮的格格們也是暗中憋著勁兒,誰不想表現得好一點呢。再者,能夠入宮來,家中姐妹可是羨慕著呢。

    每人都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后的賞,回去也好長長臉不是?

    此時她們卻不知道,表現得越好,越是骨肉分離!

    今年是康熙六十冥誕,胤礽準備得格外周詳,親往行禮。等回來的時候都三月下旬了,正好,坤寧宮也維修完畢。

    坤寧宮之前已經花了幾個月重新裝修,彩繪等都是新的,並不需要動,只是要把家俱擺設入庫,然後把門改一改,照說花不了這麼長時候。因為門也是現成的,卸下來,然後把牆砌好之後再裝到正中間去就行。

    但是,坤寧宮原來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祭神。這個地方要移動,講究就大了。李光地發揮了他的文化水平,東拉西扯,硬是把祭祀之所改在了毓慶宮,那裡隔壁就是奉先殿嘛。至於皇太子,他可以在東宮,前殿辦公,後殿睡覺,當個宅男。

    內心非常想修坤寧宮的胤礽,自然是假惺惺地召人來討論一番,然後果斷拍掉所有反對意見,批准通過了。

    這下好了,皇太子辦公室整體搬遷,然後是坤寧宮祭祀一應物品搬遷到毓慶宮,接下來才是裝修工作。

    裝修完了,要運家俱的時候,淑嘉橫插一手,重改了坤寧宮的擺設,只有一個裝飾原則:與以往不一樣。

    嶄新的坤寧宮,不一樣的感覺。

    為此,皇帝下令,福晉、命婦,再來拜一遍皇后,順便參觀一下坤寧宮。

    坤寧宮整修完畢,淑嘉在這裡再受朝拜,此時的侍婦改為馬齊之妻。而馬齊本人,也在早些時候被胤礽任命為詹事府詹事——襲承了他父親的風格。

    接著,再受的就是李甲氏與李佳氏的禮了。這兩位終於熬出了頭,茂妃李甲氏,居永壽宮,謙嬪李佳氏居翊坤宮。照說事情到這裡也就算結束了,可是緊接著,大家又被皇帝的一道旨意砸了個頭昏眼花。

    皇帝為表現自己善待兄弟們的誠意,決定在自己也有點不寬裕的情況下,為他們分擔一部分財政問題:幫幾個人養養女兒,當然,嫁妝他也包了,女婿……還是他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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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祉嫡出第二女、允禛第二女、允祺第一女、允祐第一女,統統中標,無一倖免。

    特意說出允祉被拿去包郵的是嫡女,原因就在於,其他幾個,都是庶出。不得不再提了下康熙那坑兒媳婦的指婚方式,先指的都是側室,某些側室佔了天時地利還能通過自身努力撈個人和,然後,嫡妻悲劇了,側室生了長子長女。

    現在橫空出世了一個二皇帝,一把把這些寵妾們的心肝摘了去。不但被抱走女兒的膽寒了,還在宮裡的那幾個,也膽寒了——皇帝他親閨女,實在太小了!寵妾自然有臉面,又招人疼一點兒,哭起來鬧起來也有底氣一點,又不是正妻要顧及穩重的形象必須大度什麼的。

    哭一哭唄,哭不回來也要賣一賣乖。

    旨下行處,鬼哭狼嚎。

    被選中的人與生母抱在一起哭得像個豬頭,入宮風光是一回事,讓這些女孩子離開父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被皇帝收養了,那就是和碩公主,這是常識。公主的尊榮誰都想有,與父母分開的痛苦,就不那麼好承受了。

    什麼?你說:「爺,皇上收養咱們女兒,必是因著公主年紀小,這會兒等著有人撫蒙古呢。您可不能眼看著咱們女兒去吃沙啊!」

    看吧,還真有人說出來了,是老七的側室,這位頗為得寵,女兒有公主名頭當然好,可是這遠嫁,就太傷感了!

    允祐焦躁地斥責她:「你懂個屁!」

    納喇氏還沒被這樣罵過,哭得更傷心了,還帶著點兒委屈,怯生生地問:「爺的意思是?」

    「呸!就是不送進宮裡去,上頭指婚下來叫她去蒙古,你還能抗旨不成?左右都是嫁,為什麼不嫁得體面些?公主、郡主,差得遠著了!」瞧,到底是宮裡出來的,覺悟就量不一樣。

    說話的這是宜妃,她在訓兒子的側室,哭個什麼?哭得腦仁兒疼!

    真是笨蛋啊!這些人怎麼著也是聖祖的孫女兒,跟那種康熙曾經說過「你們養不起了、備不起嫁妝了都送給我來辦,還包郵」的不一樣,那些格格,父親品級低,家裡有自主權,可以嫁在京城。

    可康熙的孫女兒們,按道理到了年紀宗人府是要上報的,由皇帝酌情給予不同等級的封號,然後……大多數是要指婚的!這一指,還能指到哪裡?很多人就指到了蒙古。

    公主是有公主府的,郡主,有沒有府你自想去想!

    各家王府大概也都經歷了類似的情形,唯一的特例是誠王府。允祉比較抽風,他自己先說了:「她是未必逃得掉撫蒙古的,這樣也好,總歸體面些。」三福晉一想,也是。她是嫡妻,可以時常入宮看女兒,側室們,沒有得到側福晉封號的側室們就多保重了。

    可閨女哭了:「以後阿瑪不是阿瑪,額娘不是額娘了。」

    對啊,以後只能管親爹叫叔,管親媽叫嬸兒了。

    如果大家仔細數一數,就會發現皇帝是不做虧本生意的,放出一個太妃就要收個閨女當利息。惠妃那是特例,她孫女兒無論如何是當不了公主的,但是要照撫蒙古。

    在這樣的情形下,還有羨慕嫉妒恨的。其中一個代表就是七福晉,憑什麼呀!那小妖精,生了兒子生女兒,自己只生了女兒。本來呢,嫡女與庶女經過康熙的整頓,在冊封的時候會有級別上的差異,這樣七福晉心裡也好受些。

    現在好了,庶女成了公主,嫡女頂多是郡主,七福晉心裡酸了。女兒呀!你的前程可怎麼辦?額娘真為你委屈!

    就這樣,大家還得高高興興地把女兒送進宮去。這沒被選中的,心裡還有些酸呢,你這被挑中的還哭。除了你們自己,誰都不同情你們,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矯情。

    宜妃說得已經很到位了,你以為改口就不撫蒙古了?身份高了,反而是一種保障。順治收養過女兒,嫁三藩了;康熙收養過女兒,撫蒙古了。都是成例。

    萬惡的封建主義制度之下,搶人家女兒還會被感謝說是皇恩浩蕩,這種感謝,還是比較誠懇的,至少不是心裡有怨言的,也是奇景了。

    為了表現自己的手足情、同胞愛,胤礽還特許,把允禔的長子給拎到宮裡繼續接受教育,哦,在未婚之前,交給皇后照顧,住的地方則安排在皇子集體宿舍裡。又選派老師到允禔圈禁之所教授允禔其餘諸子的文化課。

    服了!真心跪了。

    至少,淑嘉是真的服了胤礽的氣度,也許,幾百年後有人會說:畫圈圈是太子的陰謀,你看,他跟大阿哥爭了這麼久,說他不陰大阿哥,你信麼?揭發真相的三阿哥是太子黨啊,康熙這都看不出來。你看,後來他這樣大方,難道不是心虛要補償麼?

    可淑嘉知道,事情不是這樣。需要辯解麼?不需要吧,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服了!允祀也這樣說,終於知道為什麼要把惠妃送到我這裡來了!

    附送抽風小劇場:

    某日,某宗室長者委婉進諫:皇上,後宮空曠,沒什麼人氣,弄得像鬼片片場不太好吧?是不是充實一下後宮啊?

    皇帝:讀過書麼?

    答曰:讀過。

    皇帝:那就是會寫字了?

    答曰:對。

    皇帝:那好,回去把馮延巳的《謁金門》抄一百二十遍上繳。

    〔嘎?這是為什麼?〕

    〔干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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