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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 淡泊念佛表心跡 文 / 我想吃肉

    春末夏初的時候出行,是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在同行的隊伍裡沒有你討厭的人卻有幾個你挺喜歡的人的時候更是如此。

    胤礽少有機會這樣到外面撒歡兒,心情的愉悅指數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平。與他有同感的還有他家三兒子,學生胖出門的次數比他爹還少很多。

    康熙含笑看著這一大一小,在胤礽還是跟小胖子一樣年紀的時候,他也帶胤礽出來玩過,同樣好奇的目光,還有……偽裝大人,努力壓抑住的歡快的心情——要維持良好儀態。康熙很欣慰,他們小的時候都能記住自己的要求。

    「帶你出來就是要叫你知道民生的,看看罷。」

    一旦得到允許可以撩開簾子往外看,小胖子比他爹還歡快幾分。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康熙:「可以看麼?」小手還順便捏住了簾子邊兒。

    康熙忍笑點頭,他不能開口答應,他怕一開口會笑出聲兒來。

    胤礽作鎮定狀,無奈地看了兒子一眼,又用目光對康熙表示歉意。康熙挑挑眉,也覺得太子一直被困在京裡,有些過意不去。今年再要出巡,他可以考慮帶孫子一起去,讓學生胖代表他爹承歡膝下,想必這樣留在京中賣苦力的皇太子會很欣慰地認真工作的。

    打量了一下兒子,越發覺得自己的主意非常地棒。感覺到了康熙的目光,胤礽回以一笑。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有一種回到往昔的錯覺,不用考慮什麼大阿哥對他的威脅,不用考慮長達二十年的黨爭,不用去擔心儲君與皇帝之前的平衡,只是單純的父子。

    外面馬蹄聲聲,胤禛和胤祥作為隨行皇子,必須騎馬,沒得商量。學生胖從簾子裡看到並轡而行的兩個叔叔,熱情地打招呼:「四叔好,十三叔好。」兩人一抖韁繩,頷首示意,就看到小胖子笑得很開心。

    好奇的眼睛看著車外往後跑的綠地,居然還看到了活牛!眼珠子已經粘在牛身上撥不出來了。胤礽俯過身子,一塊兒往外看:「看什麼呢?」弘旦住在乾清宮,雖然日日能見,卻現在連功課都查不得,未免懷念以往父子教學相長的日子。

    「牛!」忍不住嘰嘰喳喳,「那是黃牛還是水牛呢?」

    胤礽仔細分辨的時候,康熙已經非常淡定地接過了話題,伸過頭來一看:「黃牛。上回給你看的圖沒看過麼?」

    小胖子的熱情減退了一點兒:「看過了,就是沒見過活的。不知道有什麼分別。說是水牛,又不在水裡,黃牛又太大了……」

    康熙笑罵:「水牛不是只在水裡的,又不是魚!誰說黃牛不能長得大的?這是年景好,唔,田里還在忙麼?」

    縮在角落裡聽差遣的小太監在心裡唾棄,春耕都過了,有牛也不是在耕田。

    康熙解釋到一半,看到胤礽還在一旁,伸頭往外看。不動聲色地坐正了:「覺得悶了就出去騎會兒馬,跟你弟弟們一道活動活動筋骨。我這裡有弘旦就好。」

    胤礽看看兒子,發現他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帶我一起玩。看看康熙,他老人家的手已經放到孫子的圓腦袋上了。抽抽嘴角,叮囑兒子:「好好陪瑪法說話,叫瑪法給你講講見聞,你要乖了,過兩天帶你出去騎馬……」

    康熙削了他一眼:「你再不出去,咱們就要紮營了。」

    胤礽縮縮脖子,跟他弟弟們聯絡感情去了。康熙滿意地拉過孫子,開始上科普課程。同樣的事件在河堤上、田地邊不斷地上演,胤礽數次與兒子說話未果,心裡發酸,只得在他爹把他兒子霸佔了之後跟弟弟們聯絡感情去。

    兄弟間也有很好的話題可以說,比如大挑。

    面對胤礽的關心,胤祥當然不會表示冷淡。一陣虛寒問暖之後,胤祥對太子的關心表示了感謝。胤禛比較熱心,問胤礽:「太子可知道這一回大挑,汗阿瑪可有給十三弟……」

    盡在不言中。

    胤礽有點小道消息的,很自然地透露給了他:「十三弟與十二弟、十四弟地乾東五所的宅子都快完工了。汗阿瑪的意思,怕是要指婚的。」

    因說到他的婚事,胤祥必須認真地提醒:「我孝期未滿。」希望太子能夠提醒一下皇帝。

    胤礽道:「這是自然要注意的,想禮部不至於糊塗成這樣,回去再與他們打聲招呼就是了。這一回只是指婚,過了孝期再娶的。不然等你過了孝期,下一回大挑又沒到,豈不是耽誤了你?」

    胤祥這才不反對了。胤礽又問胤禛:「汗阿瑪這回一回去,怕就要叫皇孫們入宮讀書了,你們那裡準備得怎麼樣了?是不是提前學了些兒。」

    胤禛對這個很重視:「也請了西席教過一些。」

    「那就好。」

    不到一個月的出巡,實在是把胤礽與胤禛、胤祥的關係拉近了不少。出行都沒帶女眷,長夜漫漫、路途遙遙,只好找些旁的事情打發時間。祖孫三代的關係,迅速得到了升溫。

    弘旦得到了他四叔親自寫的扇子,他十三弟友情提供的琥珀扇墜。太子也跟皇帝越說越投機,皇帝說了不少心裡話給太子,目前看來,只是起到了激怒太子的效果

    胤礽受弟弟們的拜託,向康熙打探一下對胤祥婚事的安排。誰都知道,這皇子福晉的位子,是大挑前就有個腹稿的。雖然不至於已經決定了誰配給誰,大致的指導方針皇帝肯定已經有了。

    胤禛向胤礽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胤祥雖沒有開口也記得他額娘的孝期,耳朵卻不由地豎了起來。胤礽爽快地答應了:「成,我去問問。不過,可能還沒定,只是知道個大概。」他自己也想知道一下康熙的思路。

    這天晚上,胤礽就摸到了康熙那裡。陪著讀了一會兒書,捧了一回茶:「天氣漸熱,也不知道皇太后祖母怎麼樣了。這樣的天兒,她老人家最愛打瞌睡了。」

    康熙道:「她有事兒做,如今怕正精神著呢。」

    胤礽作思考狀,然後恍然大悟:「今年大挑?」看康熙的表情沒那麼在意,順勢往話題上引,「白天還說起來的,現在倒忘了。」

    「白天說起來過?」

    胤礽非常自然地道:「我們白天無事,一邊兒騎馬一邊兒閒聊,說到德妃母給十四弟準備婚事的事兒了。」

    「她也是!」康熙丟下這麼一句,不再說別的,開始喝茶。

    胤礽笑道:「做母親的當然會這樣,十四弟也是幸運呢。」

    康熙以為他在感歎自身,不意胤礽又說了一句:「雖有內務府與禮部,可是……十三弟的事兒,到底還要有個關心操辦的人才好呢。還有十弟也是一樣。」

    康熙瞇了一下眼睛,已有了腹案:「這個不必擔心,宮裡的支應的事情就交給貴妃。」

    胤礽以手加額:「正是,再合適不過了呢,」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終於決定問出來,「您會給十弟和十三弟指什麼樣兒的人呢?」

    他的表情落入康熙眼裡,已經有了評估,大約是螞蟻社區老十三找過太子了。兩個兒子他都挺喜歡的,樂意放一點水,大方地告訴他:「沒了額娘的孩子,還有朕這個阿瑪呢,自然不會虧了他們,」然後又睨了胤礽一眼,「你還有什麼要問的?一併問了罷。」

    胤礽道:「兒子哪有什麼要問的,不過白打聽一下麼——汗阿瑪心裡定了人了?」

    康熙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叫沒有要問的?」念及他是幫胤祥打聽,很有兄弟情,大方地告訴他,「朕還沒想好呢,他額娘去了,總要給個好媳婦。朕已決意把齊世的女兒給老九,就把馬爾漢家的給老十三罷。」

    胤礽趁機接著打探:「十三弟孝期未過,不知道十三弟妹年紀如何?」

    「都是一撥大挑的,都是那麼個年紀,長兩歲又如何?幼兩歲又如何?都等得。」

    「汗阿瑪說得是。」

    說到了家事,胤礽努力克制著,不要談及秀女太多,免得引起誤會,只好往兄弟們身上說:「想當年,弟弟們都還小,一晃眼都要成家了呢。」

    一句話引起了康熙的感慨,更加深入地探討了皇子們的問題。胤礽像是才發現似的:「大哥也要再娶個嫂子了,今年內務府得忙得腳後跟兒打後腦勺了。」快說我大嫂是誰啊∼

    康熙沒說太子他大嫂,反是誇起了太子他大哥:「老大有些魯莽暴躁,卻是個真誠可愛的人,你們兄弟要多親近。」

    太子傻眼了,死一個老婆,就被誇了好多次,胤禔,你這是走運還是不走運啊?他現在是個友好的好弟弟,只好順著康熙的話誇胤禔:「汗阿瑪說得是,兒子謹記汗阿瑪教誨。」

    康熙感歎:「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確也憔悴不少,幸而哀而不傷,不然朕就要發愁了。你們多開解開解他。」

    太tm刺激人了,這個傢伙,對兄弟要麼瞧不起、要麼巴不得人家倒霉、要麼把人家當跟班兒,他哪裡有情有義了?他差使照辦,壞事照干,上個月跟您一直去校場,騎得了馬、拉得開弓,憔悴個

    假惺惺!誰信啊!口中還要說:「兒子常與大哥說話來的,上個月聽他說,還在叫報恩寺的僧徒為大嫂唸經。」

    康熙信啊!

    康熙點頭道:「他這樣很好,讀些經書也好斂了他的脾氣,看事淡泊些。我看很有用,他如今倒是穩重不少。」

    胤礽下巴都要掉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處,才雙手兜著下巴給重裝了回去。死活睡不著,半夜的時候忽然悟了,「看事淡泊些」。

    康熙的本意乃是看淡點生離死別,不要當個癡情種。到了胤礽這裡,是覺得另有深意,即:不要強出頭,韜光養晦!可不是麼,老大這一裝,顯得淡泊名利,汗阿瑪對他的好感一下子就提升上去了。

    胤礽想,他家小佛堂得快點兒修起來了。不過他不打算一回去就當個居士,卻要循序漸進,不顯突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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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了主意的皇太子,一回家就催著太子妃動手了:「把西北的那一處院子收拾出來罷。」

    淑嘉沒有想到,胤礽比她還著急佈置佛堂。原是說好了,開了春再佈置的,年後卻是被種種事務給耽擱了。心裡一轉,淑嘉馬上應了下來:「好。一應東西都是好尋的,卻有一樣難辦。」

    「怎麼?」

    淑嘉決定把她早就發現的事情告訴胤礽:「咱們家裡的宮女、太監,如今越發多了,總要揀一揀,哪裡可靠的,放到近身,哪些偷奸耍滑的放遠些。那一處院子裡原有兩個看守的宮女兒,我還沒想好把她們往哪裡放。」

    「前兩年不是整頓過了?」

    淑嘉苦笑:「這不又來了新的麼?再說,就是原先舊的——」

    「舊的怎麼了?」

    「舊的,也只是查查有沒有犯法紀的,可沒管他們有沒有四下長舌頭。」

    胤礽的臉嚴肅了起來:「你聽到什麼消息了?」

    「明的沒有,只是這些人,撥給咱們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幾道手。除了一些老人兒是汗阿瑪欽點的,餘下的都是……只要沒有劣跡,我們也不知道。可誰又知道他們知道多少,又在什麼時候會說出去什麼,或是做下來什麼呢。」淑嘉敢肯定,胤礽有段時間的暴躁、奢侈、混亂絕對與這些人分不開。

    「先調到旁的空院子裡當差,佛堂先弄出來,」胤礽決定先管當前,「只要不壞了法紀,旁的事情都能轉圜。對了,明兒弘旦回來給你請安。」

    「什麼時辰?」

    「後半晌。」

    「好,我叫小廚房做他愛吃的東西。」

    「看過了他,後兒你就專心把小佛堂弄出來。再在那院子裡給我收拾出一處靜室來。」要做就要做全套。

    「我省得。」

    第二天,學生胖按時而來。

    又瘦了!

    淑嘉非常懷疑康熙剋扣她家兒子的伙食!哪怕是天天吃康師傅泡麵,都不帶瘦成這樣兒的!

    「你怎麼瘦了?」

    弘旦摸摸臉:「沒有啊,兒子還精神了不少。許是一路騎馬,更結實了。」

    「走路還像鴨子一樣。」

    弘旦的臉紅了一紅:「兒子走得挺規矩的。」

    懷疑的目光:「你到底怎麼了?」

    騎馬磨的……

    詢問的結果是,已經不太胖的小胖子抵死不從,死活不讓他額娘把他褲子給扒掉看傷處。有時候,小小男子漢的尊嚴是會被無視的,尤其發話的是他母親的時候,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一擁而上,小胖子只覺得兩腿和屁屁涼颼颼。下定決心:他要長大,他要刻苦,他要認真練武,至少不能讓一群中年婦女這樣輕鬆地扒了褲子。

    確定上了很好的傷藥,又包紮得宜,淑嘉終於讓螞蟻社區他兒子找回男子漢的尊嚴了。然後,學生胖認真地提出:他晚上謝絕太子妃派員守夜。

    胤礽還說:「你額娘心疼你不好麼?」臉已經板了起來。

    淑嘉手裡的團扇遮住了臉,笑得雙肩一抖一抖的,學生胖的臉變成了個紅蘋果。眾人都是要笑不笑,胤礽馬上改口:「罷了,隨你。」晚上再問。

    「謝阿瑪成全。」

    得知真相的胤礽靜默三秒,他初學那會兒,用功太過,也有類似的情況。可是,因為汗阿瑪親自給上藥,還是覺得很開心的很安慰的。對比兒子現在這樣,他開始反省,自己當時是不是太不羞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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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爺反省無果,又要處理另一件事情。

    太子妃告訴他,她又懷孕了,剛剛御醫來確認過了,有兩個多月了。

    又要添丁進口了,胤礽很高興,馬上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這個月的平安脈,怎麼沒聽太醫院報上?」

    淑嘉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御醫來請脈的時候,我叫弘曈的嬤嬤伸出手去給他把脈。」

    胤礽默,聽。

    淑嘉頓了頓,咬牙道:「前陣兒,胸口悶,御醫說是思慮成疾。走到哪兒,都一堆寬慰我的人,」淚珠往下滑,「我想兒子也沒這麼撐不住。旁人能行,我也能行,不想叫誰覺得我可憐。我得好好的,不能叫人覺得我不想把兒子給汗阿瑪教養。」

    胤礽沉默,伸手,輕輕把妻子擁到了懷裡。

    「今兒覺得不對,叫來御醫,知道有了。」輕輕從胤礽懷裡掙出,緩緩拭淚,「我沒事兒,你也別當我有事兒,我知道輕重。這事兒是我辦錯了,當時也是沒辦法了。再叫人覺得我『病』著,不知道又要說什麼了。」

    伸手,繼續摟:「我知道。」被抱走的那個也是他兒子,心情完全相同。想,還得歡歡喜喜地獻出來,還不能叫人挑了理去,然後傳出些會惹得龍顏不喜的話來。

    「以後有事兒,甭憋在心裡,到事情過了才說出來,嗯?還有我呢。」

    「嗯。往後還能有什麼大事兒呢?」抬頭,破涕為笑,「你不要太操心,外頭的事情夠你煩的了。」

    他怎麼覺得,這樣一個不想讓他操心老婆,反而更讓他想操心了呢?默默拍著老婆的背。

    當聽到康熙點評秀女,說到要給十三、十四先指側室的時候,胤礽贊成地說:「他們確是不小了,先定一個伺候的人,十三弟明年出了孝,正合適。」

    康熙原不打算給他指人的,反正太子已經有了兩個側室,宮女還有一堆。不過太子妃懷孕了,他還是意思意思地提了一下。

    胤礽非常果斷地說:「兒子那裡,又要收拾出佛堂,又要選派人手,忙亂得很,很不用。」

    一來想安撫妻子,再者,他深信家裡肯定有旁人安插的探子,這些眼線還沒起出來呢,再納個新人,又要添使喚的人手,再混幾個進來,他就不要過日子了。大阿哥已經轉換策略由明轉暗,從明著叫板到打種種柔性牌拉近與汗阿瑪的感情,保不齊就要有什麼事情在陰暗的角落裡發生,他需要嚴防死守。沒有明顯益處的人,堅決不讓進門裹亂。汗阿瑪估計是不會喜歡沒事兒想女人的兒子的。

    這幢樓裡,只要有一戶換燈泡,全層停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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