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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賺錢是個技術活 文 / 我想吃肉

    經商補貼家用這種事情,實在是急不得,想賺錢,就得一步一步來,哪怕你是想詐騙,也得很設好了局不是?哪怕是想討飯,也得先弄個破盆不是?哪怕來錢多的搶銀行,你還得先弄個頭套吧?何況你需要的還不是一個小數目,並且是常年需要。(.dkankan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先弄個樣品,也是考驗一下辦事者的能力,是非常有必要的。

    買洋貨這個行當,由來已久,卻不是非常地普及。背過歷史課本的同學大約都還記得,鴉片戰爭之前中國在國際貿易裡是入超,國貨很受外國歡迎,而外國的東西在中國沒多少市場。

    在這裡呢,要更正一下,生活用品方面,這個年代的舶來品沒有國貨受歡迎。但是,奢侈品方面呢,還有頗有幾樣很得大家(這裡的大家指買得起的人)的喜歡的。

    比如說吧,外國出產的象牙啦(國內產量也少)、珠寶啦、某些香料啦,這是傳統的輸入商品。此外還有新興的,如大座鐘、小懷表、樣式新奇的玻璃盞、裝飾華麗的鏡子等等。

    有些東西光裝運就需要一點技術含量(或者說經驗),如玻璃鏡子你就不能跟銅鏡似的運。

    還有,什麼樣的東西受京城人士的歡迎,不要真以為這裡是個錢多人傻的地方,有些東西他們還真不稀罕去買。

    太子妃這個職業的一大缺點就是幾乎不太可能見著外臣,淑嘉只能通過青衿等人傳達訊息。淑嘉把命令傳了下去了之後,外面就開始緊張地動作了起來——辦事效率也在考核的範圍之內。

    當天也只得到了一個『次日帶人動身南下的消息』,淑嘉別無他法。倒是胤礽,如今手上倒有幾個算是可靠的人,到外面半是查看、半是監督地一看,確實是在幹活兒。

    這是一件事,另一件對於弘暘提出來的『他額娘』的午休問題,太子妃只能非常遺憾地表示目前沒有空房非常好心地問李甲氏要不要跟她中午擠一擠,把李甲氏嚇個半死。她還不能責怪弘暘,又不敢多表白『說了人家也未必信啊』。

    戰戰兢兢,好好表現,以圖後效。

    胤礽早把這事丟到腦後,聽說了自家的商業問題之後,道:「既這麼著,叫他們先辦著罷,我估摸著,一來一往,又是押著東西,沒幾個月辦不下來。」

    「年前能回來就好,我也沒指望這一次能有多大的收益。就算是咱們自用的,比起在京中採辦還是要划算。」

    胤礽取笑道:「這會兒算來算去的,咱們倒好像一對兒守財奴了。」

    淑嘉白了他一眼:「這世上有幾個不為錢財操心的?你昨兒還說呢,庫裡銀子不大夠使了。」

    「我那是朝政。」哪一年不要免幾十個地方的錢糧?皇帝出行不要錢啊?跟葛爾丹干仗,把國庫掏了一半兒好不好?今年還鬧了場大水,修堤壩、賑災民,樣樣要錢。

    得,只要是當家的,就得知道柴米貴。兩個人誰也別笑話誰,誰也別想表白了。

    胤礽又歎道:「汗阿瑪快回來了。」

    「這不是好事麼?」

    抬抬眼皮,看看老婆:「定的是九月初。」

    「是啊,早就說了,出行的銀子都使出去了,迎汗阿瑪回來不花什麼錢。」

    「下個月就是皇太后祖母聖壽了……」為難的事兒在這兒呢。

    「這有什麼?我早就準備好啦,」淑嘉扳著指頭數,「插屏、佛像、衣裳、擺設……原先辦的那些還有餘量,儘夠了。咱們雖說看著緊點兒,也足夠支撐二年的了。」

    「這點子可不夠,今年他們都開府了,手頭寬裕了,看汗阿瑪萬壽的時候,那還是現添補的一些個呢,都已經很能看得下去了。這會兒皇太后祖母聖壽,他們只有辦得更盡心。這且不說,年禮呢?得做齊了全套,還不知道南邊兒來的東西咱們用得用不得呢。」

    淑嘉出了口氣:「也是。」

    他們都想錯了,搬出去的人壓根兒就不很寬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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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他們到我這裡交賬來,」三福晉董鄂氏冷靜地吩咐道,「你們兩個,到外賬房上去,把管事的叫到二門上來,預備問話。內賬房的也過來。」

    說這話的時候,康熙已經帶著大部隊回京了。人人興高采烈,最不高興的當屬三阿哥夫婦了。

    今年三福晉沒有隨著胤祉一道北上,她們家剛分府,零零碎碎收拾院子就花了一個月。又要與各處管事溝通,熟悉家中事務,清點自家財產,事情辦到一半兒,又診出有孕來,三福晉乾脆就沒去。她心裡也埋怨胤祉的,怎麼在大事上這麼糊塗了?

    最可恨的是,事先也不說一聲,自己一拍腦袋就把頭給剃了,當時三福晉正在去探望生病的大福晉呢。回來就聽說她老公把頭剃了,皇帝一生氣要剃他的郡王銜兒。連累得額娘和老婆孩子一起跟著窩脖子。

    這事兒還沒辦法討饒。

    三福晉的主意,只能在未來的日子裡討好。討好皇太后、討好皇帝,在各宮主位那裡拉關係,時常進宮去跟二嫂拉拉家常增進感情,等到有好事兒的時候能想起胤祉,走個曲線升爵之路。

    這不,皇太后生日十月初三,還有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到了。這可是個要上趕著表現的好機會,禮物要送到、心意要表達好,可就要下些本錢了。三福晉先開了庫房,看看東西。因為要鄭重,就看什麼都覺得輕了,勉強選了一些,覺得需要採買。

    這一個多月以來,斷斷續續的,她在整理財務狀況之外,倒也收集了不少東西。只是前兒鑄的一尊金佛到了,樣子倒是讓人滿意,今兒再看的時候,覺得後背的地方衣裳紋路不夠柔和。三福晉就想再重置一樣,替了這尊金佛。

    這就要用到銀子。還有進奉的衣裳,還有兩件沒有得,但是預定的款子已經付了,需要催工。三福晉想在奉上之前多提前幾天,自己驗看,哪怕有不滿意的地方也有時間修改。

    外面先把賬本兒奉進來,人在二門外等著回話。董鄂氏一翻看,就皺了眉了:「賬面怎麼沒多少銀子了?」

    她這裡的婆子就要跑到二門上,傳話把話再問一遍。

    外面說:「除置辦皇太后聖壽節禮,又有今年的年禮也要開始著手了,雖不急,也略辦了十幾樣兒,這一筆又去了二萬。咱們府裡也沒有把十幾萬的銀子這麼空堆著的事兒,有些還存在庫裡呢。」

    婆子再回來回稟董鄂氏:「外頭說……」賬房管事還有一句話她沒敢學『統共分了這些銀子下來,也不能一年就使盡了啊。』

    董鄂氏在婆子跑腿的功夫裡還在翻看賬本兒呢:「這一樣,該是有內務府發的東西,怎麼是自家採買了?馬克篤呢?這不該是他著人領的麼?」

    婆子再跑出去。

    外頭回道:「他不是叫革職了麼?」

    內面,董鄂氏聽得啞然,是啊,胤祉已經不是王了,哪裡來的長史?恨聲道:「這起子混賬,都是他們不勸著點兒貝勒,鬧出這樣的事兒來,他反倒沒事兒了。」

    這話說得不公平。

    皇三子、原誠郡王胤祉,急匆匆地在敏妃喪期百日內剃頭,惹得十三阿哥胤祥對他對了拳頭。挨了打,因為不佔理,還被他爹接著削了一回。

    康熙削人,只要是動手了,就沒有小動靜。這不,出發前,胤祉先被他削了一通,因為時間緊,又有其他事情做,康熙沒把事情全辦完。再重申一次,一定不要小瞧皇帝的記性、不要忘記他們的小心眼兒。別以為收拾你一輪就完事兒,皇帝那是在割韭菜,一茬一茬的。最擅長在你以為被罵過沒事兒的時候,再敲你的悶棍。

    從塞外回來之後,康熙閒了,有精力了,仔細收拾他三兒子了。康熙在對待兒子的問題上,有一大特點就是誅連。他的兒子都是好的,生來就很乖,如果不乖了,一定是有人把他們帶壞了。對胤礽是這樣,先前把太子爺身邊的崔太監打成豬頭的就是他。

    這一回,因為事情犯得大,原誠王府的屬員幾乎個個倒霉。康熙爺的原話:「辦理王府事務官、王府長史等、不行規諫甚屬可惡。將伊等鎖拏,從重治罪。」

    這下可熱鬧了,一個說情的都沒有,議罪開始了。皇三子人緣不好也不壞,皇子的是非朝臣不好隨意言論,可他的僚屬就倒霉了。

    「辦理王府事務侍郎綏色、辛保,王府長史馬克篤、一等侍衛哈爾薩等,俱應革職、枷號三個月、鞭一百、不准折贖。……辛保、馬克篤、哈爾薩,俱著革職、鞭一百、准其收贖。綏色自任侍郎以來,實心效力著從寬免罪。」

    別人挨打挨罰的,就綏色屁事兒沒有,最好命的是他才對。

    董鄂氏餘怒未消,把賬本兒翻得嘩嘩響。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著餘額腦袋都疼。

    三阿哥和三福晉……也開始缺錢了。

    與被抽的倒霉蛋相比,胤祉的下場算是好的了。

    雖然他降爵的正式批文下來了,人被拘留、儀仗減了、老婆孩子的待遇降了,交給他養的陳夢雷還要歸他養繼續消耗貝勒府的口糧。但是,要知道的是,他的佐領沒有削,勢力還在。也沒罰他的錢、收他的地。只是被打了臉,心情不爽而已。

    到了三福晉這裡,不爽還要加上一層。貝勒和郡王的年俸,那是不一樣的!郡王歲俸銀5千兩、祿米5千斛,貝勒歲俸銀2500兩、祿米2500斛,差了整整一倍!這日子可怎麼過?

    說明一下,這種祿米質量有時候不是上佳,比住宮裡吃慣了的好米要差些,需要倒賣了換買上等米吃。這米也是錢吶!一年少兩千五百兩銀子,兩千五百斛米,兩年就少更多。三福晉只能慶幸,大家工資不是月薪,而是半年薪,一年領兩次,今天這兩次在降薪前已經領完了。

    皇子的排場不能少,三阿哥還好個風雅,愛收集各種名人字畫、宋版書籍,還要養幾個清客,時不時開幾場詩會!

    搬出來住,尤其是年節的時候,有一件事情是少不了的:戲酒!一日戲酒,按照皇子家的標準來算,也得上千,這還是省的。不比榮國府裡老太太帶著少爺小姐取樂一台戲就夠了,貝勒府擺酒,至少是男女各一拔,席面最少也要開個十桌——每處。

    宮中各處的年節之禮、兄弟們那裡的年節之禮……

    這還不算完,董鄂氏看到賬本兒的時候,非常驚訝:「這一筆五千銀子哪裡去了?」

    外面回話:「咱們貝勒叫支的,貝勒外出相中了個廟,要擴建。先支五千用著,餘下的接著支……」

    還要花錢?建什麼廟啊?董鄂氏氣急,不耐煩再這樣一來一回的遞話。索性吩咐:「你們,抬個大插屏出去,到二門那裡擺著,我親自與他們說話去!」

    再這麼磨下去她得氣死!

    「福晉,您是有身子的人了……」

    「去!」

    「庶。」

    二門處,隔著門,隱隱看著有粗壯婆子抬著屏風過來了,管事們忙從討好他們的人偷偷給搬來的小杌子上坐了起來。「快快,把這個收起來!蠢東西,裡邊兒擺屏風了,是福晉要出來了。」不愧是管事的,夠精明。當然,賬還沒問完,福晉要更仔細的問話,除了叫他們進去,就只有她自己出來了。

    外面一通忙亂,終於藏好了證據,裡面一道屏風擺起。賬房管事連忙低頭,聽著裡面腳步細碎之聲,衣服悉索一陣,接著靜了下來。婆子站到插屏邊兒上,使眼色以示三福晉已經坐定了。

    幾人隔著屏風請安,三福晉壓壓火:「起吧,給他們設座兒。」

    「就算刨去了這些,我怎麼記得還得有一萬銀子的?」

    「福晉不是吩咐到外頭再置處莊子,另有適合的鋪子添兩處,一道好收租花用麼?」

    董鄂氏:「……」

    晚些時候,胤祉終於回來了,經過一番折騰,他腦袋上的毛茬又出來了短短一層,胡茬子也出來了。董鄂氏心裡有事,依然盡心伺候著他,叫人給他打水洗臉,換衣服。

    叫廚房上飯菜,夫妻二人默默地吃飯。好容易飯吃完了,茶捧上了,胤祉抿了一口就說:「我去東小院兒歇著罷,」說完又綴上一句,「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東小院兒裡住著胤祉的側室田佳氏。

    胤祉洗了臉、吃了飯,人又活過來了。

    董鄂氏的肚子約摸有四五個月了,聽了這話,冷笑一聲:「誰管你去哪裡?我不過與你商議一下皇太后祖母的壽禮。」

    胤祉臉上辣了一下,又作平靜狀,皺眉道:「怎麼?有什麼難處麼?」

    董鄂氏道:「還差幾樣東西呢,得採辦。」

    「賬上支銀子就是了,這事兒你發話就成。咱們又不是沒錢。」

    我靠!

    董鄂氏耐著性子告訴胤祉:「錢花得太快了,三月間支了一萬銀子轉眼就用盡了(康熙生日,因分府,更補了不少壽禮;然後是室內大改造,置了些想要的家俱;還安置了陳夢雷、給家中奴才發見面禮)。四月裡我叫他們又領了二萬,到五月又花光了(五月裡有太子生日;胤祉住了一陣兒覺得不滿意想弄個雅致點的書房,重裝了家俱、弄了花木;各種侄子侄女生日,買了一處小莊)。六月開始準備皇太后祖母壽禮,又有中秋節禮,又支了三萬……到今兒,算上你的俸祿,賬面上只剩下三千了。」

    胤祉被前面的話攪得頭疼,只是給老婆面子才不打斷,不意聽到了最後一句:「三千?」

    「半年,六、七萬的銀子只剩三千了。今兒我問了賬房,家裡就剩三千了,照這麼下去,這點兒銀子不夠過兩年了。」你還被減薪降級。我還要給全家奴才一年添四季衣服、發工錢,光他們一年就得耗去幾千兩。

    胤祉嘴角一抽,問題嚴重了:「咱們不是有莊子鋪子取租?如今只是新府,要添置的東西多了點兒,往後就不用這樣兒了。」

    董鄂氏與胤祉扳倒了算賬,那些個莊子、鋪子的收益是不少,加起來也就夠半年花用的:「往後房子是不用翻修了,爺是不是忘了,咱們年禮還沒備呢!往宮裡送的,哪一宗能少了五千?宮裡有幾處是必送的,加起來又是幾萬。」給這些人送東西,可不是一個包袱皮裹著就完事兒的,禮單上的項目至少要二十項。這得多少錢?

    胤祉也顧不上抱小老婆了,認真跟老婆思考對策中……

    三福晉趁機問:「你支了錢修廟?五千還不夠?」

    「是啊,我還要給那廟換個新名兒,叫永恩寺,如何?只盼汗阿瑪能早日消氣……」繼續思考對策中。

    聽說胤祉有這個典故在內,三福晉才不再說什麼了,也一起發起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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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太子妃和三福晉,大福晉的苦逼就更上一層樓了。太子妃有個已經挺靠譜了的老公,而三福晉的老公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面能聽得進老婆的話。至於大福晉,她老公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皇帝回來了,皇太后的壽禮進入了籌備階段,不止毓慶宮和祉貝勒府,直王府那裡也手頭緊了起來。

    胤禔為賣乖,建廟養和尚可比胤祉修書房花得多,哪怕是郡王的俸祿不少,全填進去了也不大夠,還要從家裡出了幾千兩。年禮節禮,萬壽、聖壽、惠妃千秋,宮中其他主位的生日也要略微意思一下。

    大福晉還有一塊心病:她的身體越來越差,自己也若有所覺了,開始拚命給閨女攢嫁妝!四個女兒!一人一份兒。都說人少好吃飯、人多好幹活兒,分錢這種事情,也是人越多越不夠分的。而且大女兒再兩三年就得出嫁了,接下來就是一個接一個的婚禮,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留給她擴大再生產以籌錢的時間不多了。

    王府嫁女兒,不能差了吧?她閨女也就是個郡主的級別,與公主差的不止是等級,還有背後的待遇。嫁妝也是給女人撐腰的一部分。各種名貴名料、珍玩字畫、生活用具、衣料首飾、添莊子、買鋪子……

    大福晉一算,除了已經花用的銀子,現在所有的家底子倒是剛剛夠陪送的了。這年頭養閨女,其實挺賠錢的。她兒子還沒長大,沒法兒娶個媳婦賺回來。從搬家到現在,把家務理順,再開列嫁妝單子,著手準備嫁妝,覺得手頭緊最後完全沒有招了。

    所以,大福晉找胤禔端議來了。

    胤禔今天回來得略晚,已經派人說晚上不回來吃了,他要到明珠那裡去坐一坐。大福晉一直等到掌燈時分,才等到了他。

    「今兒忙不忙?」

    「還行,什麼事兒?」

    大福晉也是拿皇太后生日先說事兒,胤禔不以為意:「怕什麼,辦就是了。」有我在,沒問題。

    問題是沒錢!

    大福晉把這話說出來之後也是算經濟賬,除了三福晉背過的台詞(把修書房換成建廟),額外添了幾句:「幾個丫頭都大了,嫁妝也不是筆小數,到時候還要陪送莊田鋪子,府裡餘下可出息的項目就更少了。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胤禔並不放在心上,他背靠明珠這個大財產,不正當斂財的辦法很多,覺得錢不是問題。「這個你不用操心。」

    他有旁的事情要操心呢,今年是鄉試的年份,明天就開春闈了。不得不承認滿洲親貴掌權,但是官場上你不能不拉攏漢臣。他今天就是跟明珠商議這個事兒來的,一腦子的『要是明年選出來的人不合咱們的意,先參考試循私』、『考生裡倒有在旗的人呢,這人只要不傻透,就可聊一聊』。

    大福晉見丈夫這樣,明顯是討論不下去了,只得作罷。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根本沒有機會跟胤禔討論這個問題。九月裡,大學士阿蘭泰病了,此人得康熙器重,派皇子去探病。正好,胤禔打報告給康熙,廟建成了,叫他們唸經給皇太后祖母祈福。

    康熙是同時接到這兩份報告的,權衡一下,老三親近被他不喜歡、老四有點兒毛躁、老五木訥、老七沒形象……最後選定胤禔去探病。

    大阿哥再次露臉兒,一門心思撲到這些事情上,對於家中的『小事』人家不在意。

    接著,阿蘭泰在大阿哥探完病後就掛了。康熙又給阿蘭泰賜奠加祭,還給了謚號,這可是一項很高的榮譽,還定了『文清』這個褒義十足的謚號。

    大阿哥一心要表現,又從家裡支銀子去阿蘭泰家上禮,以示自己禮賢下士、對朝臣非常客氣。

    大福晉就看著賬面上的銀子嘩嘩地往外淌,莊田鋪子的收益還要過兩個月才能繳上來,愁眉不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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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陸續續地,凡分府在外的人,都覺得日子開始緊巴巴的了。如同胤祉家賬房說的那樣,誰也不會把二十幾萬的銀子直接全堆家裡,都是存庫裡,然後一點一點地提。

    現在到了下半年,都花了很多了,收入項卻沒有增加。一次說賬上沒錢要去庫裡取、兩次說沒錢要去取……說到三次四次的時候,當家的福晉們都開始警覺了。

    這些人裡,五阿哥、七阿哥還好些,餘下的就過得很緊。

    四阿哥那裡除了正常開銷,還有額外的花費。他雖是面上淡淡的,對親戚倒還照顧。德妃的娘家並不顯赫,日子過得不是特別寬敞,要周濟一、二。側室李氏,雖是在旗的,家族卻很矬地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為了自己面子上好看,也是看在李氏生了兒女的份上,胤禛示意出錢給李氏的父親李文璧跑跑官。

    前面說了,老四的品味還挺高,一般的東西他老人家看不上眼……

    等等等等。

    貝勒的工資還不算高,四福晉開始發愁了。

    胤祀這裡,又是另一種情況。

    胤祀要追求生存空間,就要與人交往,人情最是花錢的一件事。

    八福晉的舅舅家是必須要交好的,八福晉目前官爵最大的舅舅排行第十五,底下還有不少弟弟,那麼……她有多少舅舅?這些舅舅裡因為父親是親王、母親是索尼之女,很多人地位都不低,即使被康熙一次一次削了這麼久,還是不能隨便忽視。與之相對的姨媽呢?

    瑪爾渾與佟家扯了這麼久的皮,終於決定下個月迎福晉過門兒了。這筆花銷也要自掏腰包。

    胤祀又要對其他宗室長輩尊敬,不時跑跑人家家裡,有時還要邀請別人到自家『坐坐』。裕親王、恭親王近來身體都是越來越差,探病你不能空著手。

    康熙要求他在正藍旗站住腳,攏一攏人心。對佐領內屬官,家庭有困難的就得資助。一次不用多,架不住次數多。

    八福晉這裡呢,一向衣食無憂,行事也慷慨大方。等到發現的時候,花去的錢並不比修了廟的老大少。

    誰能想到,天潢貴胄也為錢發愁呢?

    最先有動靜的是直王府。十月裡,康熙巡視永定河工,在外蹓躂了一圈兒,回來之後發現大學士李天馥死了,又是予祭葬,定謚號。

    胤禔照樣要給喪家送錢,一面對大福晉說:「這事兒你看著點兒。」他還有別的事情要操心呢,比如,李天馥死了,大學士就位置就有空了,要怎麼爭取這個空位給想給的人呢?

    大福晉實在忍不住了,入冬開始,陸續置辦年禮,幾天花了上萬銀子了都。她終於問了胤禔:「爺,你到底有什麼法子把這賬平了?照這麼下去,銀子不夠二年花的了。不能沒了錢再想辦法。」

    胤禔對老婆的意見還是挺重視的,打定了等會兒跟明珠去商議的主意之後,隨口道:「等會兒我去明珠那裡,看看他那裡有什麼辦法。」

    好吧,明珠是個能人,從一個窮困潦倒的傢伙,混到現在百萬身家,他是非常有辦法的。大福晉這裡,她爹就是明黨的骨幹,從小就聽著明珠很好很強大的話,此時也不疑些什麼,對胤禔道:「你什麼時候兒回來?要不要預備宵夜?」

    「燉那個鴨子肉粥罷,這兩天屋裡地龍燒得太熱,有些燥。」

    「好。」

    明珠給胤禔出的主意,與索額圖給太子出的主意也沒什麼差別,不外是——「直王要是現在手頭緊,奴才這裡倒可支應一二。要是想要長遠的,倒有個法子,如今仕農工商,一頭一尾最是賺錢。」

    「怎麼說?」

    「為官的,有人送錢。這一條兒,您已經是郡王了,一個中秋節,收的東西也未必會少了,只是換不成現銀罷了。這一條兒,奴才做得,您現在做不得,您得要好名聲兒,往後只收門下奴才的就好。只要稍作暗示,往後他們就會越來越多地給您送東西、送錢。」

    「那商呢?」

    「濮陽人呂不韋賈邯鄲,見秦質子異人,請其父曰:『耕田之利幾倍?』曰:『十倍。』『珠玉之贏幾倍?』曰:『百倍』。」

    「所以他們有錢!這倒是好,可我是皇子,難道要經商?哦!叫門下奴才去?又或者……」收保護費。

    看吧,這些人來錢的方法也就這麼單調的幾條。

    明珠無奈,掉了另一袋書:「立主定國之贏幾倍?』曰『無數。』,」然後解釋,「仕與商,都是一個道理,為仕者你幫他們了,他們自然有孝敬。他們孝敬你,為的就是你幫他。然則,狡兔三窟,不能只干一樣兒。」

    明珠給胤禔傳授了半天的致富之道,差點兒就說:「你別幹了,我給你錢算了,一年十萬夠不夠?」

    胤禔最後卻聽懂了:「成,容易賺錢的行當,我叫奴才們去做,難入手的,就入份子去。或者,叫他們投到我門下。」

    你可算是明白了。

    作為一個貪污受賄沒少干,還經常索賄,被參仍不敢其志的資深貪腐者,明珠是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的。威逼利誘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也沒少干。他所謂的『大阿哥需要好名聲』,也只是說『你把屁股擦乾淨點兒,下手搶錢的時候要微笑』而已。

    不似索額圖是被抽得慘的,雖沒改邪歸正,卻懂得躲地雷了。也不似石家,有現成的門路,一路可以官商勾結到底。

    商議完錢的事兒,開始密謀大學士的位置問題。明珠有兩招:一、自己如今是不能出面了,就讓自家黨羽去表現、推自己人上去;二、把己方不利的傢伙給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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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主子,來了來了。」青衿喜滋滋地過來道。

    彼時天冷,淑嘉剛從外面回來:「我天天兒回來,你怎麼就喜成這樣兒了?」

    「是咱們往南邊兒的人回來了。」

    「唔?」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算來自從下了命令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月了,「這倒好,我今兒正要再點點進上的年禮呢,可巧他們就來了。都帶了些什麼東西?」

    青衿遞上了單子:「都在這兒了。」

    折疊成手風琴狀的紙,約摸有半寸厚,拉開,寫著蠅頭小楷,頂頭還寫著請安的話。淑嘉先看辦事人員的名字,有青衿的哥哥、紅袖的叔叔,另有兩個是先前報上來的石琳所薦之廣州商人,最後是索額圖的班底。

    經過數次家奴或叛或逃事件後,索額圖的警惕心大大提高,同時,不堅定份子也走得差不多了。索相大人從家生子裡挑機靈的,把人家一家子都放到自己府裡當差。

    看起來是全家優差,實際上——想逃都是一大坨人,目標太大,分散轉移都很困難,非常容易控制。

    淑嘉失笑:「難為他們了,這麼點子時間,又要趕路、又要挑貨的。」

    打開來看正式內容的前兩頁,乃是大家孝敬給太子一家的各種東西,包括給太子的做成觀賞盆景的珊瑚樹、給太子妃的一對雕琢好了的紅寶石(下寫是鴿血紅),給小朋友們的玩耍盒……

    再往下才是貨物清單:「大象牙兩支、西洋大自鳴鐘一座、小自鳴鐘六座、懷表十二塊、大穿衣鏡一面、半身鏡四面、靶鏡二十、奇秀琥珀十二塊、新機嗶嘰緞八匹、中嗶嘰緞十二匹、織金花緞五匹、丁香油、薔薇花油、檀香油、桂花油各五十罐……」

    每大項底下詳細寫了這一項的內容,懷表一項就細列:素金殼一塊、金殼帶纏枝紋一塊、金殼鑲寶石一塊等等。小自鳴鐘下列的是:四柱亭式小自鳴鐘一座、嬰戲捧花小自鳴鐘一座(淑嘉懷疑那是小天使圍著表盤式)、等等。

    往下還有些寶石類:還有南海的珍珠、大小珊瑚珠、幾枝約有三、四尺高的珊瑚、錫蘭來的各色中上等寶石。

    又有一些琉璃,都注上『異式杯』、『異式碗』一類,想是花紋不同。有些還特意注上『透明』。

    淑嘉看到最後,問青衿:「這些要花多少銀子?」

    青衿道:「聽外頭說了,他們那的東西,尤其是這些珠寶,比在京裡要便宜許多,只是稅抽得高,又要打通關節,他們還要狠賺一筆,到了京裡才覺得貴。這些並不全是咱們家自個兒花錢的,也是湊份子,南邊兒四老太爺搭個話兒算一份子,兩廣的商舖幫著進貨都是積年老手、眼睛毒,裡頭還有索老大人的本錢呢。」

    奢侈品的利潤,嘖嘖。呂不布的爹說百倍之利,那是誇張了,不過翻兩番確實是能夠保證的。

    淑嘉從裡頭揀了懷表、琥珀、靶鏡幾樣,把花紋細緻的勾了:「這幾個送過來看看。」又勾了半身鏡兩面,寶石時只留了註明送給自己的,又留了一小匣二十顆大珠:「叫他們訂做幾個小匣子來。」

    把單子留下了,等胤礽回來商量的功夫,青衿講起了外面的笑話兒:「他們都說,替主子們辦差算是燒了高香了。不單賺錢賺得痛快,也少受多少搓磨。他們到京已有三天了,卸貨、入庫、謄單子、重新裝進匣子裡,忙了個昏天黑地,卻在看了直王府的夥計後笑得直打跌。」

    「怎麼說?」

    「直王府上個月開了間當鋪,那也是個只要有眼力就穩賺不賠的買賣,又有明珠給了他些積年的老人,掌眼是夠了的。只是直王依舊嫌賺得少、賺得慢。又想做珠寶生意來的,派了門人去,鋪面倒是有,只是招不來有力的匠人、夥計。結果您猜怎麼著?」

    「?」

    「做這一行的,內裡利大,從源頭上就連成一條線兒了,沒個人領路,都插不進腳去。進去了也要吃虧,他們在廣州進的東西,比常價貴了三倍,還都是次貨,有些乾脆就是拿另一樣頂這一樣。四老太爺薦來的那個陳先生,看了直王府的夥計就笑了:這人打咱們來之前剛從我們那裡回來,宰他的那一筆真是叫人做夢都能笑醒。」

    「直王府才開的鋪子,怎麼……」

    「後來他們打聽了,這人原是在旁家做的,後貪圖直王府的靠山,就跟著來了。您想,他原就是個摸不著門的,如今只怕還是一頭霧水呢。」

    淑嘉揉揉眉心:「他怎麼就不找個懂的人呢?」各個王府都有自己的買賣,最好的幾家生意背後都有靠山,想背棄這個投了那個,也要看原來的主人家答不答應。不好跟主子搶,還治不了你一個奴才?保管整死你都不用自己動手。

    青衿上來給她揉肩膀:「奴才方才不是說的麼?明珠是幫他找能人來的,架不住他急啊,什麼都想插一手,明珠自個兒都還沒能把天下的好處佔盡呢。要奴才說,這些行當裡頭,當鋪最好,利高,不用東奔西跑,只要把庫房弄好,他又有眼力好的人,還是王府的本錢。其實要奔赴的,路途就是一險,還要看天氣、防著意外。」

    「這倒是了,凡是宮裡下嫁的公主,產業裡有一項就是當鋪。」

    據說,不久之後,直王府的珠寶鋪子就倒了,從那以後胤禔就開始發狠去搶人家已經做成的門路了——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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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回來的時候也是春風滿面的,康熙去謁陵,途中下了人事任命:以馬齊、佛倫、熊賜履、張英為大學士,陳廷敬為吏部尚書,李振裕為戶部尚書,杜臻為禮部尚書,馬爾漢、范承勳為兵部尚書,王士禛為刑部尚書。

    除了一個佛倫,其他人全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尤其是張英和熊賜履,都是他老師還。

    聽說了自家買賣很順利,而且老大還吃了暗虧,胤礽的笑意都止不住了:「這些東西,咱們也不好都留下,揀幾樣可用的,折價記在咱們的賬上,其餘都叫他們發賣吧。年禮已經備得差不多了,今年並不很用這些。」

    「好,」淑嘉又匯報了自己留下的東西,「他們各有東西孝敬你我並孩子們,這個留下了,另他們也大了,每人配塊懷表好看時辰,琥珀靶鏡,可添給格格們玩……」

    「這些你作主罷。」胤礽心裡想的是:這是一項很好的買賣,可不能跟老大似的辦砸了。只要索額圖與石家不拌嘴,讓兩家互相促進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呢。

    畫外音:從此以後,京城商店開始倒霉,諸皇子想補貼家用,大規模搶奪業務。混戰,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爬到bs,摸到了找回評的方法,興奮去試,果然找回了很多。是後台有個審核系統,要自己手動一條一條恢復。高興地摁啊摁,然後……系統崩了,有一百多條死活看不見了……

    對病弱的受,不該讓他承擔這樣大的工作量的,我懺悔。

    說這些,是向關心某肉的大家報告一下,某肉現在活過來了。那啥,大家繼續看文吧。想潛水的繼續潛水,不需要為某肉一時玻璃心冒頭啥的。那麼抽,留評不容易費時又費力的,大家看文開心就好。

    最後,試著貼一下八爺的手跡

    其實老八的字在我們現在看來還好啦,不過在當時就悲劇了。

    下面是和大人和美男的,偶心水這個好久了,偶想像中淑嘉同學的字應該是向這個看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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