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的人等了近半個月,邊外終傳來消息,將軍在戰場上陣亡,是有活著回來的將士親眼看到的,只是派出人去找過屍體,卻是不得而終。
元娘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驚得眾人忙把人抬到了床上,可待看到衣裙下面的紅色時,蘭梅愣在了原地,還好郭總管是個有眼色的,忙吩咐人去請大夫。
蘭梅坐在床邊抹淚,將軍沒了,旺盛又沒有消息,其實她早就已經失望了,冰袖沒有回來,又與旺盛同一天失去的消息,顯而異見兩人是私奔了,這都是眾人認可的了,只是沒有當她的面說出來吧。
大夫來了之後把了脈,只搖了搖頭,「叫產婆來吧。」
「大夫,這是什麼意思?我家小姐離生產還有四五個月呢。」蘭梅一聽跳了起來。
大夫再次搖了搖頭轉身出了屋,郭總管只好拉著蘭梅出來,「眼下夫人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我是不好在裡面把持著,裡面的就交給你了,我現在叫人去請產婆。」
「不、、不會這樣的,怎麼可能,明明好好的、、」蘭梅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
大夫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你家夫人驚動了胎氣而滑胎了,若在不請產婆來怕是大人都保不住了,我行醫也有幾十年了,這一點是看不錯的,你莫在這裡慌張,還是快進去照顧你家夫人吧,一會兒我讓人開一副藥,吃了之後你家夫人就會醒。」
大夫的話說的很隱意,人醒了之後配不配合產婆那就得靠她這個丫頭了,有時間在這裡叫嚷,還不如進去想想怎麼勸人。
蘭梅被大夫的話驚的愣在了原地,郭總管那邊已經吩咐人去請大夫,一邊對蘭梅急聲道,「我說蘭梅姑娘啊,你就快點進去吧,到底是夫人的命重要,還是孩子重要啊?」
蘭梅呆傻的轉身回了屋,跟本沒有看到郭總管對大夫使眼色,兩人一起出了院子,蘭梅坐在床邊看著自家的主子,她怎麼也不相信孩子就會兒這樣沒有了。()
一咬牙,蘭梅捥起衣袖,隨後掀起被子,往主子的身下看去,發現並沒有多少血流出來,而且血似乎也止住了。
她微微一愣,雖然她不是很懂這些,可是明白女人要是小產前,定會一直血流不止啊,看這樣小姐跟本沒有事啊。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蘭梅忙把被子放下,把衣袖放下坐到床邊,正好人也推開門走了進來,竟然是冰袖,蘭梅大感差異。
「這是大夫開的方子,快給夫人服下吧。」冰袖一臉的擔心,還抹了把眼角的淚,「夫人的命怎麼這麼苦,將軍一出事,眼下竟連個孩子也沒有保住。」
蘭梅接過碗,「冰袖姐姐這幾日去哪裡了?怎麼不見你人,郭總管都急壞了呢,害我們小姐也擔心著呢。」
冰袖吸了吸鼻子,「我一直很愧疚,聽說你和旺盛因為我鬧矛盾了,所以我就出府去了,在外面呆了幾日,聽說府上出事了,這才急忙的趕了回來,哪裡知道少夫人也、、、」
蘭梅一副原來是這樣的神情,「這藥還是由我來喂吧,我聞著挺苦的,麻煩冰袖姐姐去取些楊梅過來吧。」
冰袖往床上看了一眼,才應聲走了出去,透過窗戶看到人走遠了,又打量四周沒有人後,蘭梅才將碗裡的藥從後窗倒了出去,一邊又把碗底的藥用帕子沾了一下抹了主子的嘴角,才將碗放回到桌上。
雖然一直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蘭梅直覺這裡面透著蹊蹺,這藥更是萬萬不能給小姐喝下,此時此刻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心更似快要跳出胸口一般。
可小姐就這樣不醒也不是辦法,蘭梅一咬牙,走到床邊坐下,伸出大拇指用力的在主子的鼻子下面狠狠的摳下去。
她記得府裡有暈倒的人都這樣,多半會好使,希望這次也能吧,試了一次之後,見沒有動靜,蘭梅就又用手狠狠的摳下去。
「蘭梅,你在做什麼?」冰袖竟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她這樣一喊,那原本躺在床上不動的人,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蘭梅覺得終於迎來的光明,對著一臉怒氣看著自己的冰袖咦了一聲。
「冰袖姐姐這是怎麼了?我見小姐一直不醒,才想著試試以前老人們的方法,難不成我這樣做不對?」
冰袖被話咽的臉乍青乍紅,要說不對,讓人覺得她不希望人醒過來,要是說對,可剛剛自己那一翻舉動,明顯就是那個意思。
思量到這些,看向蘭梅的眼神也犀利起來,想不到這丫頭也沒有那麼簡單啊。
「怎麼了?」元娘只覺得睡了一大醒,頭也隱隱做痛。
側頭一見是冰袖眼裡還忍不住驚訝,「冰袖回來了。」
不待冰袖開口,蘭梅笑著接過話,「是啊,小姐一出事,冰袖姐姐正好就回來了,小姐你說這事多巧,還好有冰袖姐姐回來,不然奴婢一個人可照顧不了小姐。」
元娘聽不懂蘭梅的話,可也知道定是自己暈倒後出了什麼事情,不等過問,就聽到院子裡鬧哄哄的,冰袖轉身就要出去,被蘭梅給叫住。
「冰袖姐姐還是在屋吧,看著怕是產婆們來了。」蘭梅的話越發的諷刺。
眼下她終於想到了自己擔心的到底是什麼,什麼小姐要小產,跟本就是郭總管找大夫同謀想害掉小姐肚子裡的孩子,這其中怕也有冰袖的份吧?
「產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旁的或許元娘聽了反應會沒有這麼大,可事關係到孩子,元娘不能裝沒聽到。
蘭梅安撫道,「小姐不必著急,你馬上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冰袖聽著人越來越近,卻焦急不已,「奴婢出去看看是哪些人亂了規矩,到夫人院子裡來吵。」
明明看著夫人嘴角還有藥汁的痕跡,可是怎麼夫人竟醒了,要是喝了那藥,是怎麼也不會醒的,這樣就可以不知不覺中將肚子裡的孩子拿掉。
所以一進屋時,看到蘭梅那樣做她才驚謊失色的大叫,不想卻讓蘭梅看出了不對之處,更是驚醒了夫人,聽外面的腳步聲,定是乾爹安排的人來了。
不等她人走出去,只見已有人推了門進來,郭總管見到冰袖後,更是音量實足,「冰袖啊,你帶著產婆們好好照顧夫人,夫人如今小產,不把孩子裡的孩子拿掉,大夫說夫人的生命也有危險,你可聽明白了?」
元娘聽了就冷的吸一口氣,手緊緊的捂著肚子,從牙縫裡擠出幾聲冷的笑,「郭總管還真是盡心啊,我要是不好好賞他,怎麼能全了他的這份心思呢。」
這話的聲音不高,可卻讓所有人清楚的聽到了耳裡,郭總管並沒有全進屋,所以是看不到元娘已經醒了,眼下聽了人說話也是驚的冷吸一口氣,用眼神問向冰袖,冰袖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些產婆只知道府上有人小產了,哪裡知道裡面的道道,只急著進屋,郭總管想攔都沒有攔住,其中一長的略黑的婦子見到主人坐在床上好好的,心下疑惑不已。
「這、、、府上小產的夫人在哪裡?」
蘭梅站起身來,「也是呢,媽媽正好看看我家小姐這胎是好是壞,這好好的,怎麼大夫就說是小產了呢?我看是庸醫吧?」
話一出口,屋裡先是一靜,產婆馬上就明白這裡面怕是有什麼事了,這大院裡的事情哪裡敢摻合,臉色也略為不好。
「我們這些產婆雖不是什麼正經的行業,卻也是接生新生命的,讓我們來做那些害人的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走走走,咱們快回去吧,莫在這裡呆久了而扯上人命官司。」那產婆嘴也是個厲害的,幾句話就把事情的內幕給扯出來了,更是個精明的,只消蘭梅的一句話,竟然就將裡面的道道全看明白了。
其他人也不傻,聽了這話不由得恨意的看了郭總管一眼,相擁而去。
郭總管對冰袖使了個眼色,這才撲進屋裡來,直接跪到了地上,「夫人冤枉啊,奴才是聽信了大夫的話,也沒有多想才去尋了產婆,奴才也是擔心夫人啊。」
「郭總管這是怎麼了,冰袖還不將人扶起來」元娘語氣極淡,「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郭總管呢,怎麼可能怪到你了,你也是關心則亂嘛,眼下我也沒事了,你們將軍的後事就交由郭總管往京城裡送信吧,我在這府裡也呆了這麼些天了,今天天色還早,就和蘭梅出去了。」
「夫人這是要去哪裡?」郭總管忙抬起頭打量著元娘的神情,似沒有在說慌。
元娘淡淡的對上他的目光,他就略有心虛的避開,「我和蘭梅早就有了去處,只是這陣子府內出了事我也不好離開,眼下裡都結束了,也該上路了,這府裡就交給郭總管你了,到時還少不得要勞累你一翻。」
「蘭梅,咱們的東西也不多,把幾件衣服包起來吧,讓冰袖也幫你的忙,」元娘不在看郭總管,一邊吩咐冰袖,「我的衣服就在衣櫃裡,去拿出來吧。」
見是真的,郭總管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慢慢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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