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架著送上馬車,一路又往京城外而去,元娘苦笑,不想自己一個庶女,竟讓她們勞師動眾,是好還是不好呢?
馬車裡,除了蘭梅還在一旁服侍,還有竇氏派來的兩個丫頭冬雪和春花,兩人規矩的坐在那裡,一聲不語,蘭梅想到被打亂棒打死的語妍母女,更不敢開口了。
不想馬車才出了城,車身一晃,便停了下來。
外面的婆子也忙過來稟報,「表姑娘,車輪陷到了坑裡,正命人往出抬呢。」
元娘閉著眼睛,聽到也裝沒聽到,冬雪接過話去,「命人快點,莫耽誤了時辰,天黑這前得到莊子上。」
外面的婆子應了一聲,便聽到外面吩咐護衛的聲音,很吵雜,可元娘就是喜歡這樣,事越多才越好呢,睜開眼睛,見冬雪臉上略閃過焦急之色。
「車子這麼重,不如咱們都下去吧,這樣也能快點。」元娘說話間,注意著冬雪的神色。
見她神情一凜,聲音卻溫柔,「表姑娘只管坐在車裡便是,想來也快了。」
元娘淡笑不語,卻不由得譏諷道,「伯祖母對我可真是好啊,連自己的莊子都家出來讓我養病,真不知道外面聽到了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冬雪臉色僵硬,「表姑娘客氣了,這本就是老夫人該做的。」
元娘嗤笑,卻不在開口。
時間流逝中,馬車仍舊停在原地,春花扯了冬雪一下,冬雪起身出了馬車,只見外面護衛們渾身是泥,連幾個婆子身上也是泥,車輪還是在泥裡,似越陷越深。
「這可怎麼辦?不如讓表姑娘先下來吧」有婆子到冬雪面前。
冬雪擰著眉,想到之前自己駁了表姑娘的話,如今、、、算了,她一個奴婢還要什麼臉面,說句好聽的,她們是老夫人身邊受寵的人,說不好聽的,到哪裡都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她委身走到車前,「表姑娘,先下車休息一下吧。」
「外面冷,還是車裡暖和,我們姑娘說就不下去了。」代為開口的是蘭梅。
冬雪一口氣憋在胸口,卻又低聲道,「表姑娘,這車餡到了泥裡,姑娘下來,許能好抬一些。」
外面的婆子們不敢出聲,卻也明白這是表姑娘在發難,等了良久,車裡面的春花才撩起簾子,「還不拿凳子來接表姑娘馬車。」
春花和蘭梅先後下了馬車,已有婆子擺好凳子,元娘才低著身子出了馬車,下車時,還故意手撫著撞傷的額頭。
「我這是什麼命,娘親不親,連出個門,老天爺也要和我做對。」
這話哪個敢接,就是冬雪和春花也不敢出聲勸慰,她們也看明白了,這表姑娘可不是個好惹的主,能不沾惹還是不沾惹。
元娘扶著蘭梅走到一邊婆子們在樹下擺好的椅子上,雖有樹擋著,可這大冬天的,坐了一會兒,渾身便都透了。
大冬天的,路上意然還有個水坑,真是怪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車輪似粘到了裡面,怎麼弄也出不來,冬雪和春花兩個人額頭上急出汗來,最後春花扯了冬雪,「要不你先帶著表姑娘往前走吧,這大冬天的,若凍出個病來,咱們怎麼交代?我要是趕不上來,你便帶著表姑娘尋地方先住下吧。」
冬雪也急,「只能這麼辦了。」
當冬雪一臉無奈又連連低身服小下,在兩個護衛的護送下,元娘一行人才上了路,踩在雪地裡,元娘的長裙不一會便沾滿了雪和泥。
蘭梅一臉的心疼,「姑娘,惹不然,讓個婆子背著你走吧,你頭上還帶著傷呢。」
「沒事」元娘可沒有時間想這些,心不在焉的掃著四周,不特別注意下,跟本發現不了另一側有車輪的印跡。
這樣一想到陷入泥坑裡的馬車,那一定是人為的了。
元娘心下一凜,莫不是有賊人?
不敢怠慢,元娘扯下身上的毛皮披風,遞給冬雪,「披上吧,等身子暖和過來再給我便行。」
冬雪哪敢,「表姑娘,這如何使得,奴婢不冷。」
心下感動,看來這二表姑娘也是個心善的。
蘭梅卻有些奇怪,這些天她也看出來了,姑娘恨老夫人恨的牙癢癢,一路上都沒有給冬雪和春花好臉色看,怎麼此時到好上了。
接到主子看過來的眼神,蘭梅也沒時間多想,只接過披風主動上前,「即冬雪姐姐把我們姑娘當主子,那便披上吧。」
一邊不顧冬雪的再三拒絕,把披風披到了冬雪身上。
冬雪一臉的尷尬,元娘視而不見,「走吧,指不定一會兒馬車就趕上來了。」
元娘拉著蘭梅,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似在發脾氣一般,「冬雪,一起到前面走來吧,大家扶著還好走一點。」
冬雪不敢不應,忙上前來,被元娘和蘭梅夾在中間,也沒有多想,蘭梅卻覺得這樣一來,像主子的到似冬雪了。
這也正是元娘想要的效果,若真有賊人,定是要捉主子的,所以才她做了這些,希望能迷過賊人的眼睛,平日裡元娘只一身的棉布衣,頭上都沒有飾品,這樣一來,此時的冬雪披上毛皮的披風,到真比元娘還似主子。
眾人走不出多遠,只聽身後的護衛厲聲一喝,「誰?」
元娘的心一沉,目光一動,尋著聲音往樹林裡看去。
只見嘩啦一片,湧出五六個人來,黑布遮面,手拿大刀,雙眼露著凶光,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最滲人的還是那刀上竟有紅色的血跡。
人家是專門搶劫的,又人多,這邊只有兩個護衛,三個腹肌無力的女子,從這上面來說,他們就不是對方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護衛平日裡只守著院子,更不是這些賊人的對手了,護衛也怕了,不過還是強硬的攔在前面,「大膽賊人,可知這是哪裡的家眷,還不退下。」
賊子頭目大笑,「爺們可管不得是哪家的,也認不得,只記得那銀子。」
一邊晃著手裡的大刀,「知趣的便把銀子交出來,不過沒有也可以,爺們正無趣著,尋幾個小妞過來玩到也行,而且這閨中的姑娘,想來也值些錢。」
冬雪聽的臉色乍青乍紅,「大膽、、、你們還不上。」
「爺的膽子大不大,一會兒你便知道了」顯然頭目把冬雪當成了主子,
冬雪哪有時間理會他,只拉著元娘,元娘先一步同聲,「咱們跑。」
聲音卻是極低的,她可不能讓冬雪喚自己主子,那自己做的豈不是全完了,冬雪也想不出旁的辦法,只點頭,護衛與賊人打鬥間,三人便往林子裡跑。
耳聽著身後的護衛慘叫,還有賊子們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元娘也是一慌,沒有想到這兩個護衛這麼不經打,枉以為還能拖上一會兒。
「小娘子、、」又是一陣賊子們的笑聲,顯然是追過來了。
「分頭跑。」元娘對蘭梅使了個眼色,蘭梅咬著下唇點點頭。
冬雪此時也沒有了辦法,如今只有分開跑才能有一線生機,不然怕是都要被賊人抓了去。
暗下逃跑時,元娘就已交代過蘭梅,只往灌木叢多的地方跑,那裡的生機才大,如今遇險,蘭梅縱然不想和主子分開,可想到主子說的話,明白那是自救最好的辦法了,不然人多在一起更不容易脫生。
畢竟她們先跑出來的,又一路快跑,樹林裡越往裡越黑越暗,到處是灌木叢,身子隱了起來,到也不好被發現。
聽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元娘才敢回過身子將自己踩下的腳印用衣袖掃了一下,遠遠的看上去這裡便真的沒有腳印了,隨後她又繞了另一個大圈子,回到有腳印的地方,踩著一路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走了一段後,才又一路邊走邊把腳印弄沒,人又回到了先前的灌木叢,將身子隱藏在那裡,見時間還夠,便奮力的往下挖,在雪裡挖出一個洞來,將整個身子全隱藏進去。
等待中,渾身的汗退去,一陣風吹過,元娘才打了個冷戰,也不知道蘭梅和冬雪怎麼樣了,反正辦法自己是教給他們兩個了,不過冬雪穿著披風,賊人的目標是她才對,畢竟抓了個下人,到本家也換不出什麼銀子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有說話的聲音,慢慢的近了,似不是一個人,然後便聽到了冬梅的聲音,「放開我,放開我。」
那賊人大笑,「待你家拿了銀子,爺便放了你,大小姐此時還是安靜一些,不然可不要怪爺手下不留情。」
一句話果然好使,讓冬雪禁了聲。
元娘心下冷笑,冬雪果然聰明,若是被賊子知道她不是小姐而是下人,怕此時就是另一種下場了。
不多時,便聽另一個人折了回來,「腳印到一半便斷了,沒有看到人。」
「算了,反正抓到了主子,這深山老林裡,一個府裡養的丫頭也活不了。」聽著腳步聲越走越遠,元娘也不敢動。
直到天黑了下來,遠遠的還能聽到狼叫聲,元娘才深吸了一口氣坐起來,此時才發現渾身都凍的麻木了,她用手柔了一會兒,才從雪坑裡爬了起來,一路上蹲著身子,尋著自己來時的腳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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