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趙懷安,東廠萬賊作惡多端,趙某今日將他的狗頭懸於城頭示眾,以儆傚尤。若有想報仇的儘管來找我趙懷安,可別千萬別找錯人了。」
趙懷安說完這句話,如大鳥般飛身而起,落到城樓之上,跟著一躍而下,劃翔沒出數十丈,沒入城外的樹林中。
「快看,那就是俠士趙懷安。」
「這狗賊死了,當真是大快人心。」
「萬喻樓被人殺了,城裡馬上就要翻天了。」
「別看了,東廠的蕃子很快就會過來,咱們趕快走吧。」
聚集在城門口的人如見了瘟役一樣,四下散去,走的一乾二淨。
楊銘瞄了一眼,也迅速出城。
他剛離去不久,一隊錦衣衛的緹騎便已趕到,將萬喻樓的人頭取下,為首的將領下令將城門封鎖,展開嚴查。
出了城,楊銘往西面紅石谷的方向而去。
大覺寺。
寺廟的前後門已被士兵重重駐守,院子內外佈置了數百名錦衣衛,防守極為嚴密。
萬喻樓被殺之後,東廠的副督主受到驚嚇,帶著一些殘存的頭目們躲進了寺廟中,唯恐有殺身之禍。
東西兩廠是相互制衡的關係,自從西廠成立,兩者明爭暗鬥已久。
雨化田聽到這個消息,哪能放過這個奚落他們的機會,立即帶著二號走狗譚魯子向大覺寺而去。
大檔頭譚魯子已經被他派出去暗中聯繫素慧容,執行機密計劃。
三檔頭見雨化田離去,立即書了一封信,交給手下一名親信,道:「你速去宮裡稟報萬妃娘娘。」此人乃是萬貴妃安插在西廠的眼線,專門負責監視雨化田的一舉一動。
「是。」親信應諾一聲,策馬而出,向宮裡馳去。
萬貴妃得到三檔頭繼學勇的暗報,吩咐道:「去通知雨化田,讓他來宮裡見我。」
「是。」
一名侍衛出了皇宮,向大覺寺而去。
雨化田抵達大覺寺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接到了萬貴妃的招喚令,轉道向皇宮而去。
萬貴妃和雨化田之間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兩者面和心不合。
西廠本是萬貴妃創建出來的大內密探組織,一方面用來牽制東廠,免得他們一家獨大,另一方面也是讓他們幫她穩定**的權勢,卻沒想到雨化田權力慾極重,不甘心只在宮內這一畝三分地裡做威做福,想要將手伸到整個朝堂之中,這與萬貴妃的初衷已經相左。
東、西兩廠及萬貴妃之間的權力傾軋暫且不去說,只說楊銘出城了,傍晚時分便到達了紅石谷。
楊銘站在碼頭等了片刻,一艘渡船從上游悠悠蕩蕩地飄流而過。他揚起手衝著渡船揮舞,叫道:「船家。」
「客官,來了,來了。」船家是個塘山人,地方口音十分重。「客官,您要去哪啊?」
楊銘躍到船上,問道:「船家,紅石谷這一帶有幾艘渡船。」
船家道:「這個渡口就俺一條船。河面就這麼大,老漢駕了半輩子的船,對水路熟,一個時辰就能跑個來回。客官您要是不坐船,就得跑二十里從上游的吊橋上過去……」
「行了!」楊銘打斷他的話,拿出一錠銀子扔給他,道:「你這艘船我買下了,這是給你的船錢。」
船家捧著銀錠,連聲道:「要不了這麼多,要不了這麼多,小老兒這船可不值這麼多錢。」
楊銘道:「給你你就拿著,以後也別做擺渡的生意了。這些天京城不太平,你拿著錢去別的城市找個營生。」
船家把銀子裝進懷裡,連聲道謝:「謝謝客官大爺,謝謝客官大爺,您真是個好人啊!」
「去吧。」楊銘一擺手。
船家立刻扔下船槳,跳上碼頭,快步而去。
楊銘戴上蓑笠,披上布衣,一撐木桿,渡船離岸而去。
西廠。
大檔頭馬進良匆匆走了進來,小聲道:「稟督主,事情已經辦妥。」
雨化田輕輕地「嗯」了一聲,臉上看不出喜怒,又道:「素慧容往哪方向走了?」
「西面。」馬進良道。
雨化田淡淡地道:「西面就是紅石谷,讓繼學勇派人過去,讓他們亮明旗號,聲勢要大。一定要把趙懷安這幫江湖蟊賊給引出來。」
素慧容只是他安排的一個棋子,是他出兵的一個借口。雨化田真正的目的是要剷除趙懷安,彰顯自己能力。
繼學勇是萬貴妃派來的暗間,這事雨化田心知肚明,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這次讓繼學勇去追查素慧容,就是把他當棄子使用。若是趙懷安沒有出現則罷,若他出手,正好借他的手把這個二五仔除掉。到時候在萬貴妃面前,也好交代。
這就是個一石二鳥的計劃。
馬進良應道:「是。」
片刻後,繼學勇帶著一隊人馬,扛著西廠的旗幟,大張旗鼓地出城追緝素慧容。
西廠動靜立刻被藏於暗處的趙懷安一行人注意到。
「他們這麼興師動眾,到底要抓誰啊?」雷崇正問道。此人是一名江湖義士,跟隨趙懷安出生入死,斬殺宦官犬牙,除暴安良。
「看旗號,應該是西廠的人馬。」趙懷安說道。
「他們去的是紅石谷方向,我們跟上去,看看什麼情況。」令國洲說道,此人是另一名跟隨趙懷安江湖俠客。
「走。」
三人騎馬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注意到西廠動靜的還有另一個人,凌雁秋。
此女是龍門客棧原來的老闆娘,也是龍門客棧的始建者,之後戀上了趙懷安,一把火燒掉客棧,滿世界地追尋趙懷安。
凌雁秋看到西廠人馬出動,立刻上了心,也跟了上去。
紅石谷。
楊銘熟練地撐著船順流而下。
這個時辰正是客流高峰,船上坐著十幾位乘客。有四對夫妻,三對比較年長,比較長輕的一對夫妻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童。另外還有兩男一女,男人三十多歲,是做小買賣的生意人。女人二十歲出頭,小腹微微漲起,貌似有了身孕。
這是楊銘泊的第一個有身孕的乘客,不禁讓他多看了兩眼,這個女人長的長著一張瓜子臉,穿著樸素的布衫,裹著一條灰色頭巾做村婦打扮,懷裡緊緊地抱著包裹,五官清秀,膚白貌美,眼神透著一股柔弱無依的神情,像是水做的人兒一般,看著就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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