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題,以『情』為題作詩。情乃世間永恆之物,當以詩詠之,愛情、親情、友情皆可。」老太監高聲道。
情詩也是詩詞裡一個很大的命題,世間有無數的經典言情詩傳承下來,甚至寫情的詩要比寫景的詩更多。
但是,越是這種普大俗的東西,寫起來越困難。言情詩易寫難精,淺嘗即止容易,但想寫出讓大多數人都讚歎的詩,卻不是那麼簡單。
在老太監宣佈後,這些才子才女們都向楊銘望去。前一首詠春的詩此人獨領風騷,這回寫言情的詩,又會有何種表現?
楊銘卻好像沒有看到他們的目光一樣,低著頭思考起來。
尼瑪,都看我幹什麼?
雖然上學的時候背過不少感情詩,但現在哪還能記得那麼多,就算是盜版也要花點時間吧。
楊銘現在很想找個角落,把筆記本拿出來找一下。在穿越之前,他就做了萬全的準備,電腦硬盤裡存滿了各式各樣的資料,不僅是各類詩詞和古典名著,就連制服皂、燒玻璃、做水泥、釀酒、造紙、煉鋼等古代能用到的東西他全都準備齊了。
這些東西若是給了穿越歷史的主角們,分分鐘就能成土豪做王爺逆襲白富美開闢水晶宮堆翻舊制一統天下開疆擴土走上人生的巔峰。
見楊銘沒有出手,許多人不由鬆了口氣,當下便有一人走上前來,道:「既然沒人開口,那就讓馮某先來一首,拋磚引玉,請各位不吝指教。」
說罷便提筆而書。
「莫慮人世情路艱,烽火一戲為紅顏。若有來生年再少,為伊崢嶸戎馬間。」
馮書生寫罷又一拱手,道:「見笑見笑。」
這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
言情詩好寫也不好寫,自覺沒有兩把刷子的人,也就不上前去獻醜了。
又過數息,一人走上前來,道:「元某也來一首吧。」
這人抬起筆略微沉思了一下,寫道:「欲問簫音化紫煙,也曾習舞度芳年,得成美眷何辭死,只羨鶼鰈不羨仙。」
「好詩好詩。」
「元兄當真詩才無雙。」
「只怕這情詩的魁首非元鎮兄沒屬了。」
學子才女紛紛讚道,望向元鎮時滿是佩服,有不少懷春少女已是芳心暗許。
「得成美眷何辭死,只羨鶼鰈不羨仙。至情至性,意境深幽,此乃何人所作?」武則天在亭中聽到此人的詩句,開口問道。
老太監回道:「回皇后,此人乃是清心茶坊的少東家元鎮。」
武則天道:「可是焙制貢品雀舌茶的清心茶坊?」
老太監道:「正是。」
武則天頷首道:「我也曾聽人說過,元鎮此人素有才名,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唐高宗道:「皇后覺得該賞什麼。」
武則天道:「本宮認為……」
話未說話,外面便傳來一聲大叫:「有了!」
「兩年前楊某路經并州,路遇一位捕雁者,我曾聽他說,今日捕獲一隻雁,脫網的另一隻雁在天空中悲鳴不肯離去,見網中之雁死去,竟自撞在地上而死。在下將兩隻大雁買來,合葬在汾水之濱,壘石為記,稱為雁丘,並做了一首雁丘詞以祭奠雙雁。」
楊銘心安理得地把元好問的故事安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吟罷,滿山的文人墨客竟全都沉默下來,久久無人作聲。
武則天幽幽念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種可以流芳千古的絕世佳句,不論誰人聽了,都會悚然動容,感觸良多。
良久之後,人們才從感懷之中回過神來,望向楊銘已經沒有了羨慕嫉妒恨,只有深深的驚歎和佩服。
這些多愁善感的才女們悄悄抹淚,低聲凝咽,還沒有從這首詞的意境中回過神來。
情之一字已經被這一首詞詮譯得淋漓盡致,雁丘詞一出,今日所有人再也無法寫情詩。
與楊銘的這首詞相比,元鎮的詠悲懷已經被爆的渣都不剩。
武則天也是女人,雖然是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女人,但女兒家的心懷卻一點都不少,她也深深地沉醉。
待她回神後,剛想封賞,唐高宗忽然痛呼起來:「啊!」
在數年前,他就患上了頭痛之症,那時候武則天才剛剛當上皇后。就在他得到頭痛之後,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上武則天上朝臨政。
皇上與皇后並稱二聖。
「皇上,您的頭痛又犯了。」老太監急忙上前攙扶住李治。又衝著侍婢叫道:「快,快拿藥來。」
宮女端著藥湯上來,給唐高宗服下。
唐高宗的頭疼稍緩,坐在長椅上喘著粗氣。
武則天一擺手,道:「今日踏春詩會就到此為止吧。起駕,回宮。」
「是。起駕……」
「回宮……」
一聲唱諾。
左右金吾衛和宮女太監立刻擺開儀駕,抬著唐高宗動身。
「恭送皇上、皇后,二聖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坡上諸人盡皆跪送。
踏春詩會草草了結,但楊銘那首「雲想衣裳花想容」和「問世間情為何物」,卻已如病毒般傳播出去。
在回城的路上,大多數的文人都過來跟他寒暄了幾句,跟他套一個交情。而才女則多是暗送秋波,一路上,他收到的手絹、香囊、絲帕、髮簪之類的信物已經不下於三十件。
由此也可得見盛唐民風之開放。
也正是當時這種開放的民風才給了武則天一展所長的機會,使她最終能夠榮登大寶,改國換號。
回到洛陽城中,楊銘也開始為之後的目標策劃起來。
換照時間來算,離狄仁傑到洛陽述職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自己也不能浪費,需要好好佈置一下。
楊銘想了一下,決定在洛陽城開個茶館。
生意是做熟不做生,在劍雨位面時,他就曾開過一家茶館,現在再做這行也算是重操舊業,駕輕就熟。
燕子樓,洛陽城最大的**,背景十分神秘,與官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銀睿姬便是燕子樓今年選出來的上元花魁。
自打她成為花魁之後,各路王公貴族,達官富商陸續的前來拜會,踏破了門檻,想要一親芳澤。可惜銀睿姬對這些人根本不感冒,佯稱抱恙在身,將他們全都拒之門外。
「小姐。」銀睿姬的貼身丫環手裡拿著紙張快步走了過來。
「月兒,又是什麼人送來的拜帖?我不是說過嗎,誰都不見。」銀睿姬道。
月兒道:「不是。小姐,拜帖我已經替你推了,這是今日踏春詩會上傳出的詩詞,我托人抄來的。」
銀睿姬生出些興趣,將一沓詩稿接過來,一頁頁的翻看,忽然眼睛一亮,不禁念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以花喻人,以人喻花,寫得好,當真是千古絕句。只不知這楊銘究竟是何人。」
又復讀了幾遍,才繼續翻閱詩詞,沒過片刻,又抽出了一份,喃喃道:「欲問簫音化紫煙,也曾習舞度芳年,得成美眷何辭死,只羨鶼鰈不羨仙。」
「得成美眷何辭死,只羨鶼鰈不羨仙。一句詩道盡了對愛情的嚮往,人間之情莫不過此。」
銀睿姬把詩篇放下,幽幽歎道:「讀完這句只羨鶼鰈不羨仙,已經再沒有情詩可入我眼。」
「啊?」月兒道:「小姐,月兒雖然不懂詩詞,但也覺得這首詩挺美。不過我聽外面的客人交談,今日最出彩的不是一首詩,而是一首詞。」
銀睿姬微微一怔,訝道:「難道世上還有比這句詩更美妙的嗎?」
她又把詩稿拿起來,繼續翻看,驀地,整個人一下僵住,目光迷離地盯著一往篇詩稿,整個人的靈魂都被那絕妙的詞句吸引住,彷彿化身為雁,只影向誰去。
詩稿從手中滑落。
「小姐,你怎麼了?」月兒問道。
銀睿姬的淚珠盈眶而出,十分動情地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小姐?」月兒弱弱地叫道。
銀睿姬拭下淚水,道:「我沒事,只是一時有感。哎,這首詞寫得太動人,太淒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一句話,道盡千古萬般情。此人對情之一字的理解當世無人能及。」
「真的有這麼好嗎?」月兒小聲問道。
銀睿姬道:「月兒你不懂,睿姬才疏學淺,用盡所學也無法形容出這首詞千萬分之一的美妙。」
「世上竟真有比小姐的才學更高的人!」月兒訝道。
「睿姬萬萬不敢與其相比。」銀睿姬道:「月兒,你幫我打聽一下,這位楊銘公子是何人,現居何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