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狼與虎
慎一動不動的站在山崗之上，看著阿卡麗被凱南壓往村子中，但很顯然，慎現在的內心也在焦灼之中，並不像他表面上顯示的那麼鎮定。
如果放棄村子的話，那就等於放棄了幾百年的根基，這跟村子被毀滅也沒什麼兩樣了，只不過一個是毀於外人之手，一個是自我放棄。
而放棄村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村子裡的人口有上千人，這些人如何撤離這茫茫的大山都是非常嚴峻的問題。
物資怎麼辦，路線怎麼安排，如何防止對方的偷襲，遷到哪裡去，以及後面的開墾荒地，重建村莊等等各種各樣問題都會接踵而至，而這些都是慎必須要去考慮的。
「你是在擔憂吧？」洛林站到了慎的旁邊，從院子裡往山下的村莊看去。
如果沒有那些廢墟的話，這該是多美的一個村莊啊。
就在這村落之中，祖祖輩輩們延續著千年的傳統，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偉大的忍者，守護著國家，守護著均衡教派。而現在，這一切都被掐在慎的手中，這讓他的呼吸如何不沉重。
就算是磐石，受的力量大了，也會動的。
「為什麼不考慮進攻呢？」洛林問道。
「因為沒有勝算。」慎答道。
「你怎麼知道沒有勝算呢？」洛林又問道。
「因為我們當中沒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慎又答道。
「那如果一起上呢？就算是劫也會承受不住的吧。」洛林說出了一種假設。
「忍者不會群而攻之，這不是我們的傳統。」慎說道。
「你們是老虎嗎？」洛林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什麼？」慎有點不明白，側過頭來，看了洛林一眼。
「我說，你們喜歡老虎嗎？」洛林說的更詳細了一點。
「老虎是我們崇拜的動物之一，它的力量一直讓我們著迷，虎也是作為我們的圖騰，被不少人紋在身上。」慎又扭過頭去，回答了洛林的問題。
「那你覺得狼和老虎，哪一個比較厲害？」洛林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當然是老虎，狼怎麼會是老虎的對手。」慎任然沒有猜透洛林的意思。
「不不不，我是指在自然界當中，如果老虎遇到了狼，雙方都非常飢餓的情況下，會發生什麼？」洛林指的並不是一隻老虎對付一隻狼。
「自然界中……狼都是成群結隊的吧，這樣的話，老虎面對一群狼，是絕對沒有勝算的。」慎還是知道這個道理的，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那你覺得你是老虎嗎？」洛林此刻的比喻已經十分明顯了，很顯然如果將慎跟劫相比較的話，實力更加強大的劫會是老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我已經說了，我們忍者都是孤獨的動物，就算是比不上一隻老虎，我們也不會打破規矩。」慎依然不改變自己的心意。
其實從劫叛亂之後，慎就一直在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實力，他的努力也被全村人看在眼裡，因此他這個首領才會當的這麼穩固。
可惜，正常人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有心計的人通過撈偏門獲得的力量迅速，在這場實力競賽中，劫後來居然，已經穩穩的壓住了慎。
「自然界的動物們，往往會因為環境的變化而發生變化，有的從陸地下到了海洋，有的從海洋來到了陸地，這些都是能夠適應環境而活下來的，至於那些不願意做出改變的……」說著洛林從地上翹起了一塊石頭，扔給了慎。
慎抬手將石頭接下，往上面看去。
這是一塊化石，裡面是一個類似生活在海洋中的生物。艾歐尼亞作為一個島國，曾經也是海洋的一部分，因此這看起來十分高的山嶺之上，出現這種東西並不稀奇。
「不願意做出改變的，只能這樣變成石頭，好讓後人知道它們曾經存在過。當然，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它們連變成石頭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消失在歷史的長河當中。」洛林將剛才沒有說完的話，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你說這些究竟是何意？」慎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數，但還是問了一下洛林。
「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現在擺在你面前的路，並不是那麼難以選擇，你只需要做出一點點的變動，所有的路都會活過來。」洛林拍了拍手，看著遠方說道。
「宗族的傳統絕對不允許改變，這是對祖先莫大的褻瀆……」慎手一用力，那塊化石就變成了粉末，隨著風撒去。
「難道你帶著全村人民狼狽逃竄就是對祖先的尊敬了？」洛林突然反問了一句，語氣十分強烈。
「那樣至少我們的村子還能延續下去。」慎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打算，果然他還是想遷移的。
「真的如此嗎？你確定這一切都能夠平安的進行嗎？」洛林問出慎最懼怕的問題。
這一切當然不會順利，一個千百人的村落在遷移的時候會發生各種各樣的問題，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在一側虎視眈眈，對方絕對不會放任這一切發生的。
「其實你明白的很，遷移只不過能躲得了一時，但是躲不了一世，你那沒有感情的內心，看起來做出了最恰當的選擇，但其實也是最愚蠢的選擇。」洛林毫不客氣的指出了慎的錯誤。
慎沒有回答，只是將拳頭握的咯吱作響，這是他的情緒，在今天第一次表露出來。
這一細節自然沒有逃過洛林的觀察，他很慶幸的是慎的身上還存有情感，這說明這個村子還有救。
床榻之上的紅，透過窗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
「阿慎啊，你就如同你的父親一樣，看起來能夠做到斬斷一切情緒，但實際上那些情緒都在你的內心中活著，不然的話當初劫早就被師兄給斬殺了，哪裡會有現在的這些事……可是你也不要懼怕你內心的變化，情緒有負面的影響，但也有有利的一面，善用的話，它可以激起你內心的力量，讓你便的無與倫比。洛林，你果真是一個神奇的人，有你在的話，你一定會讓他們做出改變的……」
「天色已經晚了，我先回去照顧紅了，你一個人再想一想吧。」洛林見慎沒有回答，也就不再多言，轉身回到了紅的房間。
山崗之上，只剩下慎一個人，在他的內心之中，一股壓抑了許久的力量正在凝聚，等到這力量爆發的那一刻，會變成最炙熱的火焰，將所有的岩石都融化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