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要聽你說一句對不起。」
她所有的內疚和歉意都寫在了臉上,說實話,陸楓城的確是享受這一刻她的溫順,可是他要的不是她的對不起。
因為對不起這句話,他也應該對她說。
「我一直都誤會,那年推我下山的人是你,這些年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我的心魔,折磨著我自己,也折磨著你。其實不是你要對我說一句對不起,是我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他緩緩伸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一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
夏然卻是陡然伸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欠我什麼。」她從來沒有這樣用力地抱著他過,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那些一貫都籠罩在她身上的尖銳刻薄這一刻早已消弭,只聽到她輕輕地說:「陸楓城,我們……我們真的扯平了好不好?」
我以為曾經受到傷害的人只是自己,可是我忽略到了你,你曾經承受過的一切都比我要來得多。
我沒有資格再生氣,也沒有資格再對你耍脾氣,我們之間……真的扯平了,不想再去計較。
好不好……
眼眶有些澀澀的,喉頭也有些發堵,遇到了再大的事情,她也從來都不會輕易掉眼淚,現在竟然莫名的很想哭,這麼多年來,壓抑在胸口的那些委屈和不平,到了這一刻像是統統要爆/發出來一樣……
陸楓城胸口一濕,高大的身軀猛地緊繃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她的眼淚,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襯衣慢慢地浸濕了他的肌膚。
「……夏然。」
「別說話……別說話……」1cssy。
他剛張嘴要說什麼,夏然卻是更用力地抱緊了他,因為埋在他的胸口,說話的時候聲音亦悶悶的,暗啞的不成樣子。
就讓我這樣抱你一會兒,就一會兒……
她想起很多事情,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走進他的會所,當時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是那個時候他卻已經認出了自己。後來她為了江燕回的案子把他的小白蛇帶走了,那時候她在想什麼?
那時候她在想,這個男人真是一個bt冷血的傢伙,這種冷血動物,他竟然當寶貝一樣圈養著……
可是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曾經那麼多年,都被這種冷血動物折磨的不能入睡。17745674
他是有多寂寞,有多孤單,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動物,比他更冷血?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秦秦的時候,她不想承認自己吃醋了,可是那時候她從來沒有試著從他的角度去看待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
其實她從來都躲在自己的龜殼裡,因為害怕曾經受到的傷害,會讓她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度血淋淋的,所以就算明明知道有誤會也不想去解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她不想解釋,他沒有聽到她的解釋,所以他們白白浪費了那麼多年。
她現在……再也不想浪費一點時間。
商展成說的也對,放不下,就不要放。
最痛苦的時候,她寧可用抽煙來麻痺自己,那只是因為不想放棄。如果不在乎,心就不會這樣疼,她不想承認的,從來都是——
她愛著他,一直都愛著他。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自以為冷血的男人動了情。
也許是第一眼,也許……是在她現在想也想不起來的九歲那一年,也許是在他們相處中的某一天,也許……
她也不知道,可是這種感情,一直都壓抑在她的心底深處,到了今天她才願意讓這一份壓抑著的感情破土而出……然要都都話。
原來一直以來懦弱的人,是自己。
她自以為是的堅強,也不過就是逞強。
「……以後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你什麼,我們扯平了,陸楓城……對不起……」
陸楓城輕歎了一口氣,精明如他,自然知道,告訴她那麼多事情,她會受到一定的衝擊,可是他要的,真的不是她的對不起。
伸手捧住了她的臉頰,讓她慢慢地抬起頭來,夏然眼神閃躲,眼眶紅紅的,又有些彆扭。
陸楓城看著卻是覺得心頭一暖,「你這是在為我掉眼淚嗎?」
夏然咬了咬唇,不言不語地別開臉。
陸楓城卻是稍稍用力固定,不讓她移開自己的視線,「夏然,如果早知道,我說出這一切會讓你為了我掉眼淚,我會早點告訴你,雖然我不想看到你掉眼淚,可是我更不想你每一次見到我都冷言冷語的樣子。我錯過了很多,如果當年我沒有認錯人,也許我們之間也不需要兜兜轉轉那麼久,以前我一直都覺得一天24小時的時間太長了,可是現在我覺得時間太短。」
夏然能夠聽得懂陸楓城話中的意思,他這是在感歎光陰如梭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這個時候腦袋裡就一個念頭,整個人用力地撲上去,再度抱住了他,張嘴就說了句,「……一點都不短,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以後,我都和你在一起。」
以後,我都和你在一起……
這句話,像是帶著一種致命的魔力,陸楓城那顆冰冷了多年的心竟然一下子活了過來。
他沉醉不已,又怕是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於是只能靜靜地抱著她,「再說次,夏然,再說一次,剛剛你說的話。」
夏然用同樣的力道回抱著他,「以後我和你在一起,永遠都在一起,除非是你不要我。」
怎麼可能會不要她?
陸楓城生平再一次為了這個女人,喉頭哽啞著,他覺得自己有點狼狽,一貫都在人面前那樣冷漠疏遠的男人,連同體溫都好似長久以來保持在三十七度一下的男人,這一刻,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他何其有幸,能夠遇上她,這一刻的滿足,讓陸楓城再一次確認,她就是當初他失去的那根肋骨。
而現在,他圓滿了。
「這是你說的,不管你是不是一時衝動,夏然,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我再也不會放開你。」
窗外夕陽正在西下,落日的餘暉靜悄悄的灑入門欄,將地上的兩個人影拉的老長,他們相互擁抱在一起,就像是兩個再也分不開的影子。
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那樣零零散散的人,孤單寂寞的只是為了找到那個能夠溫暖彼此的另一半。
陸楓城想,他找到了。
夏然想,她也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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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有時候真的會像是一場電影,美好的鏡頭也會被拉長。
在徹底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後,夏然整個人都恢復了正常,她開始戒煙,身體恢復地也很快,陸楓城這個對著全世界的人都冷冰冰的男人,晚上一回家就對她熱情如火。
夏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可是如果這個真的是夢的話,她倒是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
不過現在,就有電話吵醒了她。
昨天晚上休息得太晚,今天是雙休日,陸楓城很早就出了門,說是要去機場接個人,夏然迷迷糊糊的沒有聽清楚,只感覺到一開始他大概是想讓自己和他一起去的,不過她一臉的起床氣,陸楓城還是作罷,只讓他在家裡等著,說是晚上要帶她去見個人。
夏然擰著秀眉伸手抓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睡得太久,渾身都有些輕飄飄的,她以為是陸楓城,也沒有看來電號碼,手指按下通話鍵就直接拿到了耳邊。
「……凝凝。」
夏然原本是半瞇著的眼眸,光是聽到這兩個字,就瞬間睜開。
她沒有想到顧明凱會打電話給她。聽著那頭男人囁嚅的聲音,夏然很冷淡地打斷了他,「顧先生,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抱歉我很忙,沒有重要的事情我要掛電話了。」
據她所知,爺爺的身後事,都已經辦好了,所以顧明凱沒有理由還要來找她,除非就是為了……那2%的股份!
一想到這些,夏然更是厭惡。
因為她有股份,他才想著要找自己,還張嘴就是「凝凝」地叫著,這個男人,他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麼?
夏然剛要掐斷電話,那頭的顧明凱卻是焦躁地喊了一聲,「別……小然,你別著急掛電話。」頓了頓,倒是真的進入了正題,「我……我有點事情想求你。」
夏然冷笑了一聲,還真是不著急掛電話了,只玩味似的重複,「求我?」
「凝……小然,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叫你小名,那我叫你小然。」顧明凱的聲音很是苦澀,也充滿了無奈,「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才會打電話給你,小然……你、你幫幫盛秋吧,她現在在醫院,狼瘡性腎炎,需要換腎,洛梓她是乙肝病毒攜帶者,無法捐腎,我的t細胞抗體陽性,和她排異……」
夏然只覺得大腦嗡一聲,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子鑽上來,攪著她的思緒,可是更多的卻是不滿和不甘。
她狠狠地捏著手機,「怎麼?你的好女兒要死了嗎?你現在打電話給我指望我捐腎給她?」夏然嗤嗤一笑,「顧先生,你覺得這種事情你跟我說了,我是會冷眼旁觀,還是會伸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