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季姜羽正說的熱火聊天,無意間扭了一下頭,正好看到站在不遠處看著我的蘇桐——
他就那麼看著我跟季姜羽。眼神直直的,眼神很複雜,有憤怒,有絕望,有難過,還有不甘心。
我正看著,就見季姜羽有意無意擋在了我的面前,遮住了我的視線,似笑非笑說道:「羅小咪,難道你不覺得,我其實更帥一些?」
我忽然發現。季姜羽其實很喜歡吃醋,而且還是個醋罈子,因為他一張嘴,我就嗅到了濃濃的酸味。
看到季姜羽死死擋住了我看蘇桐的視線,我微微笑了笑,心中卻掠過滿滿的歡喜。
我喜歡這種感覺。
他喜歡我,我正好也喜歡他。
不遠處,我爸跟我媽兩個人正在研究牆上掛的那些人都是誰,我跟季姜羽這麼密密站在一起,帶著歡喜和喜歡,這種忽然湧上來的感覺,似乎是久違的幸福感。
可是,這種感覺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我爸給打斷了!
因為我爸正在看牆上掛著的那些肖像的時候,忽然就抱住了肚子,緊緊皺起眉頭。我媽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了我爸,著急問道:「老羅,你怎麼了?你那裡不舒服?」
「我忽然肚子疼的厲害……」我爸捂著肚子,聲音都在顫抖,「是不是我早上吃了個水果,所以……很疼。我想回房間休息休息。」
看到我爸身體不舒服,我心中一顫,趕緊撲了過來。緊張的看著我爸,「爸,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找醫生。」
我爸自從上了年紀之後,身體一直不好,而且還有高血壓的許多併發症,對於他的身體,我一直比較緊張。就像一根弦,時時都緊繃著,隨時都可能繃斷一樣。
季姜羽也跟著趕了過來,神色第一次有了著急,「叔叔,客房在三樓,我現在背您上去,這莊園裡有專門的醫生,打個電話他們就會趕過來的!」
「是啊老羅,這孩子說的對,咱們先回房間,待會兒讓醫生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你說說你,沒事吃什麼水果,不是不讓你吃涼的嗎……」看我爸好像很疼的模樣,我媽著急了,立刻就開啟了嘮叨的模式。
聽我媽也答應讓我爸去房間休息,季姜羽立刻就蹲在了我爸前面,「叔叔,來,我來被您上樓!」
我爸卻搖了搖頭。
我媽有些著急,沒好氣的拍了我爸一下,「你這老頭子,脾氣越來越倔了,人家小季要背你上樓,你倒還不樂意了,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媽,你就別說我爸了,他肯定身體不舒服,不願意挪動身體……」看我爸一直緊緊皺著眉頭,一隻手死死按住肚子,我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催促季姜羽趕緊給醫生打電話,「你先讓醫生趕過來,就算在這裡診斷也可以的。」
季姜羽剛要掏電話,我爸又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站在不遠處,想過來又不好意思過來的蘇桐,「誰說我不上樓了?我是讓他背我上去……」
見我爸居然指命要讓他背,蘇桐顯然有些意外,愣了愣,「讓我背?」
我爸忽然就拉下了臉,「怎麼,就算你要跟小咪離婚,現在還是我的女婿呢,讓你背背就怎麼了,不樂意是不是?」
「沒有沒有,爸,爸,我背我背……」自從見到我爸之後,我爸就一直比較冷淡,現在居然主動要讓蘇桐背著上樓,蘇桐顯然有些受寵若驚,話都說不利索了,急忙走到我爸跟前蹲下,「爸,您慢點,我這就背您上樓!」
我爸立刻就趴到了蘇桐的後背上。
蘇桐背著我爸上樓,我們三個人趕緊跟在他身後,臉色都無比嚴肅。
之前蘇桐處處都被刻意冷落,現在見自己成了關注的「焦點」,他一邊吃力的爬樓,一邊對我爸說,「爸,您看看,這要是出了什麼事,還得是自家女婿好使,對不對?」
我這知道他這句話是故意說給我爸媽還有季姜羽聽的,心中十分反感,但是心中記掛我爸的身體,我也懶得跟蘇桐掰扯。
我爸沒有搭理蘇桐,只是冷著一張臉趴在蘇桐後背上,一動不動,任由蘇桐背著爬樓。
我爸上了年紀之後,也發福了很多,肚子已經高高鼓起來了,而且他體型較大,就算蘇桐年紀很輕,背著我爸的時候看起來也很吃力。
爬第一層的時候蘇桐還覺得可以,雖然臉色稍微漲紅了些,但是還算比較輕鬆。
等到爬第二層的時候,蘇桐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似的,半天才挪動一個台階,我從後面可以看得到,蘇桐的兩條腿都累的只打哆嗦,一隻手死死抓住扶梯,似乎一不小心就能摔下來。
「爸,您現在有沒有好點?」第二層爬到一半的時候,蘇桐已經氣喘吁吁說不上話來了。
我爸正在他後背上趴的舒服,被他這麼一說,我爸兩眼一瞪,沒好氣說道:「要是好點,我不會自己走,還用得著你背?」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爸一絲痛苦的語氣都沒有,而且中氣十足。
我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麼。
回頭看向季姜羽的時候,就見他正微微笑著看向我,眸子亮閃閃的,剛才的焦急一掃而空。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我爸是故意的。
看著我爸被蘇桐背著往上走,我心裡又是好笑又是發酸,在蘇桐面前,我爸一向不苟言笑,他現在故意這麼做,多半是覺得我被蘇桐欺負了,他想替我出口氣。
說到底,他還是氣不過我這麼全心全意對待蘇桐,蘇桐卻這麼對我。
半個小時之後,蘇桐終於把我爸背到了房間裡,當他把我爸放在床上的時候,已經累的幾乎快要癱倒了,喘的根本就說不上話來。
「蘇桐,剛才背我的時候,覺得沉不沉?」我爸氣定神閒坐在床上,絲毫疼痛的表情都沒有了,給我媽看的一愣一愣的回不過神來,我爸卻一臉嚴肅對蘇桐說道:「說實話就行,我還沒瞎,也沒聾。」
蘇桐又大口大口喘了半天的氣,想要推讓一下,可是在接觸到我爸的眼神之後,他終於緩緩點了點頭,「沉。」
我爸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那你現在沉不沉了?」
「不沉了。」蘇桐這次老老實實跟著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我爸抬起頭,目光從我身上掠過,又看向蘇桐,「蘇桐,當初小咪嫁給你的時候,你窮的一無所有,可是當時小咪說,她看中的是你的人,就算你要飯她都肯跟著你的!」
蘇桐一臉愧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心中也跟著一酸。
「我跟她媽也覺得她說的對,只要有人了,就什麼都有了,不怕窮的。」我爸長長歎了一口氣,「蘇桐,這麼些年小咪是怎麼過的你也知道,你也看在眼裡了,可是,你就是這麼回報小咪的?」
蘇桐滿臉通紅看著我爸,拚命認錯,「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我現在就想著求小咪回心轉意,我跟小咪好好過日子。」
我爸搖了搖頭,「蘇桐,你還是不明白我剛才話裡的意思。小咪現在跟你在一起,就像是你剛才背著我上樓一樣,沉的要命,放下了,就輕鬆了。你既然已經不愛她了,又為什麼不放手呢?」
我的淚立刻奔騰而出!
我一直擔心我要跟蘇桐離婚這件事會遭到我爸的反對,這幾天來一直提心吊膽,甚至都不敢正視我爸的眼神。
沒想到,我爸還是替我訓了蘇桐,還是想讓我從這段婚姻關係中解脫。
蘇桐愣住了。
他愣了半晌,也直直看了我爸半晌。
忽然,蘇桐就炸了,幾乎是咆哮著說道:「不行,我不要跟小咪離婚,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跟小咪離婚的。我之前也跟小咪說過,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小咪肯原諒我,我什麼都肯做,我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我的心,忽然就冷了!;筆
再然後,我心中就燃燒起了熊熊大火!
我終於走到蘇桐面前,指著蘇桐的鼻子就罵,「蘇桐,你還是不是人,你還要不要臉。我羅小咪之前做了什麼,付出了什麼,那是我之前甘心情願做的,是我瞎了眼做的,我絕對不會向你討要什麼。可是,你背叛了我一次又一次,居然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居然還死乞白賴不肯跟我離婚?那我問問你,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你跟誰住在一起?」
蘇桐沒想到我會忽然爆發,竟然愣住了,在我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眼神瑟縮了一下,下意識選擇了迴避我這個問題。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告訴你。」我冷笑,卻淚流滿面,「你已經跟艾依琳住在一起了,你們已經跟夫妻一樣生活了。蘇桐,你還不滿足嗎,你還在糾纏什麼?你背叛我,我無法挽回;可是,你要是想坐享齊人之福糾纏我,沒門!」縱大夾才。
說完這一段話之後,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恨意十足看著蘇桐。
蘇桐終於開口了。
「羅小咪,我一直不好意思張口,一直不想捅破你。你現在心心唸唸要跟我離婚,都是因為他吧?我做錯了事,我對不住你,所以我一心想要求你原諒,甚至對你跟別的男人親暱無比都假裝視而不見,可是,你要記住,你現在還沒跟我離婚呢!」蘇桐終於將矛頭對準了旁邊站著的季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