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我曾經見過這個小女孩。
四年前我與司千雪鮮衣怒馬，聯袂經過這個村莊時，在一片鄒菊草地上歇息。
司千雪是有名的「苦具羅的玫瑰」，她那如陽光板耀眼的金髮、深紅色的衣裙、辨識度非常高。就算未見過她的本人，也很容易將她認出來。
而八歲的她提著一個裝滿蘑菇的籃子，怯生生地看著她。
司千雪向她招手：「小妹妹，你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趙思雁！」，她將一大籃蘑菇放到我們腳下，任由司千雪用雙手撫摸她的面頰。
我問：「小妹妹，為什麼送蘑菇給我們？」
她不說話，紅著臉看我，我想將她抱起來，她卻笑瞇瞇地跑掉。
我決定將她收養，一方面出於對她的憐憫，另一方面則是愧疚。
我自認是苦具羅之王，非但沒有給我的人民帶來福祉，反而帶來動盪和殺戮。
她此刻正將冰冷的額頭貼在我的肩上，褐色的短髮混雜著汗漬與鄒菊的清香。
我抱著她走出房間，看到戰場已經基本清理完畢。
屍體整齊排開，壓住柴禾堆，就像一條長龍，蜿蜒在苦草村的中央空地。
村民、傭兵，生前充滿仇恨，死後仍然各異，似在像這世界發出無聲控訴。
扎金花將我的馬兒牽過來，把韁繩交到我的手裡。
我看它不止85的智商，有時候真的很善解人意。
我將小女孩趙思雁遞給扎金花，拾了一條火把，準備親手埋葬這場罪孽。
然而一道火流星，從對面房頂射來，點亮了這堆柴禾。
「我道是什麼黑暗法師蝶滴，原來是『尊敬的』前王子趙哲野！」
對面房頂上，站起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黑巾蒙面，只露出兩隻眼睛。身軀寬大壯碩，雙手握著的，並非一般盜賊常用的匕首，而是兩把短彎刃。
龍財手下高級盜賊，no3號手下「蒙面虎」東仔。
另一人，是穿綠衣衫的女孩，no4號手下「綠林虎」葉沫沫。
我突然臉一紅，沒有來想起與葉沫沫的一段情。
她是軍官後裔，從小就享有「天才女射手」的美名。
我以向她請教箭術為名，將她弄到王宮裡來。
一開始，我是真的想當一名弓箭手，可是看到她俊俏的面容和小蠻腰的一刻，我改變了主意。
說起來，我也真夠廢材的，我的箭法一直稀里糊塗，十米遠的距離我也能射脫靶。
這讓她十分惱怒，覺得我練箭法純屬浪費時間。
有一天，她三根手指勾住弓弦，向我展示發力的訣竅。
「要不，我這樣感受一下你身體的發力吧！」我突然輕輕摟著她。我感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就像驚恐的小羊。我好不容易才使她平靜下來。
我和她交往了大約有一個月，她有時候會吃司千雪的醋，因為所有人公認，司千雪是苦具羅最美、最有才華的女孩。
追女孩子的秘訣之一就是，你是與眾不同的。因此我說，她是她，你是你，你用得著跟她比嗎？上天對你的垂青，可一點也不比她少！
說不清誰甩了誰，反正一個月以後，苦具羅某河邊神殿的某處香閨，我將她的一個閨蜜花言巧語哄上床，正準備加以征伐，恰好她走了進來。
然後我提著褲頭，光著腳丫，沿著小河狂奔不休，耳邊儘是「嗖嗖」的羽箭……——
葉沫沫向我投來仇恨的目光，我沒有來地想到，我這個前男友若落在她的手裡，一定沒有好下場。
她恨我很好理解，甚至換一個角度，她若對我以平靜的態度，恐怕才更值得我擔心。
因此我說到：「沫沫，好久不見，你出落得越發動人！」
東仔聽到我的話，惱怒地朝著葉沫沫瞪了一眼。
葉沫沫臉一紅，抬手衝著我就是一箭，一名殭屍戰士挺身而出，替我受了這一擊。
我厚著臉皮繼續說：「我常常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我只恨那天晚上沒能狠下心將你射死！」葉沫沫的眼睛掃向那些慘死的村民和傭兵，「像你這樣的人渣，根本不配繼承苦具羅王國！」
我有些不悅，「難道你認為這些村民是我殺害的？」
葉沫沫細眉一挑：「你敢否認？」
媽蛋這叫我怎麼回答？
說敢？說不敢？還不都一樣嗎？真是個沒腦子的美妞。
「傭兵是我幹掉的，可村民不是……」，我沉住氣向這位前女友解釋。
數騎衝進村子，打斷了我的解釋。
一馬當先的正是龍財，俊俏的面龐呈現鐵青色，不知道底細的還以為他有多麼嫉惡如仇。
可是我知道，這支傭兵團是他的心腹。縱然他沒有作惡，可是縱容手下屠戮村民，他逃不掉首惡之罪。
龍財怒吼著，「這些村民，就是他殺害的！苦具羅決不能落在他的手裡，殺死他為這些無辜的村民報仇！」
「嗷嗷！」，他的精銳手下緊隨其後，一個個眼神凶狠，一副要將我吞掉的模樣！
我太大意，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情形下碰上龍財。
殭屍戰士一擁而上，同時右手一揮，四十個殭屍法師緊隨其後，與龍財等人對撞在一起。
「嗖！」一枚羽箭朝我射來，是葉沫沫的箭。
她這一擊，反而提醒了我。
她身邊的蒙面虎東仔，不知什麼時候突然消失不見！
我趕緊將愛麗釋放出來。
果然，「蒙面虎」東仔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一身汗毛猛地豎起，趕緊將愛麗召喚出來。
幾乎與此同時，東仔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身後。
背刺！
「叮！」，愛麗的雙匕，與東仔的匕首架在一起。
縱然有「野熊之充能法杖」的加持，愛麗的力量仍然比不過東仔，腳底一個踉蹌。
東仔知道已經失去了刺殺我的機會，竟悍然對愛麗橫下殺手，與她纏鬥在一起。
我原想著狹路相逢勇者勝，想要斬首龍財。
但隨著我殭屍戰士一批批倒下，使我深深感到，龍財的那些手下，實力是何等強橫。
「笑面虎」龍財親自上陣，一記聖光擊，就能擊殺我一名全副武裝的殭屍戰士。
「母老虎」謝爾琪，口中呼和有聲，舞動雙手劍，濃烈的鬥氣將我的殭屍戰士絞碎，活像人形絞肉機。
「酒老虎」蠻須更是可怕，一大團冰凍彈，將我十幾個殭屍法師直接凍僵，徹底失去戰鬥力。
「蒙面虎」東仔，將愛麗完全壓制在下風。
龍財的師兄蓋爾，和他的女朋友謝麗，雙雙揮舞法杖，分別用聖光擊和暗影箭將我的殭屍戰士收割。
我感到形式十分糟糕，想要跨上馬兒逃走。
可是葉沫沫從屋頂上躍下，凌空一個瞄準射擊，將我馬兒的咽喉射穿。
我全身冷汗直冒，生恐這位前女友將我一箭貫顱。
我感到完全無法戰勝他們，示意扎金花抱著小女孩思雁去村外，然後我冒著紛飛的魔法，試圖遁逃。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龍財絕不肯放過我，吩咐他的手下從殭屍軍團中央突破，用意很明顯，是要對我進行斬首行動。
危急關頭，我將潛藏的殭屍射手阿半釋放出來。
可是阿半雖然箭無虛發，憑他一己之力又豈能阻擋這群以猛虎為名的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