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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風華 第二十八章 文 / 藍嬰

    28、

    右相府花園中。

    眉心湖畔上的涼亭中,坐著三個女人,夜傾心和琴雲正在招待沁月公主。

    沁月公主不知道夜傾心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個婦人,看上去四十上下的年紀,眉宇間卻透漏出一股幹練精氣。

    按理來說這沁月公主與夜傾心從來都是處於敵對狀態,更是沒有交情的。可是她今天一早便讓管家帶來引薦夜傾心,就連右相也沒有招呼,更甭提以芙夫人了。

    「公主嘗嘗這個點心。」夜傾心遞給沁月公主一塊點心,心裡還在盤算,這個女人突然找上門來而且上來就找到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聊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發覺她有什麼惡意。

    「皇上決定將我與長樂王的婚期後延了。」嘮家常嘮了有一會了,沁月公主覺得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聽說王爺最近身體恢復很好,皇上還琢磨著要替他多選一些妃嬪呢。我倒是清楚王爺的喜好,卻不知道該向皇上推薦哪家的女子才好。不知道妹妹可有合適的人選?」

    「公主要替王爺選妃?」夜傾心一聽沁月公主這麼說,雙眼放亮。若是能清楚地瞭解君無邪的喜好,那投其所好,一定會讓他喜歡的吧。「我倒是有個人選,只是不知道——」

    琴雲皺著眉頭看向夜傾心,她一聽到與君無邪有關的便亂了方寸。難道她看不出來,這個沁月公主不是什麼好貨嗎?

    「妹妹說的人選,該不會是你吧?」沁月一雙漂亮的眸子彎彎,笑著看向夜傾心,竟然沒有一絲敵意。

    不知道是自己太過於明顯,還以為沁月公主冰雪聰明,夜傾心有些心急又嬌羞的低下了腦袋:如今自己失去了靠山,不管自己去錦繡苑多少次,娘親總是不願意見自己。若是能夠搭上沁月,說不定也是一門好的去處。

    萬一真的能夠嫁給君無邪,那更是一舉兩得!

    「我一眼就看的出來,其實妹妹對王爺,也是有心的吧,上次在慶功宴上就能瞧出來你已經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王爺身上了。」沁月公主有些自愧不如的讚歎道:「妹妹不但長得如此美麗動人,又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真是好啊。王爺身份尊貴,往後身邊定然不止我一個人,我卻是看開了。我就倒是希望王爺的妃子都如妹妹這般,可是,哎……」

    沁月公主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聽出了沁月公主話語中的意思,夜傾心和琴雲對視一眼,然後說道:「公主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是心屬王爺的,可是不知道公主何故歎氣啊。」

    「哎……我雖然是奉旨嫁給王爺,但是我卻是心甘情願的。可是偏偏王爺另外一位王妃,卻是那麼的不盡人意……」沁月公主微微搖頭,看起來滿面愁容。

    「對對對,那個夜闌心真是……」夜傾心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琴雲在桌下踩了一腳,她偷偷瞪了夜傾心一眼,然後笑道:「公主何來此話,大小姐可是明珠郡主,論起來,她和王爺可謂是門當戶對。論才情,明珠郡主出身名門,定也不差。」

    沁月公主淡淡的掃了琴雲一眼,想,這個婦人果然反應機敏,辦起事來應該很會動腦子。

    而夜傾心這時才醒悟,還是琴雲反應快,畢竟她們和這個沁月公主不熟,她什麼來歷尚且不知,倘若她是王爺或是夜闌心派來試探她們的,剛剛就因為夜傾心準備的那番話,肯定沒有好下場,幸虧被她及時制止了。

    「呵呵,出生名門?她可是給右相府丟盡了顏面,在外面廝混了這麼多年,她能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沁月公主說著喝了一口茶,然後接著道:「我們王爺呢?帥氣俊朗,文武雙全,自是全東陵中閨中少女的追求的對象。可是竟被那夜闌心搶了先,誰知道長樂王府以後會在她的管理下變成什麼烏煙瘴氣的樣子。」

    沁月公主越說越氣憤,臉上露出不甘,「說句不該說的,若是那一日王爺封了太子——」

    話說道這裡,她像是突然發覺失言一般,連忙住了嘴。

    「那依公主的意思呢?」夜傾心小心的問道:剛才沁月的話的確是讓她動心了,對呀,若能夠嫁給君無邪,萬一他當上了太子,說不準有一日自己還能母儀天下呢!

    「哼,那樣不守婦道的女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要我說啊,王爺就不該要這種女人,讓別人看笑話。」

    「可是那是皇上金口玉言定下來的婚約,王爺就算是不願意,恐怕也不敢拒絕。」夜傾心此時已經確定不管這個女人什麼目的,但是在對待夜闌心的態度上,她們是一條線上的人。

    可是提起這個賜婚夜傾心心裡就有氣,當初聽娘親的話,自己是一定能穩坐長樂王妃這個位子的。可是不知道夜闌心這個女人使了什麼狐媚的法子,讓對她厭惡的王爺竟漸漸地迷上了她,夜闌心的存在,越來越成了她的威脅。因為她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原本對權力沒有野心的君無邪,如今也開始慎重的考慮怎麼才能爭取到太子的位置。

    「對啊,皇上賜婚,王爺也很無奈,可是又不能休了她惹怒聖上。」琴雲插嘴道。

    「我這裡倒是有一計,就是不知道你們用不用的好。」沁月公主故作神秘的說。

    「公主但說無妨。」夜傾心像是下了狠心。

    「既然王爺不方便退婚,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夜闌心自己主動地離開王爺。」沁月冷冷一笑。

    「讓她主動離開王爺?」夜傾心有些迷茫,縱使不喜歡,可是長樂王府的名號還是很吸引人的,恐怕夜闌心不是那種會主動離開的人吧。

    沁月公主笑了笑,招呼了一下夜傾心,夜傾心便把耳朵湊上前,沁月公主在夜傾心耳邊說著什麼,只見夜傾心不禁臉色變的通紅。

    「這……」夜傾心有些猶豫。

    「妹妹,你可想清楚了,等他們日久生情了你就是再用這一招恐怕都沒有用了。」沁月公主看到夜傾心有猶豫之色,不悅地說。「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但是我寧願跟你這樣善良的女人共侍一夫,也不願意日日與夜闌心面對面。你可別讓我失望!」

    「謝謝沁月公主提醒,我會試試的。」夜傾心這次是真的下了決心,不論任何事情,只要是能得到君無邪全身心得愛,不管她的威脅有多大,她都願意不惜一切去排除萬難!

    「這就對了,這深宮後院中,本來就是女人爭得你死我活的地方,萬不能有一絲心慈手軟啊!」沁月公主趁熱打鐵,果然堅定了夜傾心的決心。

    在夜傾心千恩萬謝的將沁月公主送上了馬車之後,跟在她身邊的丫鬟奴兒才好奇的問道,「公主,夜傾心早就在打王爺的主意了,您現在這樣,豈不是引狼入室?那個夜傾心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

    沁月冷冷一笑,拿出絲巾慢慢擦拭著方才握過夜傾心的手指,「據我對夜闌心的瞭解,夜傾心想使壞,夜闌心一定會發怒。到時候她們狗咬狗,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這一招,她們中原人叫隔岸觀火!」

    奴兒恍然大悟的看向沁月公主,「那萬一夜傾心成功了怎麼辦,難不成公主真的要——」

    還不等奴兒的話說完,沁月便冷下了一張臉,「當初我願意卑躬屈膝跟夜闌心共侍一夫,那日夜闌心卻說要殺了我。既然她敢這麼說,我就可以改變主意。這輩子,沒有任何人可以跟我搶君無邪!不管是夜闌心還是夜傾心,動了不該有的念頭,都得死!」

    翌日,夜闌心的寢房中。

    「小姐,您看這樣子可以嗎?要不要把側髻梳的更高一點?」馨兒將手中的黃楊木雕花梳放在鏡台上,隨手拿起一邊的銅鏡舉至夜闌心身後左照右晃了下,選好角度把夜闌心腦後的髮式反射到鏡台的鏡面裡,好讓夜闌心看清楚。

    側了側頭,滿意的撇了眼鏡中女子齊整的垂柳髻,揚了揚唇角,道:「就這樣吧,我不喜歡女子髮髻梳的太高。」

    「小姐頸項白皙纖長,這般梳理髮髻更有垂柳之態,將這女子的柔弱美盡數都顯出來了,依我看這全景陽再沒女子更適合這垂柳髻。」馨兒一面說著,一面從鏡台上琳琅滿目的小盒中找出個巴掌大的掐絲琺琅桃木盒子打開。

    「柔弱美?呵呵。」夜闌心笑了笑,她還是閣中姑娘時景陽裡的男人就受皇城中王公貴族的影響,男子開始喜歡身姿窈窕,瘦弱纖纖一副柔弱之態的女子。那時候,她的前身好像為了定蒼還特意減少了每餐的量,以保持婀娜的身姿。可是如今,她才明白,為了男人讓自己瘦弱,那真是最傻的行為,什麼柔弱,哈哈,吃過夜闌心虧的男人哪個會說柔弱這兩個字能配得上夜闌心。

    馨兒淨了手,這才用指尖從盒中挑了黃豆大小的杏色頭膏在手上勻開,輕輕地塗在了夜闌心的髮髻上,屋中馬上飄散著淡淡的茉莉花香。而夜闌心的頭髮也登時變得烏黑發亮,齊整非常。

    夜闌心仔細瞅了瞅鏡中美人,這張臉要說艷麗生機那倒是十足,可柔弱美……那還真是不沾邊。心知馨兒這是說討喜話哄她開心,便也咧嘴一笑。

    夜闌心一面笑著一面就著靶鏡又照了照髮髻,見馨兒已將妝奩盒打開,便將目光投了過去細細在滿匣子的首飾看了個遍,最後視線落在一隻樣式精美的鳳頭步搖上。

    馨兒即刻便將那只步搖拿起給夜闌心插在了頭上,夜闌心晃了晃頭,步搖上的藍寶石在光影下閃爍出絢麗奪目的流光,讓人眼前一亮。

    夜闌心平日裡也不是很注重打扮,都是隨便的梳妝一下,簡約而不失高雅。

    只是今天,一大早長樂王府的門房小廝便過來說長樂王今天中午在長樂王府設宴,只有兩個人。說是在出征皇上的聖旨已經下來了,不日出征,在出征之前和他們一起吃頓飯。

    夜闌心只覺得心中有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湧上來,原來分別竟然是如此的——

    馨兒給夜闌心披上一件銀紅撒白玉蘭花的白綾披風,夜闌心對著床角一人高的檁木雕花座的穿衣鏡輕盈地轉了一個圈,露出一個絢爛的笑容,心想,時光催人老,可是我怎麼覺得我越來越年輕了呢?

    哈哈,自戀的感覺果然很好。

    她只是不知道,她的美,一直都在,只是前世的她太過柔弱。而今世的她,骨子裡透露出的是無盡的自信和高貴,也正是這種獨特的氣息,才讓君無邪側目於她。

    夜闌心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抬步便向外走,一面不忘回頭對阿九交代著:「你留在院子裡,一會去廚房看看,有娘親最喜歡的白玉蘭花粥,記得多給她加糖。」

    「是,記住了。」阿九應道。

    見阿九點頭應是,夜闌心才領著馨兒款步出了屋。

    夜闌心剛買進長樂王府的庭院,便見那日對自己無禮的門房匆忙地迎面走來。他一看見夜闌心,腳步便是一頓,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來,尚未讓人細察便又換上了恭敬的笑。

    「呦,明珠郡主您可算來了,王爺讓我來催了呢。王爺已經去了湖心亭,讓我來候著,您也快過去吧。」

    「嗯」了一聲,夜闌心不禁暗想,不是說已經重新換過一批門房了麼?

    雖然心下生疑,但是夜闌心還是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朝花園走去。

    所謂的湖心亭建在花園中一片碧水湖心,是一間精緻的小閣樓,夏日在亭中納涼賞荷最是便利風雅。

    夜闌心走至曲橋入口,便見閣中輕紗微浮,隱約能看到裡面人影綽綽。經過昨夜,她和君無邪一起在屋頂觀星,雖然言語不多,但二人之間的默契似乎又在無形中增加。

    夜闌心提裙步上曲橋,卻見一個身著綠緞褙子的窈窕女子迎了過來,正是早上與那小廝一併過來傳話的大丫頭玉蘭,早間便是她來報的信。

    玉蘭是長樂王府的前院管事,夜闌心以前見過,所以並沒有多問。

    玉蘭迎上來便攔住了夜闌心和身後的馨兒,笑著道:「明珠郡主,王爺讓我來迎您,王爺說是今兒難得和你在一起,只想好好賞賞荷說說話,就不讓丫頭們跟著了吧,您看是不是請馨兒姐姐在此稍候?」

    夜闌心一愣,心裡不知為何湧起一股不舒服來,總覺著有哪裡不對勁,可她隨即又覺自己多想,能有什麼不對經呢,君無邪能把自己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夜闌心回頭衝著馨兒擺手,吩咐道:「你回去吧,不必跟著伺候了。」

    說罷夜闌心接了馨兒手中的綢布傘頂在頭上,遮住火辣辣的陽光便快步朝觀荷亭走去。心裡還在想,不是春天麼,這太陽怎麼猶如夏天一般毒辣。

    走的近些,觀荷亭裡傳出「砰」的一聲悶響,似是什麼東西被撞倒在地,還伴有一聲奇怪的悶哼聲傳來。

    不知為何夜闌心驟然停下了腳步,方方安寧下的心又不安的跳動了起來,心裡有一絲不安無措地蔓延開來,讓她驀然覺著奇怪。似是前面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等著自己一般,不過她夜闌心可不在乎這些,只是這無端的不安,卻著實讓她有些心慌。

    那一聲響後亭中便恢復了寧靜,耳邊只餘微風吹過樹梢的響動,夜闌心輕輕甩了甩頭,自嘲一笑,重新掛上笑容向亭中而去:是啊,這麼多年了,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怎麼會為區區一頓飯心慌呢。

    約莫還有十步遠,便有絲絲熏暖甜味茉莉香自亭中飄出,縈繞鼻端。夜闌心再次止步,尚未理清微亂的心神,還在想著自己會有這種心情,難道和君無邪有關?便聽一聲嬌笑夾雜著幾聲曖昧的嬌喘清晰地從漂浮的紗幔後蕩出了亭子。

    夜闌心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色瞬間有些不悅,瞪大了眼睛看向被風吹起的幔帳,但見閣中一張軟榻上,一雙男女正糾纏在一起,難捨難分。

    那女子粉臉微紅,一雙眼睛嫵媚的似要滴出水來,塗著蔻丹的十指牢牢攬住男人肩,挑釁地迎上夜闌心不屑的雙眸,勾唇一笑。她微微湊了上去,眼看著紅唇就要印上男人的——

    那男人背對著夜闌心,絲毫不知亭外之事,一聲低沉壓抑的悶哼從薄唇中溢出,汗濕羅衫。

    從始至終,那女子的眼角都瞟著亭外站立著的夜闌心,唇角都掛著諷刺的譏笑,可是心裡卻有些發怵,那個女人,似乎連表情都沒有變。

    夜闌心只覺身在戲院,渾渾噩噩地看著女子譏諷的眼,但那都與自己無關,她就像一個局外人看著別人做戲一樣不關心。

    那是夜傾心,怎麼,精心策劃邀請自己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們做戲麼,還用這種噁心的手段,還真是低級啊。而那個背對著她的男人,那個正抱著夜傾心的男人,正是那個和他僅有一紙婚約,肯為自己擋劍,誓言說要娶自己,昨夜還陪自己在屋頂發呆,還小心為自己罩上披風的長樂王君無邪。

    夜闌心只覺得眼前的兩個人讓她覺得有些噁心,卻又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慍怒。心中生氣,便登時把手中的綢傘狠狠地仍在地上,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下。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冰涼的四肢微微暖起來:嗯,很暖和。

    許是綢傘落地的聲音驚醒了男人,君無邪驀然睜開了雙眸轉過頭來,他俊美的面孔頓時在陽光下暴露無遺。

    眉如墨畫,面如冠玉,一雙眸子黑的似要滴出水來,鉗在完美俊逸的臉上,那常常溫潤的眉宇間此刻還帶著些媚色的飛揚,略顯凌亂的發,有幾縷自髮帶裡掉了下來覆在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衣領也有些散開,露出了一小片肌膚,起伏的肌裡性感而魅惑。

    這般的美景看在夜闌心眼中卻是異樣的噁心,哼,其實不管男人表面上有多風光,但凡是送上門的,都是一樣的來者不拒麼?

    許是心中的氣惱,讓她忽略了君無邪的眼神,迷離而恍惚。

    君無邪明顯沒有想到會看到夜闌心,眸中閃過驚詫,瞬間便歸為平靜,只是向來舒展的眉宇卻微微蹙了起來。剛才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像是失了心智?突然就把持不住自己了,竟然以為面前的人就是夜闌心,還差點親了上去——

    不知為何,迎上她的目光,君無邪竟覺無法面對,一陣難以名狀的痛和無比的難堪讓驕傲的他幾乎不能站立。腦中一片空白,想說些什麼卻又感到蒼白無力。

    夜闌心看二人停止了動作,想是精彩的已經表演完了,那麼在待下去有什麼意思?

    夜闌心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後平靜的轉身,離開。

    夜闌心表面冷靜鎮定,可是心裡卻無端的痛了起來,像是受到了羞辱。

    夜闌心不禁疑惑,這種感覺,為什麼那麼久違,像是曾經有過,但是又那麼陌生,似乎從未有過。

    走了幾步卻聞身後傳來夜傾心嬌柔的聲音:「姐姐,你……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剛才只是一場誤會,你不要生氣啊!」

    夜闌心冷哼一聲,沒有轉頭,還是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緩緩地離開。

    走出曲橋,夜闌心落寞的背影在陽光下卻顯得格外孤冷。卻是雲琴和玉蘭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相望一眼,笑了起來。

    「你說這回二姑娘是不是能得償所願?」雲琴說道。

    「這個夜闌心這些日子裡都踩在二姑娘頭上,哼,她有什麼了不起,二姑娘有哪點不如她?不就是她多了個皇上賜婚麼。」玉蘭掂了掂懷中的銀子,眉心露出一抹喜色。

    卻說觀荷亭中,君無邪轉過頭來只來得及看到夜闌心那精緻的面頰,她今天似乎打扮的格外好看,但是臉上卻寫滿了不屑與鄙視的厭惡。接著便見她轉身而去確實那麼的孤傲。她身上那件十幅石榴紅綺羅長裙在空中劃下的那道飛弧線,上面繡的茉莉花瓣似要飛灑出來,那孤傲的身影似要卻深深地印在君無邪的腦子裡,久久不能抹去。

    不知為何那傲然遠去的柔美身影竟讓他一陣發愣,胸悶悶的發堵,但是思緒卻慢慢恢復過來了。想起適才夜傾心過來,說夜闌心有東西要交給他,後來看了那新繡的香包,時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讓他突然覺得心緒不寧,差點失去了理智。

    想到這裡,君無邪迅速地整理了被扯的有些凌亂的衣衫,方纔還潮紅的臉瞬間便平復了下來。

    他沉著臉冷冷地看著髮髻微亂,衣冠不整,正匆忙收拾衣衫的夜傾心。

    「是你在香包上做的手腳?」他的聲音已是帶著冰冷和疏離,冷峻的臉龐讓人看了心裡發寒。

    夜傾心從未在君無邪臉上見到過這般陰沉的表情,一下子便白了臉,迅速地低頭又飛快地抬頭,急忙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王爺突然對我動手動腳,我……我又豈敢不從……」說著梨花帶雨的啼哭起來。

    她的話尚未說話便被迫中止,因為方纔還站在三步開外冷冷盯著她的君無邪此刻已逼在近前,右手正五指成山緊緊地扣住了她纖細的脖頸,手指慢慢收緊。

    夜傾心驚恐地瞪大了眼,呼吸已然不暢了起來。她萬萬沒想到君無邪會這麼對她,縱然想到君無邪可能會生氣,但是仗著君無邪對自己的嬌寵,她本是有恃無恐。

    「別跟本王爺耍心眼,你沒那個命!」君無邪此刻冰冷無情的的面上分明帶著狠厲,那猶如地獄修羅一般的氣息讓夜傾心嚇得雙腳打顫。她以為君無邪會循規蹈矩認栽,然後娶了自己,可沒料到他竟然要動手殺了自己!

    此刻,任何臆想也比不過活下去的**,加之呼吸越來越困難,夜傾心早已嚇得淚水漣漣,只能不停地眨眼表示明白。

    「怎麼個死法,你自己選,別髒了我的手!」君無邪言罷鬆開手,轉身便出了亭子。夜傾心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全身因為君無邪的話而發顫,正打算爬起來的就跑,還沒抬頭便瞧見一聲冰冷到沒有絲毫人氣的墨舞站在面前。

    墨舞目光沒有焦距,冷冷的話從唇畔吐出來,「選吧!」

    話音落下,腰間軟劍已經應聲而出,清清冷冷地頓在了夜傾心的脖頸之上。

    君無邪走出觀荷亭,心中極為惱火,這麼一來,他該怎麼跟夜闌心解釋?他現在才深刻的體會到,被人誤會的感覺竟然是這樣難受。

    昨日蠱毒發作,即便是江牧將那毒性壓制下去,但恢復週期還得三日。

    三日之後,他的武功內力才能夠全部恢復,所以今日才會不小心中了夜傾心的招。

    想到方才被夜傾心觸碰到衣襟,想到差點就要碰上的雙唇,君無邪只覺得胃中有一股東西不斷的翻騰。

    他大手一揚,身上的外套瞬間碎成了一片片的破布,隨風揚起在身後。

    她一定很生氣,不行,自己必須馬上找到她解釋清楚!

    剛才他根本就沒有碰夜傾心,連一個指甲都沒碰!

    華燈初上,景陽城似乎是籠罩在一層悠悠的彩霧中。

    右相府燈火通明,一派祥和寧靜。

    夜闌心在二樓憑欄眺望,遠處山峰的輪廓忽隱忽現,好像偶爾有顆流星滑落。

    夜闌心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從來就不屑於世事的她,似乎陷在這些繁榮的事物中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又有了這種傷感惆悵的情懷呢?

    「小姐,你在看什麼?都好了好久了。」阿九憨憨地站在夜闌心的身邊。

    馨兒在陪以芙夫人,這會子並不在夜闌心的房間。

    「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夜闌心淡淡收回目光,輕聲說道。

    「小姐,你和王爺到底怎麼了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麼。」就連如此木訥的阿九都發現夜闌心不對勁了。「不是說要去長樂王府吃飯麼,馨兒姐剛回來,您就回來了。」

    「沒什麼,只是小姐很不願意再待在那裡……」夜闌心不知道該怎麼跟阿九說。

    「小姐,是不是王爺惹你生氣了。」阿九問道,憨憨的臉蛋上充滿了好奇。

    「好啦,不用擔心我。」夜闌心扯出一抹笑,寬慰道。

    「肯定是的,要不然你也不會一回來就告訴福叔凡是所有來找你的長樂王府的人你都不見。」阿九嘟著嘴說。

    夜闌心沒有說話,的確,這麼生氣易怒,不是她的作風,她的情緒,理應不受影響才對。

    而就在這個時候,前院的管事福叔便朝著錦繡苑這邊走了過來。

    「小姐,」福叔緩緩的爬上憑欄,上來說道:「那位公子已經站在樓下好久了……」

    夜闌心斜眼看了一眼站在右相府門外不遠的君無邪,一襲紫貂裘,在夜色中歆長的身軀卻格外清晰,髮絲隨著晚風輕輕飛揚。那身影,此時看來卻如此的孤獨,落寞,陌生。

    「不用管他,你去忙吧。」夜闌心吩咐到。

    福叔轉身離開,阿九也趁機跟著他往下面跑。

    「阿九,回來。」夜闌心喝到。

    「小姐,王爺站在外面會凍壞的。」阿九撅起了嘴,她平素最是聽馨兒的話。從一開始馨兒便將君無邪封為自己的偶像兼未來姑爺,阿九自然也被潛移默化,對君無邪越發關切。

    「又沒有人讓他站在外面,是他自作多情。」夜闌心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可是,小姐,你心裡也一定不好受吧。」阿九說著挪到了夜闌心的面前,木訥的臉上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夜闌心輕輕一笑,說道:「有你們,有娘親,我沒有什麼還不好受的。回房吧!」

    君無邪自觀荷亭出來後就想去追夜闌心,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一向散漫的他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亂了方寸,正在房間裡猶豫徘徊的時候忽然聽到丫鬟來報,說夜闌心已經離開了。

    那一瞬間,君無邪心裡突然有種刀割般的難受,這個以冷酷無情著稱的長樂王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狠狠地用刀割開。君無邪不再猶豫,即刻駕馬追來,可是夥計卻說夜闌心不見任何長樂王府的人。

    憑自己的身份和本事,君無邪想闖進來見夜闌心一眼並不難,可是他知道,以夜闌心的脾氣,除非她決定要見自己,否則不會有結果。

    君無邪像一個執拗的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一直站在那裡,等著夜闌心,修長的身影,似乎動都沒有一動。

    「小姐,王爺還在下面呢。」阿九不斷地往返於憑欄和房間之中。她很想下去請王爺上來,可是她知道那樣會讓夜闌心不高興,所以不斷去看看王爺走了沒有,然後在跑到夜闌心房間告訴她,希望小姐可以心軟改變主意見王爺一面。

    可是夜闌心似乎鐵了心腸,只是專心看書,似是對阿九的話充耳不聞。

    而這個夜裡,難以入眠的不止君無邪和夜闌心。

    沁月獨自在院中對月喝著悶酒。

    「公主,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丫鬟奴兒說道。

    「休息?君無邪去追夜闌心了,我怎麼能安心休息?」沁月心裡也似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按道理來說,她按照自己的計劃成功讓夜闌心看到了夜傾心和君無邪的抱在一起,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夜闌心會是那樣的平靜和不屑,而君無邪又是那樣的反常激動。

    當她聽說夜闌心已經離開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著實高興了一會,既然皇上賜婚的人王爺不能休,那麼就讓她自己主動退出,而讓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死心的辦法就是讓她看到這個男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於是她讓奴兒去買了和合香,放在荷包內,然後送給夜傾心。也是她花錢疏通了玉蘭,讓她放夜傾心和君無邪先一步來到湖心亭,再把荷包香囊拿出來給君無邪聞到,計劃進行的很是順利,和她預想的一模一樣,就連夜闌心進來的時候也恰到好處。君無邪氣的要殺夜傾心,這也是在自己的計劃之中的。

    可是,可是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她沒有一點成功的喜悅。

    尤其是聽說王爺去追夜闌心時,她的心更是猶如刀割一般,算是一點一點的碎了。

    「公主,你不要再喝了,你都喝了不少了,小心身體才是啊。」奴兒提醒道。

    「奴兒,王爺呢?還在那裡麼?」沁月看到奴兒,醉醺醺的開口問道。

    「公主,你還是別想了,早些睡吧。」奴兒有些暗淡的說,看到公主如此傷神,她也有些心疼。

    「女兒,王爺一直都在右相府門外麼?」沁月的聲音有些顫抖,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

    「嗯。」奴兒點了點頭,說道:「王爺一直站在外面,那個女人似乎不願意見他。」

    「那個女人到底用了什麼狐媚的妖法,竟把王爺迷得這般神魂顛倒。」沁月眼中噴出嫉妒的火焰。

    「公主,你放心吧,王爺明日就出征,這一出征,定少不了一兩個月。既然她不見王爺,那不是更好,等出征回來,你一定要先見到王爺,隨著時間的生疏,王爺自然會冷淡她。那個心高氣傲的女人,也自會識相的離開,長樂王妃之位,遲早是你的。」奴兒安慰道。

    二皇子的寢宮中,二皇子設宴款待白桓宇。

    「今日此宴,不知殿下意欲是為何?」白桓宇有些不解,因為今日朝堂之上有人提起了立太子之事,顯然是三皇子還有君無邪更有希望一些,不明白為何一向因此事會大發雷霆的二皇子怎麼現在情緒似乎格外好。

    「白兄,我有一事相求啊。」二皇子說著,臉上卻並無苦惱之色。

    「你我之間,幹嘛還這麼生分,說就是了。」白桓宇有些疑惑。

    「你且聽我慢慢說。」二皇子頓了頓接著說:「大軍明日出征,兩月後,勝利凱旋,那時候,歸來將領有一大半是我的人,而二皇子,那時候恐怕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了。」二皇子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然後接著說:「我要你幫我的,就是在這兩個月之內,好好監視君無邪,我也會阻止父皇立太子。我知道,皇上聽到了一些關於我的我不好的傳言。如果這個時間立太子,父皇定會立二皇子,所以我要你想辦法,讓左相在朝堂之上制止那些呼籲立太子的人,只要等到大軍歸來,一切就有結果。」二皇子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有家父的幫助,大軍出征內這段時間不立太子倒是可以做得到,可是你得告訴我,你這件事情有沒有把握。」白桓宇已經不太相信他的這個總是惹麻煩的朋友了。

    「哈哈,桓宇,恐怕到時候你會謝謝我。」二皇子笑的讓人心裡有些發毛。

    「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不要再讓我猜。」白桓宇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些什麼。

    「如果這次出征,君無邪能活著回來,哈哈,那麼這個太子之位,我自是拱手相讓於他們兩個了。如果他不會活著回來,那麼你就又有機會追求那個潑辣的女人了。」二皇子說著對白桓宇眨了眨眼睛。

    「什麼?你說這次出征君無邪會死?」白桓宇有些吃驚。

    「哈哈,沒錯,敵人確實是傷不了他,不過我派了一個他根本想到的人去辦這件事情,就算那人失手,君無邪能苟延殘喘的回來,那麼,我有更大的罪名等著他。」二皇子狠狠地說:「橫豎都是死,他若是回來,肯定會後悔自己沒有死在戰場上!」

    白桓宇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喝了一杯酒,面上沉吟著,卻沒有再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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