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刀,吹在臉上針刺一般的痛,地上的積雪已經全部消融,卻變成了一層厚而堅硬的冰,踩上去十分滑溜!
寺廟街的一處垃圾轉運站門口,生著一堆火。三四個流浪漢圍坐在旁邊,冷的瑟瑟發抖。
巷口有兩個黑影慢慢走了過來。昏黃的路燈下,只能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看不清模樣。
不過一名流浪漢還是看出了來人的身份,對身邊的同伴說:「阿旺哥,咱們的人來了!」
流浪漢們剛想站起來,一高一矮的人影已經站到了他們的面前,火光下眾人都看到了他們的臉,雖然陌生,可是衣領的左角卻繡著一個微微泛白的拳頭標誌,這是壞小子的徽標!
兩人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在了流浪漢們的身邊,矮一點的人看著身邊的人笑著說:「兄弟們,辛苦你們了!誰是阿旺?」
阿旺趕緊伸出髒兮兮的手說:「我就是!」可一轉念就想不合適,看這兩人幹幹靜靜的,在壞小子裡的地位肯定不低,自己一個流浪漢,哪有資格跟人家握手!
沒想到人家根本沒計較,一把就握住了他滿是油膩黝黑的髒手,夜幕下咧開了嘴巴,露出一口的白牙,對他笑著說:「阿旺哥你好,我聽德龍提起過你,歡迎你和你的兄弟們加入壞小子!」
阿旺也趕緊握著他的手說:「既然你不見外,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請問你貴姓?是咱們壞小子哪個部門的?認識費老大的,那肯定是大官了!」
一旁的高個子甕聲甕氣的說:「屁大官!他叫郝六指,我是葉大軍,我們都是老百姓,不是官!」
郝六指!葉大軍!壞小子暗道和兵道的兩位老大!四個流浪漢全都傻眼了,沒想到在這寒冷的冬夜,僻靜的民巷,壞小子兩大部門的老大竟然會跟他們這一幫流浪漢坐在一起烤火!
「老老…老大…大大…」幾個流浪漢都從地上站起來,哆哆嗦嗦的站在一邊,也不知道是該鞠躬還是該磕頭!
郝六指笑著看著他們說:「坐下,別整那些虛的,咱們都是兄弟!對了,我帶了東西,誰要是不想吃就一直站著吧,想吃的坐下來一起吃!」
郝六指給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個的袋子,全是一些食品袋,裡面裝著雞腿雞爪醬肘子等等。
一旁的葉大軍也嘿嘿的笑著,從懷裡摸出了兩名白酒,往地上一放,對眾人說:「帶體溫的,還是熱的,你們就站著吧,等會涼了看你們怎麼喝!」
幾個流浪漢面面相覷,看著兩位老大拿出來的東西個個都大流口水,卻不敢坐下,都看著阿旺。
阿旺見暗道的第一老大跟第二老大費德龍根本不是一個脾氣,這麼平易近人,也早就聽說了兵道老大的直爽脾氣,知道不是試探他們了,也欣喜異常的一屁股坐在郝六指旁邊說:「謝謝老大!」
眾人這才坐下來,阿旺接過葉大軍遞過來的一個酒瓶,轉身遞給了身邊的大腳板。
大腳板又是牙啃又是手掰的折騰了半天,越想喝越打不開蓋,急的正頭大呢,葉大軍把剩下的一瓶遞給他說:「你喝這瓶,那瓶給我!」
大腳板下意識的接過酒瓶,把原來的那瓶遞過去,低頭看著手中的瓶子,大腳板嘴裡叫了一句:「我滴個乖乖!」
旁邊的兄弟湊過頭一看,只見大腳板手裡的酒瓶已經被打開了。這白酒是仙湖城最有名的仙湖醇液,瓶口有一層鐵皮。
倒酒裝置是在瓶口處橫隔一塊瓷球,四周有如髮絲一般的縫隙,酒就從瓷球四周的縫隙中流出來,這樣可以控制流量。
現在瓶口四周的鐵皮已經被剝下,瓷球被頂了進去,倒酒咕咚咕咚幾下就可以倒完了!
這明顯就是葉大軍的傑作,隨便用手一擰,鐵皮就掉落了,然後手指一頂,瓷球斷落,這得多大的手勁啊!
阿旺見過丐幫的老大紅頭獅子玩過這麼一手,不過還要運氣什麼的,可是眼前這個葉大軍,竟然能隨隨便便的就把這些做到了,要不是他又當著眾人的面,隨手弄開了另一個酒瓶,還真不敢相信!
也沒用杯子,幾個流浪漢就輪流對著瓶子吹,一人喝了一大口白酒,讓身體暖和起來。()
阿旺指著身旁的兄弟對葉大軍和郝六指說:「兩位老大,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大腳板、花虎、鬼眼!那個女人就是鬼眼發現的,他能在十米之外看出蚊子的公母!」
眾人哄笑。鬼眼也笑罵了一句:「去你的!老大別聽他胡說,我就是眼尖,哪裡有好破爛我比他們都看見的早!」
郝六指饒有興趣的對他指了指遠處說:「那邊有個廣告牌,看到沒有?上面寫了什麼?」
旁邊的花虎說:「老大不用問他了,我也能看見!阿紅髮廊!這一帶我倆天天逛游,不用看背都背過了!」
眾人再次大笑,郝六指擺擺手對眾人說:「記住一點,咱們壞小子老大不要亂叫,只有一個,你們知道是誰的!咱們都是兄弟,叫名或者叫六指哥都隨你們!」
鬼眼指著阿紅髮廊對郝六指說:「六指哥,那個女人就在那二樓,不過我們不能靠近,昨天大腳板還想著混進髮廊上去認人,就被扔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葉大軍看著對面的大腳板問:「有幾個人對付你?」
大腳板鬱悶的說:「就一個!三十多歲,個子不高,看人特陰冷,不說話往面前一站就能讓你打哆嗦!乾乾瘦瘦的,勁卻不小,本來想抓我胸膛的,我這麼強壯他能一手抓的過來?就抓我肩膀把我扔出來了!」
葉大軍皺著眉頭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說:「起來!」
大腳板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話了,看著葉大軍板著臉嚴肅的模樣,也不敢反抗,乖乖的站起來。
葉大軍對他說:「他昨天碰過你哪裡,都露出來讓我看看!」
大腳板縮了一下脖子,猶豫著看了看天空,雖然冷的直哆嗦,可看著葉大軍冷峻的模樣,趕緊照做!
「咦?我這怎麼青了?可沒覺得多疼啊,肩膀倒是覺得酸痛酸痛的!你看,肩膀這都紅腫了!」看著自己心口處的一處青淤,連大腳板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葉大軍的臉色卻變了!
葉大軍看著那處青淤,叫了一聲:「六指,你來看!」郝六指身體一竄,已經從火堆上跳了過來,站到了他的身邊。
郝六指仔細的看著那處青淤,臉色陰沉的對葉大軍點點頭說:「是他!」葉大軍也點點頭,對他說:「你給老大打電話,我救大腳板!」
大腳板莫名其妙的說:「不用了吧?我這種身份的,整天被人打也習慣了,一點小傷沒事的,不用大軍哥操心…」
話未說完,葉大軍已經在把手按在了他的胸口青淤處,往裡一推,大腳板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一片,眼睛瞪的老大,嘴巴大張,可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此時郝六指也撥通了葉小玄的電話,低聲說了一句:「老大,殺害巧的兇手找到了,跟嫂子在一起!好的!」
「哇!」大腳板突然吐出了一口血,雙目一翻,暈了過去!
旁邊的阿旺嚇壞了,對著葉大軍說:「大軍哥,這小子怎麼了?有沒有事?」
葉大軍搖搖頭說:「破碎的肺片吐出來就有希望了!快送他去醫院,六指那有錢,住院治療,不能耽誤!」
郝六指把身上所有的錢掏出來,一股腦塞到阿旺手裡說:「先掛號治療交押金,別擔心錢不夠,我現在給老費打電話,他會安排後續的一切!一定要把兄弟的傷看好!」
阿旺感激的看著郝六指和葉大軍,知道現在也不是客套的時候,對花虎和鬼眼一揮手說:「走!把大腳板抬去前面的骨科醫院!」
給費德龍交待大腳板的事,郝六指對葉大軍說:「老大說能捉就捉,不能捉就殺!」
葉大軍點點頭,吸了一口氣說:「那就殺了吧,那女的在就行了!」
郝六指搖搖頭說:「兩個武王對付一個鷹爪門的弟子,殺了他實在太容易了!抓住他吧,活人要比死人有用!」
葉大軍一聽,也只好點點頭,剛走兩步,扭頭看著他:「兩個武王?你小子突破了?」
郝六指一甩頭髮,牛逼哄哄的看著他說:「金子,總會發光的!」
葉大軍木訥的看著他說:「精子?什麼精子?發什麼光?我問你是不是突破武王了?」
郝六指鼻子都氣歪了,指著他大罵:「庸俗!下流!齷齪!文盲!金子懂嗎?意思是我是人才!跟你合作太困難了,什麼都不懂!」
寺廟街就是當日鴛鴦刀客狙擊葉小玄的那個地方。這一處就像一個城中村,民宅集中,但是沒有高樓大廈,都是最高四五層的小樓房。
葉大軍站在阿紅髮廊的門口,看著二樓依然亮燈的窗戶,也不知道要找的人在不在裡面。不過郝六指讓他聽到暗號在上去,他就只能站在這裡等著!
而在樓頂上,一條黑影如狸貓一般穿梭在樓層之間,動作敏捷,落地無聲。而當他甩出繩索,攀爬到高層樓頂的時候,就像一隻大蜘蛛,可以在空中肆意飄蕩,如果有觀眾,肯定會嚇的驚叫連連!
從五層高的樓頂,輕飄飄的落在三層小樓上,郝六指深吸了一口氣,把牛鉤索收了起來。腳下就是嫂子所在的樓層了!
她的身邊到底有沒有高手,現在還未可知,不過他已經預感到,今晚的任務,絕不會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