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滑了胎,侯爺只是去瞧了一眼叮囑她好生將養,這幾日都是宿在上房裡。而柳姨娘的事竟沒有人再提及,好像壓根就沒有這個人一般。
侯夫人的臉色越來越嬌艷,整個人從裡到外越發的年輕生動,侯爺看她的眼神當著丫頭、婆子的面也開始火熱起來。眾人這才瞧出些端倪,侯爺和夫人恩愛的傳聞漸漸傳遍了侯府。
老太君在私底下打趣侯夫人,她總是臊得滿臉通紅,畢竟是做了祖母的人。侯爺卻滿不在乎,侯夫人是他的正室,一向端莊穩重即便寵上天也知道分寸。他又不是招惹哪個小妖精,誰管得著?他倒是樂於見到現在的場面,省得他總是偷偷摸摸顧忌太多。
黃姨娘沒了孩子,又見侯爺不過是過來瞧了一次,還滿臉的不上心,她的病日漸沉重起來。再加上三太太的病時好時壞,大夫往侯府來往的頻繁起來。
侯夫人打理內院,自然要事事照顧到。她聽大夫說及三太太這幾日精神不好,便過去探望,走到門口遇見了若溪,婆媳二人就一同進去了。
三太太似乎又清減了一分,整個人躺在寬大的床上,顯得越發瘦小嬌柔。她的臉色蒼白,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前個兒見你還有些精神,怎麼突然又渾身無力的模樣?」侯夫人見她要起身趕忙按住,「興許是這個大夫開得方子不行,明個兒就換個大夫瞧瞧。」
「不用,我躺兩日就好了。」她輕聲回著,還是掙扎著坐了起來。
若溪上前拜見過她,坐在了丫頭搬過來的繡墩上,就聽侯夫人說著寬慰人心的話。
三太太一直安靜的聽著,等她說完蒼白地笑了一下說道:「大嫂嫁進侯府這麼多年,既有功勞又有苦勞,不像我……」說罷眼底湧上些許的苦澀。不能生養從來都是她致命的軟肋,是她多年的心病,也是她始終逃避現實待在佛堂的原因。
可就算是她這般隱忍退讓,還是不能獨善其身。那日侯府辦滿月酒,侯爺跟夫人鬧彆扭心裡難受,拉著三老爺和二老爺喝酒。在酒桌上,侯爺責罵三老爺對夫人不夠好。
三老爺一向有些畏懼兄長,聽了侯爺的訓斥便聽進心裡。他喝得搖搖晃晃回了賞菊園,遲疑了一下竟去了小佛堂。三太太已經散了髮髻脫了衣裳,正在佛前念睡前的清心咒。()
房貴妾長得艷麗穿著華貴,從來都像盛開的海棠,可眼前用驚訝眼神瞧著三老爺的三太太,好似一朵純淨的睡蓮。男人就是如此,吃著盆裡惦著鍋裡,總是想嘗試各種類型的美女。
往日裡他偶見三太太倒沒有感覺,今晚喝醉了看著燈下的她竟有了反應。藉著酒勁不容分說,他便把三太太撲倒在地上。二人多年沒有過夫妻生活,眼下又是在佛前,三太太自然是死命掙扎。可三老爺求而不得越發來了興致,就在佛前強要了她。
在佛祖面前被撕了衣服做這碼子事,她是又氣又恨想死的心都有。掙脫捶打不成就哭著求饒,三老爺卻越來越興奮,怎麼都不肯停下來。
一來是三老爺喝了太多的酒,二來是三太太沒生養過,那處多年無人碰觸自然緊窄,三來是她的哭泣求饒大大刺激了三老爺作為男人的成就感。
在房事上一向不強的三老爺竟然馳騁了半個多時辰,三太太受不住暈死過去。
等到三老爺清醒過來,羞愧的不敢見三太太,忙胡亂穿戴上一溜煙的跑了。
房貴妾自然是知道了,心裡氣惱的要爆炸,可她明面上不能表露出什麼。
她使出渾身的解數勾引三老爺,讓他在床上做到虛脫,免得他再去招惹三太太。暗地裡她還在老太君跟前添油加醋,說二人在佛祖面前就行了事,唯恐佛祖會怪罪等等之類的話。
老太君最信佛,聽了這話自然要發怒,偷偷把三老爺喊去狠狠罵了一頓。三老爺自知理虧半句不敢回嘴,一個勁在老太君跟前求饒發誓沒有第二次。
打著以後,三老爺走路都繞著小佛堂,更不敢在三太太跟前露面。他心中有愧,又覺得太過丟臉。
老太君見了三太太也有些微詞,似乎在責怪她不懂規矩不知道拒絕,吃齋念佛的人倒把佛祖玷污了。
三太太被強了,還是在佛祖面前,這個本來就讓她難以接受。她感覺出老太君對她的不悅,心裡越發的難受,可又沒有人能傾訴能理解。這幾下加在一起,她不病倒才怪!好容易每日唸經心靜了幾日,她又聽說侯爺和夫人很恩愛,想到自己遭受的種種就又病倒了。
侯夫人見她眼泛淚花,忙拉住她的手說道:「什麼都不要想,等你身子好了再說。人在生病的時候就喜歡胡思亂想,還專揀不高興的事情想,這心就越想越憋屈,越憋屈這身子就越好不了。」
「我倒是想著讓自己高興起來,可想來想去竟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原來我還想著一輩子侍奉佛祖,眼下卻也沒有了這個資格。大嫂,你知道我就這麼點念想了,如今都沒了。」她哭起來,不管是不是還有侄媳婦兒在場,她憋得太久了。
侯夫人見狀心裡暗自歎氣,忙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勸慰著。可侯夫人知道,自己怎麼勸都勸不到她的心裡。換做誰經歷那樣的事情都會難以接受,況且眼下罪魁禍首不見蹤跡,老太君那裡有了不滿。這些年三太太唯一的支柱就是對佛祖的虔誠,眼下連這點都失去,讓她怎麼能不痛苦萬分!
若溪一向眼淚窩淺,見三太太哭得悲慼不由得紅了眼圈。無論什麼時候女人都是弱者,總是受傷的哪一個。三老爺本是罪魁禍首,可眼下竟沒事人一般該幹什麼幹什麼,所有的苦果都讓三太太一個人承受。
三老爺跟侯爺不同,最起碼侯爺還懂得尊重正室,知道什麼是可為,什麼是可不為。三老爺有些好美色,在府裡被房貴妾迷得團團轉,在外面也是花天酒地,這些年身子有些掏空才安生了些。可惜了三太太如此脫俗之人,竟被他玷污糟蹋了。
三太太哭了好一陣才止住,她覺得心裡舒服了好些,最起碼能喘上來氣了。
「你們不用再勸我,這些日子我有些想明白了。既然侍奉不了佛祖,下地獄又何妨!」
侯夫人聞言嚇了一跳,「你可別想不開做傻事!」
她竟然輕笑了一下,「大嫂不用害怕,我這輩子活得太憋屈,即便是下地獄也要找幾個墊背的。你放心,我再也不會犯傻了!」
若溪見到她眼中閃爍的戾氣心下一動,看來她已經把那個軟弱,喜歡逃避的自己拋棄了。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若溪覺得這樣的她多了些生氣,有了人味!何苦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這是最愚蠢的行為。
侯夫人還想要說些什麼,有管事婆子尋了過來,她只好回去。若溪也想告辭,三太太卻把她留了下來。
「幫幫我!」三太太盯著若溪說道。
若溪一怔,隨即明白她的意思,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想幫嬸母,不過嬸母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三太太毫不猶豫的回著,眼下的她心裡只有報復,只有委屈不甘。這麼多年來的壓抑在這一刻爆發,她想讓自己變成魔鬼。
「我可以盡力滿足嬸母的需要幫助嬸母,只是求嬸母不要傷害無辜。宜凌幾個畢竟是孩子,還是侯府的血脈,她們什麼都不明白。嬸母多年潛心修佛,自然明白因果循回的道理。正所謂,今日受昨日罪。為了下一世的輪迴,也請嬸母對無辜的人慈悲為懷。」若溪見到她眼中有一絲瘋狂湧動,心裡多了些許的擔憂。
三太太半點沒有遲疑地點點頭,「好,我答應!」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無辜,懲罰曾經給過她屈辱難堪的人,也把她們的自尊狠狠踩在腳下!
她一直盯著若溪的眼睛,問道:「之前你曾經打聽過我的葵水情況,眼下我細細的告訴你。我想生孩子,你來想辦法!」
若溪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面露難色。原來這三太太並不像眾人想像的那般不問事事,最起碼她的身邊還有些人脈。當時若溪派人打聽關於她的事情進行的很隱秘,從她身邊不起眼的小丫頭下手。看來三太太身邊的丫頭不似看起來那般散漫,倒是都忠心耿耿。不管內院沒有三老爺的寵愛,還能把身邊的丫頭管住,可見三太太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眼下她想要反擊,又有若溪一旁幫忙,估計三房變天的日子不遠了!
可是說到懷孕這件事,若溪還真是有些無能為力。她不是杏林高手,只是腦子裡有些醫學常識和保健知識,憑著這些就能讓久不孕的三太太懷上,這不是笑話嗎?
「我相信你!」三太太不管這些,認定若溪能治好自己的毛病,細細的把這些年自己的身體情況說了一遍。
若溪聽著眉頭漸漸舒展,覺得還真是有些希望。一來這三太太成親三年未開懷,房貴妾便進了門。之後她就被三老爺冷落,等到房貴妾生下宜凌,她就住進了小佛堂。
之前她的體型偏胖,成親之後更是氣吹似的胖起來,葵水越來越不准。吃齋念佛幾年,體重慢慢降下來,葵水竟跟著准成起來。
若溪聽下來,覺得她的症狀是典型的激素失調引發的月經不調導致不排卵。這些年經過自身和飲食習慣、心情等等方面的調理,體重下降激素日趨平衡,月經自然就正常了。估計現在她的排卵也很正常,受孕的可能性很大。
她記得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得了這種病,後來經過治療和調理成功的懷孕了。治這種因為激素引發的不孕,中醫根本就是束手無策,難怪三太太當年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可這裡也沒有西藥,只能完全靠自身調理了。
「我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不過可以試一試。」若溪想了想,教給三太太用中藥泡腳,還教了她一套減肥瑜伽。
這種毛病最主要的就是減重鍛煉,眼下三太太的體重可以了,不過她的身子太弱,不利於受孕。用中藥泡腳主要是為了維持她體內激素的平衡,促進血液循環。
三太太認真學,把每一個動作都記在心裡。這一套瑜伽學下來,渾身是汗氣喘吁吁。
「看起來動作緩慢輕柔,怎麼會如此累人?」她擦擦臉上的汗水,見到若溪只是稍微有些臉紅罷了,「我這身體發虛又加上上了年紀,總是不得不你年輕健康。」
「慢慢來,只要嬸母堅持每天做,不出一個月就會感覺身子輕盈。」若溪笑著回道。
三太太點點頭,眼神變得飄忽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若溪見狀也不去打擾,等到她怔過神來才起身告辭。
「讓丫頭送送你,我病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三太太別有深意的說著。
若溪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想法。眼下一切都還八字沒有一撇,要韜光養晦不能打草驚蛇。
第二天,侯夫人另外請了一位大夫過來給三太太看病。府裡眾人都知道她病得不輕,就連睿王府側妃也得了消息。
轉過天,側妃帶著明月郡主過來探望三太太。房貴妾得了消息趕忙趕過來,朝著側妃笑著說道:「不知道側妃和郡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客氣了。」側妃不鹹不淡的回著。
房貴妾倒是絲毫不介意她的態度,仍舊笑著說道:「這屋子裡滿是藥味,小郡主還是去我屋子裡玩,免得被過了病氣。」
「側母妃,我要去找菲虹玩!」明月朝著側妃撒嬌。
側妃聽了痛快的答應,讓身邊的嬤嬤跟著,三太太又讓青蓮護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