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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七 文 / 銀色月光

    宜宣本想用羅姨娘試探若溪,可見到她無動於衷,自個不去她房裡,她好像去了包袱一樣輕鬆。眼下竟然還在房裡唱曲嬉鬧,真是讓宜宣胸悶發悶,連喘氣都費勁起來。

    他愛若溪愛得要死,這種情況下早已經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若是他能稍微冷靜下來,就會發現不少破綻,可他哪裡能冷靜得下來?

    羅姨娘見到他快要發狂的表情,心裡惴惴不安。這前院傳過來的縹緲的小曲聲,簡直是在折磨她的神經。眼前這位大爺明顯是要發火,恐怕她要成替罪羊了!本來她就打骨子裡害怕宜宣,這會子更是嚇到手足無措。

    突然,宜宣吩咐道:「唱個小曲給爺聽聽!」

    「呃……奴婢……奴婢不會。」她怔了一下回著。

    「廢物!」宜宣罵著,「找個會唱曲的丫頭來!」

    羅姨娘慌忙下去,把自個房裡的大小丫頭都喊過來,詢問誰會唱曲。眾丫頭一致搖頭,即便有兩個稍微能唱兩句,一聽是二爺點名都嚇得不敢言語。

    最後還是羅姨娘近身的婆子見她著急害怕,才毛遂自薦說自己能唱幾句昆曲。

    羅姨娘聽了也顧不上什麼,忙把她帶到宜宣跟前。那婆子已經六十多歲,滿臉的褶子能夾死蚊子,還非要在臉上塗些雪白的胭脂,一笑就能掉下渣來。

    宜宣見了她一皺眉,靠在榻上閉著眼睛吩咐道:「揀動靜大、熱鬧的給爺唱!」

    那婆子聽罷想了一下,想起有出戲挺熱鬧便唱起來。她本是昆州人,打小聽昆曲長大,可離開昆州多年,京都又甚少有人聽這玩意兒。慢慢她便生疏,再加上年紀大了,嗓子身段哪裡跟得上?

    她一開嗓宜宣就嚇了一跳,這哪裡是唱曲分明像鴨子乾嚎,低音還能聽出些調子,到了拐彎或者是高調簡直是讓耳朵遭罪!不過這婆子嗓門倒是夠大,別說是前院,就是整個臨風居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羅姨娘聽得直咧嘴,可宜宣不喊停她不敢言語,垂立在一旁硬挺著。宜宣哪有心思關心曲子是不是能入耳,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外面傳來的小曲聲上。前院似乎不唱了,他估計若溪肯定是聽見了,便吩咐那婆子再大點聲。

    本來就不堪入耳,那婆子再聲嘶力竭的喊叫就越發的聽著瘆人。若溪在上房聽得清楚,忍不住笑起來。她把丫頭、婆子都打發下去,泡了個澡,然後靠在榻上看書。

    「奶奶,這曲子唱得太瘆人,底下人聽了都睡不著覺了。」桂園進來輕聲回著。

    若溪想了一下笑著說道:「讓她們把棉花搓成球塞進耳朵裡,聽不見動靜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桂園聽了下去吩咐,若溪也找來軟布把耳朵塞住,不知道什麼時候看得睡著手中的書都掉在地上。

    暢春一直在外間侍候,半晌沒聽見裡面有動靜,進來一瞧才發現她躺在榻上睡著。身上只蓋著薄被,胳膊、腳都露在外面。

    「奶奶,快醒醒!睡在這裡要受寒的。」她輕聲喚了兩聲,不見若溪有反應,突然想起若溪耳朵堵上了,便用手輕推。

    若溪被她叫醒,伸手把塞在耳朵裡的軟布拽出來,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問道:「後面的小曲什麼時候停得?」

    「剛剛才停,奴婢聽見那聲音都劈了,可憐唱曲的婆子要幾天發不出聲了。」暢春輕聲回著。

    「嗯。」若溪揭開被子起身,只覺得鼻塞頭疼,似乎著了涼。

    暢春忙過去攙扶,瞧見她臉色不對便張羅著要請大夫。

    「別吵,大晚上請什麼大夫?」若溪上床躺下,「我睡一覺就會好,你吩咐廚房熬一碗薑湯,發發汗就沒事了。」她覺得渾身發冷,心知是感冒發燒的前兆,想把它頂回去。

    暢春聽了立即去準備,不一會兒便端著薑湯進來。若溪趁熱喝下去,又蓋了兩床被子,只覺得身體在出汗,不久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暢春留在外間上夜,一晚上進來幾次查看,見她睡得都非常沉。第二天早上,到了平日裡起床的時候也不見裡面有動靜。暢春有些擔憂,輕手輕腳進來招呼,發現若溪臉帶潮紅,伸手一摸額頭滾燙。

    「額,奶奶!奶奶!」她連接叫了兩聲,才見若溪緩緩睜開眼睛。

    「難受。」若溪勉強坐起來,只覺得腦袋扣著疼,口腔、鼻腔似乎腫了極其不舒服。

    暢春見狀忙喊小丫頭進來去請大夫,桂園聽見動靜進來,趕緊命人拿冰來。她見過逸浚發燒的時候若溪這般處理,效果又快又好。

    她麻利的用毛巾裹住冰塊,敷在若溪額上,隔一會兒便翻個面。不多一會兒,若溪便覺得舒服多了,鼻口有些通氣。她便讓丫頭侍候洗漱、穿戴,一會兒大夫來了怎麼能這般衣冠不整的見人。

    這一折騰她又感覺難受起來,還不等大夫來,外面小丫頭回稟說是二爺帶著羅姨娘過來了。若溪身子不舒坦,哪裡有心情跟宜宣逗趣周旋?

    還不等她吩咐,簾子一挑宜宣進來了。他在外面聽見若溪生病的話,登時就急了,早已經把跟她置氣的事忘到脖子後面。他三步並作兩步進來,見若溪臉色難看精神不濟,衝過去便撫上她的額頭,扭身便開口罵人。

    「你們是怎麼侍候的?爺這兩日不在上房,你們一個個就敢不用心服侍。這屋子裡冷得動手動腳,能不受寒嗎?還不快點往爐子裡加碳!一個個死人似的站在這裡,都看你家奶奶好性越發的怠慢。等明個兒爺把你們都打出去,換可心的人侍候。」這功夫羅姨娘挨進來,正撞到槍口上,「你進來做什麼,不知道二奶奶瞧你心煩?趕緊回房面壁思過,沒事少出來!」

    明明是他帶羅姨娘過來氣若溪,可眼下又朝著羅姨娘發邪火。()羅姨娘哪裡敢辯解,只能認倒霉。不過看樣子經過這一場二人會和好,倒省得宜宣往她房裡去,讓她吃睡不寧!

    若溪見到如此不講理,不由得皺皺眉頭。他瞧見又朝著丫頭、婆子罵道:「沒看見你家奶奶難受心煩嗎?你們別在跟前礙眼,亂哄哄惹你家奶奶不舒坦!大夫呢?可請了?怎麼還不來?暢春再下去催催,有病本就難受,還得等大夫!」

    眾丫頭、婆子面面相覷溜忙下去,這屋子裡除了他哪裡還有第二個人說話?若是亂也是他亂,打進來便沒停嘴,罵完這個罵那個。可這話誰敢說?

    「我需要清淨!」若溪頭痛欲裂,見他說個沒完越發的難受。

    他聽了忙點點頭,又板著臉訓斥丫頭,「你們沒聽見二奶奶的話?她需要安靜,出去的時候放輕腳步。」說罷扭頭緊張地詢問若溪哪裡難受,怎麼難受等等。

    若溪被他聒噪得不行,無奈的歎口氣。

    「你怎麼歎氣了?難受的受不了了?」他越發的緊張起來,大呼小叫著,「大夫還不來,快去看看到哪了?」

    「你能不能不說話,讓我耳根子清淨一下!」若溪實在是受不了,只好明說。

    「好,我不說話,不說話。」他聽了連連答應,「溪兒,你別生氣。這病有一大半是從氣上來的,我知道你氣什麼,容我慢慢給你解釋。其實我……」

    呃,天啊,這簡直是一種折磨!若溪聽見他喋喋不休,頭痛的越發厲害。她忍住想要罵人的衝動,招呼桂園近前。

    「一會兒你侍候孩子們吃飯,別讓她們進來免得被傳染。告訴她們我昨晚上走了覺,省得她們惦記。侯夫人那頭讓暢春去回稟一聲,今天是不能過去請安了。」若溪把事情一一交待,反正不能耳根清淨,她說總比聽宜宣磨嘰要強。

    她根本不給宜宣說話的機會,讓他插不上嘴,他這才把嘴閉上了。這邊桂園下去,宜宣剛想要張嘴,丫頭引著大夫打外面進來了。

    一番診脈過後,大夫開了幾服藥,說是寒氣侵體並無大礙。宜宣吩咐人送大夫出去,另外包了賞銀,一直看著若溪吃過藥躺下才算是稍微鬆口氣。

    若溪喝過藥有些發困,不一會兒便睡著。他就坐在床邊守著,不吃飯也不去鋪子。

    他不時便伸出手摸摸若溪的額頭,見熱度逐漸退下倍感安慰。不過兩日沒過來,她怎麼就讓自己病了?這樣不會照顧自己,讓他怎麼能放心的下?

    他本想試探若溪的心,可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一樣那麼愛若溪。既然這樣又何必搞出這麼多事來,還不如像以前那般過日子。他這輩子是不會放開若溪的手,他會是若溪身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這就足夠了!

    算了,他認輸!他這輩子心甘情願的栽在若溪手裡,無怨無悔!

    若溪足足睡了一個時辰才醒,宜宣就一直陪在床邊,攥著她的手盯著她的臉。

    「你醒了?頭還疼嗎?」他見若溪醒了忙關切的問著。

    雖然還有些難受,不過比早上強多了。若溪掙脫開他的手坐起來,他見狀眼神一暗忙把靠墊拿過來塞在她背後。

    「你不要生氣,所有的事都怪我!都是我對你不信任,想要試探你的心。」他做小伏低的說著,「你若是生氣儘管打罵,千萬別不理睬我!」

    若溪聽罷一皺眉,深深地歎口氣,他見了越發的忐忑不安。他輕輕抱住若溪,語氣急切地解釋道:「我去羅姨娘房裡不過是想知道你會不會吃醋,會不會生氣。我們並沒有躺在一張床上,彼此半點瓜葛都沒有。關於羅姨娘的事我早就想告訴你,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她……她是個石女!當初我第一次去她房裡還不知道,以為女人第一次難免喊疼難受,她竟出了好多血好懸沒送命。後來找個接生婆進來瞧,這才知道她這輩子根本就不能嫁人。這件事總歸不光彩,所以祖母出面瞞下,甚少有人知道。」

    他說得輕描淡寫,若溪卻能想像當時的情形。他那物件又大又粗,粗魯起來真真是要人性命。羅姨娘不能人事,指不定遭了多大的罪呢!難怪那羅姨娘每每見了他便發俱,估計這陰影是一輩子都去不掉了。

    聽到這裡若溪心裡鬆快不少,可一想到他摟著羅姨娘便又有些難受。這兩日她雖知道宜宣是故意演戲給自己看,可他跟其他女人獨處一室,還是屬於他的女人,若溪心裡總是有些疙瘩。再加上看見窗戶上的影子,腦子裡不免產生浮想。

    「哼,反正誰也沒躲在羅姨娘房裡看,你怎麼說怎麼是!沒睡在一起,拉拉小手,摟摟肩膀總該有吧。怎麼說羅姨娘也是貌美如花,一副嬌柔惹人憐的模樣。我見了都忍不住想憐惜,何況是你們這起博情的男人?」若溪冷著臉說著,心底覺得自己有些太矯情。明明自己在羅姨娘近前有眼線,清楚的知道他們根本就什麼事都沒發生,可還是忍不住冷著臉。

    宜宣聽了滿臉的委屈,低聲下氣地說道:「我連她的衣角都沒碰過,你可冤枉死我了!若是我敢說一句假話,就讓我從此以後做不了真男人!」這個誓言發的夠毒,足見宜宣是真得著急了。

    「男人的嘴是第一不能相信,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錯?」若溪彆扭地回著,「前個兒晚上我進後院,明明白白看見你摟著羅姨娘。蠟燭一點,影子都映在窗戶上了,還在這裡騙人!」其實她早就叫猜到宜宣不過用了障眼法,像拍電影一樣用了借位的手法,就是做戲給她瞧呢。

    不過宜宣用其他女人試探氣她的習慣不好,她必須借這次機會給他治住,免得以後真得生出是非來。羅姨娘身體畸形不能行房事,所以對宜宣半點念頭都沒有。可下次若是換做旁人,宜宣被設計失了分寸後悔就晚了!

    宜宣聽見急得滿腦袋是汗,他恨自己一時腦袋發昏想出這麼個餿主意。現在好了,把自己饒了進去了。他知道若溪最在乎的就是其他女人,眼下該怎麼解釋才能讓她相信?

    「你聽我解釋,那不過是個戲法。」他急忙說著,「我聽小丫頭說你往後院來了,便想讓你看見我跟羅姨娘親密的樣子。我瞧見映在窗戶上的影子靈機一動,便想出做假象的辦法。我根本就沒碰到她,不過是把胳膊伸過去做做樣子罷了,不信我做給你瞧!」說著就往窗戶跟前去。

    可這青天白日的光線太強,哪裡有什麼清楚的影子?況且光線不對勁,他在那裡翻過來調過去的演示也沒那晚的效果。這下可急死他了,百口莫辯自食其果了。

    若溪見到他急得直跳腳,繃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又瞪了他一眼罵道:「反正你身上染了其他女人的味道,以後別碰我!」

    「沒有,一點味道都沒有!我在羅姨娘房裡住,連被褥都是用全新的。她的東西我半點沒碰過,我知道你煩旁人的味道。」宜宣聞言趕緊湊過去讓若溪檢查,這兩日他人雖不在若溪身邊,可是心裡裝得滿滿都是她。

    若溪被他熟悉的男人氣息包圍,確實沒有一丁點的胭脂水粉味道。她的心忽得酸楚起來,伸手輕輕圈住宜宣的腰,幽幽地問道:「你為了我一再的退步忍讓,你不覺得委屈嗎?」

    「不委屈,只要你不生氣!」宜宣見狀高興的回著。

    若溪聞言卻歎口氣,說道:「有時候我真是自私,為了自個舒坦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我承認自己過於自信,遇事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解決,不想去依賴任何人包括你在內。這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吧?這麼多年,我早已經習慣了獨自去面對風雨。眼下咱們已經是夫妻,我要慢慢學會跟你分享,不管快樂還是痛苦。我要求你坦誠,可是我自己卻沒有做到,對不起!」

    「溪兒……」

    「你聽我說完。」若溪打斷了他的話,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你要相信,我從未對你撒謊,還有……我愛你!可能沒有你愛我這般徹底,可我真得愛你!」

    「溪兒!」他聽罷欣喜若狂,輕輕托起若溪的下巴,深情地回著,「我是男人,讓我愛你多一些!」說罷俯下頭輕啄一下她的紅唇,**的閘門立即被打開。

    可是若溪還有病在身,他少不得忍住,只眷戀的用手指反覆撫摸她的嘴唇。

    她們誰都沒吃早飯,宜宣吩咐丫頭準備些白粥,一勺一勺餵她吃了大半碗,然後自己才吃了幾口。

    「眼看就到年關,鋪子裡一定很忙,你趕緊去吧!」若溪感覺好多了,便攆他出去。

    他笑著回道:「三弟辦事不是一般的麻利,昨個一天就把三天的事都做完了。我可以偷一天懶,就留在府裡陪你。」

    宜浩哪裡是辦事麻利,全是被他逼成那樣。眼下宜浩正忙得腳不沾地,一連打了兩個噴嚏,不知道誰在念叨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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