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
空蕩蕩的長廊,純白色的牆壁,冷冷清清,盡頭處手術室那大門靜靜的關著,燈還亮著。
一整日了,其實也算是個不怎麼大的手術,加上這一天,已經持續了四天了。
裡頭的情況究竟怎樣,外頭的人並不知道,只知道眼角膜供應不足,一次又一次出現了免疫排斥。
外頭,其實也沒有什麼人,就只有彪悍大叔一人,已經換了好幾個位置了,幾乎把兩側的長椅走坐遍。
此時,正坐在離手術室大門最近的地方,手臂合十,抵在嘴上,一臉嚴肅,盯著地板看。
最後送進去的是阿澤的眼角膜。
其實就在隔壁的手術室,三日三夜,用盡一切辦法都搶救不回來。
如今,隔壁空蕩蕩的,只有阿澤的屍體還停留著。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兩個孩子跟在主子身邊多年了,主子對他們倆的感情,他怎麼會沒看出來呢?
週遭寂靜地可怕,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彪悍大叔亦是一動不動,彷彿一切都靜止了。
而就在這時候,腳步聲突然傳來,急促不已。
彪悍大叔一怔,隨即猛地站了起來,看著幽深地長廊裡,那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
是玄北月!
只見他一臉凝重,俊朗的眉頭緊鎖,大步流星,幾乎都是跑的!
「主子,澤少爺……」
彪悍大叔,急急上前,話未說出口,玄北月便冷聲打斷:「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她的眼睛傷到這種程度!」
「主子,屬下也不清楚,澤少爺提起過,屬下那時候也沒在意,也不知道蝶小姐是這中情況!」彪悍大叔急急解釋。
北月止步於手術室前,仰頭看著啊仍舊亮著的燈,雙手握成了拳頭,依舊難掩心中怒意。
彪悍大叔見這情形,驚得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了,只靜靜地侯著在一旁。
「現在是什麼情況?」北月冷冷開了口。
「澤少爺的角膜,早上送進去,到現在,護士都沒有再出來過,也不知道有沒有再發生免疫排斥。」彪悍大叔連忙上前如實稟告。
「把護士長給我叫來!」玄北月說道。
「主子,屬下交涉過了,不能進,會影響醫生,不太好。」彪悍大叔連忙解釋。
玄北月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沒再說什麼,只靜靜地看著手術室的紅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彪悍大叔實在忍不住,小心翼翼提醒道:「主子,澤少爺的……澤少爺還在隔壁手術室。」
玄北月一愣,似乎才緩過神來,轉頭朝那手術室看去。
大門敞開著,長廊的燈火照射進去,勉強為北澤驅走了無盡的黑暗。
一床潔白的被耨,他就這麼靜靜地躺著,這輩子的都難道這麼安靜過。
連死,都還是守在蝶兒隔壁。
只是,他知道不了蝶兒的情況了,不知道她好還是不好。
玄北月終於邁出了步子,似乎這才準備好來真正面對這孩子的死亡。
一步一步,朝冰冷的手術室走進去,靜靜地在北澤身旁停了下來。
修長而溫暖的手,輕輕撫他冰冷而蒼白的俊臉。
「阿澤,你怎麼捨得蝶兒難過?」
玄北月的手微微僵住,淡淡淡淡問道。
殺手天生冷笑,手下再親信的人死去,他都不會在意什麼,只當是平常事,殺手生涯裡避免不了的事情。
然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回,竟有點惋惜,有點怨自己來得天遲,竟有點害怕,安慰不了蝶兒。
終究,是緩緩地替阿澤蓋上了白布,轉身,一步一步離開,「咿呀」一聲,輕輕地將門關上了。
就站在門口,抬頭往手術室的燈看去。
驟然,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