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穆婉蝶!」
——「年齡?」
——八歲。
——「身高?」
——「什麼?什麼……意思?」
——「你多高?」
——「不知道,大概四五尺吧。」
——「從哪裡來的?」
——「從天上掉下來的。」
——「說實話!」
——「真的!」
她一直仰著頭回答他的問題,受著傷的脖子酸楚地快發麻了。
玄北月聽了她方纔那句「四五尺吧」,心下狐疑更重,認真道:「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國籍是哪裡的?」
「我爹爹是月國人,我娘是百納人,我爹爹是月國的寒王爺,我娘是百納的端木郡主,所以我是月國的郡主,是百納的小郡主。」蝶兒說著,站了起來,逕自扭著脖子。
「說實話!」玄北月卻是驟然厲聲,怒了。
「我沒說謊,我還想知道這又是什麼地方,我從懸崖上掉下來就到海裡了,游了大半日才到岸。」蝶兒解釋地詳細,眨巴地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玄北月看。
玄北月眉頭緊鎖,不是思索著什麼,正要開口,身後卻傳來了叫喊聲,是助教。
「玄教練!時間到了!玄教練!時間到了!大伙都等著呢!」
「跟我來,沒我的命令,一句話不許說。」他冷聲,說罷轉身就走。
蝶兒卻不走,站直了身子,大喊,「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能送我回離城去嗎?我家住在離城!要不你先幫給我爹爹捎個信,他會著急的!」
見玄北月沒有回答,也沒有轉身止步,蝶兒急急翻身而起,接連幾個騰空的翻身便落在他面前了,小小的身子在他一米八幾的高個頭前是那麼的渺小。
她張開雙臂,一臉認認真真,道:「不管怎麼樣,你顯得幫我給我爹爹捎個信,要不他一定會著急地滿世界找我的!」
「你爹爹……」他說著冷哼,一手抱起她,就香拎個包一般,橫著一旁,「這裡不是古代,是千年之後,不想死的話,一會見了那些人,你給我安安靜靜,一句話不許說。」
「什麼!」蝶兒脫口而出,完全懂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閉嘴!」他又冷聲,將她提起,十分粗魯地擱肩上!
蝶兒就橫在他寬大的肩上,腦袋倒載而下,小手完全被他束縛住,雙腿卻是不停地踹。
「我最後說一次,再不安靜下來,立馬把你扔回海裡去!」玄北月止步,冷聲。
驟然,蝶兒的亂踹的腳停止了,叫喊聲也沒了。
玄北月額上卻是滲出了冷汗來,俊朗的眉頭微微一蹙,這丫頭居然咬他!
「玄教練,大家都在等了。」助教已經走過來了,本就納悶著玄北月從來都是恪守時間的,今日怎麼會拖延,此時見了他扛在肩上的小娃娃,更是差異。
只是,她想問而不敢問,就如她一直想喚他北月,卻從來都不敢喚出口。
在孤島上,他是主子,只有命令,只有任務。
向來不會有多餘的交集,多餘的話,一句話都沒有。
這是他的規矩。
蝶兒似乎聽到了陌生的聲音,一下子鬆了口,卻也真就沒敢亂動了。
玄北月面無表情地往前走,穿過小叢林,前面又是一片開闊平坦的沙灘,浪花一波又一波撲來,海汐的時間到了。
沙灘上佔滿了一群人,男男女女皆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有一兩個年紀稍大,皆是一身迷彩服,負手身後,真的筆直筆直的,好些人臉上都有掛了彩,似乎方才經歷了一場惡戰。
玄北月止步,冷冷將眾人一一掃過,心中清點著人數。
今日的科目是「獸斗」!
在孤島最西邊,用電網圍起來的那片叢林裡,圈養著這世上最兇猛的野獸,非洲獅和美洲鱷。
十五個人,必須在餓了三日三夜的野獸嘴下逃生。
一整日的時間,如今只剩下十個人。
「受傷的出列。」玄北月冷冷開了口。
「唰……」
右側五人齊齊出列,極其有秩序。
「你呢?」玄北月挑眉,看著沒站出來的一人。
「只有臉上一道傷口,不是野獸所傷,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那人如實答道。
「出列。」玄北月冷聲命令,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訓練殺手,技能是其一,服從是其二。
否則把頂級的殺手放在主人身旁,那便是一顆定時炸彈。
「這不算是傷!」那人辯解到,依舊站得直挺挺的,一動不動。
「你們入獸林前,我說過什麼?」玄北月淡淡問道。
助教上前來,冷冷道:「帶傷者死!」
語罷,刀起,身影幾幻。
血濺,帶傷的六人應聲倒地,她止步,就站在隊伍後。
她是日本東瀛殺手,這孤島前一任教練,玄北月到了,她便退居為助教。
蝶兒多多少少聽得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這有些像黑森林訓練死士的樣子,她見過一回的。
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一切都是顛倒的,她卻看得清楚,那五個人全到一刀斃命。
而那說話的女人,一身黑衣緊身勁裝,v領下的性感若隱若現。
其餘四個人仍舊是那一臉面無表情,完全無視同伴命喪眼前,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明日如時在這裡集合,散了。」玄北月冷冷開了口。
「是!」眾人齊聲,這才紛紛散去,只是,他們都知道,在一個月裡,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一刻都不能放鬆,突然而來的考驗無處不在。
「玄教練,這麼下去,怕人不夠。」助教低聲說道,獨孤梟要的是三個人,還有最後的七天,也是最艱難的七天,她怕到最後不夠三個人。
「那就等剩下三個人了再說。」玄北月說罷,還是扛著蝶兒,轉身便大步朝林中去。
助教終是忍不住,追了上去,道:「玄教練,孤島來的人,都要經過獨孤老闆同意。」
玄北月沒有回答,也沒有止步,繼續往林裡而去,跟沒聽到一樣。
助教追了幾步,心下愈發的納悶,卻也沒敢多追。
前面便是玄北月的住處了,週遭的陷阱是整個孤島最可怕的,即便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頂級殺手都不可能順利通過。
週遭漸漸安靜,漸漸漆黑,離林子深處越緊,陰森恐怖的感覺便越甚。
蝶兒也沒說話,反倒是緊緊抓住了玄北月的衣服。
方纔那女人的止步,似乎讓她猜測到了什麼。
突然,這才發覺這個大男人的可怕與神秘。
他究竟是誰呀。
越來越黑,伸手不見五指,蝶兒愈發的恐懼,忍不住低低開了口,道:「大哥哥,我們要去哪裡呀?」
「我叫玄北月。」玄北月淡淡開了口,竟是主動自我介紹。
「啊?你的名字嗎?北月?」蝶兒驚詫地問道。
「是。」玄北月說道。
「北月,好溫暖的名字。」蝶兒脫口而出,並沒有察覺到玄北月的身體微微一僵。
「這裡不是你所說的月國,也不是百納,而是太平洋西海域的一座私人島嶼,名喚孤島,是華裔軍火大亨獨孤梟馴養殺手之地,從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一旦發現,格殺勿論。這個世界上除了部分小國家,已經沒有所謂的王朝,更沒有王爺和郡主這兩個頭銜,我所瞭解的國家歷史上也沒有所為的月國,你要麼說謊,要麼……可能到了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世界。」玄北月逕自介紹,沒理睬蝶兒抓在他那單薄的針織衫上越來越緊的小手。
終於,光線透徹漸漸稀疏的枝葉照射了過來。
漸漸地,漸漸地,光線越來越強烈。
蝶兒終於看得清楚了,這是一座隱在密林中的樓房,兩層高,確實全都是透明琉璃做的牆壁,屋內的一切沒有任何遮掩!
明亮的燈光從屋內透出來,整座樓房美得如一顆水晶一樣。
玄北月按了指紋鎖,一扇玻璃門自動打開,蝶兒又是驚了,她方才就根本看不到門在哪裡,眼前就是一堵完完整整的玻璃牆!
玄北月大步走入,一進門便冷不防將蝶兒狠狠摔在了柔暖的沙發上,逕自往浴室而去。
蝶兒愣了好久,都還未來得及消化他方才說的什麼不同時空不同世界,這麼完全陌生的一切便又撲面而來了。
整個客廳,任何一樣東西都是玻璃做的,除了這沙發和腳下的地毯。
蝶兒滿臉好奇地打量著這屋子裡的一切,其實東西也不多,很簡單乾淨。
小心翼翼地起身,想尋門而逃去找別人,卻還是止步了,這島上好像他才是主子。
尋著嘩啦啦的水聲而去,很快便到了一道長長的走廊。
蝶兒揉了揉眼睛看去,只見那玻璃門後瀰漫著水汽,有些模糊不清。
正定神,驟然大驚,急急轉身,稚嫩的小臉瞬間通紅,什麼都顧不上立馬往回走,乖乖地又回到了沙發上窩著。
顯然,玄北月在沖澡……
蝶兒驚得心下小鹿亂撞,可是等啊等啊,玄北月卻遲遲不出來!
又開始擔心起爹爹和娘親了!
她就這麼走了,他們該怎麼辦呀!
什麼千年之後,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她還回得去嗎?
越想越急,猛地抬頭,卻見玄北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前面了,一身寬鬆乾淨的背心短褲,未全干的頭髮有些蓬亂,完全沒有先前的冷酷,像個大哥哥。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