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淺笑，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前額的劉海。
還是，不說話。
瑤瑤愣愣地看著他，緊緊地感受著那熟悉的大手撥弄著額前的髮絲，心下百味雜陳，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任由他撥弄，直到，他把她前額上所有的劉海都鋝起，小心翼翼挨近，輕輕落了一吻，停住。
突然，她慌了。
真正的緊張了起來。
根本顧不上之前什麼恩恩怨怨，誰對誰錯，慌著，喚了一聲，「穆子寒……」
他還是不答，唇就覆在她額上，而攔住她腰肢的手，漸漸不安分了起來。
「穆子寒……」她又喚了一聲，心下的不安漸漸擴大，卻驚得一動都不敢動，完全沒了平日的大膽。
衣帶緩緩被拉開，她一顫，整個身子瞬間繃緊，心撲通撲通地跳，彷彿自己都可以聽到那心跳聲！
緊張，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終於徹底明白他想做什麼了。
只是，不是什麼都還沒有說清楚嗎？
不是，什麼都還沒有解釋明白嗎？
不是，什麼都沒有承諾嗎？
怎麼可以。
腦海裡瞬間一片空白，其實她從計劃這一長相親時，就開始準備了。
想好了如何跟他解釋，想好了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也想好了如何質問他。
甚至，想好了多種應對方式。
比如，他還是無動於衷。
比如，他同她理論一番。
再比如，他責備她的無情。
種種可能，都想到了，準備好了應對。
把這事情想像地跟一場戰爭無異，累，出了累，還是累。
誰知現在卻什麼都沒有用上。
他報了身份後，便至今一言不發了。
突然，肩頭一涼，瑤瑤猛地從沉思中緩過神來！
「穆子寒，不要！」
驚恐裡帶著哀求之聲，驟然喊出。
只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吻早已落下。
然而，很快，他便發現。
她腿上，背上，手臂上、身上皆是好不了的傷疤。
穆子寒就這麼愣愣著看著，眸中顯然又了驚慌，他未曾這麼認真看過，從不知道究竟傷成了這般模樣。
為什麼她還可以當作什麼沒有發生過一樣，不管何時，從未跟他抱怨過一句。
被這麼盯著細細審視一身的傷，一身的恥。
瑤瑤終於別過頭去，閉眼，一行淚就這麼默默地滑落，濕了錦被。
沉默，本就安靜，此時卻是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瑤瑤終於哽咽了，雙臂護在身前，幾乎是哀求，「不要看，不要，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了……」
手顫抖著，低低的哭聲漸漸大了，身子都開始顫動。
「我不要了，我什麼不要了，我什麼都不求了……」
「什麼都錯，求不到的，我什麼都不要了……」
穆子寒跌坐在榻上，雙眸鎖住她那驚慌的小臉上，除了疼痛，別無其他。
「走！出去！我誰也不認識你們！」
瑤瑤怒聲，氣得又開始大口喘息，臉色煞白！
穆子寒急急靠過來，不由分說將她拉入懷裡，一把扯來了錦白，嚴嚴實實裹住。
「我錯了，我錯了，瑤瑤，你聽我說好不好，你別生氣。」
「你先別生氣好不好。」
「乖，不生氣，不哭了。」
一手擁著，一手不停替她擦淚，終於開了口。
開了口，便說個不停。
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些什麼，很凌亂，很慌張，聲音有些哽咽。
「我害怕，我一直在等，等你忘記陸子航。」
「所以我害怕，我怕我永遠等不到。」
「你一定不知道對待這件事，我是如何的小心翼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等的，靜靜地什麼都不說，默默地什麼都做，甚至幫她尋陸子航，幫她試探，答應她入陸家當臥底。
靜默著等待終有一日，她放下那段感情。
邊句句解釋著，邊輕輕拍撫，怕她又動怒。
瑤瑤漸漸安靜了下來，依偎在他懷中，反倒是一言不發了。
穆子寒的聲音也漸漸笑了，最後只剩下喃喃之聲，俯在她耳畔，聽不清楚說些什麼。
兩人相擁，淚跡滿臉，一個單膝跪著，負擔所有重量，眸中儘是疼痛。
喃喃聲，低低的哭聲。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瑤瑤就這麼安安靜靜在穆子寒懷裡睡了過去。
穆子寒這才抬起頭，眼角隱隱一絲淚跡，若有若無。
小心翼翼地抱著她橫躺下來。
只是，瑤瑤卻是驟然驚喜，睜大了雙眸。
「沒事，睡吧，我陪著。」穆子寒柔聲安撫。
瑤瑤沒說話，伸出雙臂來，攬著他的脖頸，抱著。
「舒服點了嗎？」穆子寒低聲問道。
「嗯。」瑤瑤終於是開了口。
「餓嗎？」穆子寒又問道。
「不餓。」瑤瑤又答道。
「困嗎？」穆子寒繼續問道。
「不睏。」瑤瑤淡淡答道，依舊摟這他不放。
穆子寒沉默了許久，又開了口，淡淡道：「想我了嗎？」
「想。」瑤瑤很誠實。
「我也想。」穆子寒淡淡說著，側身而下，同她一齊躺在被褥裡。
瑤瑤側身，一臉梨花帶雨，看著他，欲言又止。
穆子寒也無話，專心致志地替她擦眼淚。
「為什麼你總是不先說話！」瑤瑤終於問出了口。
穆子寒手一僵，不知道說什麼。
「你之前不是這樣子的，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了！」瑤瑤又開始有些動怒了。
「別生氣……」穆子寒連忙哄，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無奈道：「我怕自討無趣，擾了你的平靜，怕……怕你跟我翻臉，再也不見我。」
「騙人！」瑤瑤脫口而出。
穆子寒無奈，臉上有些尷尬，都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已經是能解釋的極限了。
「騙人！」瑤瑤狠狠說得，想睜他的攬在腰上的手。
穆子寒沒辦法，只得抱緊，埋首入她肩窩裡，有些尷尬的聲音低低縈繞在她耳畔，「我……我真的沒想那麼多……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不敢……不敢要你原諒……那時候就這麼想，這樣一輩子偷偷跟著你也挺好的……反正我把所有產業都賣了，就這麼一輩子跟著你，也算是有件事情能做吧……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沒想到你會再嫁人。」
瑤瑤早已一動都不敢動了，認認真真地聽著，像是生怕漏掉一個字一般。
穆子寒見她不說話，蹙了蹙眉頭，似乎做什麼決定一樣，遲遲不語。
瑤瑤耐心等了許久，突然，唇畔泛起了一抹笑，明明是淚臉，滿是傷疤的淚臉，這麼一笑，竟是給人明朗的感覺。
小手又開始不安分了，企圖掰開腰上那緊緊扣住的手。
「還有！」穆子寒急急又開了口，頓了頓，聲音比之前更低了，當日成婚念出那首情詩，都不會像現在這麼不好意思。
「瑤瑤……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要了你，你就不能不認了。」穆子寒終於開了口，大手欺負她而去。
瑤瑤頓驚，雙眸瞪得老大。
方才腦袋裡還有個念頭，其實這傢伙挺靦腆的，鄰家溫柔哥哥一般的靦腆。
只是，就這瞬間，這個念頭完全被打消了。
「穆子寒……」她驚呼，不知道如何是好。
似乎過分緊張，就這麼又開始大口喘息了。
穆子寒驟然蹙眉，又急了。
「怎麼了？不生氣了不生氣了，我……我……我……」穆子寒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急急放開了瑤瑤，扯上被耨，硬生生壓下了早已被挑起的非分之想。
瑤瑤這才漸漸有些平靜，卻是冷不防大笑出聲。
穆子寒一臉無措，不知道怎麼了。
「穆子寒……哈哈……」瑤瑤越笑越樂，很久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嗯，我在。」穆子寒依舊小心翼翼地。
「我們這樣算是合好了吧！我原諒你了，你也原諒我了，是不是？」瑤瑤說道。
穆子寒沒說話，看著她，雙眸溫軟了下來。
「你這個笨蛋，都不知道我急著原諒你，心急死了！」瑤瑤逕自嘀咕，就這麼不經意間說漏了嘴。
穆子寒蹙眉，直勾勾看著她。
瑤瑤一愣，立馬扯過錦被，當頭罩住……
門外，也不知道是誰撞見了穆子寒帶瑤瑤回來，此時已經圍滿了人，只隱隱聽到屋內方纔的喘息聲和笑聲，什麼都沒有聽到。
聽得沒動靜了，這才紛紛退到院子了，一個個皆是一臉竊笑。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