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雨過後,西南大山便連續晴朗了好幾日。
瑤瑤一路上的話少了,若非必要,幾乎都不說話了,一喝完藥又是昏迷般的沉睡。
齊近齊遠也不敢多再煩她什麼,兄弟倆伺候地提心吊膽的。
今夜,終於出了大山,在山腳下忘憂鎮的客店了下榻。
用過晚膳後,瑤瑤獨自在屋裡坐不住,又下樓到大廳裡喝茶。
這客店大廳向來熱鬧,男女老少,當官的,經商的,閒居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人多了,雜了,議論的事情便也跟著多而雜。
瑤瑤臨窗而坐,靜靜喝茶,聽著這幫人從皇帝料到小攤販,再從小攤販料到名妓。
也不知道是誰話題一轉,又從名妓聊到了……公主郡主。
「聽說了沒,端木郡主休夫了。」
「這不是很早的事情了嗎?前陣子端木王府封殺陸子航,就有人說了,郡主鐵定會休夫的。」
「奇怪啊,最近就一直沒有穆子寒的消息,他不會是躲起來了吧?」
「說不定和郡主遠走高飛了,若真是休夫,鐵定會是詔告天下的,上回不是有人看到穆子寒和端木郡主落魄到留宿城隍廟嗎?」
「這皇親國戚的婚事變來變去,根本全都是以利益為導向的!我倒是好奇月國那公主日後的婚事!」
這話一出,話題的焦點又從瑤瑤身上轉移到了月國公主身上去了。()
「呵呵,我更好奇咱鍾離那小皇帝的婚事,如今蕭大將軍把持朝政,我看皇位的位置定是大將軍他女兒的了!」
「皇帝是蕭太后的親兒子,這麼一來,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哈哈!」
……
議論仍舊繼續,瑤瑤放下茶盞示意齊近齊遠坐下。
「郡主,不早了,上樓歇著吧。」齊遠低聲勸說道。
「是呀,郡主,這幫刁民就這樣,什麼都不知道還愛亂說,你也放心上了。」齊近也勸道,都不知道再聽下去,還會聽到什麼呢!
瑤瑤沒說話,取出了兩封密函到,低聲道:「這一封,送到離城花為媒的冰婆婆手上,這封給鍾離帝都花為媒的冰弦。」
齊近齊遠愣,主子這是什麼意思?
「親自送到。」瑤瑤認真說道。
「主子,屬下……」齊遠正要開口,便被瑤瑤打斷了。
「去吧,這裡到帝都,路上不會遇到什麼大事的,齊近你去鍾離,順便打聽打聽陸家的情況,想辦法找到妮子。」
「妮子!是一直跟著郡主的那個小丫頭嗎?」齊近連忙問道。
「是,是她。」瑤瑤笑了笑。
齊遠還是緊鎖著眉頭,一臉為難,道:「主子,還是不妥,世子囑咐過的,屬下不……」
「你不覺得我們從那山洞出來,這一路太順了嗎?西南大山裡什麼時候還出現了路標呢?」瑤瑤又問道。
「主子,屬下不明白。」齊遠還是不解。
「是認識的人,一路跟著,放心吧。」瑤瑤說著,雙眸裡儘是無可奈何。
齊遠齊近大驚,滿腹狐疑地看著瑤瑤。
「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他,你們去吧,這帝都也不過幾日的路程。」瑤瑤又說道。
「主子,那是什麼人呀?他想做什麼?」齊遠認真了。
「若真想做什麼早就做了,去吧。」瑤瑤說罷,懶懶起身。
齊遠齊近還是猶豫,瑤瑤蹙眉,緩緩沉了眸,脾氣正要發,兩人這才連忙恭敬行禮,退了下去!
瑤瑤那蹙眉的眉頭終於是緩緩鬆開了,逕自步步往樓上去。
他想做什麼?
她也想知道呀!
一身侍衛服侍已經換下了,玄色束身衣裳,黑布蒙面及鼻子,左手持一把短劍,十足一副江湖人氏打扮,任誰都認不出這是端木王府的郡主。
上了樓,就在長廊圍欄上懶懶倚著,一路用藥不斷,幾乎都是昏昏沉沉睡過來的,身子骨恢復地還不錯。
到了鍾離帝都,她便可以開始練武了吧。
身上的銀票加起來,估計可以買下半條不夜街了。
她這一下休夫比起第一次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思及此,瑤瑤不由得笑了,手府在耳畔,似乎想揭開蒙面,又遲疑著。
停了良久,終於還是鬆了手,隱隱一身歎息,看向樓下漸漸安靜的街道。
夜,深了……
突然,瑤瑤急急轉身!
只是,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方才明明感覺到什麼的。
是他嗎?那個傻瓜……
駐足了良久,一直等著,只是,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她無奈,轉身,繼續倚欄觀望,樓下店門口陸陸續續又客官離開,一陣陣熱鬧後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午夜風又起,涼絲絲的。
她左臂抱著右臂,重重閉眼,彷彿下了什麼決定一般,低頭,轉身,再次睜眼。
身後還是空無一人,只有那緊閉的房門。
無奈,除了無奈,還能有什麼嗎?
輕輕推開房門,屋內一切照舊,只是,明顯看得到,案幾上一碗藥湯,還冒出裊裊白煙。
淚水就這麼湧了上來,盈盈滿眶。
她又轉身開門,只是,還是什麼都沒有,空蕩蕩地,只有寒風呼呼。
終於,緩緩扯下了蒙面,卻是什麼表情都沒了,靜默地關了門。
最後一次了!
很快,屋內的燈便滅了,不再有任何動靜,夜了,睡了,夢了……
翌日清晨。
瑤瑤一大早就起,正準備吩咐店小二幫忙置辦些東西,店小二卻是先來找她了,送上了一個包裹,樂呵呵道:「公子,這乾糧都準備好了,馬也餵了。」
「人呢?」瑤瑤冷冷問道,蒙面遮擋了表情,只有那雙清冷的眸子。
「人?」店小二不解。
「交待你辦事的那個人呢?」瑤瑤驟然怒聲,聲落,不由得退了一步,又忘記了,自己不能過於動氣的。
「公子,這是昨日你那兩個隨從吩咐的,你不知道嗎?銀子他們也付了,還請了個車伕,一早就在外頭等著了。」店小二連忙解釋。
瑤瑤看著店小二,一句話沒再多說,眉頭緊鎖,良久才接過包袱,不悅地轉身就走。
門外,車伕已經坐在馬車上了,罩著個大斗笠,低著頭,懶懶倚在門框上。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