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剛剛在這裡釣魚,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哼哼的聲音,我回頭看時,他就好像對著我撒尿一樣,手一動一動的,我也沒看清他在幹什麼……」
周俊人的臉當時就一下子變了色,抬頭往堤壩上看了一眼,只見那個男人正在慌亂地發動壩頂上的一台老舊的125摩托車。
周俊人猛地拉了一把:「上車!快點!」
他的心咚咚直跳,腦中嗡嗡作響,木婉顯然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對著她做什麼,因為畢竟還隔著一排半人高的草叢,可是周俊人是男人,他在聽木婉說起的一瞬間就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
那個男人站得那個角度,既能看到周俊人,又能看到木婉,還能把自己隱藏起來對著木婉打飛機,顯然他是一個慣犯了。
一想到木婉剛剛竟然被這種人盯上了,他的身上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是他在這裡,如果今天他不在她身邊的話,說不定木婉就有可能遭遇不測了。
他幾乎是拖著木婉就奔上了壩頂。
木婉低叫著:「叔叔!東西還沒拿呢!」
周俊人臉色蒼白,咬牙低叫道:「不要了!」
兩人幾乎是用了不到一分鐘就衝上了壩頂。剛剛那個男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
周俊人迅速地坐到了車上點著了火,待木婉一關上車門,他踩著油門一下子就衝了出去。
木婉身子一晃,握著安全帶一臉驚慌地叫著:「叔叔!你怎麼了?」
周俊人臉色鐵青:「你閉上嘴坐好!」
周俊人的態度是從未有過的嚴厲,火氣好像比那次她去參加遊行還要大。她嚇得立時收了聲,幾下繫好了安全帶,伸手死死地扶著車把手。
她從沒見過周俊人這樣開車,好像不要命了似的衝著那個人過去了,看樣子周俊人想生生把他撞死一般。
兩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周俊人的眼睛也越來越紅,終於追上那人時,木婉看到那人一臉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周俊人瞅準時機猛地提速往路邊一別。
木婉嚇得一聲尖叫,那個男人就被周俊人狠狠地擠到了草叢中。
刺耳的剎車聲瞬間響起,周俊人還來不及熄火便一把推開車門衝了出去。
那個男人一見周俊人衝過來,嚇得臉都變了色,抬起身子剛要跑,被周俊人一腳踹翻在地上,然後殺豬般地尖叫著:「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知道錯了!」
周俊人已經被他剛剛的所做所為氣得紅了眼睛,他們一家悉心呵護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木婉,怎麼能讓他對著她做出這麼粗俗不堪的事來?
木婉坐在車上看著周俊人像瘋了一般不斷地往男人頭上揮著拳頭,嚇得幾乎要呆住,反應過來時,她猛地一下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她一把從身後抱住周俊人:「叔叔!你幹什麼呀!你要打死他了!」
周俊人紅著眼睛,喘著粗氣:「婉兒,你上車呆著,不要下來!」
木婉死死地抱著周俊人:「叔叔,你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周俊人每天都鍛煉身體,而且還是搏擊俱樂部的會員,他的攻擊力可想而知,木婉眼看著那個人已經被周俊人雨點似的拳頭打得說不出話來了,如果再不阻止的話,她估計周俊人真能把他打死。
木婉央求著周俊人:「叔叔!不要再打了!我們回家吧!你看他已經被你打成那樣了,你再打下去真的就把他打死了!」
周俊人咬著牙,一腳踩在那人的胳膊上:「今天我放過你,以後我天天過來釣魚,再被我碰見一次我直接打死你!」
那男人躺在地上喘息著,痛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周俊人深吸一口氣,用力甩開木婉往車上走。
木婉站在男人面前猶豫著要不要幫他叫救護車。
周俊人回頭一看木婉站在男人面前發愣,暴喝一聲:「上車!」
木婉嚇得拔腿小跑上了車。
周俊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臉上一片鐵青。
車子開出去半天,周俊人的氣息漸漸穩了下來,木婉抬頭覷著他的臉,有些擔心地說道:「叔叔你下手太狠了,萬一那人有事怎麼辦?」
周俊人沉著臉不說話。
木婉看周俊人那一身再多說一句我就揍死你的氣場,立時收了聲。
回到家之後,周俊人扔了車鑰匙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木婉站在樓下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嘀咕著:「真是莫名其妙,又怎麼了……」
周俊人進了書房之後,把門砰地一關,從抽屜裡拿出香煙,狠狠吸了幾口這才漸漸穩定下來。
剛剛他實在是太生氣了,氣得竟然完全變了一個人,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的怒火感到震驚起來。
他在知曉那個男人對木婉做的事之後,心底的怒火瞬間就飆了出來,他震驚,心痛,感覺被侮辱了。
可是木婉卻什麼也不知道,他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做什麼,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的所做所為代表了什麼,她甚至還在他打了那個男人之後對他生氣了,原因就是因為他下手太重。
他想,也許有一天她真的懂了那個男人的舉動意味著什麼的時候,說不定以她的性格,殺他的心都有了。
他將煙蒂狠狠地碾滅在了煙火缸裡,重新又點了一支。
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周俊人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剛剛的所做所為,他回憶著剛剛聽到木婉說完那些話時的感覺,那絕不僅僅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維護之情,更多的卻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本能的保護。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侵犯了自己的領地,奪走了印有自己印記的心愛的東西。
周俊人想到這裡,胸口處卻彷彿忽然有一塊石頭落地了一般,許久以來他強行壓抑住的念頭如今被自己清晰地搬了出來,他忽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始終不肯承認,不敢面對的那個念頭——他喜歡木婉,並非是出於長輩的喜歡,而是一種出於男人本能的喜歡和佔有,他想,那應該是愛。
他長久以來不敢面對的問題就是,他愛上了木婉,愛上了那個小他十一歲,自小被他如同女兒一般養大的木婉。
直面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之後,周俊人的心中豁然開朗起來,他狠狠吸了一口煙,他想,很好,終於有一個女人讓自己心動又心痛了,還好,那個女人是木婉。雖然她到現在為止還稱不上是個女人,可是沒關係,他有的是耐心和時間去等她一點一點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