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看著手指上那顆散發著盈盈藍光的鑽戒,心像刀割似地疼起來。
段暄明知道自己有嚴重的哮喘,不能到陌生的環境去,尤其是這種惡劣的天氣下,他幾乎是在拿著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一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發病的,杜若更是難受得無以復加,她看著窗外,手掌輕輕地覆上小腹,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車子飛奔在荒無人煙的郊區公路上,穿透雨幕,激起一陣陣水霧。行駛到連江大橋時,突然側前方出現一列車隊,打頭的車不停地打著雙閃,司機看到那列車隊時緩緩放慢了速度。
等到杜若反應過車子已經停下時,自己旁邊的門被人倏然打開。王凱旋正穿著一身米白色的孕婦裝神色冷峻地看著她。保鏢在她的身後給她打著傘。
杜若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凱旋?你怎麼來了?」
王凱旋低頭打量了一下她的臉,低聲說道:「阿若,上我的車上來。」
杜若聞聲,沉默地下了車,轉身上了王凱旋的車。
上了車之後杜若一把拉住凱旋的手,顫著聲音問道:「你怎麼來了?」
凱旋低頭看著杜若手腕處的傷口,輕聲說道:「我再不來,你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
杜若眼中微微酸澀,心中卻漸漸暖了起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道:「對不起,我並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原本打算盡快處理完回港城,可是……」
凱旋輕輕打斷她的話:「阿若,你竟然連我也瞞了下來,要不是那天木婉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突然被人劫持了,我恐怕到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裡,阿若,你怎麼能這樣呢?」
杜若眼睛紅起來,她低了頭,輕聲說道:「我也沒想到,我沒想到我會……」
凱旋盯著她的眼睛,毫不留情地問道:「你沒想到你會愛上段暄是嗎?」
杜若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凱旋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她輕輕點了點頭:「是,我愛上他了……」
凱旋點點頭:「阿若,段暄是值得你愛的,我接到木婉電話之後,立即就要過來,可是顧澈實在是擔心我的身體,不放心我一個人來,於是他把手頭上的工作緊急處理了一下,陪著我一起來了冰城,我們到了之後先和木婉匯合,又通過桑紫找到了鄭嘉南,鄭嘉南把你的計劃全都跟我們說了,我們這才知道,原來你和段暄竟然就快要結婚了……」
杜若眼中漸漸蓄上了淚:「原本是想跟他假結婚的……」
凱旋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當時聽了並不以為意,我一心只想著把你救出來,管不了那麼多,可是後來顧澈才發現,段暄竟然像是瘋了似的在全城找你,他幾乎動用了一切力量在方偉業可能去的地方安排了人手,可是他卻萬萬沒想到,方偉業會把你關在已經棄住的了別墅裡。()()」
「等我們一起找到那個別墅的時候,你們就已經被方偉業挾持著上了青山,我們去的有些晚了,蘇往已經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段暄聽他說起你已經懷孕的事情,臉色都已經變了……」
杜若聽到這裡,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蘇往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
王凱旋歎息了一聲:「他已經被送到醫院了,傷得很重,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杜若一聽到這裡,一下子呆住了,她喃喃說道:「都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故意叫他去替我包紮,他也不會被舅舅逮到,發生這樣的事……」
王凱旋輕輕拍了拍杜若的手背:「你放心吧,你舅舅已經被顧澈和鄭嘉南控制了,葉康輝和葉永晴也在海關被攔下,你現在唯一要擔心的是你肚子裡的寶寶……」
杜若搖了搖頭,抽泣著說道:「我最擔心的是段暄,他如果出什麼事,我這一輩子再難心安……」
凱旋低頭看著她,沉默了起來,半晌才輕聲說道:「段暄他人這麼好,一定會沒事的……」
杜若哭著說道:「可是他人這麼好,最後還是被我給害了,凱旋,我真是一個災星,跟我親近的每個人都沒有好下場,凱旋,我真的對不起段暄,要不是我,他的生活不會變成這樣……」
凱旋將哭得全身止不住顫抖的杜若輕輕摟在懷裡,低聲哄道:「沒事的,沒事的,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你不知道,當我們去別墅看到你不在的時候,段暄的表情有多心痛,收到木婉的電話,知道你被方偉業帶到了青山,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帶著保鏢走了……」
王凱旋的眼圈也漸漸紅了起來:「當時顧澈和鄭嘉南兵分兩路去找方偉業,只為了能得到藏匿你的地點,可是沒想到木婉卻先一步截獲了方偉業打給葉康輝的電話,他們商量著用你將段暄手頭上的證據要過來,可是他們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個電話,方偉業把你的藏匿地點給暴露了……」
王凱旋歎息了一聲:「你這個舅舅,心實在是太狠了……」
杜若慢慢抬起頭來,對凱旋說道:「現在方偉業和葉康輝都被警方控制了嗎?」
凱旋點點頭:「是,都已經被控制。」
杜若低頭擦了擦眼淚,沉默了下來。
車子駛進養和醫院,護士醫生早已經在門前就位。
一見車子開過來,登時小跑著走上前去。
杜若猛地推了車門下了車,王凱旋心中一驚,在後面低叫著:「阿若!你不要跑啊!」
杜若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她幾步跑到單架前,低頭看著段暄,握著他的手,顫著聲音問道:「段暄,段暄,你怎麼樣了?」
段暄只是緊緊地皺著眉,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紙,他的嘴上被醫生緊急地扣上了呼吸器,人已經變得有些神智不清。
整個身體在不停地抽搐起來,杜若的心跳驟然停止,一下子呆在了原地,王凱旋從身後一把抱住她,猛地哭了起來,連聲低叫著:「阿若!阿若!他一定會沒事的!你放心!他一定會沒事的!」
杜若呆呆地看著段暄被醫護人員推進了醫院大廳裡,她的身子一晃,險些歪倒在地。
王凱旋心痛欲裂,她死命地抱著杜若,哭喊著:「阿若!阿若!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嚇我!段暄他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這個樣子!你還懷著身孕,你要為孩子想想了啊!」
杜若臉上的血色盡失,她木然地抬頭看著凱旋,輕輕說道:「他的手心都涼了……」
她的話音剛落,眼前一黑,身上的力氣盡失,一下子倒在了凱旋的懷中。
凱旋嚇得肝膽俱裂,她的手指用力地掐著她的人中,尖叫著:「來人!來人!」
她的話音剛落,保鏢上前一把將杜若抱起,跑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