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段暄這種古板又傳統的男人來說,能說出這樣一句話,應該也是鼓了極大的勇氣了吧。
僅僅幾個小時不見,杜若並不覺得兩人中午有什麼見面的必要,不過為了照顧一下他的自尊心,杜若還是從善如流地說道:「……好吧,你在公司嗎?等下我過去找你吧。」
段暄輕輕笑了一下:「是,我在公司,不過你不用過來了,我已經出來了,現在過去找你。」
杜若心裡一驚,她還沒去買藥!於是連忙說道:「不用了,要不……要不你在家裡等著我吧,我在星月滿庭拿東西……我現在馬上就回去……」
段暄沉默了一下:「好,那我回家等你。」
杜若一顆心這才放下:「嗯,好。」
掛了電話,杜若手忙腳亂地往行李箱裡塞了些衣服,連拖帶拽地進了電梯。
進了電梯按了負一樓杜若就開始快速地想著怎麼樣擺脫保鏢去買藥,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好辦法,他的保鏢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任何的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想到這裡,杜若無奈地想道,這件事情只能回去再說了,實在不行的話,只好找鄭嘉南來給她送了。
電梯門叮地一聲開啟,果不其然,兩個保鏢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多時的樣子。
一見杜若拎著行李箱下來,年紀小點的保鏢忙走上前來,幫她提起行李箱。
杜若一邊把行李箱遞給他,一邊說道:「回去吧,段先生等下會回來吃飯。」
車子剛剛開進別墅,遠遠就看到段暄從車上下來,杜若一顆心稍稍安定下來,還好還好,回來得不算晚。
段暄正要上樓,忽然保鏢叫了他一聲:「段總。」
他慢慢轉過身來,目光帶著一絲疑惑地看著保鏢。
保鏢伸手往後指了指,段暄目光緩緩滑過去,視線落到杜若的車上的時候,輕輕地笑了起來。
正是初秋的正午時光,天空蔚藍如海,陽光燦爛似金,風中帶著一點點昨夜剛剛凋落的夜來香的芬芳,他就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白襯衣黑西褲,面容清俊,眼神溫柔,一臉微笑地看著車裡的她,時光在這一刻彷彿定格。
杜若摒著呼吸,心頭微微一顫,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她的心裡悄悄蔓延開來。
很奇怪的情緒,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可是分明有別於以往對待那些男人的態度,杜若皺了皺眉,強行將這種情緒壓制下來,所有超出她預期的東西都是她不允許的。
她不允許自己的感情在他的身上出現一點點偏差。
他們之間有的,只是利用而已。
想到這裡,杜若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剛剛心裡的那一絲異樣的情緒被她迅速拋到腦後。
段暄慢慢走到她的車前,輕輕替她打開了門。
一手撐著車門,俯身低頭笑著對她說道:「好巧,我也剛剛到家。」
他把到家那兩個字說得那麼自然,就好像兩個人是老夫老妻了一般,杜若在心裡暗暗想道,也許因為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昨晚又是他的第一次,所以他對自己才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吧。
想到這裡,她微微有些理解他,頭一低,弓著身子下了車,臉上表情淡淡地說道:「不巧了,我掛了你的電話就往回趕……」
段暄有一瞬間的愣怔,不過很快恢復過來,他低頭看著她,嘴角含著笑:「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拉起她的手,杜若挑眉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目光雖然從容不迫地看著她,可是耳根處還是偷偷地紅了起來。
他的手掌乾燥溫暖,握著她的手明明想使力可是卻還是稍顯有些僵硬。他身上淡淡的牛奶味因為他的靠近一絲一縷地纏繞了過來——杜若驚奇地發現,經過昨晚,她竟然對他身上的味道不再排斥了,難不成是因為昨晚聞的太多,以致於自己心理和生理上都適應了嗎?
她正對自己這個發現吃驚不已,就聽段暄輕聲說道:「腳上的傷怎麼樣了?」
杜若本能地低頭看了看腳踝:「沒事了,不疼了。」
段暄笑了笑:「看樣子安巖的手法不錯。」
杜若一聽這個名字,心頭哆嗦了一下,皺眉說道:「他也太狠了點,早知道要是那麼疼的話給我打一針麻醉也好。」
段暄一邊牽著她往裡走一邊說道:「正骨哪有打麻醉的,再說那個疼只是疼一下就過去了,話說回來,以後你再洗澡要小心些,不要這麼大意了……」
話未說完,他一下子想到昨天她光著身子躺在地上的樣子,不由得紅著臉低低笑了起來。
杜若撇撇嘴,伸手戳著他的胸口:「你笑什麼?」
段暄彎著眉眼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沒笑什麼……」
杜若瞪著他的眼睛,他肯定是在笑她昨天在浴室跌倒的樣子,一想這裡,自己也覺得很尷尬——她這些年用這些小心思勾引男人一直是無往不利,可是想不到大風大浪都經過了,昨天竟然在段暄這個陰溝裡翻了船,不能不說,這個段暄,也許就是她的一個劫。
段暄看她一臉尷尬的樣子,低了頭撫著她的手背小聲說道:「我沒有笑你,只是……我真的是……頭一次在自己的浴室裡看到一個女人全身光裸地躺在地上……」
杜若的臉一黑:「……」——這還不算笑話她?
她長這麼大也是頭一次做出這樣的事好不好!
段暄一見她的臉變了色,忙收了笑,柔聲哄道:「我……我真的是頭一次見……」
杜若深吸一口氣:「好了,你越描越黑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刺激我。」
段暄臉一紅:「真沒有。」
沒有?這麼不誠實,看來得教育教育他了。
杜若掃了他一眼,不顧眾人的目光,將手撫上他的胸口,身子慢慢靠上去,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段總,話說回來,你昨天晚上實在是太兇猛了……今天早上我下床的時候腿都軟了……」
她的聲音雖然已經放低,但是顯然該聽到的人還是聽到了。
身邊頓時響起整齊劃一的吸氣聲,眾人目光瞬間不可思議地聚焦在了段暄的身上。
段暄的臉騰地紅得彷彿要滴下血來,他一把鬆開杜若的手,抬腳就往裡走,一邊走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在說什麼……」
杜若的眼睛一彎,站在門口嘻嘻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