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通過老木從學校裡調了兩個保安,直接綁著老太太到了港城郊區的精神病醫院。我把事情從頭到尾跟老木說了一遍,老木聽完之後,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要走的時候,他才叫住我,低聲問道:「不能不送嗎?」
我看著老木,輕聲說道:「這是她應得的。」
把老太太送往精神病院的一路上她都瘋了似地咒罵著我,我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充耳不聞。
同車的兩個保安被老太太罵得都已經受不了了,拿眼神直看我。
我對他們笑笑:「精神病人就這樣,計較不得。」
說完之後,我把目光再次放到了車窗外。
從精神病醫院臨走之前,我直接拿著十萬塊錢找到了主任。
我對他說:「老太太的病太嚇人了,已經把我爺爺嚇得住院了,所以儘管用藥,劑量大點沒關係,只要能讓她情緒穩定就行。」
主任會意,收了錢對我說道:「這些病人病發起來就是很可怕的,不過王小姐放心,只要她在醫院一天,我們就會細心看管好她,按時用藥,過不了多久,她的病情一定會好轉的。」
我笑笑,轉身走了。
我把老太太送進精神病院的第三天,爺爺終於甦醒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我王家陽在哪。
我抬頭看了一眼談春雨,談春雨走上前來,握著爺爺的手低聲說道:「他公司裡有事,臨時走不開。」
爺爺看著他,用虛弱地聲音說道:「春雨,跟爺爺說實話。」
談春雨一下子沉默下來,看著爺爺不說話。
我把爺爺的手慢慢地拉過來,一邊輕輕地拍著,一邊小聲說道:「二叔真的在公司裡有事,一時來不了。」
爺爺歎了口氣,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談春雨湊到爺爺耳邊輕聲問道:「爺爺,你想不想喝點水。」
爺爺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我和談春雨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爺爺這是在想王家陽呢。一想到這裡,我就恨不得把那份鑒定報告拿給爺爺看。可是看到他現在衰弱的樣子,我忍了忍,還是把這個念頭壓了下來。
我輕聲對爺爺說道:「等一下曉軒和一諾會過來看你,要不你先吃一點東西吧。」
爺爺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我,沒有回答,反而問我:「今天幾號了?」
我看著他,低聲說道:「十七號了。」
爺爺搖了搖頭:「我是問農曆幾號?」
我一聽,心裡登時明白,他這是還惦記著華容和顧澈結婚的事呢,一想到這裡,我的呼吸登時就有些不穩起來,胸口處隱隱做疼。
我低下頭,輕聲說道:「二十三。」
爺爺拍了拍我的手背,叫著我的名字:「凱旋,你抬起頭來,爺爺有話要跟你說。」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怕我婚禮那天去鬧事。
我慢慢把頭抬起來,紅著眼圈看著他。
爺爺看著我,沒有說話,半天才輕輕歎息道:「凱旋,你就放手吧……算爺爺求你了……」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我看著他低聲叫道:「爺爺……」
爺爺聲音微弱地說道:「凱旋,世上好男人這麼多,不要為了一個顧澈去做傻事了。況且他的結婚對像不是別人,是華書記的女兒,華書記還是爺爺的學生。你真的為爺爺著想的話,就放手吧……他不是你的良人……」
我極力控制了一下情緒,輕輕擦了一擦眼淚,看著爺爺一字一句地說道:「爺爺,別的什麼我都能答應你,唯獨這一件事,我不能答應你,我喜歡他,我絕對不會放手把他讓給別人。」
爺爺呼吸不穩地說道:「凱旋,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凱旋,就算爺爺求你了還不行嗎?你要是真拆散了人家的婚姻,跟他結了婚,你讓我下去怎麼見你父母啊!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們……凱旋,爺爺求你了……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好不好?」
爺爺說到阿爸阿媽的時候,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眼裡含著淚,死死地盯著我的臉。
談春雨一把握住爺爺的手,低聲叫道:「爺爺,您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凱旋一定會聽您的……」
我看著爺爺的樣子,心底忽然驚慌起來,我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低頭看著他慌亂地叫著:「爺爺!爺爺!」
爺爺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大口喘息著說道:「凱旋,爺爺求你了,爺爺求求你了!忘了他吧!不要再去想他了!」
談春雨看著我,臉色變得慘白,他低聲叫著:「凱旋!」
我的心狠狠地揪疼起來,我低頭看著他,哭著說道:「爺爺,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你不要生氣不要激動!」
談春雨握著爺爺的手,低聲說道:「爺爺,凱旋答應您了,她已經答應您了……」
爺爺看著我,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一把拉過他的手來,緊緊地握著,看著他心痛地說道:「是,我答應你了,我不會去破壞他們的婚禮,你放心吧。」
爺爺看了我半天,情緒慢慢平靜下來,聲音微弱地說道:「凱旋,你要記得,你答應過爺爺……」
我低著頭,淚如雨下,哽咽著說道:「是,我記得……」
我從病房裡走出來,慢慢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輕輕地擦了擦眼淚。
談春雨隔了一會也跟著走了出來,他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低頭默不作聲地看著我。
我垂著頭輕聲問道:「爺爺睡了?」
談春雨點了點頭:「他的身體太虛弱了,跟你說的那些話已經耗費了大半的精神……」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談春雨緩緩地坐在了我身邊,輕輕叫著我的名字:「凱旋,剛剛你對爺爺說的話是真心話嗎?」
我深吸一口氣,扭頭看著他,半天,輕聲反問道:「怎麼不是真心話呢?」
談春雨盯著我的眼睛,淡淡說道:「可是你只是說不會破壞他們的婚禮,並沒有說不會破壞他們的婚姻……」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有什麼區別嗎?」
談春雨看著我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你一定不會甘心的,你說你不會破壞他們的婚禮,但是你沒說不會破壞他們的婚姻,也就是說,對顧澈,你還沒死心……」
我看著他,半天沒說話,許久之後,我輕輕地答應了一聲:「是,你說的沒錯。我只說不會破壞他們的婚禮,並沒說不會破壞婚姻,是因為我不想騙爺爺,不破壞婚禮我可以做到,但是讓我對顧澈放手,我做不到……」
談春雨把臉偏過去,歎息著說道:「你怎麼就被他魘住了呢?明知不是良人,偏偏還有執念,凱旋,你的精明都到哪裡去了?你這樣做值得嗎?」
我低聲說道:「值得,因為他是顧澈,因為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