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赫然回頭,身後已經站滿了帝宮的人,把我和剛剛在這裡娛樂的男女隔了開來。而從我手中取下雕像的正是剛剛在門口喝斥門童的男人。
見我回頭怒瞪著他,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對不起,小姐,是我們工作失誤了。」
有人小跑著衝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舉著一串鑰匙遞給了他。
他把鑰匙遞給旁邊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對我說道:「小姐,麻煩讓一下。」
我默默地讓開,我知道,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是他。
門鎖打開。我幾步衝進去,阿若正歪在液晶電視下,伏在馬桶上不斷地抽搐。
我的心頓時就絞疼起來,眼淚險些掉下來。
我蹲在她面前,抱著她的手臂輕輕地喚著:「阿若!阿若!」
聽到我的呼喚,阿若慢慢抬起頭。()我心中頓時一驚,阿若的臉上透著異樣的紅,眼神渙散,嘴角還有涎液。
我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然後猛地起身衝到了外面,一杯一杯地端著桌上的飲品。卻在一杯綠茶上停了下來,我湊過去嗅了嗅,穿過人群,看向最開始跟我說話的那個男人:「她喝的是這個?」
男人撇了下嘴角。
我暴怒起來抄起杯子一把砸了過去:「王八蛋!」
杯子稀碎,人卻沒事。
我紅著眼睛欺身上前,卻被人硬生生攔住。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你放手……」
他僵著臉:「小姐,請讓我們來處理。」
我扭曲著臉指著剛剛摔碎的杯子啞著嗓子吼道:「你處理?你們這裡竟然公然流通神仙水!你怎麼處理!你們早幹什麼去了!」
他皺著眉把我推給一邊的員工:「先送到會客室。」
然後沖身後的幾名男員工說道:「把裡面的人抬出來一塊送過去。」
三個多小時的折騰,把阿若送回家安頓好就已經是後半夜了。
我洗好澡出來的時候,阿若的藥效就已經過去,人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我拿了熱毛巾小心地給她擦了擦臉,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轉身出去。
阿若是我來港城認識的唯一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彼時我為了能盡早籌集到弟弟的手術費用,課餘打了三份工。
那晚我在肯德基上工到12點,出門的時候阿若正扶著店前的一棵銀杏吐酒,我本想和大多數人一樣裝沒看見一走了之。
可是她長得實在太漂亮,即便是在吐酒,她的舉手頭足也優雅得像一幅畫。我忍不住走過去問了她一句需要幫助嗎?她抬頭看著我愣了半天,便滿身酒氣伏在我身上痛哭起來。
第二天在醫院醒來,阿若睜開眼看到我,就好像剛剛孵出蛋殼的小雞,把我本能的當成了莫逆之交。
她紅著眼睛說謝謝,拉著我的手淚花滾滾,好像我在她眼裡是天使降臨,她說妹妹,有需要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
我盯著她頸子上的鑽石項鏈看了半天,說姐姐你穿得這麼好,能給我找份掙錢多點的工作嗎?苦點累點無所謂。
她盯著我瘦得有些脫形的臉,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臉色蒼白,眼神明亮。雖然她的呼吸,帶著宿醉的酒味,我還是一樣看呆了。
於是她給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教一個法國使館工作人員的孩子學漢語。我干了三個月,沒給她丟臉。錢比我之前打的三份工都多,可是還是不夠。
終於走到那一步的時候,是弟弟第一次心臟病發,在教室門口暈倒。緊急入院,住了一個多月,花光了阿爸留給我們的所有積蓄,也花了老木家兩萬塊錢。
那時我才知道,像我這樣幹下去,可能一輩子也攢不夠弟弟的手術費,反而最後有可能錯過最佳治療時間,所以我不敢再擔擱。
我找到了杜若,我跟她說我知道她是做什麼的,我需要錢,所以我願意跟她做。但是我反感接吻,只要進行中不接吻,我其他的什麼都能答應。
阿若盯著我問:「真狠得下心來?」
我笑:「有什麼狠不下來的,各取所需罷了,這世上我只有這一個親人了,我不想再失去,拿我的命換都行。」
阿若歎了口氣:「其實你可以跟我借錢。」
我沉默良久,說道:「我們總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輩子依附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