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左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李果覺得自己也說不清楚,說不定是從左顏走近房間就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開始,也說不定是從左顏拒絕李果的自己額外再買另一份開始,或者是,看到左顏被雷聲嚇到乖乖趴她懷裡開始。
現回想的話,每一處節點都可能是喜歡的開始,也有可能是喜歡進行時。
所以,李果完全搞不清究竟是什麼時候對偶小姐上心了。但是這是現的主題嗎,明顯不是。
她和左顏,如果上天注定一對戀要修成正果需要100步,那麼她們現剛剛走出一步嗎,不,是才找到路而已。
也許連路都沒有找到,只不過都有上路的意向。
更悲慘的猜測是左顏根本就沒有和李果同樣的想法,李果只這麼一想就覺得惆悵了,左顏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兩個泰晤士河上看著靜靜流動的河水,感受著微微吹拂的風,本來應該很愜意的心境,但是由於李果突然自糾結,這美景也就變得沒有那麼滋味了。
「李小姐,想什麼?」左顏抬眼看著遠處的河流盡頭,美麗的長髮順著風的方向往身後飄散,隨著斜陽鍍下橘色的光輝,看上去就像油畫一樣美。
「想……」李果收回注視左顏的目光,看著前方,「太陽真的不會落下去嗎?」
左顏揚了揚眉,往後抬高了手臂:「那們留下來看看不就好了。」
李看了看左顏:「不回去嗎?
「想要再吹吹風。」
「好吧。」
傍晚的泰晤士河實有點冷,李果覺得整個身體都被冷風灌得冰涼,再看左顏,輕輕抱住手肘,大概左顏也一樣冷,李果看著左顏微微顫抖的手指就覺得不忍,她好歹還穿了個外套,但是左顏完全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大半個脖頸和腿都光著。
李果把外套脫下來,順手就披到了左顏的肩上。
左顏轉過頭,詫異地看著李果,李果沒有看左顏:「別謝,身體比弱。」
左顏拽緊了衣領,頓了頓才說:「們回去吧。」
李果:「那們明天再來?」
左顏轉過身看了看李果:「的意思是回國。」
李果覺得實很突然,剛才還好好地泰晤士河上看日落,現馬上就要回去了啊?左顏是把她的戰甲又披上了嗎?
「機票還沒有預定。」李果試圖阻止左顏,但是剛說出口她就覺得這個借口很不適用。
「是那家航空公司的會員,可以隨時定票。」左顏輕飄飄地冒出一句,同時踩著高跟鞋站到街邊準備打車。
左顏的身影與古樸的倫敦街頭非常相稱,李果看著左顏覺得讓左顏離開這樣美的地方非常可惜。但是左顏的另一個角色是敦煌的總裁,她甩手工作撂跑出來已經一周了,想想她每天的工作量,再乘以離開辦公室的天數作為倍數,現需要她看的文件恐怕已經堆到了天花板。
的確是時候回去了。
「那是明天早上?」李果嘗試著問。
「今晚,十二點後有夜班機,不用轉機,正好明早八點之前可以到達m市。」左顏淡淡地說,語氣裡卻全是不容置疑。
李果看了看表:「現是六點……」
一輛出租車停兩面前,左顏先拉開車門,回頭說:「只需要回酒店收拾東西,然後馬上就可以出發。」
李果咬牙,該怎麼說左顏,就不能讓浪漫氣氛多持續一會兒嗎?
左顏就是沒什麼情調的傢伙。
做夜班飛機的感覺並不好,至少李果是不習慣的,周圍那些睡得香甜的旅客多半都是習慣了出差的生物鐘混亂士。
還有像左顏這樣的,咬牙也要趕著上早班的愛崗敬業勞模。
李果想,到年終的時候,她一定要替左顏提個年度十佳勞模的稱號,然後親自把燙金的獎狀送到她手上,順便再戴一朵大紅花。
而被她隨意yy的左顏,現正微微側著頭閉眼休息。從上飛機開始左顏基本就進入了休眠狀態,連晚餐都沒有吃,只間隔喝了一點橘子汁,之後就一直閉目養神。
李果精神很好,一直盯著電影看得樂呵呵,電影落幕換下一場的時候撇了撇左顏,老天,左顏從電影開始時候保持的造型到現都沒有變過。
她是睡得有多香甜。
正看著,左顏身上的毯子突然滑了下來,一個英國空姐正好路過要幫左顏拾毯子,李果示意她自己來,空姐微微一笑,點點頭走開。
李果這才摘下耳機,把滑到左顏膝蓋的毯子拾起來,又順手把毯子蓋左顏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李果蓋了好幾次都滑了下來,而左顏仍然毫無所覺,靜靜地睡著。
李果湊近了一點,想把左顏攬過來再蓋,這一摸卻嚇了一跳,左顏的身體熱熱的,觸摸久了竟然有點燙。
天,左顏不會是發燒了吧。
「左顏,左顏。」李果搖著左顏,左顏身子軟綿綿的,像布娃娃一樣。
李果嚇得不清,正要叫空姐過來幫忙,卻突然感覺衣領被拽住了,李果低頭一看,左顏正拽著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身體怎麼這麼燙,又發燒了嗎?」李果急切地問。
左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啊,沒有感覺。」
李果無語:「試自己的體溫,能試出什麼結果?」
左顏看了看李果,問:「覺得的體溫高?」
李果說:「何止是高,都燙了。」
左顏說:「可能有點著涼,準備了藥包裡,幫拿一下。」
李果拿過左顏的包,翻翻找找之後看見一個透明的塑料小瓶,沒有什麼文字說明,倒像是把一大瓶藥丸的藥裝了一點樣品瓶子裡。
「是這個嗎?」李果拿出來給左顏看。
左顏看了一眼,點點頭。
「吃多少顆?」李果倒出來兩顆,覺得有點多。
「一顆就好。」
李果正想撥一顆回去,左顏制止她說:「也吃一顆。」
「好好的幹嘛要吃藥。」李果覺得奇怪。
「跟一起吹的冷風,感冒是早晚的事,所以先吃一顆預防。」左顏把藥丸嚥下去,喝了一口水說。
左顏想得還蠻周到的嘛,李果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按照左顏的樣子把剩下的一顆藥丸吃下去了。
對了,剛才左顏的包裡,好像只有這一瓶藥嘛。
「把藥丟那裡了。」李果說。
左顏看了看李果,覺得不解:「什麼藥?」
「什麼救心丸。」李果直言不諱。
左顏想了想:「不記得了。」
「那個,那個藥真是的麼?」李果試探著問,她的真實想法當然詢問左顏關於她身體的問題。
左顏閉目休息:「那是爺爺的藥,只是習慣隨身攜帶一瓶以備不時之需。」
李果忽覺得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她可是記得杜沫沫看那個什麼一公升的眼淚的時候可是哭得稀里嘩啦的,不是什麼好結局。
更不希望左顏會成為這樣結局的主公。
所以才會覺得著實放鬆下來了。
「怎麼,覺得身體不好?」左顏依然靜靜閉著眼睛,靜靜地問李果。
「怎麼會怎麼會,健健康康,肯定能長命百歲。」李果馬上解釋。
左顏偏了偏頭,不再說話。
李果舒了一口氣,準備放鬆身體也躺一會兒,身體剛放平座椅上,忽感覺到一陣劇烈晃蕩,隨後整個機艙都開始喧嘩。
空姐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安撫客,四周都是嘰嘰喳喳的聲音,飛機的顛簸越發劇烈,李果聽到不遠處有兒童開始哭。
「大家鎮定,鎮定,只是普通氣流。」空姐一邊扶著自己帽子,一邊說。
李果皺皺眉,這烈度可不像平常氣流造成的。
果然,不久之後機長的聲音廣播裡響起:「各位乘客,各位乘客,經過排查發現飛機機翼出現故障,現機組工作員正搶修,請各位鎮定聽從空乘員安排,緊急情況下不排除要求乘客使用降落傘逃生……」
機長的話還沒結束,機艙已經亂了起來,空姐竭盡全力安撫好幾位乘客,這才勉強扶著座位向乘客解釋如何使用降落傘。
李果往窗外一看,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用降落傘是沒問題,但是這得降落到哪裡去?
「看什麼?」左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李果回頭:「醒了?」
左顏說:「這樣的動靜還不醒?」
李果笑了笑,問:「身體感覺好點了嗎?」
左顏說:「這個時候還擔心傷風感冒。」
李果說:「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但是心裡卻平靜得很。」
左顏看了看李果:「為什麼?」
李果往窗外看了看,又回過頭裡看了看左顏,頓了頓才說:「是因為吧。」
左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空姐卻已經走到她們跟前,溫柔地說:「請兩位嘗試穿戴求生衣和降落傘。」
「好。」李果答應著,同時幫左顏把她的那一份接了過來。
兩照著空姐的指導穿戴完畢,李果順口問道:「現飛機下面是哪裡?」
空姐猶豫了一陣終於說:「預計還要大西洋上飛行四十分鐘,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如果不順利的話,就算跳下去也是冰冷黑暗的大西洋。
李果突然想起了泰坦尼克號,從銀幕到現實,自己居然成為其中一名演員。
只是,這次不是演戲,而是真實的場景,真實的,真實的預臨事故。
「李小姐,怕嗎?」左顏湊近過來,平靜地看著李果。
李果看了看左顏說:「該來的總會來。與其擔心已成定局的事,不如想想能夠做的事。」
左顏問:「那麼想做什麼?」
不能打電話,不能跟遠地球那一端的家聯繫,不能告訴朋友,也不能上網,什麼都不能做。
李果拿出筆和便簽紙,遞給左顏:「可以寫點東西。」
「遺言嗎?」
「呸呸呸,」李果使勁拍了拍左顏的肩膀,「只是記錄現的心情。」
左顏想了想,接過來,頓了頓便照李果說的提筆開始寫。
李果也拿了一張紙,寫著自己的。
飛機的劇烈顛簸還繼續,但是大家似乎都很快調試了心態,說話的說話,寫日記的寫日記。
左顏低頭慢慢寫著,問李果:「李小姐,如果今天是這世界的最後一天,會想要做什
麼。」
「要做的事會有很多啊,比如把乾洗的衣服取回來,讓房東把剩下的房租退給……」李果也埋頭寫著,回應左顏。
「要記錄這麼多瑣碎的事?」左顏問。
李果正想回答,飛機突然一個劇烈俯衝,機艙裡所有全都歪到一邊,行李和水杯之類的物
品稀里嘩啦地落了一地。
李果的紙和筆都被甩到另一邊,頭還被狠狠地砸到了座椅上。
左顏坐李果的外側,等到飛機稍微平穩一些才把李果扶著坐穩。
「李小姐,沒事吧。」左顏問,聲音有些著急。
李果嗯了一聲,覺得頭疼得厲害。
左顏環顧左右,發現李果的便簽紙和筆都被甩腳邊了,她解開安全帶,彎腰撿了起來。
李果的便簽被對折了一下,從外面就能很清楚看到裡面的墨跡,左顏只看到了幾個很簡單的字符。
根本就不是李果說的什麼取衣服要房租一類。
回頭看看李果還撐著頭晃腦袋,左顏打開了便籤條。
白色泛紗的紙上寫著寥寥幾個字:
喜歡左顏,她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