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沒有結果還要表白,李果真不知道該說左顏是太單純還是太執著,不過這兩項無論哪一個都無法改變左顏向儲蔓莎告白時候注定悲劇的結局。
就像飛蛾撲火嘛。
李果蹲左顏身邊,兩個沒有多餘的話,但是李果能夠感覺到左顏情緒的低落。
有些事,有些,明明已經被狠狠地甩到了身後,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是所有與此有關的一切都像刻入骨髓和血液那般刻骨銘心,無論如何都忘不掉,只要時機恰當,它們還會趁機侵襲,讓真真切切地情景再現一次。
正如杜沫沫之於李果,儲蔓莎之於左顏。
「左顏,現想什麼?」李果伸出手想要握住左顏,但是左顏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做聲,沒有動,像雕塑一樣。
李果緩了口氣,繼續對左顏說:「不管現想什麼,那些不都已經是過去了嗎?」
左顏說:「不用安慰,自己心裡有數。」
李果說:「但是現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有數。」
「自己待一會兒就好了。」
「一會兒是多久。」
「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左顏。」
「別叫。」
李果徹底脫力,鬧起脾氣的左顏簡直就是個把父母話當耳旁風的問題兒童,明明看到她是往錯誤的路上走,但是無論怎麼拉扯她也不能讓她改變方向,這個時候除了乾著急和跺腳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左顏姑奶奶,帶爬牆又非法入室可不是讓來回味和儲蔓莎淒美的過去的,李果除了著急,又不能跟左顏明說,左顏,把情緒發洩完了就別再往身上撒氣了。
所以,李果只能耐著性子陪著左顏,不管左顏表現得多不想要陪,李果知道她現應該這裡,直到左顏從自己的情緒裡走出來。
時機不巧,兩個剛剛待了一會兒,窗外就很應景地開始下雨了,倫敦的下雨天應該很溫和,但是不知道怎麼地,這一場陣雨來得又急又猛,只三五分鐘馬上就風起雲湧,天色變暗,下了一陣之後又突然閃電,辟辟啪啪地震耳欲聾,狹小的寢室好像隨著震雷顫動。
左顏還是一動不動,窗戶被疾風吹開,呼啦呼啦地往裡灌風,左顏的衣袖和裙擺被吹得鼓起來,沒有被膝蓋壓住的頭髮也隨風飛起來,亂七八糟地團繞李果眼前,李果想幫她把頭髮撥好,但是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她應該把左顏的臉托起來,然後一點點的把被吹亂的頭髮歸位嗎?
還是提醒左顏,她心愛的髮型被吹亂了。
「左顏,……」李果一邊說一邊伸手,還沒碰到左顏的頭髮,左顏突然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李果,李果覺得有點慎得慌,縮回手解釋道:「沒有想要做什麼,別誤會。」
左顏並不理李果的解釋,或者是她根本就沒有聽李果說什麼,只是偶然抬了抬頭,李果咬咬牙,重新伸出手扶住左顏的肩膀,用勁捏了捏,說:「別這樣,不是世界上最慘的。」
左顏說:「必須要是最慘的才值得同情麼?」
李果趕緊說:「不是這個意思。」
左顏說:「那是什麼意思?」
「是說,往事如煙,退一步海闊天空。」
「沒有強求什麼,還要退到哪裡?」
「不要再回憶,不要再想起。」
「現是她出現眼前,是去找她的嗎?怎麼知道本校老師會來參加校友會?」
「會不會……會不會……」李果突然想說,左顏遇到儲蔓莎,其實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儲蔓莎知道左顏會來,所以故意要見左顏。
儲蔓莎和左顏,其實是儲蔓莎更加不能釋懷,是她,找機會見左顏。
現見到了,然後呢,她還會不會有下一步行動?
李果很想告訴左顏自己的猜想,也許這麼說不理智,但是如果左顏知道這一點的話,心裡多多少少會好受一點吧,至少不會像現這樣,雕塑一樣待那裡連動都不動。
如果可以讓左顏好受一點,有什麼理由不告訴她呢。
說吧。
說吧。
李果催促著自己,但是發現她根本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想要讓她怎麼說呢
「左顏,其實儲蔓莎還喜歡的。」
或者,「左顏,再試一次,會和儲蔓莎有好結局的。」
不知道這樣的話於真實情況有幾分真有幾分假,但是李果突然發現,她就連一句猜想性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就算這樣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潛意識裡她是抗拒向左顏傳遞這樣的信息的。
為什麼呢?
如果能夠成功地讓左顏把注意力轉移到儲蔓莎身上,那麼對於她來說不就解除了危險警報,成功撤退到安全領域了嗎?
既然已經安全,不就萬事大吉了?
可是,這種隱隱地不安感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似乎是本能地不願意讓左顏和儲蔓莎再有任何瓜葛。
「李小姐,說,為什麼什麼都合適的不能一起呢?」左顏突然仰起臉看著李果,「們有共同的愛好,共同的品味,都喜歡光著腳書房看書,喜歡冬天吃冰淇淋看電影,們有好多好多共同點,原本以為,一定會很幸福。」
「嗯……」李果除了發出語氣詞,其餘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今天看到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見面的時候覺得好恨她,但是見到她,那些恨,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李小姐,覺得這是什麼感覺?」左顏沒有得到李果的回應也覺得沒有關係,繼續問道。
「們的愛好既然這麼相同,是很難得。」李果這是實話,她可忘不了杜沫沫喜歡週末去逛街嗨歌,而她只願意待家,就為了這個兩個都吵過無數次。兩個女孩子要和諧相處還真不完全是成熟不成熟的問題,的確得看氣場是不是搭配。
如果搭配,是很難得的事。
就像左顏和儲蔓莎。
她們兩個,一個像古堡裡家教良好的皇室公主,另一個像出身高貴的公爵夫,李果甚至都能想像到這兩個身著晚禮服,優雅地高舉酒杯共祝,那麼優雅,那麼美麗,那麼高貴,就像中國古代的那兩個成語,錦瑟合奏,鳳鸞齊鳴。
這樣合適的兩個,有什麼理由不一起呢?
左顏搖搖頭:「可是她說們不是愛情,還和愛德華結婚了。」
李果頓了頓,終於鼓起勇氣問:「有一件事想弄清楚。」
左顏眨了眨眼睛,示意李果可以說。
李果問:「那次應徵的帖子,表現得很脫軌,是因為她麼?」
左顏看了看李果:「想說實話麼?」
李果點頭。
左顏說:「那應該知道答案。」
李果說:「要親自說。」
左顏頓了頓,似乎吁了一口氣:「知道她要結婚的消息之後只覺得胸口悶得慌,頭腦不清不楚地就做了那樣的事。也許也看得出來,不是那樣的,她之後也交過女朋友,但是從來沒有身體上的接觸,所以和那一次,是第一次。」
左顏一席話說完,李果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下來,她猜到了開頭,卻不料左顏給出這樣一個事實作為結尾。
她和李果的那一晚,是她第一次?
完全,完全沒有看出來……
李果倒吸了一口氣,如果是女孩子,第一次無論如何都會羞澀或者喊痛,但是左顏,她努力回想左顏當時的模樣,最痛的時候也就是皺了皺眉而已,不僅沒有求饒,反而不停用言語挑釁,讓李果如願以償地發洩了所有的怨氣和怒火。
李果只這麼一想,就覺得心毫不客氣地抽痛了一下,該是愛得有多麼深,多麼切,才會這樣絕望和痛苦?
如果儲蔓莎對於左顏真的這麼重要,如果兩個還有復合的機會,有什麼理由讓她們分開?
李果咬咬唇:「現明白為了她都付出了什麼,如果還想,還想和她一起,那支持。」
左顏抬起眼來看李果,眼神有些疑惑,又有一些不同平常的清澈。她等李果說接下來的話,但是李果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站起來走到窗邊,盯著窗外不知道看什麼。
正當口,左顏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來一看,對李果說:「李小姐,是她的短信。」
「又不是找,告訴幹嘛。」李果仍然背對著左顏。
左顏沉默了一陣:「儲蔓莎約單獨見面,說應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