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很順暢的接下了左顏的話，反而讓左顏愣了一下，她也許完全沒有想到李果會這麼坦然。
「我沒碰你哦，」李果攤開雙手，「你自己看嘛。」
李果手裡是自己的衣服，這當然是在暗示左顏，自己並沒有摟著她，而是隔了一層衣服。
這下左顏該無話可說了吧？
果然左顏不再計較，只軟軟地癱靠在樓梯欄杆上，閉著眼睛好像在休息。
完全把李果當成透明了。
拜託，現在這都幾點了，整幢大樓恐怕除了門口保安就只有她們兩個活物了吧，還至於這樣明明在眼前卻當做看不見嘛？
而且看左顏現在這虛弱的模樣，能挪動雙腳都算不錯了，還能親自走下十幾層水泥台階？用滾的還差不多。
但是左顏果然夠硬氣，完全沒有求助於李果的意思，只略略掃了李果一眼，就再也沒有任何交流。
既然左顏已經切換了模式，那麼李果自然也應該拿出應對模式，不過話說回來，李果好像還沒有應對左顏的最完美的方式，這麼一想起來，好像從來都是她被左顏牽著走，什麼時候有過勝算？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眼不見心不煩，既然左顏不需要她，那麼走開就好了。
「左總，那我先走了。」李果看了看左顏，輕描淡寫說道。
左顏沒有回應，李果便順著樓梯走去了，心裡還嘀咕著總算化險為夷了，左顏清醒之後完全沒有提被李果用鞋砸到的事情。
「你會不會開車？」左顏突然開口說話，聲音仍然清清淺淺，只是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連往李果這邊偏一下的角度都沒有。
李果看了看左顏，思索了一下：「會開，但是沒有駕照。」
不知道左顏是聽到了沒聽懂，還是根本就沒有打算聽李果的解釋，只轉過身淡淡地說：「走吧。」
「去哪兒？」
「送我回家。」
「左總，我沒有駕照啊。」
「現在交警早就已經下班了，誰會這麼多事？」
「你……」
李果看看左顏冷冷的背影，忽然有不祥的預感，但是現在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李果似乎都找不到拒絕左顏的理由了。
開著車在可以用靜悄悄來形容的街上的感覺怎麼說呢，除了瘆人，還是有那麼一點浪漫感覺的，李果在印象中，似乎還沒有這個時間開車外出的經歷，唯一一次晚歸是把賭氣逃出家門的杜沫沫抓回來，在飛機火車上兩個人僵持著一言不發，當凌晨四點李果帶著杜沫沫回到市區，開車在往回家方向的公路上行駛的時候，杜沫沫終於忍不住服軟，趴在李果腿上一邊道歉一邊哭著睡著了。
那個時候真浪漫，杜沫沫這樣的女生，和她在一起你會時時刻刻感受坐雲霄飛車的酣暢淋漓與起伏跌宕，在此過程中會享盡擦著心臟邊緣而過的種種過電般的觸感，然而就如曇花一現，煙花綻放，也許要相攜走過一生的人不是這樣的。
「看著路，我不想出意外。」左顏的聲音不失時機地在耳邊響起，李果回過神，偏頭看了看左顏，她正閉著眼睛靠在車座上養神，臉上的神色似乎恢復了一點。
但是距離這麼近，李果還是能夠感覺到左顏身體不同尋常的熱度。李果秉持不問不說明哲保身的原則不和左顏交流，否則一個不小心又被左顏不動聲色地反推回來，李果覺得自己脆弱的心臟可承受不住這種打擊了。
「好的，左總。」李果不緊不慢地回答，完全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儘管在視線所及範圍內的方圓一公里，李果看不到任何會導致意外出現的因素。何況她已經把車速放慢到40碼，這種速度就算是有個什麼意外最多也就是皮外擦傷吧。
不過，現在只要聽左顏指揮，乖乖當她的司機就好了。
「前方是岔路口，左總是往右，還是往左。」李果看著前方指示牌，往左走是青霞路，往右走是雲霞路，看樣子左顏是要讓李果把她送到家了。
左顏依然沒有睜眼，只輕輕地說：「雲霞路。」
李果偏頭看了看左顏，沒說話，直接打了轉彎，上了雲霞路。
雲霞路是市區住宅，白天就會比較繁榮，和剛才一輛車都沒有的境地相比，現在路面算是熱鬧一點了，幾家通宵營業的燒烤店飄來陣陣油煙，不時有喝得醉醺醺的路人進進出出。李果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不自覺地對左顏說：「沒想到晚上還很熱鬧。」
左顏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大半個身子斜在座位上，那模樣好像就連繫著安全帶也沒有辦法完全被固定在座位上了。李果終於忍不住問左顏：「要不要先送你去醫院？」
左顏隔了好一陣才回答：「我不去醫院。」
李果說：「你應該是發燒了，要是燒壞了怎麼辦？」
左顏依然有點迷糊，聲音不知怎麼地軟了許多：「就是不去醫院。」
李果愣了愣，左顏這是在撒嬌？雖然很那什麼，但現在顯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李果抓住左顏的手說：「不行，你現在頭腦不清楚，我可不能由著你胡鬧了。」說著就打轉了方向盤，準備往最近的醫院開。
左顏一下反抓住李果的手，李果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就被左顏的雙手合攏過來掐住，左顏把臉湊過來，用只差半隻拳頭的距離與李果相視，一字一頓地重複：「我說了，不去醫院，不去醫
院，聽懂了嗎？」
李果被左顏掐得喘不過氣，臉憋得通紅，一時間只能胡亂點頭應付，左顏這才放開李果，自己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往後仰倒在座位上。
李果猛一陣咳嗽，手抓著方向盤突然就滑了一下，這不要緊，耳邊驀地就傳來尖銳的汽笛聲，隨即就感覺到車身猛烈搖晃，李果打不住方向，車就像張了翅膀一樣一溜煙往右撞去了，右側是種滿梧桐樹的人行道，李果還在止不住地咳嗽，眼神也模模糊糊，但忽然感受手背有一陣熱，回過神來發現左顏的手正搭在自己手上幫著打方向。
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是那個溫度，還算暖和。
也正是這隻手，十五秒之前還死命掐著她的脖子命令她不准到醫院。
「左總，我來就可以了……」忙裡偷閒，李果艱難地對左顏說。
「你可以什麼？」
「總之別搶方向盤，會出人命的啊。」李果終於忍耐不住說出心裡話了。
「你說我開車會出人命？」左顏較起真來不分時間和場合。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我……我……」
「說啊。」
「喂喂，別搶了，真的，老天……」
毫無意外，在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左顏的車成功撞翻了人行道上的消防栓，白色的水柱跟
飛龍一般騰地一下就竄出老高，嘩啦啦到了頂點繼而往下落。
李果和左顏傾時就被從裡到外淋得濕透。
原來順帶的是車前窗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