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的狀況讓所有人都呆住了,一片轟然。
雲挽卿一怔僵住了動作,蓋頭的遮擋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但耳朵卻聽得清楚,有人來打斷婚禮了!太子大婚是多大的事,除非比這更大的事,否則根本不可能會有人來打擾,現在人卻火急火燎的來了,可見真的發生了大事,比太子大婚更重要的,能用太子大婚來當幌子,這件事……除了皇位之外應該沒有別的了罷?所以說,這什麼意思?唯一的太子難道要需要篡位不成?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太奇怪!依照冰塊的地位根本不需要這麼做,可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等等,難、難道說篡位的人是那個妖孽?不可能罷?!
來的還真快呢?趙行之沒有任何詫異之色,眸中湧上幾分失落,看著前方跪倒的侍衛緩緩開口,「發生什麼事兒了居然敢在婚禮上驚擾,若非重要的事小心你的腦袋。」
那侍衛原本得到消息就已經嚇的腿軟腳軟,如今在趙行之面前一緊張不禁更是膽小起來,「回……回太子殿下!小……小的沒有說謊,絕對沒有說謊!是……是宮內傳來消息……小……小小王爺……」
語不成句,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在天平盛世的趙國這都是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晴天霹靂。
趙行之聞言眸色一暗,淡淡的繼續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別吞吞吐吐的,現在說出來,大聲的說出來,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
若是再晚一點兒,也許……
那侍衛一驚,一驚抖的不成樣子,幾乎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雖然艱難萬分還是不得不回了,「回……回太子,宮內傳來緊急消息,請太子立即回宮,不得有任何耽誤!請太子殿下以大局為重,即可啟程回宮!」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什麼?居然要太子殿下回宮?」
「現在可是太子殿下與太子妃行禮的吉時,現在回宮……」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居然嚴重到讓太子中斷婚禮回宮?」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江弄晚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反射性的轉頭望向了身側的人,當看到那張沉靜如常的面色時,心中一沉,果然!這婚禮真的如卿兒所說只是一個幌子麼?所以他們都成了被利用的對象?這些日子他一直早出晚歸,為了便是今日這件事麼?宮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心中的預想,成真了麼?
察覺到那道實現,雲錚微微擰眉,轉眸看了身側的人一眼,低語一句便朝紅毯上那抹身影走去。
那一眼,江弄晚已經明白了,也跟著走了過去。
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侍衛,趙行之微微擰眉,「我知道了,備車,立即回宮。」
那侍衛一聽如獲大赦,連忙應著去了。
雲挽卿原本想伸手掀開蓋頭,頓了頓,又將手放了下去,還是算了,越少人知道她才越自由。
「卿兒,我先回宮了。」趙行之轉身,話落之後又壓低聲音道,「我答應的我做到了,沒有騙你對不對?暫時不要離開洛城,這是我最後的請求,等我。」
靠近的氣息消失,雲挽卿一怔,等他?留在洛城?這又是什麼意思?總之,這婚禮也算是落下了帷幕,她也能鬆口氣了。
但是,方纔那侍衛欲言又止的樣子,還說了小王爺……果然是那個妖孽惹出的事兒麼?難道是要篡位?他不是最愛遊歷最愛自由麼?怎麼突然間……還是說她根本就沒瞭解過他。
眼見雲錚跟著趙行之離去,朝中幾位重臣面面相覷,頓了頓也起身跟了上去,不過片刻一場隆重的婚禮便散了。
江弄晚指揮著府中的下人送客,忙碌非常。
雲挽霜將雲挽卿拉回了玉卿苑,方一走進房間便愣住了,房內端坐在桌案旁那兩抹身影不是消失的十三蘭息染兩人又是誰?
雲挽霜驀地回過神來,鬆開了手,「姐姐你進去吧,我去幫幫娘。」
「嗯。」雲挽卿只有點頭,見雲挽霜離去才關上了房門,將手中的蓋頭丟了過去,「你們兩個從方才開始到哪兒去了?」
蘭息染伸手接住飛來的蓋頭,看著手中紅艷的絲綢眸色一暗,覺得那紅色礙眼極了,「我們能去哪兒?當然是在暗中控制一切了,不過什麼事兒都來不及做一切便結束了。看來這次你信那個傢伙並沒有信錯,雖然覺得疑問重重,但那些與我們無關了。」
「疑點重重,你也覺得疑點重重啊?說的也是,畢竟你跟那個妖孽認識了幾年,總比我們瞭解得多,他是那種愛江山愛權勢的人麼?真是好奇怪!他篡位就篡位,幹嘛還將這麼多人都拖出來擺一道?特別是這場不存在的婚禮,為了這個整個雲家都天翻地覆了。」雲挽卿一路走一路將頭上的鳳冠取下來,頭上一輕便立即輕鬆了,不覺舒了口氣,「終於輕鬆了,重死了。」
十三自然的伸手接住了雲挽卿手中的鳳冠放到一旁,視線落在那長長的裙擺上時微微一怔,那會兒他離開的時候還什麼都沒開始,此刻再看到便是這樣一幅艷麗的姿容了。方才與趙行之牽手走在紅毯上時,他才驚覺他之前一切的冷靜都是徒勞的,關鍵時刻還是蘭息染阻止了他,原來到了那一刻他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屬於別人,他真是失敗。
已經見過了蓋著蓋頭的模樣,此刻一身嫁衣披散著長髮的樣子別有風韻,那一身紅衣雖然礙眼但不否認,很美,只是這身嫁人不是為了他穿的。想都此處,心中壓下去的怒火又湧了上來,不覺擰眉,「小傢伙把你身上那身衣服脫了。」
「啊?」雲挽卿聞言愕然,走到軟榻上歪了下來,「換衣服等一下,讓我歇歇,穿著這身衣服帶著那鳳冠真是好累,何況我還折騰了一夜。話說回來,我在梳妝的時候你們去哪兒?該不是那時候去準備什麼了罷?」
那個變態來了,他們知道麼?
「準備什麼?我們還需要準備麼?」蘭息染挑眉,鳳眸定定的注視著那張臉,「彌宮那個傢伙來了不是麼?」
雲挽卿一怔,驀地抬頭,「你們……知道了?」
「嗯,知道了。」蘭息染點點頭,慢條斯理的開口,「方纔你是沒看見,除了我們之外可是還有幾撥人想要阻止這場婚禮呢?既然有人替我們出手,我們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引起麻煩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豈不更好?」
「喂喂,誰是螳螂誰是禪誰是黃雀?這什麼比喻啊!」雲挽卿滿頭黑線,頓了頓才道,「你方才說還有幾撥人是什麼意思?難道除了那個變態之外還有別人?是……玉岫煙那傢伙?」
那個變態沒走麼?他不是說……還真的打算劫人麼。
「嗯,答對了,不過還有一個人。」蘭息染微微瞇起鳳眸,輕哼一聲,「小傢伙還真是受歡迎啊,成個親這麼熱鬧,若是凰跟風遙也在這兒那就更熱鬧了。」
按照路程跟那種緊急的心情應該這幾日就該到了罷,畢竟對這婚禮一無所知,可想而知了。沒想到有一日,他們會拋下曾經最愛的雪名書院,為了愛情,其實誰也說不清孰輕孰重,只憑自己心中的取捨罷了。果然有比較才能選擇,到了那個時候答案自然而然便出現了。
若是以前,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現在卻成了事實,世界雖然黑暗,但有時候的確很奇妙,就像他堂堂幽冥教教主去了雪名書院做了先生,就像遇見了她。
雲挽卿聞言瞠目結舌,熱鬧?熱鬧個頭啊!那就亂套了,他們現在已經來了麼?知道消息的話會來麼?書院裡現在還沒放假……他們會為了她放下書院麼?
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十三眸色一暗,「夫人她們來了。」
蘭息染無奈的起身朝窗邊走去,離去之前回首看了一眼,「小傢伙,別忘了將你身上那衣服丟了,最好不要讓我看到。」
雲挽卿愕然,轉頭望去只看到那抹身影已經消失在窗外。
「卿兒。」蘭息染前腳方走,江弄晚雲挽霜後腳便進來了。
「娘。」雲挽卿坐起身來,看著身上繁重衣物放棄了,「娘,怎麼樣了?賓客都走了麼?爹呢?還沒回來麼?」
「宮裡可能出大事兒,一時半會兒怎麼可能回得來呢?你也看到了,只怕……這趙國要變天了。」江弄晚歎息一聲,拉著雲挽霜走到軟榻上坐了下來。
十三見狀上前拱手行禮,「夫人。」
「十三啊。」江弄晚抬頭微微一笑,隨即轉向了雲挽卿,「好了,這下也算是歪打正著稱了你的心,只是不知以後失態會如何發展,總算是暫時鬆了口氣。」
雲挽卿舒了口氣,攬住江弄晚的頸項偎進了江弄晚懷裡,「娘,對不起,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都是你在操心,還要為我的事兒煩心,希望日後不會了。」
「你這丫頭!」江弄晚失笑,伸手撫上雲挽卿散落的長髮輕扶著,「要是你不讓娘擔心了,那才是真正的擔心呢?好了,我來只是想問問你,你究竟猜到什麼了?那會兒霜兒跟我說,忙的我也沒聽清楚。」
「其實我也沒猜到,不過方才……娘也猜到了不是麼?應該是的叛變了罷,一切只有等爹回來了。」雲挽卿微微閉上眼睛,心中卻滿是疑問。
皇宮
御林軍被大批將士一一制住,整個皇宮都被了控制住了,唯有一處是自由的,那便是皇帝皇后所在的乾坤殿。
趙鸞站在宮殿前止住了腳步,妖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凝重的神色,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終於舉步走了進去。
「參見小王爺。」守衛高呼出聲,跪地行禮。
如今皇宮被控制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每一處,宮內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
聽著那道宣聲,殿內的趙碩張研相視一眼。
「將我扶起來吧。」趙碩緩緩起身,張研見狀立即俯身將趙碩扶坐了起來,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看你的樣子已經決定好了。」
「那你呢?」趙碩聞言挑眉,看到那雙含笑的眸子,輕輕勾唇,「我知道現在發生的事只有你最開心,為了我讓你在這皇宮裡困了一生,下半生的時間若能離開這牢籠簡直是奢求,可現在居然突然轉變了。」
「不是轉變。」張研輕輕搖首,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對你來說阿七跟安鸞都是親人,對我來說也是一樣,不管是他們誰坐上那個位置都一樣,相反的那個位置代表的不是幸福而是孤獨,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安鸞回來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也不知這種轉變究竟是好還是壞。他在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我問他,每次一問他的時候他就會中各種不同的話題避開,至今我還不知原因。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行動了,照這行事,幫他的人還真不少。這原因……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看你平時不關心朝政,該知道的事情一樣不少,幸好你對這江山沒什麼興趣,否則你可麻煩了。」看著緊擰的眉,趙碩故意打趣道。
「是啊是啊,要是我對江山有興趣早就垂簾聽政了,也省的將你累倒了。」張研無奈的搖首輕笑,拈起絹巾輕柔的拭去趙碩唇角的水漬。
此時,趙鳶已經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禁愣了一下,只是很快回過神來,走近躬身行禮,「臣弟見過皇兄,皇嫂。」
「來了,坐啊。」張研笑的溫暖,語氣輕柔。
看著那樣的臉,趙鳶突然覺得有些開不了口,外面的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最重要的是皇兄皇嫂,若他們強硬一點他心裡還會好過一點,偏偏……
已經這麼多年了,皇兄皇嫂一直相愛,在深宮裡能維持這樣的感情太不容易,面對的不僅是各種各樣的誘惑,離間,設計……其實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找到那樣一個人,他此生還有機會麼?只怕,會在這深宮致中國孤獨終老罷。
見趙鳶站在那兒半晌沒有動作,趙碩緩緩開口,「有什麼事兒坐下說罷。」
「謝皇兄,謝皇嫂。」趙鸞回過神來,微微頷首在一旁坐了下來,視線之內望著那兩人越發的無法開口了,「皇兄,我想你應該都已經……知道了罷。我現在也不想說什麼,只能遵從我的心去選擇,我沒有偉大到放棄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別人,我只是想擔起我原本就該擔起的責任。」
回來這段是假他的轉變誰都看得出來,那麼聰慧的皇兄皇嫂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在私下裡的動作他們早已知道了,沈丞相與雲將軍與皇兄那麼多年的感情,怎麼會因為私情便徇私呢?一定是得到了默認的允許罷,他明白他們的心情,所以以後讓他們共同來承擔好了,他承擔大部分,阿七承擔小部分,生於皇家這就是他們的宿命不是麼?
趙碩只是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人,眼神銳利而深沉,似乎想將人看透一般,半晌才緩緩開口,「阿鳶你想好了麼?這不是一件小事,一旦接手邊沒有後悔的餘地了,此生都要被牽絆在這深宮之中,肩上背的是整個天下,你真的已經想好了麼?」
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在眸中清晰的看到慎重與探究,趙鳶點頭,「是,皇兄我已經考慮好了,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你瞭解我,雖然我生性散漫,一旦決定的事無論如何也會達到,我已經不是孩子了,以後要承擔怎樣的責任與孤獨我早已想過了。」
「好,既然是你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我可以同意,但是在那之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麼?」趙碩語氣淡淡,卻帶著不用拒絕的壓迫。
他需要瞭解他的動機是什麼,動力又是誰?因為這些關係著日後的堅持,當年疲累時,堅持不下去時,他都會這些,這些虛無的東西有時候鼓勵遠比其他俗世的東西來的重要。
問題?趙鳶一怔,眸中掠過一抹幽暗,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皇兄請問。」
從開始決定開始就已經知道了今日的結果,多餘他們來說誰是皇帝都一樣,他的轉變他們一直看在眼裡,又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詢問他呢?他們知道他從來不會欺騙他們。
張研輕輕拍了拍趙碩的肩,隨即起身走到一旁倒了兩杯茶,坐在趙鳶身旁,將其中一杯遞了過去,「阿鳶,你知道我們要問的是什麼?既如此,我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要繼承皇位的原因是因為什麼?若你不能給我跟你皇兄一個明確的答案,要我們如何能心安呢?」
果然是原因麼。趙鳶低垂的眸子,長睫遮住了眼睫,看不清眸中的情緒,半晌才揚眸緩緩開口,「我從來沒有欺騙過皇兄皇嫂,這一次我也同樣不會欺騙你們,原因我可以說。因為……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