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弒只是覆在那柔軟的唇瓣上並沒有近一步的動作,溫暖的觸感從唇間瀰漫開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花開,不由得想靠的更近,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單純的靠近。
如此柔軟,如此溫暖,淡淡的馨香瀰漫在鼻息間,一瞬間像是得到了全世界,很滿足,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雲挽卿僵在原地,只是那麼瞪大雙眸望著那張靠近的臉沒了反應,原本就冰冷的身體似乎因為唇間的冰冷氣息涼透了,半晌之後,終於回過神來,眨了眨眼對上那雙失去焦距的眼瞳,「唔……」
猛然一用力偏頭終於避開,唇瓣發麻,「請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好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打亂已經梳理好的關係?明明已經答應你母親不是麼?只憑你一時興趣這樣對我是否太不公平了?我知道,對你說公平原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可是……我不懂,只是一句頑話而已,為什麼你就一直抓著不放了?我是我,不是物品,更不屬於任何人。」
「為什麼?」沈弒挑眉輕笑,視線落在那別開的小臉上時眸色微沉,「想知道為什麼麼?因為只有你靠近我了,我伸手抓住的人是你,要怪就怪你闖入了我的世界。原本對溫暖我已經麻木了,早已在冰冷的折磨中忘記了那種感覺,是你……是你的闖入讓我重新感覺到了那種感覺,原來我一直都在渴望,一直都不曾忘記。」
「怪我?」雲挽卿滿頭黑線,氣惱的轉頭對上那雙陰沉的眸,「這能怪我麼?難道不是你先派人抓的我麼?現在倒是怪到我頭上了?再說,那晚我又不是故意闖進密室的,若我知道那是你的寢宮打死我,我也不會闖入的!而且我根本就沒對你做什麼,你所認為的溫暖也與無關,我只是為了達成交易……」
沈弒打斷的了雲挽卿滔滔不絕的話,「那救命之恩呢?」
「什麼?」雲挽卿一瞬間愣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救命之恩?我……這話從何說起?你什麼時候救過我了?你沒殺我就不錯了,救我?開什麼玩笑!」
沈弒翻身躺了下來,卻沒有放開手,一直攬著雲挽卿的肩,「果然沒有發覺麼?你以為不會武功的你能在寒玉棺內安全的度過一整夜麼?你是不是也太高估自己了?若不是我,你早已凍死在棺內了,難道這不是救命之恩?若非我救了你,你能達成交易麼?寐血的事又能解決麼?這一切都是我給的,你欠我的又豈止是救命之恩而已。」
雲挽卿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愣在當場,「你……你說什麼?那天晚上是……是因為你的緣故?所以……我根本就沒有通過考驗?後來的一切都是因為你?不,不會的!怎麼會這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幫我?怎麼會是這樣?我……不信,我不相信。」
一開始進寒玉棺內她已經受不了了,後來不知不覺間失去意識了,還以為自己就那麼過來了!怪不得……原來是他做了手腳,所以她才通過考驗,這就是他一直理直氣壯認為的結果。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努力地成果,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果交易不成立,那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那十三……
「不信?由不得你不信,這是事實。」看著那驚呆的小臉,沈弒涼涼的開口,微微收緊雙臂將人攬入懷裡,感覺到體內湧動的真氣眸色一沉。
已經壓制不住了麼?果然不能離開寒玉太久,這才多長時間而已,看來,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他已經無法控制了。
「事實……」雲挽卿嗤笑,唇角狠狠地抽了抽,「所以呢?所以你的想做什麼?將我帶回彌宮?好啊,若你真敢與朝廷為敵,我就跟你如何?你不敢,之前的你或許會那麼一試,但現在你不會了,因為你找到了你的家人,你不會為了我動用彌宮的力量,更不會為了我讓你的家人犯險。否則你就不會答應你母親,也不會這麼偷偷摸摸的來見我,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瞻前顧後的懦夫而已。」
是,她就是要激怒他,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好畏懼的了。
「懦夫。」沈弒輕輕念著這兩個字,毫無反應,「懦夫,我原本就是,否則又怎麼會忍得下那麼欺辱成為人上人?再者說我並沒有對我娘食言,我答應的是會將解藥給你,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如今,我也沒向你清算之前我幫了你之後的一切結果不是麼?」
「你?!」雲挽卿聞言氣急,這個狡猾的傢伙!跟她玩文字遊戲麼!
對視半晌,誰也沒有移開視線。
終於,雲挽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怒火開口,「所以,你想怎麼樣?偷偷摸摸的來像偷情一樣麼?」
不知何時,沈弒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起來,肌膚呈現半透明的質感,好像會隨時消失一樣,眉頭緊蹙,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雲挽卿發覺了不對勁兒,心中掠過一抹詫異,「你……你怎麼了?」
沈弒沒有回應,長睫微顫覆在眼瞼上看不清情緒,額頭的冷汗卻一點點的冒了出來。
「喂?喂,你怎麼了?你到底……」雲挽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輕輕推了推,一靠近便被那灼燙的溫度嚇了一跳,「好燙!怎麼……怎麼回事兒?你……你你你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燙?該不是走火入魔的後遺症發作了罷?喂,你別嚇我啊,要發作你回去發作啊?你在這兒我怎麼辦啊?」
「別吵。」沈弒突然開口,聲音低啞,極盡虛弱。
雲挽卿驚呼一聲,一把推開那隻手坐了起來,看著那蜷縮成一團的人苦惱的凝眉,「你……你你……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要不,我去找碧血姐姐?」說著,便準備下床,手腕一緊卻被沈弒從後拉住。
「別去。」沈弒艱難的抬頭,原本漆黑的眼瞳已經漸漸變成了血紅色,在蒼白的肌膚映襯下有些妖異,有些駭人,「找她也沒用,這裡有冰窖麼?或者……附近有沒有?」
「冰窖?」雲挽卿愕然的瞠大雙眸,頓了頓,一拍腦門,「想到了!」下一刻又垮下了臉,「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那地方怎麼能讓你去,可是……可是除了哪兒也沒別的地方有了啊!」
雖然雲挽卿沒有言明,沈弒已經猜到了,「我知道了是哪兒了,能帶去我去麼?」
「啊?!」雲挽卿錯愕不已,看著那痛苦的人又糾結起來,「你知道是哪兒啊你就讓我帶你去!就算我帶你去,我也不知道在哪兒啊!你……你需要冰麼?一定需要麼?好罷,我問了一句廢話!既然離不開寒玉棺為什麼沒帶來!真是,我為什麼要為你的事這麼煩心啊?要瘋了!」
「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弱點。」沈弒緩緩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額頭的汗隨著滑落而下,衣衫在片刻之間幾乎已經濕透了。
「哈?!」雲挽卿滿頭黑線,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想讓人知道你弱點,所以現在就這樣半死不活麼?到底拖累的人是誰啊?不能出門就不要出門,現在還害的我……」話音在看到那雙血紅的眸子時消失了,雲挽卿呆住了,怔怔的往後退了退,「你……你你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變成紅色的了?!你想吸血?靠!你該不是走火入魔之後會失去人性罷?!」
「帶我去皇宮,快。」短暫的一句話說出口已經有些艱難,體內流竄的真氣讓沈弒痛苦的扭了臉,加上那雙妖異的紅眸,看起來十分駭人。
「哦!」雲挽卿反射性的點頭,立即跳下床扶住了床上的人,走到房門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兒,「等……等等!你方才說什麼?去皇宮!你瘋了麼?你以為那是客棧啊,想進就能進?就算是我沒有令牌也是進不去的,再說帶著你怎麼進去啊?我又沒有武功,也不能帶著你飛簷走壁。去皇宮行不通啦!」頓了頓,想到一個地方不禁一震,「喂!你一定要去冰窖麼?溫度低的地方可不可以?現在已經秋天,夜晚的溫度應該足夠低了。」
「只要能消除熱氣安靜的地方就可以。」沈弒緩緩開口,整個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雲挽卿身上。
「那好辦了!」雲挽卿鬆了口氣,將人扶到一旁坐下來,轉身離去。
衣袖被拉住,身後傳來了虛弱的聲音,帶著焦急還有一絲恐慌,「你去哪兒?」
原來那個高高在上天下都不放在眼裡的人也會有這樣的語氣麼?雲挽卿沒有回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丟下一句話疾步離去。
「去找馬車啊混蛋!不然,怎麼帶你去。」
半個時辰後,雲挽卿駕著馬車趕到了嬋娟樓後門口,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馬車內的人,眸色一沉,立即跳下馬車跑到門口一腳踹開了院門,「玉岫煙!玉岫煙出來!快點出來!」
後院的小廝被嚇了一跳,怒氣沖沖的衝出來卻發現來人是雲挽卿,不禁愕然,「原來是蕭公子啊?我道是誰呢?這麼晚了,蕭公子怎麼來了?找我們老闆有事兒麼?」
「別廢話了,有急事!快將玉岫煙找來,快!」雲挽卿急急地開口,指使著人去了,一面又叫人將馬車趕了進來。
前腳才走了沒有多久,後腳便有人來報說蕭公子來了,玉岫煙將信將疑的過來了,當看到後院馬車旁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不禁一怔,「阿卿?真的是你?」
「你可算來了!」看到玉岫煙出現,雲挽卿鬆了口氣,疾步走了過去,一把拉著人就朝馬車旁走去,「快,將這裡的人都遣走,一個不留!還有後花園裡的人也遣走,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現在照我的話做!快!」
玉岫煙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雲挽卿為何是這樣的反應,卻也依言照做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都退下!還有,讓後花園的人都撤出去,立刻馬上。」
「是,老闆!」眾人一哄而散,瞬間後院內便安靜下來,只剩下馬車旁的兩人。
見人離去,雲挽卿一把掀開了車簾,「玉岫煙快,背著他到水下去!」
隨著車簾掀開,玉岫煙驚愕的揚眸,「沈……沈遇?他……等等,他不是沈遇!他是……」
「是!他是彌宮宮主!別廢話了,趕緊照做。」雲挽卿不耐的催促,從方才到現在一路上她已經精疲力盡了,而且在人多的嬋娟樓,若是沒有玉岫煙的幫助,她根本無法安全的將人帶到水下去。
玉岫煙眸色沉了沉沒再說什麼,一把拉起沈弒的手將人背了起來。
到了後花園果然人已經退盡了,玉岫煙將人送到水洞裡之後浮了上來。
雲挽卿並沒有跟下去,見玉岫煙浮出水面站起身來,「怎麼樣?他……他沒死罷?」
玉岫煙飛身上了案,身上的水立即濕了地面,秋夜的風吹在濕透的身體上一陣寒冷,「那傢伙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是你帶來的?你不是才離開沒多久,他難不成在你家裡?」
她才與蘭息染十三離開,這麼快就又帶著彌宮宮主回來,而且蘭息染十三還沒跟著,這事兒的確詭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那個彌宮宮主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方才在水底他看到了他的眼睛,居然是血一般的紅色,甚至連白眼球都是紅色,太過駭人。雖然只是短暫的接觸,但那身體的溫度卻像是火一樣,此刻他的後背還灼燙不已。這樣異常的反應,絕對是練了什麼邪門的功夫。
雲挽卿聞言愕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了,只能告訴你,這傢伙出現我家,然後就成了這個德行,讓我帶他找冰窖。但是整個洛城只有皇宮才有冰窖,我不會武功總不可能驚動家裡人帶他入宮罷?所以就想到了你這兒,就將人帶來了。」頓了頓,不禁鬱悶的吸了口氣,「等等,我……我為什麼要幫那傢伙啊?!真是!果然腦子壞掉了!」
那變態才威脅過她,非禮過她,她方才居然沒有考慮到這些就那麼急著幫他了!方纔那麼虛弱的樣子,就臉她這個不會武功的人都能殺了他,那是多麼好的機會!可惜……好罷,她下不了手,但是她也用不著救他啊!眼睜睜的看著人死她終究還是做不到,雖然那傢伙很可惡,但是也很可憐。
不想讓人知道他有弱點,為什麼卻暴露在她面前?難道她不是人麼?像他這樣的人有多警戒,暴露了弱就是致命的,可他就那麼讓她知道了……
「所以,他是走火入魔了麼?」玉岫煙緩緩走近,長長的衣擺在地上拖出一條水痕,在清冷的月色閃過幽幽的水光。
「走火入魔?」雲挽卿凝眉,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也許罷,我也不清楚。你送他下去粥他醒過來了麼?他說了什麼?」抬頭的瞬間看到眼前的人時不禁一怔,「喂,你什麼時候走過來的?怎麼跟鬼一樣一點兒也沒有!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他說讓他一個人呆著就好,不要讓人打擾他就行。」玉岫煙輕輕開口,視線落在月色下那張懊惱的小臉上,一寸寸仔細的分辨著,似乎想要看出什麼一樣。
「既然他這麼說也不用管他了。」那樣的目光太過熾烈,讓雲挽卿不由得往後退了退,「對不起,這麼晚了還打擾你,但我一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以後不會了,還有,謝謝了。這麼晚了,你不用管我還是早點兒回房休息罷,而且你看你身上還是濕的,這樣會感冒的,快點回房去罷。」
玉岫煙緊跟著靠近,倏地瞇起眸子,「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那個人?不顧蘭息染十三,私自將人送到這裡,那麼焦急的樣子……你喜歡他麼?」
那張與沈遇一模一樣的臉,當真是雙生子呢,若非那迥然不同的氣質誰都會認錯罷?看著這樣一模一樣的兩張臉所以才會這麼焦急麼?畢竟她與沈遇認識了這麼多年,就算吵吵鬧鬧也是有感情的……到底是因為沈遇還是……只以為那個人?
「啊?!」雲挽卿錯愕的瞠大雙眸,無語至極,「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喜歡那個變態!討厭他都來不及了!你別問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只是沒法眼睜睜的看著人在我眼前才那麼做的,你快點兒回房罷,都要感冒了!」
「你在乎麼?」玉岫煙傾身不著痕跡的逼近,眸色幽深,髮絲的水滴順著臉頰滑落,挽起的髮絲染濕之後披散而下,有幾縷髮絲黏貼在唇角,為原本就妖嬈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誘惑,衣衫緊緊地黏貼在身上,身體的線條勾勒無疑,拖長的衣擺宛若一尾上岸的人魚。
手背一涼,雲挽卿怔了一下,抬眸對上那張靠近的臉不禁愣住,「我……」過於妖媚的臉,過近的距離讓雲挽卿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乾笑道,「關心!怎麼會不關心呢?我們是朋友嘛!」
這傢伙是故意的罷?明明知道自己有一張那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