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中的哀戚讓雲挽卿僵住了,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背後不停收緊的雙臂讓她不禁蹙眉,「你……你突然間的這是做什麼?不顧我的意願將我帶到馬車上,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這……」
這妖孽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間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啊?這樣的語氣是之前的他不可能會用的,帶著無奈帶著哀戚帶著不甘,為了什麼?因為皇上的病?現在意識到自己錯了?可是他意識到自己錯了就錯了唄,這樣抱著她算什麼?找安慰?當她是什麼啊!
原本離開就是為了避開那冰塊,繞了一圈還是遇到了,這一入宮之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兒?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會白費麼?這個節骨眼上她根本不該出現啊,這樣脆弱的時候更容易進入人的心,她不想與他再糾纏了。可是,此刻這妖孽會放她離開麼?他那麼擔心冰塊,肯定不會放過她這個機會,不管她的出現到底有沒有用。
花馥郁像是聽不到雲挽卿的話,俊眉緊鎖,眸色黯淡,「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走到今日這一步?我該怎麼辦?到底應該怎麼辦……」
放手,一切似乎只剩下一個選擇,不,這不是選擇,早已注定好的,他根本無從反駁。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雲挽卿並不知其中緣由,只覺奇怪,「喂?花先生,不,應該是小王爺才對!小王爺,我們有話好好說成麼?這樣抱在一起恐怕不太合適罷,若是被人看到了也會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您說對麼?」
為什麼會走到今日這一步?是在說他自己?一直在外面逍遙這麼多年,現在來後悔了?可惜啊,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
不必要的事端?花馥郁聞言一怔驀地回過神來,雙臂失去了力道一點點的滑落下來,「是啊,如今我們的身份已經不是在書院的先生學生了,而是是叔叔與侄媳婦的關係。」
雲挽卿愕然,唇角抽了抽,「叔叔與侄媳婦?是啊,婚約沒解除之前的確是這種關係。不過,你幹嘛這種反應?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麼?反正你完全不將人倫道德這種東西放在眼裡,知不知道也沒什麼區別。」
「你說什麼!」花馥郁一震,不可置信的揚眸,「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雙肩一痛,雲挽卿禁不住皺眉,「說什麼啊?痛!你先放開行不行?我不就說了你兩句,用得著這麼激動麼?做的出來還怕人說不成?」
花馥郁立即放開了手,神色依舊激動,「方纔你說……你要解除婚約?你說的是真的麼?」
雲挽卿滿頭黑線,「當然是真的了,有人沒事兒會拿這種事來說笑麼?」頓了頓,倏地瞇起了眸子湊近了那明顯失控的人,「怎麼?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難不成……」
話未說完便被花馥郁打斷,「為什麼要解除婚約?你不喜歡行之麼?你們不是……」
「不是什麼?」雲挽卿挑眉,行之?這個名字聽著果然就是彆扭啊!「誰告訴你我喜歡你們那尊貴的太子殿下了?這婚約是皇上和我爹他們定的,我可是之後才直知道的,再說了,你也瞭解我這裡的情況,我已經有了師父他們,怎麼可能還能嫁給他?」
「原來你不喜歡他。」花馥郁不知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是喜還是憂,喜的是她並不喜歡行之,憂的是行之卻喜歡她,事情還是沒能得到解決,「雖然你不喜歡他,可他卻喜歡你,而且你們已經有婚約了,只要他不同意,你便必須得嫁給他,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雲挽卿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拳,眸色陰沉,「我當然知道事情的情況了!我這不是一直都在想辦法麼?不然,你以為我這從書院離開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避開他!你倒好,我好不容易避開他了,你現在把我抓來了,這要一見他,我之前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麼?所以,你能放了我麼?我真的不能見他!」
她真是看不透這妖孽了?他到底真的假的啊?在書院時分明是想添亂來著,現在聽到她要解除婚約之後又是這種反應,她真是……
對上那雙祈求的眸,花馥郁凝眉,思忖片刻緩緩開口,「不能,這次是特殊情況,你若不去試試我真怕他出了什麼事兒。()不管怎樣,一切都等皇兄他們過了這關再說。」
雖然他自私的不想讓她進宮,但卻不可能,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現在不管是對於他們趙家還是對於整個天下都是非常時期,也許他做的這個決定日後會後悔,但若今日不做這個決定她他會即刻後悔。
雲挽卿聞言眸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頓時無力的靠在了靠枕上,「算了,我也不逼你做選擇,既然避不了那便我該面對的,只是不知道有什麼結果就是了。」
花馥郁輕輕勾唇,唇角儘是苦澀。
難道他希望讓他們見面麼?
一路無言,兩人各自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晚風掀起車簾,已進了宮門,看著夜色下那高聳的宮牆,雲挽卿心中不覺有些堵起來,宮牆深深,只是這麼看著便覺得壓抑,若真走進這深宮一生,她會瘋罷?這一切早已注定好了,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順其自然罷,當事情無法解決陷入困境的時候這是唯一的辦法,雖然有些聽天由命的味道,可現在除了聽天由命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花馥郁靜靜的望著坐在對面的人,眸色幽暗,若是他早些知道彼此的身份也不會走入今日這樣的不歸之境,可惜這世上永遠沒有後悔藥,也許就是對他期滿在先的懲罰罷?現在放手還來得及麼?
他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夜晚的皇宮一片寧靜,也許是因為皇帝重病多了難以言喻的凝重,讓人的心不自覺地變得沉重起來,馬車進了宮門便朝悠長的宮道內而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輕輕的兩個字卻帶著無法形容的沉重,雲挽卿聞聲眸色一暗,抬眸看了對面的人一眼,起身坐到了車門旁,「下車罷。」
車簾被人從外掀開,雲挽卿在侍衛的攙扶下跳下了馬車,面前是陌生有熟悉的宮殿,夜晚的水色泛著銀波,多了幾分夢幻。
太子宮,沒想到再次來到這裡是以這樣的方式,她以後她再也不會來了,總是造化弄人。
身後也下了馬車,緩步走了過來,「進去罷。」
看著走在身前引路的人,雲挽卿一怔跟了上去。
因為趙行之幾日不睡,太子宮一切可能的喧鬧都撤去了,甚至連宮人宮女也比平常減少了一大半,只留下必要的人,整個宮殿內安靜非常,只是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下,趙行之依然不肯入睡,雖然今晚被皇后親自押回了寢宮,依然坐在書案後批閱奏折,那雙眸中分明已經佈滿血絲。
看著書案後那一臉認真的人,韓斐幾番想上前又撤了回去,一片愁雲慘霧。
到底該怎麼辦啊?再這樣下去主子真的會受不了的!這已經第四日了,自從知道皇上重病的消息之後主子就沒怎麼吃過東西,一回宮就忙著處理政務,不眠不休,好不容易處理好了政務又忙著去照顧皇上,其實皇上根本就不用他照顧,可他就是不聽……其實他明白,主子是在擔心,在愧疚,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那麼一副冷淡的性子,即便是在皇上和皇后娘娘身邊長大也完全沒有該有的親暱,總是禮儀周全,做著自己應當努力做的事情,就是因為主子太過孝順太過完美,反而欠缺了很多原本該有的東西,像是歡樂,溫馨,回憶……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主子卻總是做不出來,他知道主子一直都在檢討自己,可是有些東西是生來注定的,一如性格。
如今皇上生病了,主子擔心,更在責怪自己之前沒有多陪陪皇上,他一直在找方法卻總覺得自己做錯,做得不夠,已經做的很好了,他很想這麼說,可他也知道他的話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小王爺說去帶一個人過來一定有用,可是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也不見動靜,到底真的假的啊?連皇后娘娘他們都沒轍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勸得動主子啊?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雲挽卿了,可是那傢伙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居然就那麼突然的從書院裡消失了,無知無覺,無影無蹤。那天早上主子得知雲挽卿離去時的眼神他還記得清清楚楚,他真的不知道雲挽卿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怎麼能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她跟主子畢竟有婚約,難道不知道她那麼一走主子會但系麼?
都說倒霉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人前腳才走了,後腳皇上生病的消息便傳來了,真是厄運連連。
算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還是想辦法讓主子快點用膳入睡罷!可是,他到底要怎麼做啊?
想到此處,韓斐便一臉愁雲慘霧,頓了頓,心中一橫舉步朝內室走去,方才跨出一步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一怔腳步聲,動作立即停了下來。
有人來了!是誰?難道是小王爺回來了?
心中不知為什麼突然間就湧出了無限希望,轉頭盯著大門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的盯著,當看到那抹熟悉的紅色身影走進來時幾乎要痛哭流涕了,正欲迎上去,再看到身後出現的人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眸!
他看到了什麼?是他出現幻覺了?不然怎麼會看到雲挽卿了?她不是不知去向了麼?怎麼……怎麼會?難道小王爺要找的人就是她?!
花馥郁走到門口便停了下來,招手示意韓斐過來。
韓斐一愣驀地回過神來,腳步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不過方向是對著身後的雲挽卿,離得近了,終於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人,二十多年的人生裡第一次激動的無以復加,「雲……」
方才說出一個字,花馥郁便揚手示意噤聲了。
韓斐連連點頭,也顧不得君臣之禮,拉著花馥郁便朝外走去,走過雲挽卿身邊時不由主的叮囑一句,「雲小姐,主子就拜託你了!一定要讓他用膳,睡覺,拜託了!」
看著那一前一後離去的人,雲挽卿無力的斂眉,寢宮內很安靜,只有斜對面那抹身影坐在書案後一臉認真的批閱奏折,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真的那麼全神貫注麼?一直不怎麼吃東西,外加三日沒合眼的人竟然還有這麼好的精力,她要誇獎一下他麼?
沉默的站了片刻,雲挽卿人命的朝一旁走去,桌案上擺著飯菜一動未動,看了那依然全神貫注的人一眼,端起飯菜走了過去,將飯菜放到書案上發出彭的一聲悶響,那人依然靜坐如鐘。
雲挽卿見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二話不說走近兩步,伸手將抽走了那本捧在手中的奏折。
掌心一空,趙行之凝眉,眸中蔓上幾分怒意,語氣微沉,「韓斐,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還不將奏折拿過來。」
雲挽卿聞言好笑的揚眸,竟然以為她是韓斐?韓斐會這麼大膽的從他手中奪奏折麼?果然不休息好連智商也變低了麼?還是,想不到她會出現在這兒?也是,在這宮內出現最多的人便是韓斐了罷。
趙行之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兒,轉頭的動作變得緩慢,當終於轉過臉來看到身旁那抹熟悉的身影時怔住了,雲挽卿?她……怎麼會……她怎麼在這兒?她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怎麼可能?是他出現幻覺了麼?不然呢?如此真實,可她明明已經離開了,已經遠遠地避開他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雲挽卿清晰地看到那雙眸中的情緒,從震驚到欣喜再到失望,最終歸於平靜。
這是什麼反應?她的出現就一點兒驚奇性都沒有?
就在雲挽卿質疑的時候,趙行之開口了,「韓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沒有下一次了,以後都不許再用這種方法。現在馬上離開,不要再進來打擾我,否則宮規處置。」
啊?!雲挽卿錯愕的瞠大雙眸,這冰塊什麼意思?她難道是韓斐易容假扮的麼?這世上有這麼厲害的易容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思維啊!看著那拿起奏折繼續批閱的人,雲挽卿滿頭黑線,又伸手抽走了那本奏折。
只是這一次,趙行之伸手握住了,眸中的怒火醞釀到了一定程度,轉頭正欲開口,卻對上一張靠近的臉,熟悉的馨香侵入鼻息間,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這味道……是她!他不會認錯,難道這是真的?!不是幻覺也不是韓斐假扮的,她真的來了!
看到那張震驚的臉,雲挽卿輕哼一聲鬆開手站起身,「怎麼?現在不說我是韓斐假扮的了?原來在你眼裡我跟韓斐也沒什麼差別啊,那正好,我完成我的任務之後就叫韓斐進來好了!」說著,一把推開桌案上的奏折,將飯菜拖了過來。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趙行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怔怔的站起身來。
雲挽卿伸手摸了摸飯碗,還很溫熱,於是放心的將筷子塞進了趙行之手中,見他站起來盯著她看,心中一震,沒好氣的白過去一眼,「站著幹什麼?看我幹什麼?坐下,吃飯!」
趙行之竟然真的乖乖坐了下來,只是拿著筷子沒有動作,視線依然落在雲挽卿身上。
那雙狹長的眸中不再是冷漠幽深,此刻反而有著呆愣,滿是血絲,看起來眼睛都變成了紅色,有些駭人有些可憐,雲挽卿不覺有些氣惱,伸手奪走了趙行之手中的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有些粗魯到送到趙行之唇邊,「愣著做什麼?張嘴!」
對上那雙懊惱的月眸,趙行之緩緩張口吞了下去。
一口兩口,很快一碗飯就見了底,菜餚也少了一半,雖然氣氛有些詭異,餵食的場景卻又透著莫名的溫馨。
這一幕更是看呆了外面偷看的一干人等,特別是韓斐,嘴巴張大的都能放下一顆雞蛋了,好半晌才慢慢闔上暗歎出聲,「這雲大小姐是何方神聖啊?整個皇宮的人急的都要翻過來了,一點兒用也沒有,她一來只呵斥兩句,一句張嘴就讓主子乖乖吃飯了?果然,這世上能震住主子的人只有雲大小姐了麼?」
此話一出,後面一干被折磨幾日有些不成人形的人皆是連聲附和。
「是啊是啊!實在是太神奇了!」
「太子殿下終於吃飯了,太好了!」
「這位雲大小姐到底是什麼人啊?難道是有什麼魔力不成?」
「雲大小姐?那……那不明明是位公子麼?怎麼……」
「啊!雲大小姐?!我說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那不是太子妃雲小姐麼!」這麼一提醒,眾人恍然大悟有些沸騰起來。
「噓!」喧鬧的聲音,終於將處在震驚欣喜心情中韓斐的神智拉了回來,回頭瞪了眾人一眼,壓低聲音低斥道,「都嚷嚷什麼?想讓太子殿下發現麼?都看什麼,還不去做事去!」
眾人一哄而散。
殿外終於安靜了下來,韓斐也鬆了口氣,「小王爺,這次多虧您了,不然太子真的會倒下的,我就知道雲小姐來了就沒事了!對了,小王爺您是在哪兒找到雲小姐的?她不是離開書院了麼?」
問了一連串的話,半晌也沒得到回應,韓斐不禁愕然,轉頭一看愣住了,小心翼翼的輕喚一聲,「小王爺?小王爺?您……您怎麼了?」
怎麼用那樣的眼神望著裡面啊?那眼神有些無法形容,很熟悉,因為他也曾在主子眼裡看到過,那次是因為什麼來著?對,就是主子莫名其妙改變的那一天,直至今日他也不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後來主子恢復正常了他也沒敢多問,可小王爺這又是為什麼?
花馥郁聞聲一怔回過神來,眸中的幽暗退去,「沒什麼,我有些累及先回宮了,雲小姐你安排一下住處,暫時不要讓外人知道。」
「是,屬下知道了。」韓斐躬身領命,聽到走遠的腳步聲驀地抬頭,只見那抹身影已經走遠了,不知為何看著夜色裡緩緩消失的背影竟覺得有些孤獨,甩開腦中怪異的想法,又小心翼翼的趴在了窗戶上。
以前他都遠遠地避開,結果什麼也不知道,就算想幫也幫不上忙!以後不管什麼事兒他都要知道,當然了,不該看的事他還是有分寸的。
殿內,喂完了最後一碗湯,雲挽卿放下了湯碗,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真是的,她什麼時候這樣給人餵過飯啊?原來餵飯是這麼辛苦的差事,現在想想她以前總是讓十三餵她,這不是折磨麼?嗯,以後她一定會檢討自己,再也不會讓十三如此勞累了。
雖然沒看,但那吃果果的視線落在身上,雲挽卿又怎會感覺不到,終於忍不住開口,「喂,從我站在這裡開始你就一直盯著我看,還沒看夠麼?我是長得跟別人不一樣還是怎麼地?你知不知道這樣……」一對上那雙幽沉的眸,話音不覺消失了,這傢伙恢復正常了?方才一直都一副智商有問題的樣子,她真是,居然真的就那麼以為了!這冰塊的智商可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她才對!
「為什麼?為什麼離開?現在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趙行之站起身,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卻字字帶著壓迫。
「呃?」雲挽卿愣住,熟悉的壓迫感襲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怎麼……怎麼直接就問我這麼難以回答的問題啊?你真的想聽?你確定?我說的可是實話,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說了。」話音未落,唇上一暖便被一隻手摀住了,「唔?」
「我不想知道了,現在你來了,什麼都不重要了。」溫熱的觸感在掌心下暈染開來,如此真實,趙行之長睫微斂,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修長的手指一點點的移動撫上了雲挽卿的臉,「你來了說明在你心裡還是在乎我的,我不會再放手了,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從我身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