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萬惡的兩個字。
苟二根狠狠瞪了一秒。
隨即用力劃通電話怒吼道:「你在哪裡?」
「在老子床上!」電話裡竟不是歐騰聲音,但這聲音也很熟悉!
昨天連續聽向武表白自己多年崇拜歐騰……時而誠摯,時而癲狂,意亂情迷,天花亂墜……所以他那英俊成熟的容貌,極不標準的普通話……大概都被苟二根深刻記住了:「麻煩你叫下歐騰。」
「別做夢!歐騰才不想見你!」顯然,向武搶了歐騰手機,正躲在更衣室咬牙切齒:「老子不是沒警告,現在不敢動你不代表將來不敢動你……姓苟的!少糾纏歐騰!被丟棄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搞清楚?明明是歐騰糾纏我?」苟二根打斷向武,非面對面,倒是令他壯了點膽:「我昨天跟你說過很多次,我本是正常男人,歐騰卻逼得我,不得不放棄女人,我都快結婚了嗚嗚嗚……」
「……我才是受害者!」苟二根記起天台上的約定,抖著嘴質問:「你為什麼騙我?你事先說歐騰背叛你,你懷恨在心,只要他肯救我,就有辦法利用綁架推他下樓,為什麼最後推的人是我?」
「哈哈哈老子為什麼不能推你!給你上了鋼絲算你祖上積德!」啪啪啪!忍受著歐騰開始不斷拍打更衣室門,向武繼續羞辱道:「我恨不得威亞斷裂!恨不得歐騰沒來天台然後痛快給你一槍!」
「可惜他果斷來了……為了你懇求我……苟二根!」向武摀住眼睛,心如刀割:「所以我比歐騰更怕你出事,如果你出事,也許歐騰就會恨我一輩子嗚嗚嗚!我敢這麼愛他。怎麼可能懷恨他。」
「額。」
苟二根愕然。
頓時用力按斷電話。
向武的抽泣聲令他雞皮疙瘩一地。
苟二根這回不傻,99%的全部都聽明白了。
比起認識的所有人,比起歐騰、安子烈、龍振飛、……、
向武是其中最好理解的一個,跟他說話,什麼學歷工作階級都不談,只談歐騰,只談情感。
苟二根驚奇地感受到,在那麼多方面存在不平等的生活常態中,情感問題卻比較平等,至少不會因為誰出生高貴地位顯赫就注定一帆風順,也可以無關年齡無關性別,反正付出基本渴望回報。
即使依舊無法理解男人對男人……苟二根也能看懂,向武屬於為此備受折磨的一類。
然而,物質水平肯定影響情感的形成和發展?吃穿發愁,生存艱辛,幹什麼有勁?
無論在村裡還是在工地,苟二根見過各式各樣的光棍,見過各式各樣的夫妻打架,無非都是沒錢沒錢沒錢沒錢……雖然幸運和趙秀玉交往了,對趙秀玉的喜歡也很簡單……確實從不曾有過那種激烈的充滿佔有慾的情感,難道自己長期麻木嗎?但畢竟得操心過日子,養活人啊?
(2)
苟二根立刻撥出趙秀玉電話。
「根哥?」女人的聲音仍然那麼甜,那麼溫柔:「這幾天都不聯繫我?不想我嗎?今天御茂草原有外國的貴賓來,你都不知道有多隆重……我在擺玫瑰花,好美呀……你從沒送過我玫瑰花……」
其實沒有任何惡意的一句話,不知觸到苟二根哪根神經:「你也不聯繫我?你也不想我?我賺錢那麼幸苦,不捨得浪費在沒用東西上!趙秀玉,你現在見識多了,變了,我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苟二根你瞎說些什麼呢!」這種夾雜責怪的口氣,趙秀玉一聽就聽出來:「我這兩天又處理趙框的事又忙著學手藝……還不是為了將來能幫你分擔一點……你是不是還在為夜總會那晚生氣?」
趙秀玉顯然不是會說話的女人:「那晚突然玩遊戲,我糊里糊塗就……真不是有心的……你不必嫉妒龍律師,他是大戶人家的大少爺,肯定看不上我呀!」一刀不夠,繼續補刀:「你知道嗎?正因為參加了遊戲,我才獲得了一輛跑車啊,趙框說那是911,值一百多萬呢,這簡直跟做夢一樣……」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想起自己當時孬得不敢阻止趙秀玉上台,眼睜睜看著別的男人親她,完後還丟下她去外地……再加上長久以來沒辦法拒絕歐騰,一次次被成功侵犯……苟二根徹底涼透了心。
「秀兒,我憑什麼生你的氣,我這麼無能,換個厲害點的男人,早把龍振宣打趴下了。」苟二根總算認清自己有多無能,有多對不起趙秀玉,她可曾是自己的女人,但一切都晚了:「你哥呢?」
哦,苟二根不吃醋了嗎?稍微平靜下來?趙秀玉認真道:「我不聯繫你,是怕打擾你和歐老闆,我其實一直想告訴你,趙框的案子還沒解決,那個張華芳知道是區安集團幫的忙,又不肯簽合同又不肯收錢了……她說她也找了律師,證據確鑿,必須起訴……都是龍老闆一直安慰我叫我放心……」
怕誤會,趙秀玉趕緊解釋道:「我說的這是龍振飛,也住凱巖大樓的那位,龍家的三少爺。」
「你哥呢?」苟二根終於在筆筒裡找到打火機,點了煙:「歐騰的保鏢多,他不敢鬧事吧?」
「唉……趙框賴在御茂草原不走了!我怎麼趕他回酒店……他都不回!」趙秀玉歎氣,自己家人給歐老闆家添麻煩等於給苟二根丟臉,這種羞恥心她還是有的:「我們都清楚趙框的性格,現在知道歐老闆這麼有錢,房子這麼大……他肯定想巴結巴結算計算計!多少年了,趙框做啥賠啥,整天喝酒賭博不務正業,萬一他鬧出大事連累你被開除就完了!歐老闆已經夠看得起咱們了,昨天還叫大領班送來幾套衣服……根哥,歐老闆肯定很重視你,遇到這麼好的老闆,你太幸運了,千萬不能……」
(3)
苟二根打斷趙秀玉:「添不添麻煩,你別管,這點小事,這點小錢,歐騰不會放在眼裡。」自己和歐騰的關係也不是女人能操心的,苟二根猛吸了口煙:「我就想知道趙框到底有沒強ian?!」
「如果他真的強ian了女人,女人要告他很正常,這種事,他媽的不是用錢就可以原諒……」
「你別激動!」趙秀玉不禁喊出聲,喊得周圍一圈傭工都看向她,她趕緊跑進花園:「這種事確實難以啟齒,但趙框發誓說自己沒做,之前甚至不知道張華芳結過婚,我相信趙框沒必要撒謊。」
「哼……男人做了這種事都不會承認的……如果我是女人,我肯定會告到底!」苟二根覺得自己特別懂?特別憎惡?特別有權利為此類受害者說話?難道不怕趙秀玉揣測他的感同身受了麼……
「苟二根,我是女人啊……我更能理解被男人欺負的恨……可……趙框畢竟是我哥……」趙秀玉急得也變得愈發激動:「我不希望他影響你的前途!也不希望他去坐牢!趙框畢竟是我哥啊?!」
「秀兒,我不是針對你哥。」唉,苟二根是針對歐騰,針對歐騰就可以不分場合不分對像?他猛吐了口煙:「對不起,秀兒,你放心,你哥肯定沒事,那女人想敲詐,我們就加錢,想起訴,我們就打官司,有我苟二根在有歐騰在!你放一百個心!」說完,嘔……這脫口而出的話,貌似不對勁。
不知不覺中,歐騰已經離自己的生活越來越近?一抓一准?斷完電話,苟二根非常忐忑,他本就沒什麼來往的同學朋友,蠢low,交際經驗嚴重缺乏!如果以後不得不和歐騰在一起?注定要被那男人和那男人的巨大關係網淹沒?至少再次接到歐騰電話終於是歐騰本人時:被佔領感,特別清晰。
「我的手機密碼被向武破解了,他跟你說的任何話都是放屁……你好好呆在八大,等我。」
「歐騰?聽說區安集團來tt省的圈地計劃不順利啊?」苟二根很冷靜,從未如此冷靜,他彷彿覺得自己和歐騰已經認識了幾百年,隨口便笑道:「什麼時候有空?準確告訴我?幾個月?幾天?」
歐騰頓了頓,承諾道:「兩個星期後,我準時來接你,先讓莫錚給你報個專業課打發時間。」
歐騰一句話,勝讀十年書?反正苟二根不用參加高考就進了985的土木工程系,他身為民工,自然熟悉這種專業,以前工地上那些施工員、技術指導、項目經理之類的幾乎都來自於這種專業……
同時,苟二根竟獲得了書包文具、球鞋運動服、學生證校園卡、兩萬元現金、
……以及一堆書:
《大學英語》
《高等數學》
《大學物理》
《土木工程概論》
《畫法幾何與土木工程製圖》
《材料力學》
《結構力學》
《房屋建築學》
《鋼筋混凝土與砌體結構》
《建築工程概預算》
《高層建築抗震設計》
……等等等,快遞員送了好幾箱才送完!
整理著這些書,頭暈,煩躁,苟二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是個蠢民工了!
(4)
「我上一任室友來自農村,父母是有山有地的土豪,他今年考上歌大的博士。」新聞聯播正在報道國際局勢,莫錚正在組裝一架小飛機:「根根,你也來自農村,男朋友是財富榜前列的土豪,如果現在開始修煉,至少得拿到畢業證吧……一年?兩年?」莫錚眼手專注,獨獨嘴上開著玩笑……
「歐騰讓我讀大學?我初中都沒讀完他讓我讀大學?哈哈哈……不如直接給我送個文憑?」
「文憑容易,實踐容易,但假設你要做個項目經理,必須掌握理論知識。」莫錚完成自己的任務後立刻分配苟二根到小房間,書架書桌單人床,格局簡單,他把一本研究「房地產開發與經營」的書放在枕邊:「無聊的時候先看這個吧……官和是作者之一,奧凱集團前總裁,聽說你見過……我會推薦歐騰讓你多讀書,你必須多讀書,瞭解本質……除非你願意永遠做男傭,永遠和他不平等。」
一切都很清晰明朗,苟二根沒怎麼愣,點頭,點點頭……從各種跡象看起來,莫錚都不像是個有惡意的人,畢竟這傢伙年輕,衣著樸素面相樸素,親屬又是黨的領導……肯定幹不出什麼壞事。
一步登天、從頭再來之類的美夢誰都會做,突然把社會上的優質資源、優質人脈擺在面前誰都會蠢蠢欲動,苟二根不例外,小便宜都能貪則貪了,大便宜還客氣麼?雖然在芝欄道「救」了歐騰沒得到任何好處,雖然被歐騰當街拐騙欺負到底,但那種事,一兩次是欺負,持續了這麼久挺難說!
這麼久啊,歐騰的變態嗜好絲毫沒減少,前幾次在床上,甚至願意那般操作,得對多親密的人才下得了那手,那嘴……不會影響到高貴身份嗎?自己一介貧民,粗爛的男人身體,如果連這都能用來交換金錢名位,值不值得?反正已經沒臉跟女人在一起,不可能再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苟二根真沒想到,有一天會坐在大學的教室裡,思考的卻是這種交易!
偌大的教室,陸續進來七位同學,在八月末的暑假的尾巴能上課不多見,他跟的是工民建方向的一個獨立小組,今天的任務是繼續前天的實習課題:精準測量整個體育館。
同學a:「閉合差超出範圍……昨天的數據作廢。」
同學b:「就是應該在最基礎上……沒必要換好的經緯儀。」
同學c:「如果一項緊急工程必須在三小時內完成……我們的效率太慢了。」
不一會兒,眾同學輕蔑道:「苟二根聽得懂嗎?領導交代再浪費時間也要每個字解釋一遍?」
「不用了,測量我會。」苟二根知道這些大學生偷偷議論自己,帶有異樣眼光,所以他很淡定也很不服氣地實地展示自己的經驗……控制點找得又快又準!苟二根從不是好強的人,但畢竟在工地混了多年,還參與過興陽帝寶那種大項目,他的印象中,施工員不止一次指導李板操作各種技術,運用到本科實習中,那些旁觀的皮毛真是綽綽有餘……苟二根總算贏得了一次刮目,從此,稍受待見。
他的學習勁頭也有所增加,術業有專攻,恰巧碰到熟悉的行業,不少東西竟然一點即通……
才華橫溢的人有後台,往往令人羨慕嫉妒,無話可說。
苟二根能略微沾點邊,日子便過得相當舒坦?
一周,兩周……
轉眼九月。
(5)
開學季。
9月29日。
至今,已經是苟二根被安排到大三某精英班的第三周。
人多了,麻煩多了,不懂的多了……他的好日子應該快到頭了。
作為二次函數都聽不懂的民工,苟二根實在想不通自己進高數教室的意義。
不敢睡覺,硬托著幾本天書憋到下課,循環,循環……旁邊貌似有人聊研究所聊設計院,苟二根頓了頓腳步,這種「人才輩出」的地方,絕不能再呆下去了!那王八蛋,一定是故意戲弄自己!
突然!正前方!一輛駛進校園的黑色商務車?正朝自己靠近?很快……車停在了跟前……
下來一位陌生的中年司機:「苟先生,讓您久等了,董事長有請。」
呵,呵,苟二根仰天冷笑兩聲……
終於,好日子到頭了。
(6)
歐騰向來不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初次見面就答應過給好處,沒給……
總說爽夠了就能放了自己,至今沒兌現……
上回讓等兩個星期,再見面時,居然快隔了兩個月……
穿過山川河流,一片幽密森林中,一座「隱秘」的兩層老別墅。
苟二根直直地靠著前院門柱,凝望著正在花圃剪草,一身便服的歐騰。
「向武的問題基本解決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歐騰微笑著,輕柔而堅定地感概:「仰慕我的人不會少,向武算是執著的,這麼多年,我跟他確實有一定的情義在,我不能無視……」
苟二根當即打斷歐騰,高喊道:「確實,喜歡上你挺容易的,我能理解那種喜歡。」
「你說什麼?」歐騰頓時丟掉手中的工具,箭步衝過去,一把勾住苟二根的腰,一把扣住苟二根的後頸:「這麼久沒人抱你,想要嗎?」他俯下臉,貼住苟二根的額頭,廝磨,碾壓,隨即迅速輾轉到鼻上,唇上,脖子上……呼吸不斷加重,力道不斷加重,愈發難把持……歐騰原本堅信自己無所謂苟二根的態度,按部就班,操控一切,足夠……此刻卻無法無視心底殘留的對苟二根的期待。
這動作太快,苟二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歐騰按上石牆修理了一遍,好不容易掙脫時,他趕緊撿起一隻鐵鍬對準歐騰:「你……你別想歪啊?我是指喜歡上錢啊?這世界上沒人不喜歡錢啊?」
「臭小子!」不錯嘛?這蠢貨一直都敢舉武器嘛?歐騰還真不怕苟二根的「武器」!步步把他逼得丟盔棄甲,手忙腳亂!一趕巧!歐騰便緊緊捉住苟二根的爪子:「不喜歡錢的人多的是,老子卡裡只剩四百萬時,家產過億的向武就跪著求炮了……」歐騰狠狠使了股勁,沒能把苟二根扛起來,只好狠狠攬住他的膀子:「肥胖也會傳染麼!操!為了跟你約一次?老子每秒損失多少錢你算算?」
18:36,眺望出去,雲層彙集成魚鱗狀,層層黑山嶺似乎圈著赭紅夕陽光……荒蕪而陰森。
「誒,別過來,誒,別摸,誒,別脫,誒,不不不……」雖然苟二根早做好心理建設,不止是在今天來的路上,而是從離開奧凱大廈就開始準備了!但真被歐騰碰到肉時,反感,厭惡感依然!
更無法接受站在花圃前已經丟了上衣的男人:「你幹嘛?不進屋嗎?這……光天化日之下……」
「是光天化日……」歐騰一改常態,先光透了自己:「苟二根,光天化日之下,只有你我。」
恐怖!苟二根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掉,恐怖的果男啊?他趕緊跑到雕像背後!歐騰追來了?他趕緊跑到果樹背後!追來了?他跑到涼亭背後!追來了……跑到……苟二根東逃西竄,氣喘吁吁地下了幾個階梯,完蛋,眼前是一片草地……再沒地方躲!下一秒,歐騰從背後環抱住他,扯開襯衫!
「你看看,歐騰,你轉頭認真看看,柵欄外就是街道啊?」最後一層防線都被攻破,苟二根依然在垂死掙扎:「進屋罷!求你了,進屋罷!求你了……」嘴巴被堵住,野獸的吻雷陣雨般下落……
「山路已經封鎖,絕不會有人類出沒,來,我們一起給附近的豺狼虎豹上上生理課!」歐騰連續啃咬著,吞噬著,猛坐到苟二根大腿上:「乖,放鬆,讓老子好好檢查檢查,你到底胖了多少!」
歐騰撫上苟二根臉蛋……吐出幾口唾沫:「打開……害老子憋了兩個月……該怎麼收拾你?」
最終,苟二根脫力地躺在草地上,呃!癢啊,痛啊,天快暗啊,呃!指甲陷進歐騰肌肉!他無奈地感受著,完全不想知道在這段時間裡,歐騰如何工作?如何規律而繁瑣?如何做到毫無夜生活?
(7)
9月30日,星期一,10:40
歐騰的作息一向正常,很少睡懶覺……
連昨晚幾個回合,大戰到後半夜,這會兒都精神飽滿。
他拔了些蔬菜,洗好食材,把雞和青口貝放進蒸鍋……再端著一盤早餐進入臥室……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正東摸西摸,貌似在找衣服找褲子……歐騰立刻按住他屁股:「我幫你清理一下。」
「呃恩……」苟二根一陣恍惚,羞恥地把腦袋埋進枕頭:「看在趙框案子勝訴的份上……我暫時不計較……但你可別得寸進尺……嗚嗚嗚。」當歐騰真開始清理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了╰_╯,溫熱的肌膚,冰涼的液體……一圈一圈地令他頭皮發辣!
歐騰盯著手上的幾條血跡,盯著眼前難受得直抽搐的男人,眉頭一皺……
唉,為什麼沒再多做些準備?他心裡確實湧出一絲愧疚,但更氣憤的是自己又沒把持住?歐騰順了順苟二根的毛:「還不爽麼?我記得昨晚你來了一次啊……」沒反應,歐騰立刻把苟二根翻過來,居高臨下地欣賞著熟悉的果相:「……,你再敢這麼冷淡,我就準備用工具了!」
「……」苟二根張了張嘴,別開腦袋,欲言又止!罵變態都懶得罵,怎麼可能跟歐騰談這種事?他更不敢去回想,昨晚是如何被惡劣地擠弄出來……以至於雙腿麻木,渾身抽筋……
「把眼睛睜開!」歐騰立刻跨上苟二根,掐住他脖子:「老子說話的時候你要看著!」
「放……」苟二根猝然一瞪,使勁箍著,撐著歐騰,但只抵抗了幾秒就鬆懈了……他知道自己不是歐騰的對手!一己之力掐不滅魔鬼的念頭!
廢話。
耳朵瞬間被歐騰咬了兩口。
這蠢貨,掙扎的時候很可憐,放棄掙扎的時候更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歐騰冷冷歎了口氣,不滿地捏起苟二根腰上一塊肥肉,他再也不指望苟二根能有什麼情趣,能有什麼回應……於是便換了話題:「你和莫錚和平共處這麼久,有收穫嗎?」
當然點頭。
苟二根覺得莫錚以後肯定了不得。
特別是聽他講過「火箭怎麼飛太空……」之類歷史後。
歐騰立刻翻身躺下,一腦袋倒在苟二根肚子上:「李教授專為你開的課,你都沒落下,我挺欣慰……」歐騰打開ipad,光明正大地侵犯著苟二根的**:「不過看完你的成績單……慘不忍睹!」
「一兩節專業課我是能及格的!」苟二根綠著臉關閉頁面,是啊,他都會關閉頁面了:「但數學我就只會加減,英語我就只會說挨母苟二根,就這麼簡單,你去調查調查有幾個工人會那麼多!」
「很多優秀的領導都是從基層做起的,沒有背景的大學畢業生也都是要從基層做起的……」歐騰敲了敲苟二根腦袋:「現在的工人,聰明點子不少,沒見幾個像你這麼蠢,我算撿到寶了嗎?lol」
「你的眼光真的有問題!」苟二根苦笑。
(8)
10月1日,星期二,國慶。
……這棟別墅位於郊外森林保護區,信號不太好,導致歐騰昨晚監聽董事會到凌晨,今天一大早又補看了一大堆提案和股市分析……身為領導,節假日多忙多親力親為當然情有可原……反正苟二根一直是個極不稱職的「伴侶」╰_╯,毫不介意自己的「情人」佔用約會時間工作?!
嘖嘖,歐騰單方的結論也沒錯。
正因為昨晚沒辦事,苟二根做夢都能笑醒!
正因為剛才被放出來透氣,苟二根覺得五肢都更有勁兒了……
16:23,他正在花圃幫忙種苗,月季扦插苗,接著歐騰之前沒幹完的活兒。
聽說,這裡是歐騰表姨也就是莫錚母親在八角市的私產,因為4年前朱劍從tt省調任到jj省,偏遠且老舊的別墅無人照料,幾乎荒廢了……聽說,歐騰一直記得自己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孟先生總帶著一架德國牌子的膠片相機,偷拍各種時期的母親,那時候,他們一家人偶爾會來表姨家拜訪,這裡風輕雲淡,處處美。時至今日,孟先生和顏小姐幾乎所有的老照片都被上級xxx銷毀了,甚至不能領取死亡證明……歐騰也是最近幾年才意外獲得了幾張母親「遺像」,風華正茂的顏小姐,彎腰欣賞著一片月季的側顏,清新而艷麗,和記憶中一模一樣……雖然母親一生坎坷,但母親一生追求摯愛。
其實,歐騰總想把這棟別墅重新打理起來,去年還跟嫣兒提過一次,如今才得以實踐。
「我討厭念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歐騰已經走到花圃中央:「前方有無數陽光道,不回頭,才有機會搶走。」他拎起一把剪刀,裝模作樣地比劃著:「但我又挺佩服敢停駐,敢倒退的人。」
苟二根聽不懂歐騰表達的內涵:「你……你想媽了很正常……別……別搞的那麼複雜……」
歐騰望著泥沙糊了滿臉的男人,提高音調:「根子,雖然我不能簡單,但我最喜歡簡單。」
「最喜歡簡單的人。」歐騰向前挪動著腳步,炙熱的目光聚集在苟二根身上,分毫不離。
不會罷?不會罷?
額……瘆得慌,瘆得慌,
不懂歐騰在想什麼!不懂自己該回復什麼!
「讓開……」苟二根尷尬到了極點……趕緊低下頭幹活兒……
「別動。」歐騰逐漸靠近,拉過這一直後退的男人,把毛巾撫在他額頭上:「不能用髒手擦汗,都是細菌,民工,還不知道帶條毛巾?」他把毛巾往男人脖子上一掛,嘖嘖嘖:「像模像樣!」
苟二根特別敏感!趁歐騰那不安分的腦袋還沒貼下來,趕緊一蹲!弓著背掙脫出去:「我們這行可不講究……細菌都怕,還活不活了!」他邊跑邊嘀咕,抱起花盆竄到角落,來來回回,不敢停。
「做得不錯嘛!」歐騰勉強一笑,讓臭小子幹這種活兒,確實難不倒,一塊地,十隻花盆,百株苗基本種好了一半,土培得到位,水澆得透徹……他便開始剪草,掃地,裝燈架,一人忙一邊?
「螺絲刀。」
「電筆。」
「尺。」
……
工具箱明明就在旁邊,歐騰卻故意命令苟二根給他遞這遞那。
最後,跨行並完電路,從人字梯上跳下來的歐先生,接過短刀的時候,突然,擒住苟二根胳膊,手臂迅速繞一圈,猛勾住苟二根脖子,甚至,把刀橫了上去:「誒,你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嗎?」
「沒……沒……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苟二根被刀鋒閃瞎了眼睛,驚慌失措,重複解釋著:「……我又做錯什麼事了啊……你來說……我改……改……」
「乖!乖!」歐騰丟掉短刀,把苟二根轉過來,面對面捏起他的下巴:「吻我!」
嗚……不嗚……苟二根頓時雙臂亂舞,死死拽住歐騰衣角。
「不吻?那今晚就一起洗澡了!」
這算哪門子警告,偏偏嚇得苟二根喪志,神智不清。
「根子,抱住我,嘴巴靠過來……」
良久,良久,良久,18:48,兩排暖光路燈提前亮得通明,綠植花草間,一位大汗淋漓的壯漢正握著拳,擁著一位高大英挺的男人。
兩顆腦袋歪動,左右右左。
長吻。
難得的平靜,輕柔,緩慢……
滑動吻。
歐騰胸口一震,不禁發覺自己確實很想認真地,浪漫地親苟二根一次。
不停,天色昏暗,不停,涼風吹拂,不停……
兩個仍舊穿著短袖的男人都有些顫抖。
還不停啊?
苟二根知道自己渾身僵硬,唇舌僵硬,實在不理解歐騰是怎麼堅持一個人賣力了這麼久……他的眼睛時閉時睜,歐騰也時閉時睜,咫尺,呼吸和呼吸,偶爾對視一次,簡直羞到哭!
但苟二根不得不承認,歐騰確實有些變了,技術也長進了……
不再一味地翻江倒海,深入喉嚨,不再那麼令人窒息了。
這蠢貨,還敢暗嘲歐騰的技術啊?
(9)
苟二根一直認為只要靠自己多努力一點,多拼一點,這輩子就能帶領全家過上理想生活,在城裡落腳,買一套二手房,娶妻生子,每月至少寄一千塊孝敬長輩……
可現在,他瞪著架在他腿上睡覺的男人,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
苟二根不禁撥了撥歐騰的頭髮,今天才發現,它長長了許多,歐騰原來幾乎算是平頭,現在都能像劉海似的蓋下來,近十厘米,和龍振飛的差不多,其實這王八蛋,要身材有身材,要力量有力量,要財富有財富……如果不那麼凶的話也真是挺帥……也不醜啊……
苟二根仔細觀察著歐騰的五官,著了的樣子,還帶著一絲微笑,很年輕……額,怎麼看,歐騰都是那種不愁找不到老婆的男人,卻非逼一個啥都沒有的自己,何必?
「嗯!」突然,歐騰被「吵」醒了,立刻摸住苟二根的手和臉:「才六點多!」
他翻了翻身體,挑了個舒服的姿勢,伸進苟二根頸下,把這死胖子抱進懷裡:「再睡會兒!」
「啊!」果肉相貼,彷彿每一寸肌膚都被歐騰摩擦著,掌控著……奇癢難忍。
顯然,苟二根是睡不著了:「放……放開……我上廁所……」
歐騰閉著眼大呼了一口氣,猛地掀開被子,先跳下床:「走,順便洗個澡!」
「???那你先去啊……」苟二根趕緊搶回被子遮體:「我去上隔壁的……」
「一起!」歐騰立刻扯掉苟二根的被子,托著拉著,硬把他弄進浴室。
「騙子……你答應過不一起……騙子……你答應過不一起……」
「老子答應過只限昨晚!」歐騰的起床氣本不小,忍著忍著,竟忍沒了……
他邪笑一聲,把苟二根推到淋浴中央,惡劣地丟下一隻肥皂:「快撿!」
蠢貨,就是輕易把自己的後背留給敵人的蠢貨:「???啊……」
歐騰緊緊抱住苟二根,完全不閒自己無聊:「你只能撿我的肥皂!」
……很快,一團沐浴露揉在苟二根的屁股上、肚子上、dd上……
「我自己洗……qaq」話還沒說完,一剎那,苟二根的腦袋一片空白。
從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男人三番五次指導飛機……
十幾分鐘,他蜷著腳趾,癱在歐騰懷裡。
「誒,根子,我兩天沒做了。」
(10)
10月3日,星期四,歐騰一咬牙,已經堅持到第三天了!
也是國慶長假的第三天,不知不覺,苟二根意識到自己還是第一次過長假!
以前在工地上,要不做點工,按天結算,多干一天是一天,要不做包工,越快越好,甲方老闆和包工頭整天催命,沒日沒夜趕工程,哪有時間休息?建築工本就是活做的多錢才掙得多,所以李板總用流行歌的調子哼著幾句:「等錢掙夠了,我就干死了,等兒長大了……」來表達內心的愁苦。
相比之下,歐騰絕對是享受工作的人,身為領導,要抽出時間休息也容易得多,過去帶情人度假基本都是飛國外……這算第一次帶苟二根度假,竟毫不猶豫地選擇留在國內,留在八角市郊區。
13:15,歐騰剛用完午餐,瀏覽完幾十隻股票的開盤價以及……他比較滿意地關上電腦,把蔬菜沙拉和海鮮類往前推,再端走桌上的黑椒豬扒:「苟二根,你已經吃了四塊……不准再吃肉!」
「不吃多浪費,qaq我看見你把剩的都倒掉了!」真的,必須承認歐騰的手藝很不錯,苟二根十分捨不得那盤糖醋雞翅:「……你可以冰起來,晚上再吃,重新做也麻煩啊?」
嘖嘖嘖,歐騰懶得理這死胖子!隨手把幾份登山指南丟在桌上:「下午我們要去爬月票山,晚上要在主峰頂露營,看日出,海拔一千兩百多米,快準備準備,哈哈哈……」
月票山,中國十幾大名山之一,位於tt省八角市北部月票縣。
歐騰把車開進山腳停車場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
兩位背著雙肩大包的衝鋒衣男迅速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