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兩個字,最基本的名稱,卻破天荒掩蓋掉一切觸覺,至少些許片刻,歐騰情不自禁感到腦袋只剩民工清晰而憤怒的呼喚,其餘全是空白,他拖伸過男人的膕窩,立刻橫抱起苟二根。
「不……」可惜掙扎已經遲了,雙腿被高捧得就要越齊歐騰肩膀,懸空的重心從屁股往脊背漫延,民工再怎麼踢蹬都是徒勞,滿心淒涼後悔,明知禽獸有眾多凶狠幫手,傻逼才反抗逞強麼?
公共場合,奧凱集團領導,居然對男人,產生如此突如其來的曖昧舉動,詭異得令龍振飛冷哼一聲,瞄準時機暗示,背後四位高大肥碩的保鏢頓時衝向歐騰,剛聯合將苟二根拉扯落地……
「誰敢輕舉妄動?」剎那迸發一聲剛硬的斷喝,眼看遭圍堵的歐騰,安子烈迅速平移到龍振飛旁側,扭轉男人正欲肘擊的臂膀,動真格的兩招擒拿術,準確反扣對方的雙腕,卸槍,重重抵敲在三少爺脖子上:「龍老闆,別對董事長無禮,馬上帶你的人離開福耳斯瀾敦,否則逼我出手……」
意料中,龍振飛的保鏢隨即退遠歐騰,半抬手,作投降狀,安子烈目光一轉,通明的光線,咫尺距離,清晰可見抓住的男人,那精緻的側臉輪廓,他均勻強健的性感背肌,緊貼著自己胸膛,覺察皮膚瞬間染上大股莫名灼熱,安子烈下意識猛鬆掉控制,繞去攙扶歐騰:「還不把輪椅推來?」
「哼,是你們區安對老子無禮。」不知這混亂場面,民工是何時爬到三少爺背後,又彷彿躲藏,龍振飛洋洋自得,重新勾上苟二根脖頸,刻意氣定神閒,得瑟諷刺:「使用暴力,霸佔我的人。」
「把髒手拿掉。」歐騰竟直直地注視著龍振飛,雖然他從沒把任何少爺,任何帥哥,任何豪紳二世祖放在眼裡,此刻,終於無法忍耐的李項榮,張開雙臂,整個軀體攔截正欲近前的董事長。()
「已經六點四十分,時間急迫……」高級秘書楊依霖趕緊把輪椅推到歐騰面前,低聲提醒。
瞥了民工幾眼,第一次,極度質疑歐騰的品味,以李項榮閱人經驗豐富的嚴格標準,苟二根的相貌絕對醜陋,氣質絕對糟粕,價值絕對低廉,他輕鞠躬,鄭重宣告:「請董事長快進中央大廳。」
煩,但躁亂令思維領悟,恢復觸覺了麼?歐騰感到從頭到腳都酸脹疼痛,為搞弄這個民工自己出的洋相不是一般多,如今又差點被那蠢貨影響工作效率,歐騰坐回輪椅,拉低帽子,不再管。
中央大廳,左側是巨大蛋糕寶塔,右側是壯觀紅酒瀑布,宴會於「君臨殿」設主場,中國古代皇家宮廷的設計風格,逕直前方,三座二十米的長方形精雕木桌,綻放兩排璀璨美艷的睡火蓮。
「歐騰!」一位身穿藏藍襯衫的男人,英雄論英雄般,迅速邁近,抬起雙臂,興奮重握住輪椅上的男人:「久仰歐先生,您願意光臨,此乃跨歷史性一步。」他是世霽集團董事局主席,蕭鼎臣。
蕭氏,傳聞中七大家族之首,旗下控股財團,投資財產龐雜,是內地最大的家族企業,總市值居中國大陸榜首,枝繁葉茂。區安集團已經正式宣佈加盟金貿組織,今晚的開幕盛典依照慣例,全由蕭氏負責,常年活躍在富豪榜前三的蕭鼎臣作盛情邀請,無論尊敬禮貌,歐騰必須親自赴約。
「蕭前輩太客氣了。」歐騰揚笑著站立起身,區安眾人跟隨蕭鼎臣帶領,準備進入貴賓區。
豪華宴會,最不缺美女,第一個為歐騰倒香檳打招呼的,是蕭鼎臣的親妹妹蕭諺小姐,商界圈公認的十三位黃金名媛之首,環顧周圍,依次往下出現唐顧姍姍、汪紫洋、袁臻、以及剛從法國趕回內地的施詩錦小姐,位居前五……而未能上榜的姜維娜,站在旁邊愈發尷尬,顯然相當嫉妒。
「為歐騰先生盡興,在下特意禁止表妹容兒參與宴會。」蕭鼎臣不忘調侃舊情,說起玩笑。
前段時期名媛圈內瘋傳排名十一的蕭歆容成功做上年輕富豪歐騰的情人,即使被棄也因巨磐別苑出盡風頭,立刻前進至第六。姜維娜小姐攬緊歐騰手臂,絕不放過這等惹人矚目的顯擺機會。
可惜,在歐騰看來,無論什麼類型的豪華宴會,都是熟悉的場面,恭維的對話,無聊的舉杯,福耳斯瀾敦的抄襲裝潢更是平庸,加盟這次金貿組織盛典,本就是趕回內地的一個借口麼?嘖。
「姜維娜小姐陪安子烈。」解決掉女人,但愈發挑剔的異常情緒,促使歐騰不自覺翻滾回憶起那民工,真正平庸甚至粗俗的東西,令歐騰徹底鬱悶,從未這般討厭過宴會:「我去內套間休息。」
「歐叔叔好……」當下,耳邊傳來一陣清脆洪亮的童稚聲,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齊耳烏黑卷髮,從遠處繞過層層阻礙,奔跑到歐騰腳邊,臉面不斷抬高,兩隻透徹的大眼睛直直仰望歐騰。
是賀唯的兒子,低微掃視,卻也沒多瞥一眼,歐騰僅僅朝隨即跟上來牽起小男孩的那位先生點頭,便轉身離開,小男孩遺憾撅了撅嘴:「爽爺,歐叔叔走了……」這位先生頓時摸揉著小男孩的腦袋表示安慰,眼神卻晃動,良久盯住一旁的男人,陰邪道:「翔隊長?哦……現在該叫你安子烈。」
「爽爺……」瞬間,深邃的眸光抖顫,安子烈一把猛抱住這位先生:「三年,你消失三年。」
「請離我一米遠,別蹭細菌。」這位先生弓起手肘擋開安子烈:「多餘手汗,瞳孔偏大……你很緊張。」男人是香港著名偵探樊爻爽:「膚色暗沉,內分泌失調,工作時間過量……小心積勞成疾。」
「至少我從未連續三天三夜不睡覺。」懶得回應對方分析,安子烈確認:「是賀唯的兒子?」
「我有個案件,暫時跟隨華蟠龍武警特種部隊到這裡,瞬間來提醒你,剛才教小賀玩定位時,發現監控系統被高級入侵,恢復程序發你郵箱了。」樊爻爽卻看見突然攬緊安子烈的姜維娜,冷笑:「當年,誰說做任務能達到□,最吸引男人的利器是武刀弄槍?你不是向來對動物冷感麼?」
「別誤會我。」安子烈拍了拍男人肩膀,拜託:「如果爽爺有時間,今晚請幫助內外兼顧。」
「噓。」樊爻爽豎起食指於嘴前,牽起小男孩,逕直往外撤離:「小賀,我們去泡溫泉……」
七點整,一聲類似軍號響,從中央大廳到主場君臨殿,紅地毯兩側分別衝上一隊身著武警警服,手持散彈鎗的高大軍官,及控制當場鮮少的幾家媒體記者,廣播立刻響起:「禁止錄影拍照傳播。」
主席台上,吳市長調整話筒:「讓我們用熱烈掌聲歡迎奧凱集團董事局代表,歐騰先生,隆重出席宴會……」但歐騰早已撤到內套間,工作態度向來低調,他排斥任何涉及公開的新聞報道。
緊接著,商界各大著名企業家相繼高調入場,美女名媛盛裝陪襯,媒體等閃光燈不斷。福耳斯瀾敦國際大酒店,以蕭氏家族,世霽集團為首,第五屆金融貿易組織交誼會開幕盛典,正式開始。
「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區安集團總裁安子烈先生。」政府領導協同主辦方,蕭鼎臣表弟莫陌:「隆重宣佈,安子烈,當選為組織的第五屆主席。」不是所有討厭記者的人,都能避開新聞報道。
一切驕傲狂妄,都被過往磨礪精光,曾經在軍隊歷經殺戮摧殘的安子烈,如今需要屬於個人資產賦予的所謂安全感,他從容鎮定把「自己」推上可笑的檯面,面對眼前的虛偽浮華,安子烈表態:「區安集團致力於建築為生命奠基,我們將自主開發水北通關a、b、c地塊,免費贊助組織……」
策劃宏願短片放映結束,蕭氏的老朋友興建銀行行長胡克濤,在連續掌聲中,緩慢跨上主席台,緩慢講話:「尊敬的各位政府領導,親愛的各位貴賓……我們臣哥,陌哥都高興得喝多了,我替他們宣佈,授予李項榮先生,姜岳先生為金貿組織三年連續榮譽主席,監督,輔助,交流,學習。」
這種制約令安子烈驚詫,最終仍舊被李項榮插手麼?看他快速做出官方宣告:「李某很高興代表奧凱任榮譽主席,作為區安集團前總裁,我更榮幸有機會為城市的經濟繁榮發展做貢獻……」
安子烈非常清楚李項榮對他的質疑,雖然多次阻擋歐騰分配重要項目給自己,但不得不承認,李項榮在奧凱集團的重要地位,及這個男人的高等學歷、精明手段、豐富經驗……絕非等閒輩。
各項安排都按照普通規矩流程,秩序穩定發展,隨即有三十分鐘財經媒體提問採訪時限。
「哼,改行得真他媽夠快……」望著巨大屏幕播出實況新聞,處於中央大廳外套間,長久等候計劃實踐的龍振飛,坐立不安,開幕盛典居然進行得如此完整?難道承泰幫的計劃出了大差錯?
「根子弟,你乖乖在這裡等我。」順手再為民工端上幾杯布丁和巧克力慕斯:「外面危險。」
「我懂。」剛吃完一整只麻辣雞的苟二根,滿足得不斷點頭,在長廊上,龍振飛從禽獸手裡成功解救出他之後,民工對三少爺的崇拜又加深一刻,除了聽話,就是更聽話,滴水恩將湧泉報。
然而,卻是注定罷,龍振飛和保鏢前腳剛出,三個那麼熟悉,身著黑軍制服的男人後腳推門乍現,高舉手槍:「不要說話,跟我們走。」嘴裡一顆草莓落地,苟二根彷彿遭遇厲鬼般往角落躲藏。
可民工又能逃到哪去?迴盪著三兩聲恐懼至極的破碎嚎叫,下一秒,苟二根被摀住口鼻。
作者有話要說:安子烈是誰?「安子烈」三個字,僅是為「區安集團」存在的虛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