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榕樹下,那一身白裙的女子靜立在微風之中,纖細嫩白的手指滑過耳際,帶起多少分忘不掉的繾綣。她的頭上挽著簡單的髮髻,那根木簪,正是「清影樓蘭」。五年過去,她原本稍顯稚嫩的臉部輪廓變得成熟了許多,帶著少婦特有的韻味和風情,當她淺淺地喊著兒子名字的時候,那慈愛柔和的目光,迷醉了他們所有人。
因為魏央在臉上施了幻術,所以她現在這臉,並不是他們所熟悉的容顏,但即使沒有看見她的容貌,哪怕只是一根髮絲,一個笑容,一句三言兩語,他們也能萬分肯定地認出來!
他們想她,想抱著她,想感受她的溫度,想去細聞她身上的芬芳!
莫問吸口氣,大步走上前,伸手將魏央拉近了懷裡,另一隻手緊緊,緊緊地扣住了她的細腰,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當中,好讓她知道自己對她無時無刻的思念。
「莫問……」魏央眨了眨突然變得酸澀的眼眶,喊出了這個很久不曾出口的名字。她被緊緊抱著,微抬著下巴以更好地貼合住他的身軀,側目望去,其他五人早已走到了身邊,或炙熱的,或深沉的目光就這樣專注地落在自己身上,讓她心中又酸又甜,令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從來沒想過,會是這些男人來找她,在她的想法裡,一直都是自己回去找他們。不能否認,當看見他們的時候,她的心跳得很快,那種又滿足又委屈的感覺霎時湧上心頭。
五年來,她總是微笑著面對生活,因為她知道,自己若不堅強,便無法好好護住兒子,所以,心中所有的思念,所有的酸楚,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焦躁和不安,她都將之死死地壓下。
都說,人是會被寵壞的動物,當沒有人可以幫助自己的時候,人總會堅強起來,不堅強,那便只能被打倒。而當那個可以被依賴的人出現的時候,那麼往日的所有心酸便都會聚集起來,讓人想狠狠地哭訴,盡情地委屈,好讓那人來安慰自己,哄勸自己。
現在的魏央,就是這樣的感覺,她靠在莫問的懷裡,這寬廣而令人安心的氣息,慢慢讓她濕了眼眶,一滴滴的淚水就從眼眶中流出來,透進他的衣服裡,滲入他的心臟中。
「別哭。」夏侯玄伸手按住了魏央的頭頂,心疼地想將她抱到自己的懷裡。
凌柯也撒丫子跑了過來,因為人矮,他看不到魏央的臉,加上凌岳幾人和魏央說的不是通用語,讓他這個華夏語和英語都比較差的人一點兒也聽不懂其中的意思。他含著白嫩的手指,眨著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再扭頭看了正看好戲的顧千樹一眼,頓時悟了,原來,和他搶媽咪的,根本不會是顧大叔,而是面前這些突然出現的傢伙!
於是,小包子怒了,他插腰大喊道:「喂!快放手!不許搶我媽咪!媽咪是我的!」
魏央一聽,才想起剛才似乎冷落了自己寶貝兒子,忙在莫問的胸口蹭掉了眼淚,眨了眨眼睛,讓自己精神一點,然後她低頭輕笑,將兒子抱了起來,道:「小柯乖,別鬧,這是你爹地……額,這是你的爹地們。」她眼角抽了抽,看在五個男人露出了凶光的份上,只得加了後面那句。
除凌岳外的五人一聽,才舒坦了一些,看著小包子也愛屋及烏了起來。嗯不錯,雖然長得像凌岳,一點也不討喜,不過香香軟軟的,還是有可蹂躪性的。(優優→ˍ→:啊餵你們……)
「爹、地、們……?」凌柯瞪了瞪雙眼,然後小胖手指頭將那六人都指了一遍,嚥了嚥口水,然後低頭自個兒掰起手指頭來,最後,他吸了口氣,道:「天啦,有六個人要和我搶媽咪?!」
顧千樹一聽,哪還忍得住笑,「噗」一聲,便笑得花枝亂顫起來,即使容貌改變過,也依舊帶著一種妖嬈難言的風情。
凌柯扭頭看去,瞪了他一下,道:「顧大叔應該不會來搶媽咪吧,不然就有七個人了,小柯也不知道打不打得過啊……」說著,他自顧自地懊惱了起來,盤算著怎麼設幾個陷阱,先解決掉幾個再說,媽咪是他的,誰都不讓,不讓!
一家八口,外帶顧大叔一枚一起回了顧家大宅,府裡的下人們看著一個個長得丰神俊朗的男人們走進門,不管臉上的表情如何,對著魏央時,眼中都是最溺人的柔情和眷戀。他們互相看看,紛紛想,樂小姐的魅力還真是大。
命下人將凌柯領去老師那裡後,幾人進了大廳。
顧千樹暗自查探了一下這六人的實力後,也不禁抽了口氣,雖然剛才相處的時候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現在真真切切地知道這六人現在的實力後,還是忍不住詫異起來。
他聽魏央說起過這幾人,按理來說不太可能這麼快提升修為才對啊。
魏央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她微微皺眉,擔憂道:「你們的實力怎麼提升這麼快?」她害怕這些人為了來找她而服用了什麼藥物強行提升了修為,這樣做的後果往往是不敢想像的,輕則再也不能修煉,重則死亡啊!
見魏央皺眉,哈德斯自然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走上前將人攬到懷裡,低頭道:「別亂想,我們只是找了一個時間流比較快的星球修煉,在那裡度過了近千年的時間,所以我們並沒有拔苗助長。」
聞言,魏央卻是瞳孔一縮,將夏侯玄,莫問和凌岳三人看了一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感動。哈德斯三人還好些,畢竟他們的生命期很長,在時間流速快的地方生活也不太礙事,可夏侯玄這三人不同,他們只是普通的人類,即使開始修煉,可修煉一途變幻無常,誰知道他們能不能突破先天延長生命,甚至突破神級達到生命永恆!
她的臉上轉過青白紅紫各種顏色,最後氣憤地咬了咬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你們,很好。」說完,她便忍不住又落了淚,見了這幾個男人後,她就總會忍不住想哭,不管是氣的,還是委屈的,亦或者是高興的。
見心愛的女人生了氣,凌岳微微斂眉,伸手拉住了面露後怕的女人拉近了自己的懷中,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道:「哭什麼,淚包。」
這熟悉的話語,一如從前,簡短,甚至帶著些許生氣,卻讓魏央安心了不少,她環住男人的腰身,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真的在自己身邊,然後悶悶地說道:「以後,再也不許這樣冒險了,不然……」她抿著小嘴想了一會兒,道:「不然我就不然小柯喊你爹地!」
「這個注意不錯。」夏侯玄笑著,緩緩地說道。
莫問等人也深沉地點了點頭,看得凌岳一陣黑線,這群損人不利己的傢伙!
顧千樹回神聖星球向來都不會逗留太久,他依然要去找尋風無疆所在的位面,即使,風無疆對他根本不存在愛情,但他還是想去她的身邊,看著她,保護她。
因為六人的實力大增,比起全盛時期的魏央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顧千樹便更是放心,不等第二天,他就和凌柯告了別,匆匆離開了。
夜裡天微涼,魏央洗漱好以後走出房門,卻見六個男人正站在亭中,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似乎是在爭辯,還挺激烈的。
「武力解決,誰贏誰陪她。」凌岳副手在背後,悠然地說道,他的提議得到了哈德斯的同意和其他四人的強烈反對。
「我去,這裡誰不知道你和哈德斯的修為最好,這樣不公平!」莫問爆粗口,堅決不同意!
「我認為,比槍法最是恰當,大家都會。」夏侯玄慢悠悠地站了出來,還將六把手槍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
莫問看著那些手槍,眼睛一亮,道:「對,就比槍法!」
魏嵐冰著一張俊臉,看著桌上款式不太熟悉的手槍,皺眉道:「這是你夏侯家最新研製的柯爾特手槍,後座,火力,我們其他人都不熟悉,這也不公平。」
夏侯玄見奸計敗露,也不著惱,更不覺得羞恥,風輕雲淡地笑了笑,然後看向了唯一還沒表示過的洛離修。
「我覺得,今晚未央應該歸我。這裡面,只有我還是處男。」反正面對的都是三大五粗的老男人了,他洛離修也毫不矯情,毫不羞澀地說出了自己還是老處男的不爭的事實!
魏央剛剛走出門就聽了這麼一段,不禁黑線,悄然退後了一步,準備關門,不想見到這幾個男人。
「媽咪--」只可惜,天不如她願,某個自認為缺愛的小屁孩抱著他的小枕頭,輪著小短腿就大喊著跑了過來。
於是,六個男人動作整齊劃一地向後看過來,那眼中毫不掩飾的**燙得魏央一個激靈,很想、很想遁地而逃!
凌柯見魏央只看著那幾個討厭的男人,不禁委屈地癟癟嘴,腳下更是發狠地跑了起來,卻不想,馬失前蹄,右腳一扭,「啪」一聲摔倒在地。
魏央扭頭看去,見兒子可憐兮兮地趴在了地上,一副「我好痛,要媽咪安慰」的樣子,而那小枕頭也被拋在了一邊,心口一跳,心疼地忙上前將寶貝抱了起來,在地上放好後,拍拍他褲腿上的灰塵,蹙眉問道:「小柯疼不疼?」
本來還想裝可憐的凌柯一見他最愛的媽咪蹙眉,忙搖了搖頭,胖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啪啪」作響,他憨憨地笑:「小柯不疼!小柯是男子漢!」說著,他又將手指頭按上了魏央的眉心,揉了揉,道:「媽咪不要皺眉,小柯疼疼。」
「嗯,媽咪不皺眉。」魏央也笑了,她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轉身看著一群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的男人,對兒子道:「小柯今晚是不是和媽咪睡?」其實她這是白問的,雖然給兒子準備了房間,但他每天晚上都會抱著枕頭找媽咪求安慰。
「要!要!小柯要和媽咪睡!」凌柯高興地撲騰了幾下,他摸摸鼻子,對著六個男人挑釁地看了一眼,露齒一笑,道:「小柯不介意他們去小柯的房間擠一擠--」他一副乖寶寶的模樣,讓包括親父凌岳在內的男人紛紛磨牙。
「噗……」魏央呵呵笑了起來,她捏了捏兒子的小鼻子,道:「好好,就讓他們睡小柯的房間去,媽咪和小柯一起睡。」
「嗯!」凌柯抱住魏央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等魏央抱著他進屋的時候,還躍過她的肩膀看了那些正在風化中的男人一眼,笑得春光燦爛。
房門毫不留情地關上後,六人才回過神來,他們,竟然被個小屁孩排擠了……
下一刻,其他五個男人惡狠狠地看向凌岳,眼中意思不言而喻,都是你的好兒子!
凌岳握拳抵在唇邊,假咳一聲,話說,那是他兒子,他可不可以抓過來打幾下屁屁?!
洛離修最是悲催,他都忍不住想對月長歎,這該死的處男之身,啥時候才破啊?!引天長嘯……
第二天清早,魏央和寶貝兒子均是神清氣爽,而凌岳六人則是精神疲軟,看得凌柯捂著嘴巴差點笑出聲來。
「吃飯!」魏央和凌岳幾人不需要進食,但兒子還需要正常的進食,見他只是笑,不好好喝粥,便屈起食指在他的頭頂敲了敲。
凌柯撅嘴,抱住頭,淚眼汪汪地看向魏央,無聲地控訴。
魏央就拿他這樣沒轍,歎口氣,正要去哄,卻不想,夏侯玄先一步壓住了她的雙肩,聽他說道:「陪哥哥出去走走。」
魏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夏侯玄半拖半抱地拉出了餐廳,拐到了花園裡,留下五個大男人和一個小男人大眼瞪小眼。
「幹嘛?」見親親媽咪走了,凌柯便不再裝可憐,收起了表情,拿著筷子懶懶地戳了戳面前的荷包蛋,問道。
果然,這是凌岳兒子,瞧這表情……好吧,這是典型的,凌氏面無表情的表情……哈德斯四人如此想到。
凌岳則是微微蹙眉,心想,這真是自己兒子?怎麼看怎麼欠扁……
「你是個男子漢,不能總是纏著你媽咪。」凌岳最先開口,他和其他幾人商議了一晚上,決定先從凌柯下手,看昨晚魏央對兒子的那份寵勁,他們覺得若從魏央入手,效果一定不大。
「男子漢就不能纏著媽咪?」凌柯歪著下巴,揚起了臉,道。
「對。」魏嵐言簡意賅,面若冰霜,其實他也不想這樣,畢竟嚇壞了魏央的孩子,他怕自己會被寶貝妹妹拍死,不過他的面部肌肉在面對魏央以外的人的時候,總是生動不起來。
「那我不要做男子漢好了。」凌柯倒是不懼怕魏嵐的冷臉,他壓根沒把這群男人放在眼裡,切,都是些和自己搶媽咪的人,他幹嘛放在眼裡?!
「哦?那凌柯是想做娘子漢?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志氣如此高遠。」哈德斯挑唇諷刺。
「如果可以粘著媽咪,做娘子漢算什麼?老子搞基都可以啊!」凌柯撇撇嘴,說道,其實,他不知道搞基到底是啥意思,不過聽小夥伴說,是男生和男生親嘴兒。
「噗……」眾人一致吐血,凌岳更是黑了臉,雙拳握緊,咯咯作響,搞基什麼的,到底是誰教的!
於是,第一場談判,就此破裂。
這邊電閃雷鳴烏雲密佈,花園裡卻是一片溫馨。
「把我拉出來幹什麼?小柯還沒有吃飯呢。」魏央被拖著後腰,她想扭頭回看,卻被夏侯玄輕柔卻不失力道地捏住下巴,轉了回來。
「別總是小柯小柯的,有凌岳在,他還會餓到咱們兒子?」夏侯玄自動自發將凌柯當作他自己的兒子,這讓魏央心裡一陣高興,便順著他走向了花園的鞦韆。
夏侯玄將魏央按坐在鞦韆上,然後繞到她身後,慢慢地推了起來,他沒說什麼話,只是看著滑向半空的女孩,那悠揚的長髮,銀鈴般的笑聲,還有多次出現在自己夢中的倩影,他聞著鼻尖上糾纏著的月桂馨香,突然,將蕩回來的女人的身體緊緊地抱住了。
魏央愣了愣,感覺到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她又放鬆了身體,彎起手臂拍了拍他毛茸茸的頭顱,問道:「哥哥怎麼了?」
「沒有,只是,想你了。」夏侯玄抱著她,這滿懷的秋日香氣,還有溫軟的觸覺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夢,魏央已經好好地,完整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傻瓜……」魏央抿唇,然後將側臉貼近了那腦袋,輕輕地斥了一句,不禁蕩漾起了幸福的笑容,這就是她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不再是從前淡淡的喜歡,而是如今濃濃的愛。
夏侯玄鬆開魏央,低頭含住了那一雙想念已久的紅唇,他沒有深入,只是這樣不離不棄地觸碰著,輾轉著,表達著自己的思念。
有微風吹過,將月桂香氣和薄荷清香交織在了一起,纏綿悱惻,直到天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