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魏央沒有說話,另一個穿著淺紅色衣裙的女人,荊夫人,也嬌嬌弱弱地開了口,「妹妹也別覺得委屈,這先來後到的,宮裡就是這規矩。而且,妹妹也莫要恃寵而驕,對帝上大人,你得小心伺候著,可別再惹他生氣了。」
「哼,荊姐姐也太天真了,她都已經把咱們帝上大人給氣了,這還不算恃寵而驕嗎?普天之下,能夠氣得到咱們大人的,恐怕也就這一位吧。」另一個粉裙的女人扇著圓形的絲質團扇,那雙斜長的美眸一瞥,便轉過了數道風情,她見魏央還是面無表情,便加了把勁道:「我說樂妹妹你也別太自視甚高了,你如今,也不是當初那個能呼風喚雨的十三帝了,進了咱們這兒,就得規規矩矩地來,別總忤逆咱們大人,不然,大人對您的這一份新鮮勁一過,你就一無所有了。」
魏央看著這些女人一個接一個地上來說話,那嘴臉千奇百怪,讓她看著覺得挺喜感的。
不過這樣的好戲並沒有長久,因為某個喜歡突然出現的男人又來了,這一次到沒有直接瞬移進來,而是從容地跨進了門檻,將門內的女人掃視了個遍,直到她們一個個恐慌地跪下來,低了頭,才將視線集中在了坐在正上方的魏央。
「不是身體不好嗎?起來做什麼。」蘭若大步走到了魏央的身邊,任由他的這些女人們跪在殿中。
魏央不出聲,不反抗也不順從,她覺得,這樣的態度才能讓她更安全一些,不管是生命上的安全,還是身體上的安全。
蘭若見此,也不生氣,他早做過了心理建設,加上都這麼多年了,他倒也不急,反正這女人已經在身邊,早晚都是自己的。
「你們沒事就少來這裡。」蘭若將薄毯蓋在魏央的腰上,這才轉身對著殿下幾個擅長搬弄是非,特點是爭風吃醋的女人們說道:「現在下去吧。」
「是……」鶯鶯燕燕的眾人紛紛彎腰,將額頭抵在了冰涼的地板上,然後緩緩起身,走之前不忘千嬌百媚地看蘭若一眼。
人去樓空後,魏央也下了逐客令,意思很明顯:「如果蘭若大帝沒事,也少來我這走動。」
「樂未央!」蘭若可以容忍魏央不說話,不合作的態度,但他不允許有人用這種口氣說話,哪怕這個人是他屬意的女人。
「有何指教?」魏央抬起眼皮,冷淡地問了句,不過下一刻卻忍不住咳嗽了出來,咳嗽的聲音漸漸變大,似乎要將心肺都刻出來才能停下,她一張蒼白的臉因為這咳嗽染上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更添嬌弱之感。
蘭若皺眉,壓下方纔的不悅,伸手輕拍她的後背,道:「沒用,我不過是喊你個名字,就嚇成這樣?」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心中卻是已經在計劃要派多少醫官和侍衛受著她了。
魏央只是咳嗽,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好笑,嚇?她樂未央可不會被這種事情嚇到,她會這樣,不過是想加重蘭若心中,她已經病重的印象罷了。()
因為蘭若將一股溫軟的力量傳入了魏央的後背,直入心臟,她覺得很舒服的,便也不再裝下去,彷彿虛脫無力似的滑倒在了長椅上,她小口小口地喘著氣,看了蘭若一眼,閉上了眼睛。
知道魏央現在還不能接受自己,蘭若便直起了身體,將薄毯給她蓋上後,直接消失在了大殿中。
如此近三月過去,除了蘭若每三天就要來看看自己外,魏央過得還算滋潤,身體雖然還是很脆弱,但總算是有慢慢好起來的跡象了,而且……
魏央戳戳自己的小肚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既然有游泳圈了!天雷啊!她八萬年都沒有長過這玩意兒好不好!
不等她真的咆哮起來,門口已經傳來了侍女的聲音。
「夫人,醫官們到了。」
「進來。」魏央瞬間躺倒在臥榻上,做美人撫額狀,她抬眸看向了正低頭走進來的五名醫官,這五人天天都會在午後來報道,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夫人,容臣為您檢查。」其中一個穿著灰袍的男人站到前面來,他低了低頭,說道。這三個月來,雖然有五名醫官為她看診,但實際動手都只有這個姓赫的醫官,只要他沒有什麼疑義,其他四人就會安靜地當背景。
「嗯。」魏央現在已經可以淡定地接受「夫人」這個稱呼了,反正是個稱呼而已,她太在意的,氣的還不是自己?
她起身,坐在了臥榻上,一如既往地主動將身體中的氣脈等弄亂,然後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開始了。她不能真的讓蘭若知道她身體的狀況,所以這些日子,都是這樣做的,反正只要身體本身沒有太大的事,醫官們也不敢亂說什麼。
那赫醫官走上前,貌似恭敬地彎了彎腰,然後張開了雙手,一段像是藕絲一般的藍光出現在他的雙手之間,下一秒,這些藍光就張開,成了千百條細密的觸手一般,緩緩地伸向了魏央,然後停留在她身體的各處。
突然魏央皺了皺眉,五指成爪,然後狠狠握拳,震斷了這些藍色的觸手,瞇起了美眸,喝道:「你剛剛在做什麼!」因為數日來的平靜,魏央一時不察,讓這個醫官鑽了空子,強行撫平了自己的氣脈,雖然時間很短,但他現在,恐怕已經知道了自己身體的真實狀況。
不過她也只是表面動怒罷了,反正自己的身體的確已經不好,被蘭若知道了也無妨。
包括赫醫官在內的,所有王宮中人都以為魏央早已經失去了從前鼎盛的力量,所以心中難免有輕蔑怠慢之意,現在見她竟然爆發出了如此兇猛的氣勢來,不禁一個個都跪在了地上。
赫醫官的雙手抖得厲害,其實他也不想的,是蘭若的吩咐,他不敢不從啊。但,檢查出來的結果,如果他沒有診錯的話,魏央應該是已經有了身孕了,而且,已經有三個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主子的……難怪魏央總是擾亂自己的氣脈,原來,是想隱瞞自己懷孕的事情嗎?
這麼一想,他腦門上就出了豆大的汗水,雙手撐在地面上,哆嗦得差點支持不住自己的身體。
看著跪了一地的侍女醫官們,魏央皺了皺眉,就算自己動怒了,這赫醫官也不用嚇成這樣吧?與其他只是屏息跪著的下人相比,他的反應,著實有些過了,難道他檢查自己身體的時候,查出了什麼來?
這麼一想,魏央的眼眸中便閃過了一道厲光,她幽幽開了口:「赫醫官留下,其他人出去。」
蘭若吩咐過,只要不是出宮,魏央的所有要求都必須滿足,所以殿內的人不疑有他,更不敢反抗地退出了大殿。
赫醫官跪在地上,看著出現在自己手邊的裙擺,他吸了口氣。面對氣勢外放的十三帝,哪怕她如今身體不好,他也不敢放肆,甚至,他有一種奪門而出的衝動!
魏央半蹲下身子,看著幾乎要趴在地上的醫官,冷聲道:「抬起頭來,告訴我,你剛剛查到了什麼?」
「沒,沒!臣什麼都沒有查到!」赫醫官哪裡敢抬頭,他以為魏央這樣說,是要他自己識相一點,不要說出她懷孕的事情,便連連磕頭起來。
「我沒有心思和你繞彎,快說!」魏央皺眉,站起身,一腳碾在了醫官的手背上,加重了力道,再問了一句。
赫醫官忍著痛,滿頭大汗地說道:「夫人饒命,夫人懷孕的事情,臣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懷孕?魏央愣了愣,腳下的力道便輕了輕,不過赫醫官並不敢將手抽出來,「你說,我懷孕了?」
赫醫官聽她這樣說,腦子也開始轉了起來,難道,十三帝根本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那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主子的?
「回夫人的話,臣若沒有診錯,你已經懷孕三個月了。」他斟酌著,小心地開了口。
魏央微微蹙眉,算了算時間,她的確有三個月沒來月經來了,難不成,真是懷了?她腳下再用力,防止赫醫官脫逃,然後一隻手扶上了另一隻手的手腕,喜脈的跡象並不特別明顯,而她自己沒有把這種脈的經驗,所以也吃不準。
「你,再看一遍,是不是真的懷了。」魏央鬆開腳,命令道。
「是,是。」赫醫官也不敢站起來,跪在地上,施展了方才用於身體檢查的法術,一分鐘後,他點了點頭,道:「臣不敢有所欺瞞,夫人的確是懷孕了。」他還講解了一下,他是怎樣測出魏央懷孕的,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嗯……」魏央摸了摸下腹,這些有些凸出的小肚子,就是孩子嗎……突然,她抿唇笑了,其實,當孩子真的來的時候,這種感覺,也挺幸福的。
「我懷孕了……」魏央微微彎腰,看著赫醫官的臉,緩緩笑了起來,一絲微涼在唇邊綻放,「可是,這孩子卻不是你主子的。」
這句話,在赫醫官的耳邊炸開,他也顧不得規矩不規矩的,陡然瞪大了眼睛,狠狠抽了口氣,然後慌亂地想要跪著退後幾步。
魏央冷笑一聲,右手猛地伸出,緊緊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個用力,便將他提在了手中。
「饒命,饒命,夫人饒命啊……」赫醫官雙手雙腳胡亂地動著,一面聲淚俱下地求饒。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漸漸變紫。
「我可以繞你一命。」終於在他快要斷氣之前,魏央蹙著眉開了口,她隨意地一甩手,將醫官的身體扔到了地上。
赫醫官被放開後,他連忙趴在了地上死命喘氣,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更加忌憚魏央,哪裡還敢有逃跑的意思?不過,就算他想逃,也是逃不了的,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身體周圍半米處,已經被魏央設下了結界。
「赫醫官是個聰明人,這次回去,你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應該是懂的。」魏央坐回了躺椅上,她現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自然要小心一些,可不能讓它出了事。
「是,臣知道,臣知道……」赫醫官悶聲咳嗽了幾下,也不敢給自己醫治,只是趴在地上連聲答應著。
「知道就好。如果這件事情被蘭若知道了,我最多就是被打掉孩子,而你,卻會被他滅口,畢竟,這種醜聞,少一個人知道,都是好的。」魏央淡淡地說著,但每一個字卻都敲在了赫醫官的心頭。
赫醫官本還抱著僥倖的心理,覺得自己走出了這座宮殿,就不會有事了,倒是將魏央懷孕的事情告訴蘭若,他就可以交差了,可現在聽魏央這麼一說,便覺得很有理,心中就是一陣後怕。的確,自己的小妾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這種醜事,以他主子的個性,是不可能還讓他活著的。
而這個十三帝……赫醫官偷偷看了台階上,長得美艷絕倫的女人,心道,她說的不錯,如果主子知道了這件事情,死的一定是他,而不是這一位。主子對她的縱容,他們這些下人都看在眼裡,只要她服一服軟,恐怕主子什麼都答應下來了。
「是,臣知道了。臣絕不會將此事透露半句。」
「那麼蘭若那裡,你要怎麼說,你都知道了嗎?」魏央正要喝口茶水,杯到嘴邊,她卻放了下來,摸了摸肚子,她笑了笑,也不知道這茶水喝著會不會對孩子不利,還是不喝算了。
「知道,臣知道,請夫人放心。」赫醫官已經放下了一半的心,反正這一位頗受寵愛,他和她有了共同的秘密,到時候的好處定然也不少。
「放心什麼?」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大殿中赫然炸開,嚇得赫醫官差點栽倒在地,他忙跪行著轉身,然後叩向了蘭若的腳邊,道:「參見帝上大人。」
魏央皺眉,果然自己和第一帝比起來,還是差的很遠啊,直到他靠近了殿門,她才察覺到。不過還好,若是在殿門口,他應該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只是這疑心已經埋下,恐怕自己是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畢竟,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總也是瞞不住的。
「說,你剛剛讓她,放心什麼?」蘭若皺眉,沉著聲音問道。
「回帝上大人,夫人中午的時候吃了點東西,覺得胃痛不已,臣已經為夫人治療過,臣是請夫人放心,臣定會把這胃痛根治好的。」赫醫官這謊說起來,還算溜,讓魏央還算滿意。
蘭若深深地看了赫醫官一眼,沒有說話。
「怎麼,我胃痛,也痛不得?」魏央站起身,整了整衣裙,走到了赫醫官的前面。
「痛不得。」蘭若伸手將魏央攬到懷中,然後輕笑道:「別皺眉,好了,我不問了,現在還痛嗎?」
「赫醫官的本事,你還不知道,自然不痛了。」魏央忍著噁心沒有把蘭若推開,只是視線卻放在了別處。
「如此便好。」蘭若摸了摸她柔軟的秀髮,讓她好好休息,然後轉身帶著赫醫官出了門。
出門後,又走了幾步,蘭若猛然轉身,身形未動,卻將赫醫官給震出了兩米遠,赫醫官被震開口,就吐了口血,不過他連氣都不敢喘,慌忙爬到了蘭若的腳邊,磕頭求饒。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蘭若根本不可能相信魏央和醫官說的話,剛才沒有追問下去,不過是不想為難魏央罷了。
「臣惶恐,臣剛剛說得都是實話啊,夫人的確是胃痛。」赫醫官看剛才蘭若對魏央的縱容態度,更加堅定了自己不能說實話的心。
蘭若瞇起了一雙鳳眸,冷冽的眸光閃過數次後,他便瞬移離開了原地。
而未央宮內,魏央仔仔細細地排查了殿內,確定沒有監視後,才快步走進了側面的寢殿,收拾了一些神聖星球的通用貨幣,還有素色的衣物後,將它們放入了長命鎖之中,這長命鎖也是一個小型的儲物空間,她一直都不怎麼用,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魏央等待了三日,這三日都會裝作胃痛難忍,不禁讓赫醫官診治,還讓其他醫官都診治了一遍,反正滑脈的脈象,她仿造得不錯,這幾個醫官都沒有看出什麼大問題來。
這一日,天空徹底變黑以後,未央宮中,殿內的燈火也都滅了下去。
躺在床上「熟睡」的魏央,睜開了清明的雙眼,悄然起身,她設了隔音結界,快速地穿上衣服,將自己的肚子包裹了一圈狐狸皮毛,拍了拍,笑道:「寶寶乖,媽咪這就帶你走。」她說得有模有樣的,因為這三個月來,她見的辛夫人的次數挺多的,每每都要和她聊上許久,都是關於孩子的。
而離開王宮這件事情,她已經計劃了三個月,將王宮的一些巡邏和監控都摸得差不多了雖然沒有弱點,但硬闖的話,還是有時間逃出去的。本來她還要再熬上一個月,進一步摸清楚這裡的佈局後再行動。不過要是等到一個月後,這肚子恐怕就瞞不住了,更何況,蘭若的疑心病重,三天前的事情,他一定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