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後好。」魏央也只是這樣淡淡地打招呼,畢竟,要真的拿實力對比較,該由誰看不起誰,那麼魏央一定是站在高處的那個。
洛未棲也知道自己母親和魏央不太可能合得來,畢竟是兩個種族的。而且,在他看來,要是兩人能夠相處得好,那才是驚悚的事情!
海後哪裡不知道自家兒子的那點小心思,擺擺手就說道:「九兒,你先帶著魏小姐到後花園玩玩吧。」
洛未棲連忙稱是,福了福身後拉著魏央就穿過偏殿來到了後花園。
水晶宮的後花園裡種植的可不是人間界中常見的花草樹木,它們是一些顏色複雜亮麗的海藻,奇形怪狀卻也異常嬌艷的海底鮮花。
「千萬別碰這些海藻,除了墨綠色的,其他都是有毒的海藻!」洛未棲剛剛將魏央領進花園中,他就緊張地先提醒了魏央。這些海藻的毒性很強,雖不致死,但也能讓人痛苦一段時間,他可捨不得。
「是麼?」魏央隨意地問了問,她自然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這是最基本的保護意識,沒有這樣的保護意識,她和風無疆在逃亡的時候,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過,魏央倒是有點想嘗嘗這海藻的毒性,畢竟自己雖說不上百毒不侵,卻也是抗毒能力極強的了,她想看看到底這海藻有沒有能力毒到自己。
「想什麼呢?」洛未棲就知道魏央不是個安分的主兒,眼見著她的腳步越來越慢,眼神跟著那些色彩斑斕的海藻不放的時候,不禁心頭一跳,忙擋在了她的身前,警告道:「不許動這些有毒的東西!你若真想瞭解它們的毒性,我便找人來試,讓你觀察那些人的樣子。」這樣的說法或許殘忍了點,但洛未棲也從來沒說自己是個心善的人,他和所有的貴族一樣,都很自私,他不願意看著魏央受苦,自然要找別人來代替,這種思維對他來說,是很合理的邏輯。
魏央微愣,不禁勾唇笑了,倒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單只是洛未棲的這一份對自己的關心,她便滿心溫暖了。
她抬眸望去,有著一頭淡金色頭髮的少年就站在五彩花叢之間,他面容嚴肅,那雙灰色的眼睛透露著緊張和憂心。
「未棲已經十五歲了吧?」魏央突然這樣問道。
「嗯,是啊,馬上就成年了。」洛未棲特別強調「成年」二字,他不希望魏央總是把他當弟弟,當孩子。
「唔……」魏央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眨著一雙狡黠的藍眸,緩緩道:「可十五歲的話,應該已經是發育了的吧,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洛未棲皺眉,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魏央沒有立馬回答,伸手托住了洛未棲的下巴,然後左右擺了擺,搖頭嘖嘖道:「都發育了,這臉怎麼還帶著嬰兒肥呢?」
「……」洛未棲額上猛地爆出了一個青筋,然後一把拍掉了自己下巴上的小手,危險地靠近了魏央,伸手又環住了她的腰部,將她帶到自己的身前,故意用下身貼了貼她,勾勒出一個邪邪的笑容,挑眉道:「我有沒有發育好,魏央想不想試試?」
「哦……?」許是從沒有對洛未棲動過其他的心思,魏央和他在一塊兒倒是不怕羞,見洛少爺這麼好興致想玩玩,她自然也奉陪到底。挑著妖嬈的細眉,她帶著一臉媚人的笑意,也主動靠近了他,伸出纖纖玉指將他那下巴抬起,壞壞地說道:「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妞兒就這麼想爺了?放心,爺會好好疼愛你的……」說著,還抖了抖兩條眉毛。
搞怪的動作和嗲得要命的語氣呈現在魏央的身上,這讓洛未棲差點沒有立馬推開了她!
「魏央!你正經點!」洛未棲雖然沒有放開手,但全身還是起了雞皮疙瘩,不禁暗罵到底是哪個混帳東西把魏央給教壞的!
「爺一直都很正經啊。」魏央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片無辜之色,她伸出食指,曖昧地在洛未棲的胸膛上打了個圈兒,繼續用發嗲的聲音,道:「怎麼了,妞兒想讓爺不正經?嗯?」
洛未棲被這樣的動作勾得全身發熱,不禁暗暗地倒抽了一口氣,他偏過頭,閉了閉眼睛,讓心底差點流露出來的**隱藏下去,轉過頭時,他又是那個高傲的小少爺。
以為深處海底,花園為了植物的成長,並沒有限制海水的灌入,所以深色的海水正穿梭在女孩酒紅色的發間,那一頭秀美的彎長髮隨著海水緩緩流動著,像極了美麗的海藻。冰藍色的眼眸帶著淡淡的喜悅,偶然間閃過的流光,是這樣令人心動。她有一雙嬌艷的紅唇,當她撒著嬌嘟著唇的時候,便再沒有人能夠拒絕她的要求。
這是一個天之驕女,毋庸置疑。
但洛未棲知道,這並不是自己和六哥洛離修會喜歡上她的理由。一個卑微的人類,就算長得在美麗,再誘人,也沒有資格讓一位高貴的海族愛上。而當他意識到自己愛上一個人類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這是多麼荒唐的事情,因為這個人類叫魏央。
他看著她,那美麗到極致的容顏,靈動妖嬈的身段,卻不是真正令他心動的所在,但他也不否認,這樣卓越的容貌,是最先吸引他的原因。而真正喜歡上她,他想,大概是在一次次的接觸中,她的可愛俏皮,她的機智靈敏,甚至是她的厚顏無恥,她的耍賴撒潑,他都覺得異常得動人。
「你看著我看幹什麼?……妞兒不會真的愛上爺了吧?爺也不介意收你做小妾啊,爺會好好對妞兒的。」魏央見他一直看著自己,先是抹了把臉,確定臉上無礙後,便開玩笑地說道,那既痞氣又囂張的笑容,將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演繹得淋漓盡致,又或者說,這可能就是她自己的本色演出。
這樣的調戲,讓洛未棲又好氣又好笑。喘過了氣後,他假笑了一聲,用著習慣性的傲慢的語調,緩緩道:「或許,你這個想法不錯。」
只可惜,這樣似真非真的表白,忙著低頭看花的美人兒卻沒有聽清,她扭頭,表情茫然地「啊」了一聲,明顯的疑問語氣。
見此,洛未棲不禁氣結,他哽著一口氣,好半響,在那一雙藍色水眸的注視下,歎了口氣,他將蹲在地上的女孩拉了起來,彎腰將那些飄在女孩裙擺周圍的細長葉子拂去,道:「如果真有上輩子,那麼也許,你上輩子就是我的肋骨。」
奇奇怪怪的一句話,讓魏央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頷首,眨著眼睛做不解狀。
不過洛未棲也沒去理會她的表情,只是單膝跪地,伸手給魏央繫好了鞋帶,她今天穿的是一雙紅色的單鞋,鞋頭上是紅色的裝飾性鞋帶。
「魏央,你真的很邋遢。」洛未棲歎氣,抬頭說了一句,然後從褲袋裡拿出了白色的手帕,將沾在她鞋子上的泥土擦拭掉。他沒有用法術,因為這些事情,他想親自去做一做,好似只是做這樣的事情,都能讓他幸福。
「你……」魏央不知道洛未棲突然抽什麼風,平常自己數落他,埋汰他的時候,他都是以惡毒的言辭有力地回擊啊,怎麼今天……
待洛未棲站起身,她伸手探上了他的額頭,皺眉道:「孩子,你沒發燒啊,今天這屈尊紆貴地為爺擦鞋,你不會是要我幫什麼忙吧?」
「你別幫倒忙就不錯了,少爺我需要你?」洛未棲哼了一聲,似乎恢復了正常。
他還想說什麼,但被一道聲音打斷。
「未央。」洛離修走進了花園,他隱晦地看了洛未棲一眼,然後走到了魏央身邊,輕聲細語道:「怎麼突然想起到這裡來了?不過來的也正是好時候,我帶你去其他的花園看看,園藝師今年種出了不少的新品種海藻,其中幾樣,毒性較之其他,要強上許多。」他投其所好,特意突出了「毒性」這一點。所以,表面上洛離修是在徵求魏央的意見,但他心底卻很自信。
「六哥!」不待魏央說話,洛未棲就咬牙切齒地緩緩說道:「時間臨近晚餐的餐點,還是讓魏央在我母后宮中用過膳再說。」他早就預料到洛離修會得到魏央來到王宮的消息,但想不到這麼快!他不是被君父叫去有事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可惜洛未棲到底還嫩著,一時口快沒有把握好要點。魏央才不喜歡吃晚餐,且更加好奇洛離修說的那些毒性異常強烈的海藻,心都飄遠了。
「我不吃晚飯啊,我要和離修去看海藻。」見洛小少爺似乎不高興,魏央又哄道:「那未棲也陪我去好不好?」
洛未棲的臉色卻沒有因為魏央的哄勸而變好,他憋著口氣,然後哼了一聲,倨傲道:「我不去,本少要吃飯!」說著,他甩袖而去,但走不了幾步,便又不放心地囑咐洛離修,「六哥看好這個惹禍精!」
「切,你才是惹禍精呢!」魏央不服氣地哼哼,不過突然又「噗」一聲笑了起來,她微微搖頭,自言自語道:「明明就是關心我,還說這樣的話,變扭死了。」
洛離修只是站在一邊,沒有說話,他淡淡地笑著,一如他和她初見之時。
等兩人走遠,洛未棲才又回到花園裡,他看著魏央站過的地方,皺了皺眉,又歎了口氣。他何嘗不想陪著魏央去,只是現在這種時候,他這個中宮嫡子,還是少出門當靶子比較好。剛才僅僅是從自己的住處到母親的水晶宮來,就遭到了數次伏擊,其中還包括了魏央這一位天降的龐然大物!
「我兒總是歎氣,莫不是成了老頭子?」海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洛未棲的身後,她說著,帶著些微的揶揄。
「母后!」洛未棲有些著惱地喊了一聲,然後耷拉下了腦袋。
看著兒子孩子氣的動作,海後的心裡卻是一片的柔軟。這個孩子自從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海帝的位置拿到手以後,很少笑,很少這樣孩子氣了。
「別擔心,是你的,總會是你的。」海後安慰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默了一會兒,她又皺了眉,口氣中帶著些不滿,道:「九兒不過是愛上她,又何必紆尊降貴為她擦鞋,你這樣做,是在落自己的身份。」
洛未棲卻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他笑了笑,只是笑中,卻帶著他母親從未見過的惆悵,他這樣說道:「那不是紆尊降貴,那是另一層意義上的獲得。如果可以一輩子為她擦鞋,我想,我會覺得很幸福。」
「沒出息!」海後這樣斥責著,但心中已是無奈,她也年輕過,也做過許多愛情的夢,只是現實讓她把所謂的愛情放下了,如今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如此,她都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傷腦筋了。
「呵呵,兒子向來沒什麼出息,而且,這已經是兒子最大的出息了。」洛未棲這樣說著,攙著母親在後花園裡逛了起來。他自然希望問鼎權力的巔峰,也想把海底世界牢牢握在手裡,可從前他想要這些的原因,只是為了保證自己能夠有尊嚴地活下去。而遇到魏央以後,他的理由中便又多了一個,他要給她一世榮華,一生尊貴。
魏央對那些有毒的海藻很感興趣,洛離修便讓人把這些海藻採摘下來放進了玻璃瓶中,讓魏央帶回人間界去研究。其實他更想讓魏央留下來,就在海底世界裡研究這些東西的毒性,不過他知道,不能要求得太多,更不能操之過急,一切都要慢慢來才行,不然會把他的珍寶嚇跑的。
他轉頭,低眸看了看身邊的女孩,覺得多日來的艱辛通通不見了,他很滿足,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洛離修,你在偷看我!」魏央抱著那玻璃瓶,美滋滋地這樣看看,那樣看看,突然扭頭的時候,正對上了洛離修來不及收回的眼神,不禁直白地說道。
洛離修緋紅了臉頰,吱吱唔唔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最終,他只得偏過了頭去,留下粉色的耳朵和脖子。
魏央見此,趕忙憋住胸腔中就要爆發的笑聲,即使很久不見,這個洛離修還是這麼好玩,很容易害羞。她也知道這個男人的害羞中,藏著幾分假,但那又如何呢,難為他為了自己這樣辛苦地裝著,她自然也要開開心心地接受著。
「人類?」一道帶著極度鄙夷的聲音傳來。
魏央和洛離修兩人抬頭看去,原是三個外表各異的男人走了過來,從他們一致的灰色眼睛可以看出,他們和洛離修是兄弟。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個淺顯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還是個長得很標緻的人類。」這個聲音裡,倒是多了些許興趣,不過不是什麼友善的興趣就是了。
「嘖嘖。」站在左邊的男人摸著下巴,可惜地說道:「我倒是誰,走盡一看才發現,這不是我們六弟和九弟的夢中情人嗎?」說著,其他兩人都冷冷地笑了起來。
知道洛離修在洛氏兄弟中的處事方式是低調,魏央雖是心中有氣,但也忍了下來,等有機會的時候她再報仇。
二少洛三月應和起七少洛海月的話來,他點著頭笑道:「七弟不說我還沒發現,果真是這人啊,我想起來,她的名字叫什麼,夏侯未央來著。是那夏侯家的直系大小姐,聽說夏侯玄和夏侯羲兩人可寶貝得緊。」
大少洛晨昏則微微挑眉,眼中滑過驚訝和厭惡的神色,驚訝的是,這人竟然沒死,厭惡的是,區區人類竟敢來到他們海族生活的地方。
「人類果然沒用,那一瓶毒藥的效果真差,竟沒有毒死你。」洛晨昏的神色是冷的,那笑聲卻帶著天生的溫柔,那是種致命的溫度。
奪位的戰爭已經到了下半段,洛離修本就不準備再隱藏自己的實力,加上這些人竟然對魏央無禮,一瞬間,他的怒火高漲了起來。
「上次未央中毒,是你做的。」洛離修安撫地拍了拍抓著自己衣袖的女孩的手,他知道魏央是要自己別衝動,可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激動!
魏央中毒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要不是魏央自己福大命大,恐怕現在他見到的,就會是一座孤墳!這樣可怕的結果,他怎麼接受得了?!
「毒藥可不是我的。」洛晨昏也不掩飾,反正現在他們兄弟幾個已經撕破了臉皮,就算是現在直接動手,他們都會很淡定地進行。
「我就說,以夏侯蓮的能力,做不出顏色純淨卻毒性強烈的藥劑來,原來是洛少爺幫的忙。」魏央見洛離修似乎有暴露自己的跡象,便也開了口。
聽到一個卑微的人類卻對自己用這樣嘲諷的語氣,洛晨昏的臉色就變得極差了,他雙拳緊緊地握了握,然後冷笑著開了口,道:「謝倒是不用,不過六弟要是想對大哥表示一下,大哥是不介意的。」
「表示什麼?將六弟我的性命表示給大哥?」洛離修現在是怒火中燒,一想到上次魏央中毒有這傢伙的份,他就恨不得立馬殺了他!只可惜現在對方有三人,自己只有一人,雖然自己的僕從帶得比較多,但也取不了洛晨昏的性命。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他總會將這人斬落下馬。
洛晨昏沒想到向來不愛說話的洛離修今天會這樣字字帶刺,不禁面上掛不住,
洛三月見大哥臉色變差,心中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他們畢竟暫時結成了聯盟,還是要維護一下的,所以他說道:「六弟的招子,終於亮了出來。二哥我還在想,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露出真面目呢。」
「現在二哥不就看到了?」洛離修冷冷笑著,在成年以後,他便不再在乎裝不裝弱了,他會時常低調和隱藏部分性格,除了不想引起注意,還希望用此逗著他心愛的女人開心罷了。
「六哥,你也知道他們是你的兄長,那也請你放尊重點。」洛海月瞇著雙眼,瞥了魏央如花似月的小臉一眼,心中暗暗打起了她的注意來:「別為了個女人,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和氣可談。」洛離修挑眉道:「你若知道兄長為尊的道理,那就對你六哥的貴客,尊重點。」
對於洛離修回敬的話,洛海月瞇著眼睛道:「別怪七弟我沒提醒六哥你,咱們君父最是厭惡人類,你公然把這小小的人類當作貴客,不知道偉大的君父聽了,會怎麼想。」
「怎麼想,那都不是我們做兒子的可以猜測的,所以七弟你少掛心!」洛離修不準備再和這些人廢話,拉住魏央的手,側頭低聲道:「去我的住處?」
「好。」魏央點點頭,走了幾步,她又扭過了頭,仔仔細細地看了這三人一眼,特別是洛晨昏,她得記住這幾人,來日這仇,她可是要報的。
「大哥,那人類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洛三月這樣說道。
「我看也像。」洛海月附和道。
「哼。」溫柔的男人冷哼了一聲,斜長的灰色眼眸中流過一絲謹慎,即使很屈辱,但他也得承認,方才魏央那深沉的一眼,帶著令他都顫抖的未知力量,「她不是看上我了,而是記住我了。」
「怎麼的,小小的人類還想報仇不成?」洛三月卻是沒看出魏央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來,他輕蔑地笑了笑,道:「她能依靠的,也不過是洛離修和洛未棲兩個罷了。」
洛晨昏沒再說什麼,只是瞇起了眼睛,盡量忽略心中那隱隱的不安。
洛離修的住處和洛未棲的相近,不過他特意說了些魏央感興趣的話,讓她的視線沒能放到眼前,所以到走進他的宮殿時,她的頭也沒有抬起來過,自然也就不會問他住處旁邊的那一座宮殿是誰的了。
「未央莫生氣,他們的時日不會太多了。」洛離修招來了洛清,讓他將廚房剛剛做好的蛋糕和橙汁端出來。
「我沒生氣,只是你今天公然和他們這樣,會不會有麻煩?他們不是說,海帝不喜人類……」魏央想著,覺得如果實在不行,她就讓哈德斯將海帝帶進幽冥界裡,然後她打開了身體的部分力量去和海帝較量較量,好讓他改改那思想。
「別擔心。」洛離修按著魏央的肩膀讓她坐下來,他淡淡地笑道:「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了。不過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別自己扛啊,我說過要罩著你的!」魏央點點頭,說道。
洛離修一陣失笑,他認真地答應下來,招呼著她讓她吃起點心來了。
沒過一會兒,海帝的下人果然來傳喚。
「別皺眉,我去去就來。」洛離修看魏央皺起了眉,不禁有些心疼。
魏央自然不可能不擔心,只是見洛離修這樣安慰自己,只得答應著,讓他安心去。
洛離修走出了殿門,卻站定了腳步,他沒有回頭,命令道:「洛清,你留下。保護好她,少一根頭髮,唯你是問。……還有,所以人必須聽從她的命令,不得違背。」他想了想,加了一句,他不能讓魏央受委屈。
傳召的地點依舊是海帝的書房,那尊貴的男人就靠在椅背上,見他進來,便揮手讓身旁的人都出去了。
「修兒,過來。」對著這個心愛之人所生的孩子,海帝有著說不出的溫和。
洛離修走近,卻並不靠近,他恭敬地站在離海帝三米遠處,然後彎下了腰,道:「君父。」
看著這個樣子的兒子,海帝也習以為常,他微微笑了笑,道:「我聽下人說,未棲帶了個人類去水晶宮,修兒又將那人類帶了出來,還去了你的寢宮?」
「是的。」洛離修回答,卻不等海帝再說話,而是直言道:「兒子喜歡她,所以君父別想著要傷害她。」
海帝皺眉,但畢竟是不捨得斥責洛離修,便道:「修兒,你得知道,人類的壽命不長,你和她在一起可以,但不能在她身上放太多感情,免得到時候,徒惹傷悲。」
「這個無需君父擔心。我的壽命,由她決定,她活,我活,她死,我死。」這是洛離修早就想好的,他知道魏央在修煉一種功法,但進展如何他並不知道,不過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生命而已,若沒了魏央,要多少時間都是沒用的。
「胡鬧!」海帝再也忍不住,一手掌拍在了桌案上,喝道:「你糊塗了嗎!那是卑賤的人類!你堂堂海族六王子,未來的海帝,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本來還想著,你若真要那個人類也罷了,現在,我看是留不得那女人了!」
洛離修感覺著來自君父的怒氣,思緒轉了轉,便直直地跪了下來,挺直了背脊道:「君父,兒子的意思就在這裡了,我愛她,她若死,我絕不獨活。」
「混賬!」海帝被氣得不輕,很想直接派人去把魏央給殺了!
「君父!」洛離修抬頭,直直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道:「當年君父沒有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可兒子不會重蹈覆轍,我心愛的女人,我用我的性命守護著。您若不信,大可試試。」
海帝被這樣一說,心中的味道頓時複雜,他的確沒有保護好洛離修的母親,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悔恨,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接受這個說法。
「你以為我不敢?」海帝很少被威脅,特別是來自兒子的。
「其實您也沒有不敢試的,到時候,你失去的,不過是個兒子罷了。您的兒子多著,死了四哥五哥,還有其他呢。」洛離修已經摸清楚了海帝的性子,他知道自己這樣說,海帝也不會怪罪。
果然,海帝雖然氣得快掀桌,但還是忍了下來,他的時間不長了,只想著安排好自己的這個兒子就夠了。
「罷了罷了,你喜歡,便如此吧……」海帝歎口氣,兒子的路是兒子自己選擇的,他又能怎樣干涉呢?
「兒子謝過君父。」洛離修不放心,加了一句:「父親,兒子叫您一聲父親,只求您一件事。」
「說。」海帝心裡也大致明白是什麼。
「兒子不用您保護兒子喜歡的人,但請您答應兒子,別傷害她。」洛離修吸口氣,道:「她是兒子的命。」
另一邊,洛清知道自家少爺對魏央的重視,認認真真地應了下來,等看著洛離修離開,他轉身進了屋,見一眾侍婢圍在魏央身邊,不禁喝道:「都杵在這裡幹什麼?」
那些女人見著六殿下大總管凶神惡煞的模樣,紛紛顫抖著離開了,她們雖然很想仔細看看能讓她們六殿下這樣魂牽夢縈的女人到底是怎麼個天仙般的人物,但八卦的心總是比不上一條命的。
「洛清還是這麼凶啊。對女人要溫柔點。」魏央吃了一口奶油蛋糕,突然有些噁心,便忙灌了一口橙汁,順了氣後,說道。
「對不起,洛清不會。」洛清倒是個說實話的人,他說完話,就站在了魏央的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一聲不響。
魏央撇了撇嘴,覺得有些無趣,便繼續吃起了蛋糕,只是那噁心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她放下小叉子,面色有些古怪。
難道她吃蛋糕吃太多了,竟然會想吐了?
還是說……她這幾天沒睡好,所以得了急性胃炎,可是也沒有拉肚子啊,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體好得不得了,不可能生病才對啊。
「小姐怎麼了?」洛清雖然不想說話,但見魏央面色沉重,想到他家少爺的吩咐,不禁問道。
魏央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有點想吐。」
洛清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他剛剛放下心,覺得是小事,人類向來脆弱。
只是這時候,一個侍婢突然瞪著眼睛抽了口氣。
「放肆,你幹什麼!」洛清很想撫額,怎麼今天這些人一個個都出狀況!
「大人饒命!」那侍婢自知驚擾了貴客,慌忙跪了下來,冷汗涔涔的。
「洛清還是太凶。」魏央只是笑了笑,招了招手,讓那侍婢過來,她手上端著的正是芒果布丁,她看著就覺得好吃了。
「小姐請用。」侍婢的聲音似乎快要哭出來了,她在心裡罵死了自己,剛剛聽到魏央那句話的時候,她幹什麼要想歪啊!
「你剛剛怎麼了?」魏央「啊嗚」咬了一口,然後問道。
「沒,奴婢沒怎麼,小姐饒命,奴婢錯了。」侍婢馬上又跪了下來,只是求饒。
「你錯了,可又錯在哪裡呢?我只是想知道。」魏央吃著東西,覺著很愜意,又喝了一口果汁,不過眼神卻是不敢往蛋糕那邊瞥了,她一看到就想反胃。
洛清見魏央自己在問,便又恢復了背景的功能,一聲不吭。
大廳裡安靜了半響,那侍婢似乎終於覺得破罐子破摔了,低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聽到您剛才說,你有點想吐,便一時想、想歪了……」
「歪了?往哪裡歪了?」魏央剛剛問出口,就是嘴角一抽,她知道這妮子往哪裡想了,不過,似乎還真有這個可能。她和他們那啥的時候,似乎木有……
「咳!」想到這裡,魏央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才是真的想歪了,揮了揮手讓侍婢下去,被她這麼一說,吃點心的心情也沒了。
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又敲,終是沒忍住,拿著自己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另外一隻手,半響,她的瞳孔微微一縮,像是急於求證似的,她又按了一會兒。
「怎麼了?臉色不好。」洛離修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魏央這幅樣子,心疼得快步上前,湊近了問道。
「啊!」魏央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然後滿臉充血,她咬著唇就是不肯說話了。
洛離修皺眉人,站直了身體,對著洛清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屬下不清楚。」洛清的確不知道,他只是看著這一切的經過,卻不知道魏央和那侍婢之間說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不知道?他不知道誰知道?!洛離修的眉頭皺得更緊,正要喝問,卻聽魏央道:「我沒事。」
「沒事?可你這樣子不像是沒事的啊。」魏央的臉色倒不是病態的蒼白,反而像是極度的害羞,可就是這樣,他也覺得不太對勁。
「我說了沒事就沒事!」魏央不願意說自己竟然懷孕了的事情,所以大聲地喊了一句,喊完以後才發現自己這樣做不好,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抱歉。
洛離修先是被嚇了一跳,又見魏央這樣懊惱的神色,忙寬慰道:「好好,沒事,我不問了,你別動氣。」說著,他就撿著好玩的故事慢慢說給她聽,這才讓她的注意力轉移了一些。
魏央要動身去澳洲,這是不可能被阻止的事情,洛離修自然知道,洛未棲也明白,所以兩人帶著魏央,將她安全地送到了陸地上。
「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我。」魏央說著,扭捏了一下,終是沒再說什麼就走了,她覺得,自己懷孕這事兒,應該還是不和這兩人說了吧,不然就純粹是添亂!
待魏央離開,洛離修就皺緊了眉,魏央到底是瞞了自己什麼。
「看來,我們需要加緊時間處理那些個破事兒了。」洛未棲的天賦很好,頭腦也不差,他是第一個看出海帝對洛離修態度不一樣的人。
洛未棲轉頭看他的時候,洛離修已經舒展了雙眉,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聽說你們在路上的時候,洛晨昏三個人讓魏央委屈了?」王宮裡的事情,沒有洛未棲不知道的,海後的勢力畢竟還是很大的。
面對洛未棲憤怒加鄙視的語氣,洛離修也沒什麼表態,只是嗯了一聲,魏央心裡自然不會委屈,但他對於那三人向著魏央的態度感到很不滿。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敢讓魏央委屈的人,不能留在世上污染空氣。」洛未棲轉身,說道:「你也別裝了,君父如此向著你,你該好好利用才是。」
洛離修淡笑,道:「你是扛不住了嗎?」
「是啊,我扛不住了,這所有兄弟的目光都對準了我這個中宮嫡子,我這天天過得可是膽戰心驚啊。你好歹,給我分擔分擔啊。」洛未棲直接承認,道:「不然,我要是被那些豺狼虎豹們給吞了,魏央可會傷心的。」
「……知道了。」洛離修不得不說,洛未棲這明明不怎麼樣的話,偏偏就是戳中了他的弱點,他只能答應下來。
洛離修兩人帶著魏央是直接到了澳洲大陸上的,所以魏央只是打了個的士就到了莫家的大宅。
門口的警衛顯然已經被莫問敲打過,一個個都認識了魏央,見她來了,忙不迭就開了門,迎她進來。
莫問正和夏侯玄商量事情,突然接到了短信,是魏央的,他看了一眼,然後對夏侯玄隨便說了個理由就匆忙趕回了家。
短信是這麼說的:莫問,我在你家等你,不許和哥哥說。
「小姐怎麼了?」莫問匆匆趕回家,都來不及喝口水就直奔樓上自己的房間。
魏央本來是想好了怎麼和莫問說的,可真的看見莫問的時候,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繼續扭捏了起來,撇著小嘴不肯說話。
「小姐?」莫問看著,倒是不急,反正自己的心肝寶貝沒事就好,就是發生天大的事情,都有他頂著呢。
「莫問……」魏央覺得很緊張,她現在肚子裡就孕育著一個孩子,可她根本沒有做一個稱職的母親的準備!這一切來的太突然,讓她措不及防!
「我聽著,小姐說。」莫問的聲音盡量溫柔,好讓魏央放鬆點。
「莫問……」魏央抓住了莫問的衣襟,抬著美眸,泫然欲泣道:「我肚子裡,有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