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女孩呼吸清淺,那全身自然散發出的柔柔的月桂馨香鑽進了自己的鼻尖,引來全身的舒爽,那是一種即使累到癱軟,只要聞到,就能為之一振的香氣。莫問這樣想著,忽而無聲地笑了,他輕輕撫弄著魏央的秀髮,覺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總是覺得女孩的一切都是美好而神奇的,總是想把世間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的腳下,只為換來那如花的笑顏。
他想,這就是愛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心動就是這樣的強烈,炙熱到已經無法想像沒有她的自己,還能以怎樣的方式活下去?
俯身,落下一吻,他希望懷中的女孩有一個好夢,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第二天,魏央醒來後,心情就好了不少,莫問看著也鬆了口氣。
下午的時候,邊河傳來了消息,貨船已經順利穿過了麥哲倫海峽,並且快到港口了,魏央吩咐了些注意的事項,就只等著貨物送到對方手裡了,好在這一趟貨的交易對象是阿根廷軍方,不存在海關扣押檢查的問題。
聽說阿根廷門多薩的葡萄酒味道不錯,想起夏侯玄和夏侯羲兩人都挺喜歡紅酒的,便買了幾瓶回去。在首都機場包下了一架飛機,眾人滿載著金燦燦亮閃閃的寶藏登上了回家的旅途。
下飛機以後,魏央就沒有回學校了,因為十二月二十七日的年末舞會就要進行,她要開始準備自己的禮服,送給秦觀的生日禮物,還有將被邀參加年末舞會的名單及這些人的基本信息通通記下來,好在十年過去,大佬們也沒什麼大變化,她並不需要記下太多人,更何況,有一些大佬的喜好和背景,她可比這堆資料裡知道的要清楚得多了。
魏央趴在大床上,細白的手指在淡黃色的紙張上輕輕撫摸,然後指腹停在了一個名字上,心中猛地一跳,手指好像被燙了一樣,她瞬間收回了手。
一邊的夏侯玄穿著黑色的睡衣,正在看關於上次凌家暴露秘密基地的事情,從凌家和自己這邊的調查來看,似乎是魏家做的事。但事情往往不能流於表面,而魏嵐也明顯不屑於做這種事情,那麼理由就只有一個,真正出手的人,旨在挑撥本來就沒什麼交情甚至有些敵對的魏、凌兩家。而有腦子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夏侯家。但天知道,他根本沒做過什麼事情!更何況,他也沒那個國際時間去做這種無聊的事情!該死的!幕後的人是準備把三大家族的怒火都挑起來嗎?那很好!
想著,夏侯玄向來溫潤的眸光忽而變得冷冽起來。
魏央見夏侯玄看電腦看得挺投入,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樣,便不動聲色地摩擦了下有些難受的食指,開口問道:「魏嵐,這個人,我倒是不怎麼認識。」十年前的魏嵐,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名不見經傳的私生子,記憶停留在八歲的黑道大小姐是不可能知道他的。所以魏央這樣問,並不會引起夏侯玄的注意。
「魏嵐啊,一個不錯的對手。」夏侯玄聽到魏央說話,原本變得寒冷的神色立馬溫暖了起來,他走到床邊將魏央抱在了懷裡,下巴擱在那芳香四溢的發頂,說道:「說起來挺巧,黑道的人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也是在十年前,那時候的他,還是魏家的私生子,在魏縝死後,被一些不滿魏氏公主掌權的人給接了回來。說到這個魏氏公主,更是湊巧了,她叫魏央,和央央的名字一樣的發音。」
「她,在今年初春的時候,死了。」魏央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的這句話,好像帶著點試探的意思,但又好像不是。
夏侯玄全身微微僵硬了下,然後將魏央抱得更緊了,他說道:「別怕,只是名字一樣而已,她死了,也不關央央的事。央央會活得久久的,和哥哥一起。」
「嗯。」魏央點點頭,順便將總是喜歡擱在自己頭上的下巴給弄了下來,「央央想睡了。」
「好,睡吧。」夏侯玄將魏央抱起來,在床上放好後,自己也躺了上去,「今天想聽什麼?」
「嗯……可以聽聽,魏嵐的事情嗎?」魏央低斂著眼皮,彎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夏侯玄沒有猶豫,緊了緊她身上的被子,慢慢說起了他所知道的魏嵐,直到身邊人的呼吸漸漸平穩,他才停下了嘴。
夏侯玄低頭,在那光潔的額頭落下輕吻,卻久久不肯離開那一片溫潤的觸感,只是慢慢地廝磨著,他突然,有些怕。
在安德裡亞·戴維斯頻繁接觸魏央,並且將這個現象主動讓他知道的時候,他就猜到了魏央的身份,之後也從自家外祖父那裡得到了確認。他的央央,就是魏央,魏氏曾經女王般的公主。
而既然安德裡亞沒有將事情告訴魏家,她又願意讓自己知道,從這一跡象,他可以猜測,安德裡亞並不希望魏央和魏嵐接觸,或許,魏嵐會傷害到魏央。
「我會保護你。」夏侯玄揮走腦中所有的雜念,將身邊的人抱得更緊。明天的宴會,魏央的名字就在邀請名單上,冒然拒絕前往,可能會更加引起魏嵐的注意,不如就直接去了,最好能夠擋著她和魏嵐等人見面,實在不行也沒事,反正他有信心,即使與魏家硬扛上,也能牢牢地將他的愛人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黑道雲集的年末盛宴,保安工作自然要做得比保護國家領導人還要全面,秦家的手下在今天是繃緊了神經,務必確保在場每個人的安危,而大佬們自己也會安排人手在附近,保護自身安全。
宴會晚八點開始,按照禮節,眾人會在七點五十分左右到達會場,而越是地位顯赫的,會越遲到場。魏央答應了秦觀會早點去給他祝賀生日,所以纏著夏侯玄央求了很多遍才得以放行。
剛剛上了自家的飛機,魏央就見莫問也跟了上來,便問道:「莫問也要提前去?」
「要先將保護的人手派下去,我們比老大要先一步。」莫問伸手理了理魏央額前的一縷微卷的秀髮,說道。
「你們?莫問不是也在邀請之列嗎?」
「我不放心他們。」你的安全,我要親自守護。莫問沒有把後一句話說出口,只是將穿得極美的人兒拉到自己懷裡,遞給了她一杯溫熱的橙汁,讓她喝完就睡一會兒。
魏央捧著玻璃杯,然後在唇邊蕩漾開了一個甜美的笑容,精明如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莫問親自把關,其實就是為了她呢。但迷糊如她,卻不知道莫問這樣做的理由是因為喜歡她,她總是錯將愛情當作友情或親情。
「莫問對我最好了!」魏央咕嚕咕嚕將橙汁喝完後,拍拍小肚子,然後扭身抱住了莫問的脖子,燦然一笑。
「乖,別亂動,剛剛喝完橙汁,這麼個動法,讓胃不好受的。」以前這種嬌貴的細節,莫問是不可能注意到的,而自從認識了魏央以後,他對這些細節常識的掌握,是火箭般地提升,整得夏侯炙、夏侯蒼和夏侯玲瓏三人個個都逮著機會埋汰他。
「知道了知道了,莫媽媽……」魏央咯咯一笑,仰面躺在了莫問身上,動了動後,嫌棄地說道:「莫問的肌肉太硬了!哥哥又太瘦!啊,還是洛未棲的最舒服,小孩子軟軟的,香香的,不過那小子不喜歡給我靠!」說著,她皺了皺小鼻子,覺得委屈。
莫問扭過臉暗暗抽了抽嘴角,又扭了回來,不給你靠才好,我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除了我,通通不給你靠!
心裡在這樣嘶吼,莫問嘴裡卻是應著小美人的話,說道:「那他真是太壞了!」
「就是就是!」魏央撅了撅嘴,覺得順著自己的莫問最好了!(優優:啊喂,你這麼快忘記夏侯玄了?)
「好了,睡會兒吧,要講故事嗎?」莫問拍拍魏央的肩膀,問道。
「好。」說著,魏央打了個哈欠,窩在了莫問懷裡。
沒講十分鐘,莫問就確定了懷中人已經沉睡下去,他笑了笑,然後將毯子蓋在了她身上。他寵著她,溺著她,無條件嬌慣她,並不是因為她只有「八歲」,而是因為他想把她當作孩子來疼愛。是誰說過,如果你愛她,那就像寵孩子一樣去寵她。
冬季的阿拉伯半島,多數處在不是很低溫的氣候中,但是宴會的地方在半島的西部,屬於地中海氣候,下著連綿的細雨。
剛剛打開艙門,魏央就看見了撐著傘站在雨中的秦觀,他的身後跟著一群穿著阿拉伯傳統服裝的男人,一個個都撐著黑色大傘,整齊劃一。
秦觀看著艙門打開,喉嚨竟然不自覺地緊了緊,那慢慢走出門的女孩在自己眼中突然變得十分耀眼,好像陰沉沉的雨夜裡,突然綻放出的一朵閃爍的光華。
她戴著紛繁複雜的復古禮帽,大大的帽沿下露出海藍色的美眸,只消一眼便能將人溺斃其中,穿著一身極富歐洲宗教色彩的長裙,那纏著黑色蕾絲的立領,帶著一股子禁慾的味道。禮帽上,袖口上,裙邊上,都點綴著巴洛克式的名貴裝飾品,它們打破理性,讓人顯得華麗而激情,與領口的禁慾色彩相矛盾,更顯高貴與魅惑。
只是礙眼的是,女孩的身邊站著另一個出色的男人,秦觀自然認得他,莫家少主莫問,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情敵之一。
莫問帶著爽朗的笑容,將手下人遞過來的傘打開,然後擁著他的女孩慢慢走了下去。秦觀這個人,不管他對魏央有什麼樣的心思,莫問都有信心將他比下去。
「部長!」魏央見秦觀親自來接,倒是詫異了一下,畢竟現在秦家應該很忙才是,作為長子嫡孫的他,應該也忙得不可開交才對。
「出了學校,叫我秦觀就好。」秦觀勾出了溫和的笑容,看得他身邊的幾個人瞪大了眼睛,向來嚴肅的少爺今天笑的次數會不會太多了點?從中午開始,您就時不時露出傻笑了好不好?屬下們的小心臟經不起嚇的!
「嗯,秦觀,生日快樂。」魏央欣然改口,於是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地出了機場大廳,坐上去秦家別院的車子。
秦家的主宅位於霍爾木茲海峽附近,但是宴會的地點不可能在一個大家族的主宅進行,所以秦家選用了這幢位於半島西部的莊園,由於連綿的細冷冬雨不曾停過,所以宴會的場地被安排在了莊園主屋的一、二樓大廳。
現在還不到六點,夜色也才剛剛濃郁起來,大廳的佈置已經差不多了,只差一些細節的點綴,廳中走來走去的下人不少,他們見到自家少主回來,紛紛停下動作,行了個禮才繼續工作。
「小姐注意安全,莫問先走了。」莫問伸手將魏央帽子下的留海理了理,說道。
「好。」魏央踮起腳尖,湊近莫問的耳朵說道:「我等下幫莫問拿點心來吃好不好?」
「我不餓,小姐別離開會場,莫問會擔心。」
「可是,宴會要十一點才結束,真的不會餓嗎?」魏央嘟嘴,鼓起了兩邊嫩滑的臉頰,瞪著一雙大大的水眸,誘人極了。
「也許結束以後會餓,到時候小姐陪莫問吃好嗎?」莫問妥協,捏了捏那帶著點嬰兒肥的小臉,寵溺地說道。
「好吧。」魏央點點頭,然後和莫問揮別,跟著秦觀通過了大廳。因為今晚大家是要住在秦家別院的,所以秦觀特意領著她去三樓看了看他為她佈置好的房間。
房間很漂亮,看得出秦觀花了不少心思,轉了一圈後,他便又領著魏央去了後花園。
說是後花園,其實是一個控溫的玻璃花房,裡面盛開著許多春日繁花,而幾個衣著亮麗的少爺小姐們穿梭在其中,互相低聲交談,花房中央放著一個數層高的白色蛋糕。
「嘿!未央!你來了!」秦延眼尖,第一個看見了站在花房門口的兩人,連忙端著兩杯酒走了過來,將其中一杯交給了魏央。
「安琪拉呢?」魏央看了一圈,沒發現安琪拉,不過倒是看見了一個熟人--瑟琳娜·史密斯。
「黑道盛宴,一般都不帶女眷。」秦延聳肩,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他相信魏央會明白。
魏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這種年末宴會,能來參加的,都是家族裡地位比較重要的人,在黑道世界裡,女性總是相對較少的,更別說在高位的女人了。威廉家族來的只有威廉家主和他的長子。
秦延順著魏央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回頭挑眉笑了:「那位史密斯小姐會被帶來,不能否認,其中帶著點不一樣的心思。」說著,他揶揄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聞言,秦觀頓時黑了臉,惡狠狠地瞪了笑得一臉皮猴樣的弟弟一眼。
魏央也挑高了細眉,然後瞭然地點了點頭,史密斯家族有意和秦家聯姻。
「我們過去吧。」秦觀打斷兩人的眼神交流,領著魏央走向了花房中央。
「容我介紹一下。」秦觀指了指魏央,說道:「這位是夏侯家的大小姐,夏侯未央。」
因為其中有不少是夏侯家下家的少爺,所以一個個紛紛舉杯表示歡迎,魏央也淺笑著舉起了手中的香檳。
秦觀又說了些場面話,表示自己對於大家來為自己慶賀生日的喜悅,並希望今後的友誼長存之類的。
「嘗嘗這個,我哥特意讓廚房為你準備的冰激凌蛋糕!」在秦觀說話的時候,秦延已經拉著魏央去吃點心了。
「是嗎,那真是謝謝了。」魏央挑眉,唇角忽而帶笑,開心地將塗著一層芒果醬的冰激凌蛋糕放進了盤子裡,用小勺子嘗了一口,滿嘴的爽滑!
「好吃嗎?」秦延問道。
「嗯!好吃極了!」魏央點點頭,說道:「晚上的時候,廚房還會做這個嗎?」
「就知道你是個貪吃鬼!放心,這兩天的廚房二十四小時待命,到時候你用房間床頭的電話打給廚房,他們會給你做好,送到你房間的。」由於安琪拉的緣故,秦延經常和魏央一起吃午餐,所以相比秦觀,其實他和魏央來得更熟悉一些,說話的時候也總是會調侃一番。
「不可能自己去廚房嗎?」魏央見秦延疑惑,便悄聲道:「晚上哥哥不會讓我吃冷的蛋糕的……拜託……宴會快結束的時候帶我去廚房好不好?」她雙手合十,好不可憐。
「額……」秦延摸摸鼻子,猶豫道:「這要是被夏侯當家知道了,我不會被連坐吧?」
「不會的!絕對!」魏央心想,你是秦家的二少,在秦家範圍裡,夏侯玄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啊,所以到時候要是東窗事發了,我就把事情全賴在你身上,嘿嘿!
看著魏央真誠甜美的笑容,秦延卻覺得後背有點發涼,總覺得像是被算計了似的,為此,他決定慎重考慮下。
「你們在幹什麼?」秦觀說完話就直接走向了魏央這邊。
「秦觀!我找你弟弟幫個小忙。」魏央用小拇指比劃了一下,說道:「可是他好像不願意……」說完,她扭頭瞪了秦延一眼,意思很明顯了。
「沒有,我哪有不願意,小指頭一樣的忙,我當然幫了。」秦延說得是有氣無力,拿好自己的酒杯走了,留給他大哥和魔女魏央培養感情的空間。
「什麼忙?」秦觀好奇地問道。
魏央只是呵呵笑,眨眨眼,吐了兩個字:「秘密。」
「好吧。」秦觀露出些微無奈的笑容,帶著一絲縱容,看得一旁站了很久的瑟琳娜妒火萬丈。
「秦觀 ̄生日快樂。」瑟琳娜乘著兩人停下了話,忙擠了上來,挑著噴了不少名貴香水的金髮,雙手將一個紅色的大盒子遞到了秦觀面前。
「謝謝。」秦觀示意身邊的侍者將東西拿下來。
瑟琳娜也因此臉上僵硬了一下,不過還是立馬奉上了笑臉,說道:「我很高興被你邀請來為你慶祝生日。」
秦觀點點頭,「那邊有些本地的水果,你可以去嘗嘗。」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瑟琳娜當然不會聽不出來,她氣得臉色微白,卻還掛著笑容,轉身的時候才往魏央這邊遞了一個惡狠狠的瞪眼。
「這是禮物!」魏央對此眨眨眼睛,自然地無視之,主要是因為,她這段時間,已經將無視瑟琳娜毒眼的能力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從鑲滿粉鑽的晚宴包裡拿出了一個銀色的盒子,遞給了秦觀。
「可以打開嗎?」
「當然可以。」
秦觀將盒子打開,黑色的絨布上躺著一塊金色手錶,簡約的名家設計,指針中間鑲嵌著一顆藍寶石,下面還粘貼著用銀色的金屬熔製成自己名字的縮寫「qg」,很別緻,看得出準備禮物的人很用心。
「謝謝,我很喜歡,可以幫我帶上嗎?」秦觀問道。
「好啊。」魏央把盒子交給了剛才那個侍者,取出手錶將它給秦觀戴上。
又聊了會兒天,時間就在不經意間過去了。
「大哥!我們得去大廳了。」秦延走過來說道,然後在聽清楚了魏央和秦觀聊天的內容後不禁滿面黑線:「你們不用吧,好不容易跟學校請了假回家放鬆一下,竟然在聊《軍火經濟概論》?」他瞪著眼睛,誇張地張大了嘴巴,好像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
「孩子,你是不會明白大人的心的!」魏央嘴角抽了抽,對於秦延不斷發射過來的鄙視的白眼,她深吸了口氣,這樣感歎著狠狠拍上對方的肩膀!
「嗷--」秦延吃痛,發出一聲狼嚎引得眾人紛紛圍觀,而肇事者卻已經悠悠然而去,最悲慘的是,他的親大哥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沒有留給他!見色忘義!有色性沒人性!他對著兩人瀟灑的背影,狠狠地豎起了中指!
宴會分為兩個部分,黑道大佬們會在二樓聚餐,是正式宴會,他們在飯桌上劃分下一年度的一些無主或者有爭議的勢力範圍,其他賓客們則是留在一樓大廳,舉行的是冷餐會,跳跳舞,喝喝酒,吃些點心之類的,他們要做的不多,就是保持家族的良好形象,務必做到高貴優雅和得體。
因為魏央等人是提前到的會場,所以這時候大家都要走出會場歸入自己家族的隊伍。
「等下見。」等魏央走到前廳的時候,已經有部分黑道當家在場,她對著秦觀兩人說了聲,就從偏門微微低著頭提著裙擺走出了會場。
夏侯玄一直坐車子裡,看著莊園門口,見到那個靈動的人兒從裡面快步走出來,才開了車門,迎上去將她半擁在懷裡。
「怎麼樣?開心嗎?」
「嗯!開心!」魏央聞著熟悉的薄荷味,突然想起什麼,忙抱住了夏侯玄的腰部,從他的手臂處看向緊跟在後的夏侯炙,用口型問道:我嘴巴旁有沒有髒東西?
見夏侯炙搖頭,魏央才放心地鬆了手,甜笑著問道:「我們現在進去嗎?」她剛剛吃了不少冰激凌蛋糕,可不能在嘴上留下蛋糕漬,不然鐵定會被夏侯玄說!
「對。」魏央冒冒失失的,忘記打把傘出門,所以不少細雨撒在了她的大沿帽上,一些裝飾的藍色羽毛上掛著細密的水珠。夏侯玄用手拂去她身上所有的小水珠後,才輕聲斥道:「小笨蛋,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才不會!久彥的醫術很好!當然,我也不賴!」魏央總是不忘記誇獎自己一番,令眾人哭笑不得。
「你最愛炫耀了。」夏侯玄捏了捏美人的瓊鼻,口吻中帶著滿滿的寵愛。
因為夏侯玄不放心魏央,所以本該在七點五十八分左右出現的他,早到了會場,這令負責接待的秦家下人一陣手忙腳亂,半分鐘後,秦家家主連忙親自出門來迎接了。
「夏侯當家,歡迎歡迎!」秦漢在心裡怪死了自己為什麼不信大兒子說的夏侯家人會早到的話,不過也納悶了,難道說這個夏侯未央真的這麼受夏侯家的重視,為了她都可以屈尊降貴與其他大佬同時出現在年末宴會這樣重要的地方?
心思百轉的秦漢,面上沒有露出一絲異樣來,到底是當了幾十年的家主了,他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秦當家別來無恙。」夏侯玄點頭,握上了對方的手,算是給足了面子。
「夏侯當家裡面請,夏侯小姐裡面請。」秦漢這時候才真正地暗暗打量起了嫻靜地站在夏侯玄身邊的女孩,她有著一張稚氣的俏臉,精緻的五官,藍色的大眼睛,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可能是混血兒。
秦漢領著夏侯家一行人進了休息廳,魏央摘下華麗復古的禮帽後,幾人才又走向宴會廳。
「夏侯當家請上樓,犬子會負責陪伴夏侯小姐。」秦漢將秦延拉到了身邊,說道。
夏侯玄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然後點頭同意了。
「去喝點熱飲,乖乖的,嗯?」
「知道了。」魏央難得乖巧地沒有故意反抗,和秦延走到了一樓宴會廳西北角落裡的一處沙發邊。
兩人剛剛坐下,秦觀就乘著不忙的間隙跑了過來。
「想吃什麼讓秦延幫你去弄,我等下再來陪你們。」秦觀剛剛到,就見門口又出現了幾個人,只得快速地說了一聲,匆匆而去。
「次子果然輕鬆些。」魏央看著窩在沙發裡,吊兒郎當地喝著紅酒的秦延,鄙視了他一番。
「誒,你也不用羨慕,你自己不就挺閒的嘛!」秦延說到這,頓了頓,俯身湊近了一些,說道:「我聽父親說,你是夏侯家南亞地區的海陸運輸負責人?應該不是真的吧?」他將魏央的小身板從頭看到尾,然後很贊同自己話似的抿著唇搖了搖頭。
魏央嘴角一抽,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便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腦袋:「安琪拉不在,你更欠抽了!怎麼就不是真的了?三星期前,你們家那批改裝的m19就是本小姐送到的!」
「不會吧……」秦延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很勉為其難地相信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不會!你瞧不起人!我告訴安琪拉去!」魏央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地戳中了秦延的死穴,看著他頓時僵硬的臉,她得意道:「還不去給我拿點吃的!想餓死本小姐?」這頤指氣使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惡毒的地主婆。
「是是是!」秦延哼了哼,起身邊走邊嘀咕:「魔女,徹頭徹尾的魔女!吃吃吃,胖死你丫的!」
「你幹什麼!」一聲尖細熟悉的女音在魏央身後響起。
「我才要問你幹什麼。」洛未棲清脆的嗓音也跟著響起,他冷著一張有些肉嘟嘟的小臉,然後甩掉了本來握在手裡的瑟琳娜的手腕,冷哼道:「滾遠點!」說完,將剛才自己奪過來的瑟琳娜的紅酒杯塞回了她手裡。
瑟琳娜做賊心虛,見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漲紅了臉,轉身離開,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魏央挑眉看著洛未棲的這些動作,一整條的眉毛都抽搐了一下,她低頭,果然見到自己黑色的裙擺已經被紅色的液體浸濕,大理石的石磚上還殘留著一些紅酒,看來這裙擺是吃得飽飽的了。
有人站在自己身後,魏央是知道的,可因為周圍的人來來去去本就不少,她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玩這一套!這種沒品味的小把戲,她就從來沒玩過!
很好,瑟琳娜·史密斯,她記住了!
「看起來,你今晚哪裡都不能去了。」洛小少爺面上帶著假笑,坐在了魏央的對面。
「你這是幸災樂禍!」魏央氣鼓鼓地說道,看著洛未棲一副「你倒霉我很高興」的樣子,很想咬他一口!不過這小混蛋還真是說對了,她今天穿的裙子只有一層,若是撕去的話,形狀肯定不好,也就是說,她只能乖乖坐在這裡,等著宴會徹底結束。
「沒錯!」洛未棲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魏央看了甚為得意的洛未棲一眼,癟下了嘴,低頭扭著手上的黑色蕾絲鏤空手套,悶悶不樂起來。
「……喂!說話啊!」洛未棲見魏央這個樣子,心裡突然有點不舒服,竟然帶著一點愧疚感,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似的,哦這該死的奇怪的想法!
「哼……」魏央低低地哼了一聲,繼續玩著手套,低垂的藍眸裡流光閃爍,竟與消沉的外表大相逕庭!
「好了,我有辦法幫你弄乾它,別這幅樣子了!」洛未棲小盆友不到三秒鐘就投降了。
「真的?!」魏央立馬抬頭,笑容那個燦爛,閃瞎了洛小少爺的眼睛!
洛未棲瞪著雙眼,這才明白了魏央剛剛根本就是故意的!剛想發飆,但想到要是魏央等下真的不高興了怎麼辦,便硬生生地憋了口氣,說道:「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魏央嘟了嘟嘴,暗怪自己太沉不住氣,再裝久一點就好了!她蹙眉考慮了一會兒,咬牙點頭:「好吧!」就給你敲詐一次吧!
洛未棲黑線,這是什麼表情,好像被割了塊肉似的!
「等下你要和我跳一支舞。」說著,小少爺的臉頰竟然飛上了一抹嫣紅,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請別人跳舞,難免有些不自在。(優優:你確定你現在這是邀請,不是強迫?洛未棲飛起一腳,將某女踹向遙遠的宇宙!)
「好吧。」魏央鬆口氣,她還以為這臭小子要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來著。(優優→ˍ→:這樣沒水準的事情,就你喜歡做而已。)
小少爺挑高了眉眼,故作鎮定地說道:「你的表情應該更加感激點,我洛大少爺可不是經常邀請女孩子跳舞的!這是你的榮幸!」
「好吧好吧,這是我的榮幸!」魏央翻了個白眼,對於這個彆扭受頗為無語。
事情都敲定以後,洛未棲才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剛剛似乎衝動了點,憑空弄乾一條裙子,這樣詭異的事情,一般人類接不接受得了啊?應該沒關係吧,這女人又不是一般人,至少她有著堪比海底怪獸的暴力傾向!在學院的時候,他的後腦勺沒少被這怪獸招呼的!
他靠近了魏央,將她濕了的裙擺拿在手裡,雙手一震,裙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透了。抬頭見魏央並沒有異樣,他才鬆了下身體,剛剛他就想好了,要是這女人突然尖叫的話,他就用手摀住她嘴巴!
只是……洛未棲突然縮了縮瞳孔,瞪向了面色平靜的魏央,她甚至還帶著些因為裙子變乾燥而產生的喜悅的情緒,這樣太正常了!正常得奇怪了!
「你,沒有疑問?」洛未棲盡量保持面容的鎮定,作為一個標準的貴族,他必須寵辱不驚!
「當然沒有!」魏央嘿嘿一笑,說不出的奸詐狡猾。這時候秦延正回來,她抬手就拿了一杯香檳,抿了一口,說道:「洛離修沒來嗎?」
聞言,洛未棲哪裡還能再保持什麼狗屁的貴族儀態!他立馬從魏央的嘴裡知道了所有信息!第一,洛離修已經把他們不是人類的事情告訴了她!第二,她剛剛完全都在裝,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有能力幫她!第三,她故意不說出來,就為了看自己剛才那傻樣!
該死的女人!太可惡了!
洛未棲深吸了好幾口氣,因為秦延在旁邊,他更是不好發作,憋得他拳頭捏得緊緊的,咯咯作響:「路途遙遠,六哥的身體不適合這樣折騰。」他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魏央敢發誓,她絕對聽到了小少爺那磨牙的聲音!她為那幾顆稚嫩的牙齒心疼!
空氣中的電閃雷鳴在兩人之間攢動著,秦延見此,端著小酒杯坐得遠遠的,保持安全距離再看戲!
因為這麼一鬧,等魏央、洛未棲和秦延三人被大廳裡的一陣響動吸引去注意力的時候才發現,總是最後出現的凌岳凌老大已經帶著他的其中兩個鐵衛凌紫禁和凌鴻顏到場了。
這說明魏嵐已經進入二樓大廳,魏央也無緣看到那個同父異母,讓自己心特別不好受的哥哥了。
黑道上的人大多都知道凌岳有潔癖且厭惡女人的事情,所以秦漢也沒有自取其辱地伸手去要求握手,只是笑容可掬地邀請他往二樓走。
只可惜聰明的人是不少,但腦子短路的也有一個。史密斯家的家主,唐納德·史密斯就是這樣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凌當家好久不見。」史密斯家主哈哈笑著,好像自己才是那個會場的焦點,故作大方得體地伸出了手。史密斯家族勢力也在美洲大陸,這幾年來的實力膨脹似乎讓他失去了原本的精明,變得自大,目中無人起來。
凌岳只是垂眸看了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一眼,在史密斯越來越僵硬的臉孔下,面無表情地大步往前走,完全不給他一點面子。當然!真正的黑道王者,難道需要給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人所謂的面子?至於他身邊的笑面虎凌紫禁則是肩膀硬了硬,將這礙眼的傢伙給撞遠了。
魏央坐在角落裡,看著史密斯那鐵青的臉色,還有一旁瑟琳娜同樣和調色盤一樣的臉蛋,不禁愉悅地笑了,幾個月不見,凌老大風采依舊啊!
她並不知道凌岳有潔癖的事情,昨晚看的資料上也沒有寫出這一點,因為這幾乎是黑道上不傳的常識。
見凌鴻顏往自己這邊看過來,魏央笑容一滯,然後唇角咧得更開了,將本姑奶奶的囧視頻無限循環這事兒,我和你沒完!
凌鴻顏看出了魏央笑容背後的打擊報復,全身心地抖了抖後,卻欠扁地妖嬈一笑,拋了個媚眼,意思很明顯:我等著,你慢慢來。然後,他風情萬種地扭過了頭,跟在凌老大身後,賊賤賊賤地飄上了二樓。
「你和凌鴻顏有仇?」洛未棲和秦延兩人終於心有靈犀了一把,異口同聲地問著正奮力咀嚼口中小羊排的魏央。
「哈?」魏央輕而易舉地嚥下了已經被咬得碎碎了的羊排,眨了眨眼睛,終於遲緩地將兩人的話給從耳朵傳到了腦子裡,翻譯了出來,她切了一聲:「我跟他那是八字犯衝!丫的最欠抽的就是他了!」
「為什麼?」秦延好奇地問道:「他怎麼得罪你了?」
魏央頓時一噎,訕訕地閉了口,她能怎麼說?說因為他把自己囧囧有神的一個大馬趴給無限循環了,並且還讓不少凌家人欣賞了n回?
洛未棲見狀,甩了個白眼給她,那帶著貴族調調的哼聲從他的胸腔躥了上來,然後低頭繼續品酒。
魏央見他這拽樣,做了個極不淑女的鬼臉,然後將秦延趕走去招呼其他人,自己則是挪到了裝x裝得很哈皮的小少爺身邊。
「叫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鑒於夏侯羲的動作實在太慢,讓魏央忍不住懷疑那老頭到底有沒有好好幫她查,所以她秉持著不將全部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原則,讓洛未棲也幫著查了查從前魏家越衛的消息。
「本少渴了。」洛未棲放下了酒杯,十指交叉放在了膝蓋上,好整以暇地模樣,怎麼看怎麼讓人想蹂躪他一頓!
魏央深吸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洛少爺請……」她拿過桌子上的一杯橙汁,笑嘻嘻地獻了上去,心中卻是想,喝不死你丫的!嗆死你也好!
洛未棲滿意地抬高了下巴,接過橙汁卻只是喝了一口,說道:「少在心裡詛咒本少。本少餓了。」
「小羊排!」魏央伸手去取小羊排,然後繼續給自己心理建設,堅決無視自己想要掐死這貨的邪惡想法!
「太膩。」
「芝士意面!」
「不喜歡。」
「……奶油布丁……」
「幼稚。」
……
魏央幾乎將秦延拿來的所有吃食都端了個遍,見洛未棲依舊擺著副貴族的嘴臉,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時火了,她的眉毛跳了幾下,然後放大了笑容,將一個直徑不到十厘米的半個小西瓜放到洛未棲面前的桌子上,取出裡面的小勺子,將小西瓜翻了個個兒,扣在了桌子上,然後玉手狠狠一拍,「啪」,小西瓜四分五裂,紅色的液體立馬飆出。
洛未棲抖了抖,嚥了嚥口水,說道:「你、你幹嘛?很髒!」他堅決不承認自己心裡那忽然一顫的懼怕!絕對!
「快說!不然有如此瓜!」魏央拿著髒兮兮濕漉漉的小手貼近小少爺蒼白的小臉,低聲威脅,丫的老娘不發火,一個個都當我是病貓了是吧?
不得不說,年僅十三歲的洛未棲小盆友的確敗在了這樣母老虎般的威嚇下,他只能盡量保持著優雅的儀態和完美的聲調,不動聲色地遠離那恐怖的小手,緩緩說道:「線索在俄羅斯就斷了。只查到一年半前,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俄羅斯的納赫。」
聞言,魏央蹙著柳眉靠在了沙發上,時有時無地抿一小口香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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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這裡的秦家不取用阿拉伯國家的姓名了,因為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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