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司棋機警地退了退,警惕地看著眼前那獸。
那獸也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她,紫色的眸子睜著,閃耀著奇異的光芒,如此熟悉,似乎有種柔軟和愛意。
那明明就是冥夜的原身,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就算過了這麼多年,宗政司棋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但冥夜已經死了,就在剛才,死在了眼前這巨獸的爪下!
它到底是誰?
一人一獸便就這般僵持著,宗政司棋的目光一直隨著那獸。
卻未曾發現,身邊躺著的冥夜的屍體,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了!
那原地,只剩下一灘血跡,侵入了泥土之中。
「冥夜!」
察覺之後的宗政司棋大驚失色,看著那一灘血跡,腦子一片空白!
冥夜的屍體,竟然消失了!
但目光轉向那巨獸之時,又是一愣。
只見巨獸不見,眼前站著一個紫衣的妖嬈男子,一雙妖而不媚的眼直勾勾地看著她,帶著似水的柔情和纏綿愛意,和久別戀人初見的激動。
他是冥夜!活著的冥夜!
可他若是冥夜,方才死去的人是誰!
「司棋,你怎麼在這裡?」
他向前走了一步,但宗政司棋卻往後退了一步,眼中帶著戒備和冷意。
她方才明明看到眼前這巨獸將冥夜給殺了。
眼前這冥夜,有問題!
手不禁將噬天握緊,若是這人再前一步,她定要馬上採取措施。
但為何,就算知曉他不是真的冥夜,看見那一雙眼睛之時,她還是會心痛……
「司棋,是我啊,我是冥夜!」
冥夜試探性地朝前走了一步,宗政司棋便又退了一步,已經亮出了噬天,警惕地看著他,那個殺死冥夜的仇人!
探出她眼中的防備和警惕,冥夜眼色一滯,頓住了向前的腳步,帶著些許怒意,道:「你不該來這裡的!」
宗政司棋的聲音無比冰冷,「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了冥夜!為何要假扮他的模樣!」
眼前這個『它』一定是鴻星之上某個大勢力的人,想藉著冥夜的身份起兵推翻混沌皇族,竟然在這七絕界之中將他殺了!企圖取代他的身份!
冥夜長歎了一口氣,「反正你也進來了,什麼都晚了。」
他不再前進,只是看著宗政司棋無比認真地道:「你難道不知曉這七絕界的奧妙嗎?」
她搖搖頭,但依舊是沒有放鬆警惕。
冥夜眼中帶著無奈,搖搖頭,「此處,是混沌前輩聯手打造的秘境,進入這裡的人,便會陷入無止境的殺戮,直到殺光最後一個人,才有機會出去,但是,能出去的人極少,因為他們要殺的人,太可怕了——」宗政司棋豎起了耳朵傾聽著。
她已經進入這裡半個月了,還真是沒見過任何凶險,不知道冥夜口中的那些人在哪裡。
「一入七絕,七魄分裂,在你進入七絕界的那一刻,你的七魄便已經被分散,化成七個一模一樣的你,現在的你,不過一魄所化,你只有殺掉其餘六個,才能出這七絕界。」
宗政司棋愣住了,七絕界竟然是這樣的?
她不由得看看自己,想想這一路來的經歷,她未曾發現有任何的怪異,她還是她,噬天還是噬天,所有的一切都未曾變。
她的七魄已經分化了嗎?
似乎,在進入七絕界的那一刻,她真的感覺有些異樣。
冥夜的眼神變得凌厲無比,「這世間,最可怕的敵人,是你自己,『它』知曉你的一切,知曉你所有的套路,有你的謀略有你的手段,與自己作戰,才是最艱難的,」他長舒了一口氣,「而入了這裡,你便要和六個一模一樣的你作戰,你們之間,沒有本體分身之別,你們有著一樣的思維,一樣的野心!」
宗政司棋呼吸不禁急促了,一路上走來,她見到的混沌種族都是同族相爭,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同類而已,沒想到,竟然是一個人!
關猛曾經說過,世間最難懂的人,是自己,你能懂敵人心中所想,卻不一定能懂自己所想,而現在,宗政司棋要面對的,竟然是六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她們都有著本體的思維,不甘被她人所殺,只有一直不斷地殺戮,才能出這七絕界,到那個時候,在實力和謀略方面,將會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但若是殺不了對其餘人,便只能陷入永恆的殺戮之中!
冥夜不動聲色地向前了幾步,「司棋,你要小心,這裡還有六個與你一模一樣的人,等你面對她們的時候,你才會明白,你自己有多可怕,遇到她們,不要心軟!」
宗政司棋心中此時可謂翻江倒海,實在是接受不了這異變。
她要面對的是六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她只能殺了她們?
「方纔你看到的那個冥夜,也是真的冥夜,但我也是真的冥夜,我們都是真的,也可以說都是假的,我們七人之中,最後能出去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冥夜!」
冥夜向她步步走來,一邊看著她面上的神情。
「司棋,這是你自己的戰爭,我不能幫你,你必須殺了她們,吸收她們體內的魂魄,將七魄集齊,你才可以出去了。」
「不要大意,她們絕對是這世間最難對付的人,我在這裡百年,也只殺了兩個而已。」
眼看著宗政司棋警惕慢慢卸去,他已經快要走到她面前了。
這麼多年的時間未見,她還是美麗依舊,這麼多年的殺戮,讓他的心緒幾乎凝結了,再次看到她,那顆冰冷的心,似乎又開始了跳動,他只想好好地看看她,抱抱她,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每一個分裂出去的『人』都有本體的愛恨情仇,都不甘心死在別人的手下,他也一樣。
但就在這時候,從一邊的草叢之中飛出一人,若驚雷暴起,直取那還在驚愕狀態之中的宗政司棋。
那突然出現的人渾身浴血,已經看不清原貌了,將宗政司棋快速抱住,兩人在草地之上飛速地滾了幾圈。
這時候宗政司棋已經回神了,凌厲的殺氣已經將她完全包裹住,那人是想殺她!
她使出全力想要擺脫那人,卻不想自己的所有反抗都被那人預先知道,到身形穩定之時,她已經被那人死死地按在身下。
她手腳被制,無法動彈,那人死死制住她,同時緩緩地伸出了手。
那本該是美妙無比的一雙手,卻沾滿了鮮血和泥濘,竟然化成了一把鋒利的刀,緩緩地插向宗政司棋的心臟處,再落下幾分,她就一命嗚呼!
那人影明顯的是個女子,但是滿臉血污看不清原貌,但宗政司棋一眼就認出了她使得招式。
無形劍!
將寶劍藏入人身,將身體任何一個部分化為寶劍的無形劍!
她知曉她的身份了!
在那寶劍即將落入心臟之時,宗政司棋口中猛然噴出地一股九炙神火,正中那人的面目,她條件反射性地伸手一擋,宗政司棋趁機逃脫,在地上連滾了幾圈,出了那人的包圍圈。
兩人隔著一對距離對峙著!
宗政司棋這才看清了那人的原貌。
也是一身白色的戰袍,可是被鮮血浸透,有著跟宗政司棋一模一樣的臉,那眼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凌厲殺氣!
她,也是宗政司棋!
她從來不知曉原來自己戰意勃發的模樣竟然如此可怕,宛若出籠的野獸!
在她們對峙之時,冥夜便在一邊看著,眼中有著極致的痛苦。
他沒法出手,這是七絕界的規定,就算他出手了,對於他們之間的爭鬥,也是無濟於事。
但就算可以出手,他也沒法出手!
幫誰?
她們都是宗政司棋,都是他深深愛著的那個人,不論死的是誰,他都會痛徹心扉!
他只能當一個看客……
那兩邊的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同時怒吼一聲,猛撲而去。
這邊一個現出了噬天,那邊一個血衣的宗政司棋則還是無形劍。
只見兩人很快便鬥殺一處,難分難解,真正的不分上下,火光迸射,劍光霍霍,根本就不可能分出勝負!
若是這般鬥殺下去,就算殺得地老天荒,也分不出勝負!因為她們是同一個人!
而分不出勝負,就只能永遠滯留此處!
那血衣的明顯已經知曉了這裡的法則,已經經歷過了這般的戰鬥,此時只剩下滿臉的冷漠與肅殺,就連她手中的噬天也是一般,再也不會因為眼前之人也是宗政司棋而遲疑半分。
反觀另一邊的宗政司棋,就畏手畏腳得多了,她還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用一種極端怪異的眼神看著那後來的宗政司棋。
她始終以為,自己才是本體,而眼前之人,只是個想佔據本體的分身或者心魔而已!
不甘在心中醞釀著——她才是本體,她絕對不能讓別人佔據她的身份!
而對面那血衣的她,也是如她一般的思想!
此時,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可怕之處,她幾乎是未卜先知,完全熟悉自己的出招套路,她自認為出其不意地殺招在她面前再也沒有任何優勢!
因為,她就是自己!
噬天在她手中哀鳴著,始終不敢真正地下手將對面那血衣的宗政司棋給滅殺了!
那明明就是她啊!
這般情況之下,宗政司棋輸得很慘,很快便又被那血衣的宗政司棋給制在了身下。血衣之人不言不發,感情似乎已經冰凍,眼含冰霜,噬天從體內溢出,現在手中,往下一刺,刺向了她的心臟!
叮——
另一把噬天橫在宗政司棋的面前,死死地架住了那把噬天!
此時,又變成了噬天和噬天的戰爭,兩把一模一樣的寶劍僵持著,發出刺耳悲哀的摩擦聲。
宗政司棋最能體會噬天此時的狀態,他心痛,他震驚,他不可置信。
那血衣的明明就是她,此時正在往她的那把噬天之中灌注自己十成十的准天尊之力,噬天根本抵擋不了多久!
噬天哀鳴著,她不相信宗政司棋會這麼冷血的想殺他!
「啊——」
在下的那把噬天之中,發出痛苦的男子哀嚎聲,那被制的宗政司棋知曉噬天此時的情況。
他,要碎了!
而自己依舊被制著,被打得措手不及,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在此情況之下,她看向了一邊的冥夜,投去求救的目光。
「冥夜——」
卻見冥夜靜靜地站在那裡,眼中含著徹骨的傷痛,卻未曾跨出一步。
「冥夜,救我!」
她再喚一聲,他還是無動於衷。
她的心,瞬間便涼了——
她才是本體,難道冥夜就這麼不相信她嗎?
「卡——」
劍身之中傳來脆響,以及噬天痛苦的呻吟,便見亮光一閃,噬天的劍身化成了幾塊,落在了她的面前。
同時,那血衣宗政司棋手中的劍已經落在了她的心臟之處。
但卻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
那是風魂!
但風魂也擋不住准天尊的攻擊,馬上便碎了。
但卻也是救了宗政司棋一命,就在身上那人一擊不中之時,她使出無形劍,將她劃傷。
血衣宗政司棋吃痛,力道微弱了一刻,她便趁機逃了開去。
她不敢回頭看冥夜和破碎的噬天,頭也不回地亡命逃去,遁去了叢林之中,再也不見蹤跡。
而那血衣的宗政司棋也並未去追,她已經受了傷,現在的狀態只能靠奇襲,若是纏鬥,吃虧的是她自己!
本是站著的她,突地往那地上一坐,抱著自己那血跡斑斑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微微地顫抖著。
那渾身的血跡,有她的,也有另外一個她的。
此時,冥夜才慢慢地步到了她的身邊。
她在哭,他從未見她哭得如此絕望,如此無助,讓他的心,也跟著破碎。
宗政司棋看著那破碎的噬天,眼中止不住地落淚。
她已經知曉了這裡的一切,她甚至差點死在了另一個自己的手中。
她方才殺了另一個噬天,也差點殺了另外一個自己,這絕對不是她所想的!
冥夜輕輕地抱著了她那瞬間變得嬌弱的身軀,溫聲安慰著,「好了,別難過,這裡的法則便是這樣,若是你不殺她們,她們便會殺了你。」
宗政司棋抽噎著,淚水將臉上的血污都衝出一條條難看的溝壑。
她哽咽著道:「冥夜,我懷孕了,我懷上了傾修的孩子。」
聽此,冥夜眼中傷痛更深。
她懷孕了,不止是她,另外的六個也懷孕了。
她在明知道這般的情況之下,卻也不得不殺了另外的自己,和另外的噬天,甚至是,另外的那幾個,也是屬於她的孩子!
可是她若是心軟,便只有一輩子,永生永世耗在此處,再無出頭之日!
他知道她的心痛,將她抱入懷中,輕輕地揉捏著她的頭髮,「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冥夜,我真的不想再殺人!」
她哽咽著,淚水長流,方纔她已經殺了一個噬天了,她痛得撕心裂肺,她真的不想再下去了!
冥夜長歎了一口氣,「你必須殺,殺光最後一個人,將你的七魄聚齊,才有機會出去。」
他的痛何嘗比她少呢,他原本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殺光另外的自己,只當自己是本體,別人都是搶奪他身份的心魔。
但現在,他卻要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次次地死在自己的面前。
甚至,一屍兩命!
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就是七絕界啊!混沌第一殘酷的大陣!在這裡磨練的不只是身,還有心!
方纔的那個宗政司棋雖然失了噬天和風魂,但是她依舊是不容小覷。
宗政司棋太可怕了,可怕到出乎了她自己意料,只有當她真正地面對『她』時,才會真正的明白。
冥夜帶著宗政司棋到了一處溫泉旁邊,她下了溫泉梳洗了一下身子,冥夜便在一邊警惕地看著。
他們要防備的敵人,太可怕,一刻也不容耽誤!
或許,另外的宗政司棋也尋到了另外的冥夜,他們可能聯手而來!冥夜與冥夜之間,宗政司棋與宗政司棋之間,只能殺戮,永遠沒有和解的機會!
他們或許就藏在這附近的某處,等著機會,一擊斃命!
冥夜用了整整兩百年的時間,籌劃了許久,才殺了兩個,其餘四個的行蹤莫定,不知道要何時才能殺得完,最壞的結果便是他的一生將會耗在這裡,和自己永恆的作戰!
身邊傳來水聲,那是宗政司棋在沐浴,似乎還傳來了她的體香,不禁讓冥夜心潮湧動。
自從離了她,他從未碰過女人,在這七絕界之中隨時緊繃著神經,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她,一腔愛意似乎被莫名點燃,不禁時時地朝宗政司棋那邊撇著。
溫泉美人,不禁讓他想起了人界之時,那時候,她沐浴之時總是將他帶上。
然後,她傻乎乎地給它『餵奶』。
那滋味——
冥夜想起,便不禁舔舔唇瓣。
真想再嘗一嘗,但他知曉現在不是時候。
宗政司棋將身上的血污洗乾淨了,正梳理著頭髮,那一身血色的戰袍也洗乾淨了,被她用九炙神火烘乾了,穿在身上,真是舒服多了。
看見冥夜依舊在一邊警惕著,她不禁朝他懷中挪去。
想起鴻城皇宮之中看到的一切,她便帶著審問的語氣道:「冥夜,那個日夕夫人是怎麼回事!」
誰料冥夜完全沒有出軌被抓的模樣,反而是摟著她的小腰,笑道:「你猜。」
「哼,她一定是你的妻子對不對,你背叛了我!」
她知道,冥夜一定不會背叛她的,但冥夜這模樣,著實讓她生氣。
他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溫柔道:「日夕,不就是我冥夜嗎?你還是這麼可愛啊——」
冥夜口中的『可愛』與笨幾乎是沒有差異的。
宗政司棋這才反應過來,日夕,不正是冥夜兩字的一部分嗎?
「我入了這七絕界,外面得有人照看著,那些人將我當招引人馬的旗幟,我便放個分身做一個旗幟。」
日夕和那兩個孩兒都是冥夜的分身。
知曉了實情,宗政司棋舒了一口氣,冥夜還是她的冥夜!
她不禁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一下,但這一點,就如乾柴碰上了烈火一般,冥夜心中那拚命遏制住的**幾乎一下子便爆發而出!
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儘管他想要她,想得快要發瘋!
但這吻,卻停不下來了,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處,聞著對方的味道,拚命地汲取著那熟悉的溫暖。
唇舌之間的糾纏已經遠遠不夠了!
空氣之中,似乎有著別樣的味道,充斥著**和愛,讓人興奮,讓人迷醉,讓人衝動。
積鬱了百年的情感突然爆發,情難自制,冥夜再也忍不住,翻身將宗政司棋壓在身下,將她的衣裳一件件褪去,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
兩人熱情似火之時,卻不見那暗中,兩雙肅殺的眸子,正緊緊地盯著他們,若捕食的獵豹,靜靜地蟄伏著,等待著獵物鬆懈,再一舉獵殺!
------題外話------
啦啦啦,我又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