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左一右的一大一小又要為稱謂上的事爭論不休,渫芷兮及時出聲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我們去前面吃東西怎麼樣?」
不等兩人反應,渫芷兮拉著他們的手往前走,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一直往前走差不多200米就是遊樂園的中轉站,提供遊客暫時休憩的場所,裡面配有一些管理人員,有小孩走失的話,一定會去那登記,估計此時祁麟的父母正為這小子走丟了而急得團團轉。
但是看祁麟一副悠閒肆意的樣子,估計是他自己故意偷偷調離隊伍的。
也就是10分鐘不到的路程,他們剛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衝過來,準確來說他們被一群保鏢打扮的人包圍了。
覃劭驊立刻一個移步站在最前面,將渫芷兮和祁麟護在身後,將母雞護崽的形象發揮到盡致。
這時被黑色西裝覆蓋的人群漸漸讓出一條道,保鏢們都微低著頭動作一致地做出恭候大駕的樣子。
自從見到這群保鏢,祁麟立馬就躲在渫芷兮的背後,雙手緊緊攥緊渫芷兮的衣服,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不像是因為沒見過這種大場面表現出來的害怕,倒像是害怕見到某些人。
走出來的是一個看起來30出頭的男人,五官並沒有任何出挑的地方,甚至只能用平淡無奇來形容,但正是這些平凡的五官拼湊在一起反倒形成一個獨特的視角效果,耐看型的型男說的就是這種男人。
將時間地點一對比,要說吻合的人也就只有祁麟的父親祁攸了,由內而出滲透出來的強大氣場是不可估量的,一看就是不容小覷的大人物,難怪可以在國外呼風喚雨那麼些年,不過傳說中他是快50歲的糟老頭子,不是親眼所見渫芷兮根本無法相信男人也就是祁攸已經40多歲了,可見傳言不可全信。
渫芷兮的打量是被手中緊握的力度打斷的,收回視線才發現覃劭驊不知何時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臉上是明顯的不悅。
貌似覃劭驊誤會了什麼,渫芷兮立馬回握了一下覃劭驊的手,對他展顏一笑,覃劭驊這才臉色好轉。
渫芷兮不得不在心裡歎服覃劭驊的醋勁不是一般的大,不過她依然很喜歡,喜歡這樣的覃劭驊,喜歡覃劭驊的一切。
而這時祁攸朝他們身後叫了一聲,聲音不高不低,卻透著一股威嚴。
「祁麟——」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直縮在他們背後不敢出現的祁麟畏畏縮縮地彈出一個小腦袋,偷偷瞧了祁攸一眼,又立馬縮回去,很像一隻自由伸縮脖子的小烏龜,在祁攸的瞪視下,祁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不過手還是牢牢牽著渫芷兮的手不放。
「還不快過來。」
祁攸見祁麟只是低著頭站在那偽裝出做錯事的樣子,但是並沒有邁出腳步要靠近他,聲音不由自主變大了一些,還夾帶著一絲壓迫。
祁麟看了渫芷兮一眼,那一眼透著十足的委屈,而後很自覺地鬆開渫芷兮的手,又有些不捨地再看了渫芷兮一眼,頗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這才不情不願地一步步挪移過去,挪動的步子有些沉重,透露出主人的不甘。
祁麟剛走到祁攸身邊,從他們身後又衝出一個人,切確的說是一個兼具優雅和高貴的女人,與安妮海瑟薇有著百分之八十相似度的氣質美女,她身上流動著法國女人的典雅和浪漫,細看的話會發現祁麟的眉眼與女人有著幾分相似,這麼一推斷女人很有可能就是祁麟的母親。
女人不待祁麟反應立刻就抱住了他,嘴裡吐出的是有些急促的法語,不是很連貫,卻暴露出一個母親濃濃的擔心。
直到這時之前一直明朗的祁麟臉上才流露出一絲愧疚和反省,猶豫間還是伸出稚嫩的小手撫摸著女人的肩背,頭輕輕地靠在女人的脖頸處,嘴巴張開間說了一句法語。
渫芷兮知道祁麟是在用法語叫媽媽,祁麟的聲音清脆又帶著做錯事後的討好。
祁攸至始自終臉上都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淡漠,讓人親近不起來,還透露著一絲神秘,不過在他身上除了那濃厚的撲朔迷離外,倒沒有嗅到商人身上常有的銅臭味。
祁攸只是略略地掃了渫芷兮一眼,就將全部的視線放在覃劭驊身上。
「覃先生,感謝你將犬子送回來。」
仿若到此時才真正注意到他們兩個大活人一樣,祁攸放下自己的高身段悠悠地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放低姿態的話。
反觀覃劭驊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也算是回應了祁攸的那句十分尊貴的感謝。
一看兩人就是認識的,就算是不熟,至少也是見過面的,不然以祁攸的高姿態絕不可能單單就記住了覃劭驊的名字。
覃劭驊旁若無人地牽起渫芷兮的手就走,根本沒打算把這群大大咧咧站成一圈的人放在眼裡,在他們身後的保鏢有些無措地看著直直走過來的兩人,將視線轉向他們的**oss的時候,立刻就接收到祁攸使的眼色,馬上自動地讓開一條道。
覃劭驊就是這樣肆無忌憚地拉著渫芷兮走出包圍圈,沒有一絲阻力。
只是後面突然響起。
「姐姐,你不要走啊,你不是答應我,等我長大了就會嫁給我嗎?」
覃劭驊一聽到從後面傳過來的小孩子被拉長尖細的聲音,沒鬆開的眉頭又皺上幾分,不過被渫芷兮及時發現了他的心緒波動,等覃劭驊反應過來的時候,渫芷兮已經將手撫上了他的眉毛,輕輕地推動了幾下,直到眉頭舒展開,渫芷兮才笑瞇瞇地說一句類似誇獎的話。
「這樣子才帥。」
覃劭驊有些呆愣,任憑渫芷兮透著溫柔氣息的手指在他臉上隨意擺弄,只是在聽到渫芷兮那句不亞於打趣的話後,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抹暗紅,還好在小麥子膚色的映襯下看不明顯。
祁麟一看到渫芷兮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頓時就急了,立馬就口無遮攔起來。
快速地推開母親的懷抱,祁麟雙手又緊緊纏上了父親祁攸的手臂,一搖一晃的撒嬌,只見祁攸做工精良的西裝袖子上立即就出現了一圈圈的褶皺。
「爸爸,你可不可以把姐姐留下來,我要姐姐嘛~」
看到衣服上的褶皺,又看到自家兒子那副冥頑不靈的樣子,祁攸的眉頭漸漸蹙到了一起,將袖子一甩,大聲呵斥。
「小孩子懂什麼,我們馬上回家。」
祁攸的怒吼並沒有嚇退祁麟,祁麟見父親沒有要幫自己的意思,立刻把矛頭指向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母親身上,輕輕地依偎進母親懷裡。
「媽咪,我想要剛剛的那位姐姐,你們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姐姐給我弄到手。」
這就是生活在金屋的太子黨,說話從小就沒有分寸,只要是想要的,在他們的潛意識裡,不擇手段都要得到,這是一種惡性循環,也是一種姑息和縱容。
女人有些為難地看著兒子,轉而看向自己的丈夫,呈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由此可見在這個家真正握有實權並不是她,也就是說她悲哀到有時候插上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祁攸丟下一句「胡鬧」,就拉著兒子離開。
只是執著於自己強取豪奪思維觀念當中的祁麟又開始展開他的撒賴功底。
祁麟賴在地上不走,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還打起滾來,邊打滾嘴裡還不停地提著自己的要求。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姐姐嘛~」
尾音拖得很長很長,頗有一種不答應就在地上不起來的固執己見。
這就是被慣壞的小孩,時刻都可以亮出自己的殺手鑭撈盡好處,就算不能百分之百地得到滿足,也可以就地起價,討價還價一番,總之他們為一次次的旗開得勝而屢試不爽。
最後祁攸也是被祁麟氣得沒辦法了,只能在口頭上鬆一下口,將祁麟先帶回去再作打算。
一聽父親答應了自己,祁麟興高采烈地一蹦一跳起來,展現這個時期小孩子的蓬勃朝氣,只是大家都沒發現此時的祁麟嘴角處悄悄綻開一朵異常耀眼的狡黠。
祁攸朝覃劭驊和渫芷兮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裡閃過一絲什麼,看不分明。
只是匆匆一瞥,祁攸還是將那個女人的樣子迅速地印刻在腦海裡,沒有華麗的裝點,另一種樸素美卻貫穿始終,撲閃的大眼睛忽閃過慧黠,在那個女人身上他才真正見識到什麼叫渾然天成。
或許大家都沒注意到,當祁攸看到那兩個人緊緊相握的手後,他的眼睛驀地收縮了一下,很快,幾乎讓人反應不過來,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裡在看到那個女人和覃劭驊親密無間地站在一起,那副郎才女貌的般配讓他覺得很礙眼,就像一根刺堵在心裡難受。
那感覺如同自己看上的東西剛好被別人先一步搶到了手,自己只有眼饞的份,這對心高氣傲的祁攸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不僅關乎感情還關乎男人的尊嚴。
然而這種感覺的存在也讓祁攸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到底有著怎樣的情愫,難道單單是過目不忘那麼簡單嗎?
在商場和情場上混跡多年的祁攸終於有了一絲疑惑,他決計不會相信那感覺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但是內心深處被刻意忽視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快速地搖了搖頭,驅趕擾亂自己心神的那張見之不忘、記憶深刻的面孔。
據他瞭解,覃劭驊不僅對外隱瞞了少將身份,還十分低調地在幾個月前完成了婚禮,新娘至今不曾正式露面,相關的傳聞不少,其中的真實性不可琢磨。
難道那個女人就是覃劭驊的新婚妻子?
祁攸在為這個猜想感到震驚的同時,一**洶湧而起的莫名煩躁也充斥其間。
現在又得知自己的獨子也對那個女人情有獨鍾,祁攸的心煩意亂又加了一層厚度。
原本嬌妻在側,家庭美滿,事業有成,應該心滿意足才對,但是見到那個女人之後祁攸內心深處填不滿的溝壑不斷地顯現出來。
人都是貪心的,祁攸也不例外,正因為諸事順利,在感情留白的空隙裡,他才會想要尋找新鮮刺激,無疑方纔所見到的那個女人,就會給他帶來很多不曾體驗到的感受。
就算那個女人現在是覃劭驊的妻子又如何?世界上還沒有他祁攸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人,他也要明目張膽地搶過來。
這也是一種樂趣,不是嗎?祁攸的嘴角勾起一抹跌宕起伏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