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珞叔的男人沉默了一會,伸出右手將手中的月光石暴露在光亮處、暴露在空氣中,此時平躺在手掌中心的月光石竟然出現恍若月光的幽藍和亮白的暈彩,下端的刻字愈加透亮。
珞叔伸出左手輕輕地撫摸著月光石的表面,從月光石圓潤的外表,可見主人極為細心保護和珍愛並且時常觸摸,當他摸到刻字的時候,又深深看了台下的女人一眼,心中感歎一句「像,太像了,太像那個人了」。
仿若是不想再憶起這麼個人物,珞叔強行將自己的視線扭轉到另一邊,才打開記憶的閥門,左手撫了撫眉心說道:「月光石本來有兩塊,一塊上面刻著『琭』字另一塊則刻著『珞』字,從前有一戶富貴的人家剛好生了一對雙胞胎,哥哥被祖父賜名琭生並隨身佩戴『琭』字月光石,弟弟被祖父賜名珞生並隨身佩戴『珞』字月光石。『琭』『珞』取自《老子》中的『琭琭如玉,珞珞如石』。意思是人的樣貌平凡如玉,精神和思想卻像石頭般堅硬有主見。這也正是其祖父對於這對雙胞胎兄弟寄予的厚望,希望他們長大之後成為大和民族德高望重的人,有一番作為」。
說到這珞叔頓了頓不出意外地對上20歲出頭男人驚訝的目光,珞叔越發地坦然道:「不錯,我就是那個雙胞胎弟弟夜乃晨珞生,你是不是很好奇雙胞胎哥哥是誰」?
20歲男人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在男人疑惑的眼神中珞叔接著說道:「他就是我的哥哥,一出生就被賦予夜乃晨氏接班人的偉大使命,同時一出生就被當做大和下屆首相候選人嚴密培養,他就是26年前名震大和的夜乃晨琭生」。
20歲男人語氣有些急切地問道:「那他現在人呢?」
說到這,珞叔也就是夜乃晨珞生眼神凝重起來,轉而望向窗外不發一言。
很湊巧的是有一個女人此時也正在想著他們口中夜乃晨琭生這麼個人物,她手裡握著那個刻著「琭」的月光石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皎潔的圓月陷入回憶。
26年前一個風和日麗的秋季陽光午後,在京大校園偏隅一角的地方,一個正值花信年華、面容姣好的女子看著四下無人便端坐在牆角的一塊石頭上,自顧自地吐出一大段文字來。
「最喜的是無意中翻開張愛玲《花開的聲音》的一角,如果來世可以化作一朵花的話,我希望我是那朵最不起眼的小雛菊,不像牡丹開的大富大貴,不羨梅花開的姿態盎然,不似菊花開的淺嘗佛心,不妒蓮花開的馨香四溢。只做一朵小小的雛菊,開得不事張揚,謝得也含蓄無聲。它的凋謝不是風暴說來就來,它只是依然安靜溫暖地依偎在花托上,一點點地消瘦,一點點地憔悴,然後不露痕跡的在冬的蕭瑟裡,和整個季節一起老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說得正入了情、入了境的時候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子正慢慢地向這邊靠近。這名男子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被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所吸引,更被女子話中的字句所感染,如涓涓細流似鳥雀婉轉,令他很想看清楚此女子的芳容,在他看來聲音這樣溫柔如水的、心思如此靈巧透徹的女子一定有著花一樣的芳容、月一樣的才貌。
走近一看果真如他所料想的那樣,一個靈巧美麗的女子隨意地坐在亂石堆裡,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不復存在,秋季的凋零也顯得那麼不堪一擊,全都溶解在女子的輕聲細語中,他知道這一刻他醉了,醉在秋季陽光的午後,醉在這不被人發現的一角里,更醉在女子的芬芳裡。
也許是太過沉迷於女子鍾靈毓秀,男子不小心腳下踩斷一截枯枝驚醒了朗誦中的女子,那女子看到突然間出現的異性慌了神,變得侷促不安起來,甚至眉宇間有一絲不甚明顯的怒意。
那男子卻是一點都不慌亂反而越加的淡定,絲毫沒覺得偷看一個女子在華夏那個年代是相當不禮貌的事,可以稱得上是「僭越」。男子笑了,笑得風清月朗,上前幾步走到女子跟前說道:「『只做一朵小小的雛菊,開得不事張揚,謝得也含蓄無聲。』我很喜歡你剛剛說的這一句,當然你剛剛吟詠的這篇文章我也很喜歡,不知道是小姐自己寫的,還是別人所作」。
看到眼前男子眼中沒有其他不純的目的和含義,對於男子能夠如此坦然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那女子也就放鬆了戒備,語氣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句,「是我自己寫的」。
男子聽了之後眼睛竟然閃耀著異樣的光芒,止不住興奮地就上前握住了女子的手說道:「小姐,你好,我叫陸笙,我可以和小姐成為朋友嗎」?
對上男子誠摯的眼神,女子暫時忽視了華夏一直倡導的「男女授受不親」,回了一句,「可以」。看著兩雙握在一起緊緊的手,女子竟有些害羞地別開了眼,輕聲說了一句:「可以先放開我嗎」?
男子也就是陸笙反應過來自己確實唐突了佳人就馬上鬆開了手,右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請問小姐的芳名是」?
女子站在那笑得淡淡的,人愈加的靈秀剔透,說道:「唐凊蘭」。
陸笙反覆地在嘴裡咀嚼這名字,「唐凊蘭,凊蘭,小姐果真人如其名,人如幽蘭沁透人心。」
唐凊蘭只是但笑不語,就這樣這兩個本來沒有一點交集的人就在命運錯綜複雜的牽連下交織在一起。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不同的是這天下著大雪,雪後的華夏變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本是無人踏足堆滿積雪的羊腸小道此時卻印上了一大一小的兩雙腳印,一雙是男人的深厚,一雙是女人的淺薄,一直延伸著,延伸到歡樂的地方。
只見一個高大雋秀的男人十分認真並小心翼翼地堆著雪人,旁邊站著一個指手畫腳笑得一臉明媚的女人,在男人不懈的努力下雪人終於初見模型,依稀能看出是一高一矮的兩個人雙手緊緊纏握住,也大致能分辨的出高個的是個男人,矮個的是個女人。雖然看不清楚他們的姿容,但是他們臉上沉甸甸泛著幸福的笑還是可以看得透徹。
女人頗為嚴謹地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放在下巴處細細地打量著男人千辛萬苦下的半成品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好半天在男人期待的眼神中才說出精簡的兩個字「不錯」,其實女人臉上明晃晃的笑早就出賣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男人看出女人的故意,一個上前在女人的驚呼聲中抱住了女人並在雪地上不停地轉圈,空曠的雪地上立即就響起了男人和女人歡鬧的聲音,幸福的交響樂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此時男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停止了動作,將女人小心地平放在地面上,雙手放在女人的肩上,看著女人,異常認真地說道:「凊蘭,做我的女朋友吧」!還有一句是「做我的女人」,男人沒說,怕說了會嚇壞了女人,在男人看來這是早晚的事,只是還需要給女人一點時間緩衝一下,雖然他已經隨時做好了準備,但是不代表女人接受能力也能如此強悍。
唐凊蘭看著眼前風姿俊朗的男人,在每日每日的朝夕相處中她早就淪陷了,淪陷在他們共同的志趣相投、詩情畫意、心意相通中,她對上男人鑲嵌著愛意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
男人歡喜地又抱著她轉圈,看著眼前笑得一臉幸福的男人,彷彿受到感染一樣,唐凊蘭心裡也暖暖的,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大。
男人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了下來,一臉興奮又強裝神秘地牽著唐凊蘭的手來到雪人的面前,一臉興奮加激動地看著眼前的雪人。
唐凊蘭不解地抬頭看著男人問道:「怎麼了,陸笙。」
男人也就是陸笙轉頭對唐凊蘭故作神秘地說:「凊蘭,你沒發現,雪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聽陸笙這麼說,唐凊蘭仔仔細細又將雪人全身上下前前後後都打量了一遍,還是沒發現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直到順著陸笙的視線在雪人兩手交接的地方看到了一塊在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的東西,尤其是在雪花的映襯下這東西就更加顯眼了。
唐凊蘭只是奇怪怎麼一開始就沒發現呢!陸笙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吸去她的全部心神。
這時陸笙將唐凊蘭往前輕輕地推了一步,附在她耳邊蠱惑似地說了一句,「去吧,拿到它,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的」。
唐凊蘭有些遲疑地伸出了手,最後在陸笙的慫恿下她拿到了那東西,現在靜距離親手觸摸著它倒顯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陸笙又在她耳邊說道:「這個是我一出生就隨身攜帶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你可要替我好好保管它,知道了嗎?」說完還十分親暱地用手指尖點了點唐凊蘭的鼻尖。
唐凊蘭看著手心裡平躺著像石頭又不是石頭的某東西,抬頭對上陸笙寵溺的眼神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突然一陣不合時宜的開門聲響還伴隨著一個熟悉了25年男人發酒瘋的咒罵聲,唐凊蘭才從美好的回憶中被拉了回來,臉上的幸福笑容消退得一乾二淨彷彿從來就沒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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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過渡章,寫的只是渫芷兮母親一部分的過去,大家肯定也從中猜出一點渫芷兮的身世吧!
接下來親們請將視線放回渫芷兮這邊,渫芷兮的身邊還會發生很多事,陸續的還會出現一些大和人,
這一卷命名為「大和篇」,注定是與大和牽扯不清的。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一章(木木偷偷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