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寒眸色深深，沒有回答。
「她瘋了，你不會不知道吧！她因為什麼而瘋，你也該明白吧！」佟紫眉眸子投向遠處：「她那麼愛你，你也選擇了她，不應該是夫妻恩愛、鶼鰈情深嗎？」
佟紫眉說著的時候，唐思寒已經隨手打開煙盒，點燃了一支煙，煙霧裊裊中，他低低道：「我，和她，並不合適……」
「現在，才發現的！」
「不是……」
「那是什麼時候！」佟紫眉唇角的嘲諷之意越來越明顯。
唐思寒沉默了一會，搖搖頭：「不知道……或許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覺得我欠了她很多……所以，她提出結婚的時候，我才答應了……」唐思寒淡淡解釋著他的婚姻和他的選擇。
但這樣的話，卻是讓佟紫眉心裡悲涼不已，她從來想不到，他結婚的原因竟然是他「虧欠」了她。
虧欠，竟然是虧欠。
她心底如同被針刺了一下，別開目光，望向遠處，淡淡問道：「你虧欠了她什麼？」
唐思寒眉毛一挑，沉吟了一下，搖搖頭：「說不清，只是個感覺吧……或許，當年，我最失意的時候，就是她陪在我身邊的……」
是的，很明顯，他在控訴他最失意的那段時間，是由於自己的「背叛」造成的，而廖沙莎，卻是因為那一段時間陪著他，所以讓他覺得這輩子他是「虧欠」了她。
多麼令人好笑的結婚理由，他怎麼能在自己面前說出這種可笑的話呢？真以為自己是睜眼瞎了什麼都不知道。
佟紫眉盯著唐思寒，突然感覺彷彿不認識他般。
她一下起身，冷淡道：「既然你最失意的時候，她陪在你的身邊；那麼，現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是不是應該陪在她的身邊！」
唐思寒一愣，隨之臉色一沉，生硬地駁斥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
好一個無關。
佟紫眉呼出一口氣，點點頭：「是的，的確於我無關，，所以，我該走了！」
佟紫眉還沒有轉身，唐思寒就一下握住她的手臂，鄭重道：「認真考慮一下，我等你的回話！」
佟紫眉身子一僵，許久，她才淡淡道：「不用考慮了，我和你，早就在十年前就沒有可能了……更何況是現在！」
她使勁掙脫唐思寒的手，剛邁出一步，身後就傳來唐思寒沉沉的話語。
「這就是你和廖沙莎之間的承諾！」
佟紫眉頓時僵住，好一會才道：「什麼承諾，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是承諾！」唐思寒站起身來，挺拔的身子直接將佟紫眉投在地上的影子罩住：「那麼就是交易了！」
佟紫眉一顆心頓時要跳出胸膛，思維短暫混亂後，她突然問道：「你愛她嗎？」
「什麼？」唐思寒眉峰一蹙，明白過來後，不假思索，語調清晰：「不愛！」
你不愛她，那當初為什麼還要和她上床。
你不愛她，為什麼還要娶她。
這樣的話在佟紫眉的舌尖兜轉千回，最終還是嚥回了肚子裡，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想再舊事重提了。
突然地，有那麼一刻，她有些替廖沙莎不值。
「曾經，我的心裡，深愛過一個女人！」唐思寒盯著佟紫眉：「可是？有一天，她背叛了我，跟著別的男人走了……從那以後，所有的女人對我來說，都一樣，沒什麼愛與不愛……」
「夠了！」佟紫眉驀然抬眸，直視著唐思寒：「唐思寒，你敢說當時你的心裡只愛著那一個女人嗎？」
「當然！」唐思寒逼近一步，大聲道：「你以為不是嗎？」
「哈……」佟紫眉後退一步，無聲地淒然一笑：「不錯，你或許愛過她，但是，不得不說，同時，你愛的人太多了……」
說完，佟紫眉決然轉身，跑向路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唐思寒站立在原地，直到佟紫眉乘坐的出租車消失在遠處才轉身頹然回到酒店。
，。
佟紫眉回到家裡的時候，簡簡早已經入睡，佟誠和田恬還在客廳裡看著電視，頭對著頭親密地說著話。
以致於佟紫眉推開門的時候，他們都渾然不覺。
也不知道佟誠靠近田恬的耳邊說了句什麼？田恬突然吃吃笑起來，亮晶晶的眸子流轉之際，才發現佟紫眉正站在門廳的地方，不禁又羞又冏，從沙發上彈跳下來，掩飾著招呼道：「眉姨，你回來了，累壞了吧！」
說著上前接過佟紫眉的包，佟誠聽到也趕緊過來湊熱鬧：「姐，你怎麼這麼忙呢？簡簡等不著你先睡了！」
佟紫眉疲憊地點點頭，連澡都沒有洗，直接去了臥室。
田恬想說的一肚子話只得直接嚥了回去。
臥室裡，佟紫眉看了看熟睡的簡簡，便頹然將自己疲憊的身軀摔在床上。
閉上眼睛，卻是滿腦子和楚公子還有和唐思寒見面的情景。
不能不說，自己太背了。
一個廖氏的千金，為了一個男人，居然讓自己的人生有十多年的時間裡不得安寧。
如今更好，還有男人不遠萬里來到這裡找到自己只為這個女人出頭，她的命真是太好了。
她什麼都得到了，可以說是如願以償，但是，她卻精神失常了。
就連她的丈夫，恐怕也早已忘記了新婚典禮上與之十指相扣，大秀恩愛；現在居然也說和她不合適，更信誓旦旦地說不愛她了。
一時間，佟紫眉輾轉反側。
不能不說，命運這東西，走到哪一步誰都說不好。
先不說以前她和廖沙莎之間的約定，單是現在，從血緣上她和廖沙莎已經不是沒有任何關係，同父異母，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十年前，廖沙莎逼著自己離開的時候，何曾想過她們其實是姐妹。
佟紫眉長長歎了口氣，這是什麼樣的糾結。
再說唐思寒，言語間前後矛盾，竟然在一邊說著「虧欠」廖沙莎的同時，一邊清晰地表明他「不愛她」，還要幻想著要和自己重來。
這樣的唐思寒，是她認識的嗎？…….
望著窗外，明月高懸，佟紫眉失眠了……
回到酒店的唐思寒重重將他疲憊的身軀扔到厚實的大床上，對著屋頂美麗的水晶吊燈出了一會神之後，又起身，來到窗前，習慣地摸出一支煙來點上，開始俯瞰這個城市美麗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