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了一會後,唐思寒伸出手來,將佟紫眉額頭的兩縷黑髮輕輕給她別到耳朵後面。
大約是在做著甜甜的美夢,佟紫眉並不老實,懶懶翻了個身之後,手四下摸索一會,摸到唐思寒的胳膊便放在腦後枕了上去,嘴巴居然還似乎滿足般地「吧嗒」了一下。
唐思寒一怔,接著唇角彎彎,差點被佟紫眉嬌憨的睡相搞得笑出聲來,睡覺居然還跟個小孩似的。
心底頓時被濃濃的暖意佔滿,唐思寒隨之又歎了口氣,原以為自己答應了廖沙莎後會真的忘記這個女人,哪怕是學著慢慢忘記她;但目前的情勢來看,自己的定力和這個女人對自己的誘惑力比起來的話,顯然自己還遠遠達不到讓前者在天平上一沉到底的程度。
唐思寒眸子移向睡地正香的佟紫眉,不得不承認,忘記她,他,真的是做不到。
莫名地,唐思寒一陣煩躁,他慢慢從佟紫眉的脖頸下抽出胳膊,輕輕下床,來到外間的陽台上,藉著窗外的月亮高懸,他點燃了一支煙。
最近,他很愛抽煙,煙霧裊裊中,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凝望著別墅遠處,此刻月色朦朧,如同一層薄紗覆蓋住大地,月亮上清晰地映出一棵桂花樹,驀然想起多年前皎皎月光下兩個初嘗情事的少男少女說著關於吳剛和嫦娥的傳說,回憶過後,他陷入了沉思。
是自己太低估了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影響力,唐思寒眸子幽深,將手裡燃燒殆盡的煙蒂摁滅,有些懊惱地想著。雖然那麼多年前她義無反顧地走了,而且直到現在,她好像也沒有什麼後悔的意思;甚至,他威脅她,折磨她,讓她難過,讓她痛苦,她居然都默默忍受了。
這個女人,若說這十年沒有變化,那是假的,她學會了隱忍,學會淡漠,學會了把她的心層層包裹,讓人捉摸不透。
她對自己若即若離,溫順的時候少之又少,絕大多數的情況下的配合也都是迫於自己的壓力,即便是床上也是如此,但床上她偶爾配合起來的時候,那柔情能夠溺斃他。
她不是不想反抗,可自己沒有給她機會。
她明明知道自己要結婚了,機會不是來了嗎?既然預料到自己不會給她所嚮往的自由,為什麼不對自己大吵大鬧呢?哪怕是她借題發揮,激怒自己,或者對自己再狠點,讓自己徹底斷了對她的留戀,也好讓自己有個理由去重新愛上別人,也讓自己對得起和廖沙莎的約定。
但是,在被自己拒絕了她要的所謂的自由後,她居然能夠忍著,加上剛才的一番有意無意的柔情按摩,徹底擊垮了自己的內心強築起的堤壩,甚至是一潰到底,她到底想在想什麼?難道已經就是逆來順受了,……
但話又說回來,別說是琢磨不透這個女人,就連自己,同樣不也沒有搞懂自己嗎?
唐思寒自嘲地笑笑,自己既然忘不了她,又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之前自己對廖沙莎所說的也只能是違心之語,一方面答應了廖沙莎心裡只有她一個,另一方面又管不住自己的腿,還是來到了這裡,當站在遠處,看到冷風吹起她的短髮颯颯的時候,接著便是一時衝動,甚至連自己的嘴也管不住了,居然異想天開地要和這個曾經拋棄他的女人重新來過。
這真是匪夷所思,若是說給別人聽,不說別人,就是趙敏,估計得說自己腦瓜子壞了,,放著純潔的千金大小姐不娶,非要娶一個背信棄義的二手女人。
唐思寒在反覆的糾結中坐了好久,直到一陣困意襲來,他才起身,來到床上,擁著佟紫眉躺下後,頹然想著,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吧!
不多會,在淡淡的幽香裡摟著佟紫眉安然睡去。
……
佟紫眉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清晨溫暖明亮的陽光透過寬大的玻璃窗上的酒紅色窗紗,在窗前的地上灑下一地的光影斑駁,閃著細碎的光芒。
正是這隨風吹動窗簾而移動的光影,晃得佟紫眉的眼睛發花,才不得不從夢裡醒過來。
佟紫眉隨即抬手擋住光線,而後揉揉眼睛,適應了一會才伸了個懶腰,翻過身去準備再繼續瞇一會兒,忽然間想起昨夜發燒的唐思寒。
隨即睜開眼翻身起來,四下看看,哪裡還有唐思寒的身影。
同時也看清了,自己居然是在臥室的床上,她一怔,迷糊地記得昨夜是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睡的,怎麼跑到床上來了,難道……
佟紫眉顧不得洗漱,掀開被子下床,光腳跑到門外,站在二樓的樓梯上,望著下面的傭人忙進忙出,問道:「陳媽,他呢?」
聽到這個稱呼,陳媽旁邊的傭人不禁又微微撇嘴,不滿地想道,這個過氣的女孩還真沒有修養和禮貌,成天冰冷個臉不說,還不會拍,以前的哪個女孩不都是在先生面前「親愛的」長「親愛的」短的叫得比蜜還甜上三分,這個過氣的女孩,居然連稱呼都省了,用一個「他」來代替,天哪,怪不得先生都不待見他,一大早起床就走了。
陳媽早已經習慣了佟紫眉對唐思寒的稱呼,人前人後從來都是一個「他」,不過,比起剛才的那個傭人,她是個會看事的,想起唐思寒臨走時的細心囑咐,白了撇著嘴角的這個傭人一眼後,便溫和地答道:「先生已經走了,囑咐讓你好好休息……小姐要不要再睡一會兒,還是現在就吃早餐呢?」
佟紫眉這才覺得自己腹中飢餓如火,點頭答應著便回了臥室。
一邊的另一個傭人這才不解地看著陳媽:「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不是都已經失寵了嗎?怎麼先生還這麼關心她!」
「得了,別呱呱叫了,要不是小姐沒有供出你,先生真要追問誰告訴小姐他的婚訊,你吃不了就得兜著走,你眼睛也不是不好使,看不出先生對這個女孩子不一般哪!」
「怎麼是不一般呢?簡直是太一般了!」傭人不以為然道:「你看看兩個人在一起,哪裡說過什麼甜蜜的話,而且看起來別提多生疏了,先生對她有時也是愛搭不理的,說好啊!我還真沒看出來,你不信看著吧!她呀,也快被趕出這裡了,!」
「,,好了,別多事了,先生的脾氣你是瞭解的,怎麼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烏鴉嘴呢?」陳媽白了那個多事的傭人一眼,去給佟紫眉盛熬好的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