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只是覺得熟悉,鬼使神差般讓他停下了車,想看個仔細。但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她即使坐在他的車裡,他也只是認真地開著車,並未有機會仔細去端詳她。而如今是青天白日,他眼睛又不近視,他盯著看了半晌後,那一瞬,他突然有一種直覺,這個女孩子就是十年前的她。
只是,她若是這個公司的員工,怎麼這點才來上班?他抬起腕表看看,都已經快中午了。還有,那天還讓人力資源部的田嵐還幫著問了一下,公司裡並沒有這個人。難道是和公司有來往的公司的員工?對,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平素單位的女孩子穿這種黑白配,趙敏不是特別愛看,因為他總覺得花季年齡的女孩穿著這種衣物簡直是暴殄天物。而如今看著這個一身得體的通勤裝的倩影走進大廈,他卻是感到了一陣沉靜的美,那種美,優雅地如同名貴鋼琴上的黑白鍵,隨時都可以奏出華麗的樂章一般。
趙敏收回視線,心裡一陣激動,這個世界說大很大,說小也就是針鼻那麼小,不然怎麼這麼快就會遇上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回頭一定問問她到底是哪個合作單位的員工。
唐思寒坐在寬大的車後座上,後背舒服地靠著真皮椅背,車裡薰衣草的淡淡清香讓他心緒稍平靜了一些,微闔目兀自想著心事。()
這些可惡的記者,哪壺不開提哪壺,句句問地都是他不愛聽的,有一個竟然還問他訂婚了為何遲遲沒有結婚。
「**!」唐思寒忍不住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讓開車司機的手不由輕微哆嗦了一下,通常,這位不喜形於色的老闆這麼一說,肯定是心裡不愉快至極。
他唯有埋頭開好他的車才是正事。
坐在他左首邊的趙敏雖然知道唐思寒被門口的記者這樣一噁心,定是鬧心之至。但他沒有閒心思去顧及總裁此刻的情緒。他心裡正盤算著剛才的事情,如何能查到那個美麗倩影的來歷才是他接下來要做的正事。
但是,目標已經出現了,他這回也確確實實看清了,還會跑了不成?
這麼一想,他抬眸看看那墨鏡遮擋下估計要噴火的雙眼,心裡微微有些得意,心說,這回看你怎麼報答我。
唐思寒墨鏡後銳利的眸子瞥了一眼此刻面色平靜唇角隱有笑意的趙敏,兀自憋著一股氣,自己被那群狗仔隊窮追不捨成這樣,這死傢伙怎麼還能沉得住氣?要不是他鼓搗著自己去參觀幾個部門,還非要參觀到一樓,說這樣正好順便在門口上車的話,他怎麼會能受這群狗仔隊群攻之辱?他從來都是專用電梯直接到停車場的。
趙敏略思索了一會,終於注意到身邊這位總裁的不快了。他打開煙盒,習慣地抽了兩支煙,遞給唐思寒,笑道:「總裁,來,壓壓驚。」
唐思寒趙敏瞥了一眼氣不打一處來,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些一有風吹草動就蜂擁而上恨不能掏出他的腦子來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的娛記們,今天倒好,一出門就先碰上,而且,問的都是他自己都還沒有考慮好的問題。這要是不慎吐露一個字,不定明天的報紙上會如何地胡謅八扯。這趙敏,明知道自己最厭惡的是什麼?竟然還跟沒事人一樣,還能笑出來。
他沒接趙敏的煙,趙敏也不以為意,自顧點上,吞吐了一下這才愜意道:「這些人你都不能當回事,這是他們的工作;我還想呢?要是公司的每個員工都有這種熱情,都這麼積極主動,聖世達公司效率還得提高百分之三十不止。」
聽到趙敏說了句「人話」,唐思寒臉上的冰霜解凍了一些。
趙敏中指撣了下煙灰,接著道:「不過,剛才他們問的也是問到了點子上,4號、5號兩個地塊你一直也沒有表態,我都忍不住想問問,你到底是要還是不想要?」
話到正題上,唐思寒也不再憋勁,微瞇了眸子看著前方,淡淡反問道:「要是全拍下,你覺得勝算的把握有多大?」
趙敏有些吃驚,夾在手指間的煙灰差點燙到手,他慌忙將快要燃燒殆盡的煙蒂扔到車載煙灰缸裡。
料到趙敏是這個反應,唐思寒又淡淡道:「不是獅子大開口,你考慮一下吧。」
唐思寒的的確確給趙敏出了個難題,如今房價一路上漲,那幾個地塊周邊的房價在當地百姓眼裡已經如同天邊之月亮,可望不可及。地價當然跟著一路水漲船高。那幾塊地,興許不小心還能再拍出個「地王」來。雖然聖世達公司財大氣粗,是房產業數得著的龍頭企業,或是可以叫作「地產大鱷」,但是,仍然是有他的顧慮才對。而且,房產新政一個接一個出台,核心都是要抑制房價。簡單地講,就是地價低不了,房價再上不去,那他們費盡心思拿下的這塊地還有什麼意義?既然是商品房,就該尊重市場的需求。但是,看著房價一路攀升,百姓怨聲載道,國家不得不出台「國n條」等一系列措施來舒緩安慰百姓受傷的的心靈。因此,房產商雖是表面風光,但夾縫中生存的日子並不好過,一個不慎那可就是滅頂之災。
趙敏深吸了口氣,沒有搭話。
佟紫眉從電梯裡下來,進入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的幾個男同事見到她來了,連連上前問候。
坐在碩大落地窗裡面的廖沙文也是不經意抬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佟紫眉落座。佟紫眉見頂頭上司正在看著她,不禁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佟紫眉與平常並無兩樣的微笑,卻讓此刻注視她的廖沙文心頭突地一跳,緊接著心跳明顯開始加速,他的唇角不由自主擠出一絲笑容,算作是回應。
佟紫眉如往常般坐下來,開始整理桌上的東西。桌上貼著廖沙文一早就留下的紙條,上面交待了今天佟紫眉要完成的任務。